婺源人過年過節(jié)
和其它地方不一樣
文/南山喬松
01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鬧花燈，這是全國一樣的。迎燈要么是正月十三、十四、十五，要么是十三、十五、十八，都是三天，這個不知其它地方是不是這樣。
清明節(jié)，婺源就不一樣了，除了傳統(tǒng)的掃墓，我們會做清明粿。這種粿，調粉時加入了野艾，使粿呈現青綠色。當然這個野艾是野生的原生態(tài)小草，跟蘄春大面積人工種植的高大的艾草不一樣。
韭菜在清明時節(jié)正長得蔥蔥綠綠，正好用作清明粿的餡，故又稱韭粿。除了韭粿，還有蘿卜粿、酸腌菜粿多。
小時候，我家人多工分少，縱是母親廚藝好，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家里總是缺少好吃的東西。見了別人家那種陷里帶肉丁、一咬就嗤油水的韭粿，煞是羨慕！直咽口水。
直到大學畢業(yè)后賺錢了，有一年春節(jié)，母親才圓了我的心愿，做了記憶中這種好吃的韭粿，很好吃，管夠。
但，偏偏那年牙痛得要命，望著那么多好吃的，卻只喝稀飯湯水，遺憾??！
02
婺源和其它地方最不同的就屬端午節(jié)。
南方大部分地區(qū)端午節(jié)，紀念屈原的，吃粽子；可是婺源不一樣，端午節(jié)吃雞蛋與大蒜，還有的發(fā)汽糕。而粽子是春節(jié)的重器。
小時候，每逢端午節(jié)，人們用打毛線衣剩下的毛線編成小網兜，把煮熟的雞蛋放在這個彩色的小網兜里，掛在身前，到處炫耀。
還有的孩子，端午節(jié)就穿新衣裳。
本來我就羨慕人家有毛線網兜了，現在她/他們還有新衣裳，而我即使過年也難得有件新衣服，或有條褲子，或有雙解放鞋，真是羨慕嫉妒恨又自卑啊。
還有些人家用棕樹上新長出來的嫩粽葉編成螞蚱、青蛙、蛇等給孩子拿出來玩。其它孩子好奇啊，前呼后擁聚攏來看，眾星捧月般，令我又是一番羨慕。
對于發(fā)汽糕，我隔壁舅舅家的里面料比較多，會送一碟來我家，味道不錯，很快一搶而光。
而真正味道好的汽糕是前邊屋舅舅家，有料，美味。里面有油煎過的豆腐丁、小蝦米、小肉丁，即使沒有小肉丁也有油璞（熬過油的小肉?。?，真的味道好極了！
記憶中，肉粽也是他家先裹的。
他家的東西，成為記憶中“好吃”的代名詞了。
03
農歷（即陰歷）七月十五，即七月半，婺源人做灰汁粿，慶祝第一個農業(yè)大豐收。
這里介紹一下常識，我的家鄉(xiāng)-江西婺源屬亞熱帶，氣溫較高，雨量充沛，多山，水田，紅壤，盛產水稻、茶葉。
其中大部分水田可以種植兩季稻，陰歷七月半正好是雙搶（第一季稻搶收，第二季稻搶種，雙搶就是這搶收搶種）期間稍微有閑暇的時候，為了慶祝第一季稻的豐收，做灰汁粿予以慶祝。中國人骨子里是農耕社會嘛。
灰汁粿沒有餡料，小時候覺得寡淡無味，但是只要有吃，印灰汁粿還是有勁。
白天要去生產隊上工，通常是吃過晚飯后，母親調粉，然后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有的做丸，有的印粿。粿印敲擊木盆的嗒嗒聲此起彼伏，不亦樂乎！
這邊做，那邊蒸。
蒸熟第一莂，大家停下來，用灰汁粿蘸白糖吃。吃了再繼續(xù)干，要在一個晚上干完。
總是見母親忙碌的身影。
現在，灰汁粿有了新吃法：切片，和辣椒、肉絲、青菜炒著吃，亦菜亦主食。居然比炒年糕、炒粉還好吃。
04
農歷，八月十五掛花香，中秋吃月餅，賞月，這個婺源和全國是一樣的。
小時候家里，月餅有酥月和麻月兩種。酥月軟軟的，油潞潞的，又甜，而小時候肚子里缺少油水，這真是美味不可名狀！
