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潔瑛在《大話西游》中玉面桃花的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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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話西游》長大的一代人，在聽到昔日女神藍潔瑛猝逝的消息時，總有幾分唏噓。見過她“靚絕五臺山”的驚艷，便不忍看她慘淡的晚境。
殊不知，在熒屏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藍潔瑛，其實出道不久就因為與公司產(chǎn)生分歧接連遭遇雪藏。1992年是藍潔瑛回歸TVB后再度逢春的一年，她在《大時代》中飾演“玲姐”一角，將癡情而堅韌的女人形象刻畫入里。1994年在《大話西游》中飾演蜘蛛精“春三十娘”，“桃花過處，寸草不生，金錢落地，人頭不保”，亦妖亦俠的形象驚艷熒屏。
藍潔瑛《大時代》劇照
這幾年可以說是藍潔瑛演藝生涯中的“大時代”，然而從巔峰到谷底卻不過須臾。先是父母相繼過世，再來又遭遇感情上的背叛。1998年，一場車禍讓藍潔瑛的腦神經(jīng)遭受刺激，言行舉止出現(xiàn)異樣。1999年，她因過量服食藥物致幻而被送進精神病房治療。也就是從那時起媒體頻頻傳出藍潔瑛“精神失?！钡南?。
而關(guān)于精神失常的真正原因，一直以來眾說紛紜。也有猜測是當(dāng)年的性侵事件所致。狗仔們?yōu)榱藢で笮郧终嫦?，迫使藍潔瑛一遍遍回憶那段痛苦的經(jīng)歷。直到今年年初，涉及當(dāng)年性侵大佬曝光的消息仍一度掀起軒然大波。能夠想見，即便是生命最后的時光里，藍潔瑛依然活在流言蜚語的攪擾中。而隨著她本人的猝然離世，一切是非或?qū)⒊芍i，但愿就像網(wǎng)友所說，“愿世界只記得她的靚，忘記她的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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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yīng)眾星拱月，奈何孤獨終老。如此情形，不由讓人聯(lián)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另一樁往事。
1995年9月8日，再有一天就是中國的農(nóng)歷中秋了。這一天，洛杉磯警方在當(dāng)?shù)匾婚g出租公寓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名過世的老人。據(jù)法醫(yī)判定，老人在一周前死于心血管疾病。她生前穿戴整齊，一身赭紅色旗袍躺在行軍床上，留著一展紫外線太陽燈。房間四壁空空，沒有任何裝飾，床前的地上有一臺電視，以及許多裝著衣服的紙袋，此外別無家具。直到房東找來死者生前有聯(lián)系的林式同先生，人們才知道這位悄然離去的老人竟是華語文壇中最耀眼的女作家張愛玲。
我們對張愛玲的最初印象大多來自上圖左邊這張照片，畫面中的張愛玲20歲出頭，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高冷勁兒。人們形容張愛玲素以冷眼冷心觀世界，無怪乎她19歲時就寫下了“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這樣炎涼分明的句子來。
而上圖右邊這張相片攝于1994年，它是張愛玲生前最后一張照片。當(dāng)時已經(jīng)73歲的張愛玲在得知自己被《中國時報》授予第17屆時報文學(xué)獎“特別成就獎”獲獎后特地去照相拍攝了這張“近照”，用于刊登在獲獎次日的報道中。細心的讀者或許已經(jīng)注意到照片中張愛玲戴著一頂假發(fā)，這是怕長虱子而把頭發(fā)都剪了的緣故。年少時的張愛玲恐怕未曾想到，自己“一天也不能克服”的“這種咬嚙性的小煩惱”竟會成為晚年的一大困擾。
