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庚桑楚》:“能兒子乎,兒子終日嗥而嗌不嗄?!?成玄英 疏:“同於赤子也?!?/span>
《呂氏春秋·異寶》:“今以百金與摶黍,以示兒子,兒子必取摶黍矣。” 高誘 注:“兒子,小子?!?/span>
直白地解釋:兒子,某人直系血統(tǒng)的下一代男性/女性。
人類生存繁衍后代,是在歡娛自己之時延續(xù)本族的必然手段,這是所有的動物本能。
人和動物的區(qū)別,是在包括勞動在內(nèi)的人類的進化實踐中,人的頭腦形成了能夠進行抽象思維,能通過現(xiàn)象看到本質(zhì)、通過統(tǒng)計尋找規(guī)律的生物特征,并一代代傳遞下去,更加進化。所以人生下來的人,才能具有人的思維和言行。
作為高級動物的人類,除了會使用工具和語言,更重要的特征應(yīng)該是有正確的是非觀和價值觀,并且能夠系統(tǒng)地學習和自覺地改造,使之能夠和整個社會標準盡量吻合。
在現(xiàn)實社會所有關(guān)于情感的范疇里,家庭是最原始的單位,父母和子女是最古老的聯(lián)系。
可是人又是具有極為復(fù)雜思維的動物,原始的天性里都帶有自私的成分。在“活下來”和“活得更好”的驅(qū)使下,所有的選擇都帶著利益的博弈。
家原是講愛的地方,所有的愛都應(yīng)該無私。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處處寬容。狹隘甚至邪惡,無論原生帶來還是后天沾染,時時侵擾著我們的生活。
特別是要面對日復(fù)一日甚至遙遙無期的枯燥無味的堅持時,不可避免地要作出犧牲,人性的弱點就暴露無遺。
此時崩潰的是人性,收獲的是良心。
我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是有道德良心的人,在親情面前一直無愧于心。至少我的堅韌和善良,讓我覺得做一個有情有義的孝子慈父良夫賢婿不在話下。哪知,近距離地接觸和身體力行地實踐,讓我不得不時時停下來檢討和反省。
不說我和姻親之間的矛盾糾葛,單說眼下照料父親月余來的諸多郁懣,便是我心中的煩惱。
總覺得父親有這樣那樣的無知,甚至愚蠢,包括父親在手術(shù)前后的恐懼和嘮叨,還有毫無理由的對醫(yī)院、醫(yī)生和家人的懷疑和抱怨,不但讓他覺得自己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而且這個世界所有的人對他越來越不關(guān)愛。我所有的努力和辛勞換來的是父親的愁眉苦臉,以及無休無止的謾罵詛咒。我的心也愈來愈沉重。
無數(shù)個不眠的夜晚,我痛苦地思想:一直在窮苦的生活里浸泡的父親,在年老之時生活得還比較體面富裕時,為什么竟然感受不到幸福?在所有的兒子盡心盡力奉獻付出時,為什么沒有絲毫的愛憐感動?
難道真是“寧要討口的娘,也不要當官的爹”?
父親所有的不是都是男人的粗枝大葉?或者在苦盡甘來對生活無所畏懼的永無止境的索求?!
不是兒子不能批評父親,也不是孝子就不能“揭露”父母的缺點,在思考這些存在于現(xiàn)實生活中的問題時,可以更多地反省人性。
我看了自父親來我住的城市時就開始記錄下的文字,再慢慢地回想我們曾經(jīng)一起經(jīng)歷過的生活,所有的思維就像一片脈絡(luò)清晰的樹葉。
我清楚地看到,年邁的父親真的老了,像樹葉已經(jīng)枯黃,就要脫離樹枝。從樹身到樹下,兩個不同的世界已經(jīng)呈現(xiàn)在眼前,那種痛楚的不舍和絕望的哀傷,無所不在地擊打著衰老的軀體。
父親的絕望是生命力正旺盛的我們無法理解的痛!
身為人子,我們要盡的孝道,就是像新生發(fā)出來的綠芽,給行將剝離樹枝的黃葉,竭盡全力地輸送一點養(yǎng)分;或者像吹拂樹木的清風,能盡量少點殘忍的摧殘,也算是對生命的一種安撫和尊重,更重要的是不褻瀆了“兒子”這個稱謂!
《蓉北日記》第一部【父親生病的日子】「039」
兒子是個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