本以為就我們那這么認為，實則全國情況差不多。在徐州，每逢中秋節(jié)，人們念念不忘的也是旗山月餅，就是小時候殘存的酥月味道。
麻月又干又硬又不甜，大家都不喜歡，于是哥哥姐姐就拿麻月“以多換少”來哄我的酥月。
中秋團圓，小時候容易做到；而現在的人們忙忙忙，恐怕家人連團聚都難。
那還有什么意義說月餅與賞月呢！
05
重陽節(jié)，婺源沒有什么動向。
農歷十月份，第二季稻全部收割結束，豐收了那得慶祝一下吧？于是婺源在十月半鐘麻粿。鐘麻粿，即打糍粑，鐘是個動詞，方言近似字；麻粿就是糍粑。但是我覺得兩者是有區(qū)別的，器具不同倒是其次的，對待手藝的態(tài)度才是關鍵：打糍粑就是糊弄，鐘麻粿的老藝人才精益求精。
鐘麻粿和打鐵一樣，打鐵需要不停錘打，不停淬火；鐘麻粿也需要多番翻轉，不停敲打。千敲萬打有韌勁。
新鮮剛出石臼的麻粿，蘸上舂碎后芝麻混以白糖，吃起來味道美美，唇齒留香。
而干麻粿在火桶或火?或火爐盆上烘起來，膨脹嗤氣，外焦內嫩，不用蘸東西就已經很好吃了。
06
元旦，我們沙城李村沒反應。什么12·25圣誕節(jié)、2·14情人節(jié)、4·1愚人節(jié)等洋節(jié)，去他的！連農歷七七什么中國情人節(jié)、雙十一什么剁手，你就扯去吧！
而傳統(tǒng)春節(jié)，那是隆重得不能再隆重的節(jié)日了！
每逢春節(jié)，清明節(jié)的清明粿，做！
本該端午節(jié)吃粿粽，直接改春節(jié)來了！
七月半的灰汁粿、十月半鐘麻粿，弄！
汽糕更好講話，發(fā)！
還要炒粿子，做炒米片、洋麻片，買粿子、買仲糖…
磨豆腐、做豆腐，殺年豬、煮豬腳汁，蒸子糕、蒸碎肉…
剛剛腌好的菜，剛剛熏好的臘肉、火腿，剛剛撈出來的冷水塘魚、紅鯉魚…
還有那些平時不舍得吃的土雞蛋，吃一只就心疼得的土雞，而菜園里早已種好了青菜與香碟…
當然還有新衣裳，還有壓歲錢。
即使小時候很困難，但是做粿粽、做豆腐都是必須的，豬肉也是必須想方設法弄來的。
仿佛一切就是為了過年！
這就是為什么小時候我們眼巴巴地盼望過年。
07
除夕夜，一年的辛苦，忙碌，還有收獲，都在那一頓年夜飯！
為了這一頓豐盛的年夜飯，母親已經忙碌了一個下午，抑或十天，抑或一個月，抑或全家人一整年的忙碌，這才年味濃濃！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我們家鄉(xiāng)在南方，年夜飯當然是米飯與菜肴，據說北方吃餃子。
除夕夜不宜鉆到床鋪下面。而爆竹會響一整個晚上。
第二天正月初一，早上吃糊（念“吳”音）；中午吃面條，這盆面條很有味有料，多料程度如同杭州片兒川，其中韭菜雞蛋是必不可少的。
初一不要在別人家吃飯。而自家也不要掃地。
初二開始，親戚走起，來來往往，一直持續(xù)很多天，一團和氣，和氣生財！
08
小時候，吃什么都好吃；長大后，再也沒有了以前的胃口。
小時候，物質匱乏但很快樂；長大后，豐衣足食卻沒了很多樂趣。
人們總是在得與失、失與得，苦與樂、樂與苦中糾結著、矛盾著。
其實，東西能變多少呢，變的是人的環(huán)境、心境、情境。
如果哪一天，你風塵仆仆、饑腸轆轆地歸家，家人端上熱飯熱菜，不管是什么樣的，你瞬間就有了好胃口。
如果你學習工作一直很努力，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即使生活暫時是清苦的，你也會心生希冀，陽光快樂地活著。
充實是快樂的源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