從1984年8月到1988年3月的三年半里，為了躲避所謂的“南美跳蚤”，已是花甲之年的張愛玲提著用幾個袋子就能裝下的簡單行李，搭乘巴士在洛杉磯市內(nèi)的各個汽車旅館搬來搬去，據(jù)說平均一周就要換一次住處。在她給夏志清的書信里就說到，自己“天天上午忙搬家，下午遠道上城（按：主要去看醫(yī)生）”。
這期間，林式同先生受朋友之托替張愛玲物色住處，后來又受張愛玲所托，作了她的遺囑執(zhí)行人。張女士去世后，林先生寫有一篇《有緣得識張愛玲》刊登在《聯(lián)合報》上，講述他所見到的張愛玲的晚年。文中提及他們第一次在汽車旅館會客廳見面時的情形。張愛玲穿著寬袍大袖，頭上包著頭巾，腳上穿一次性毛拖鞋。這身行頭幾乎是她晚年的固定裝束，是為“躲跳蚤”而量身定制的。
關(guān)于張愛玲被跳蚤困擾的始末，林先生在文中寫道：
從我認(rèn)識她開始，她就說她的皮膚被跳蚤叮得發(fā)癢，好了以后，才開始安定下來住公寓。后來她又看了許多醫(yī)生，大多是皮膚病科的，長期涂用各種藥膏，也不見好，最后還用太陽燈紫外線療法，直到去世。
1988年之后，在公寓安定下來的張愛玲曾在給朋友的信中說“每月要花兩百美元買殺蟲劑”“櫥柜一格一罐”，這不禁要讓人懷疑是否真如夏志清等人所說，所謂跳蚤其實源于張愛玲晚年出現(xiàn)的幻想癥。而關(guān)于這種小到肉眼都無法看見的跳蚤是否真實存在，林式同也沒有給出答案，他只在文末感嘆道：
今天的張愛玲又早就認(rèn)為人和人接觸時所帶來的麻煩，是“咬嚼性的小煩惱”，是跳來跳去的“蚤子”。不可思議的事是：在她十年前第一次給我的電話里，說要搬家的原因，和去世前給我的最后一通電話里，說她舊病復(fù)發(fā)，都提到蚤子，都和蚤子扯上了關(guān)系。
誠如林先生所說，張愛玲的晚年生活在”躲跳蚤“的迷霧里越發(fā)讓世人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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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張愛玲，我們再來說說另一個人物。在很多人看來，古今文壇女子中堪與張愛玲相對照的，要數(shù)千年時光那頭的宋朝人李清照。這兩個女人的確有著相似的人生軌跡。她們都是“出名要趁早”的代言人，也都身逢亂世；都曾遇到過懂得欣賞她們的人，也飽嘗失去所愛之痛。
不獨張愛玲在晚年有一段“躲跳蚤”的公案，李清照這位“千古第一才女”身上也充滿爭議。其中的一樁就茲事體大，關(guān)系到她生前身后的名節(jié)，甚至還引發(fā)了一場跨時代的爭論。
趙明誠去世后的第三年，49歲的李清照隨弟弟李迒一家遷往臨安生活，初來乍到就生了場大病。此時，一個名叫張汝舟的人走進了她的生活，在病榻前噓寒問暖，無微不至，讓李家姐弟深感此人可托付。這個張汝舟后來成了李清照的第二任丈夫，只不過婚后沒過多久，他就暴露出了本性，逼著李清照交出身邊值錢的文物。
性格剛烈如李清照選擇了寧為玉碎，冒著入獄的風(fēng)險也要告夫（宋刑律規(guī)定告發(fā)親人者要入獄兩年）。李清照起訴張汝舟謊報參加科舉考試次數(shù)的事驚動了天聽，這才總算保全自身也終結(jié)了這段荒唐的婚姻。事情雖得以解決，但李清照再嫁并訟離之事卻傳得人盡皆知，她也因此淪為當(dāng)世文人的笑柄，在一些現(xiàn)今可查的文字記載中，不外乎評價李清照晚節(jié)無存。
明清時期，李清照在文壇越來越受到推崇，以至于出現(xiàn)了為她改嫁的事正名的聲音。明代學(xué)者徐勃就曾歷數(shù)李清照不可能改嫁的幾種原因，指責(zé)宋人無中生有，捏造事實，以維護女神的清白。
關(guān)于李清照改嫁的是是非非，當(dāng)代女作家慕容素衣有所解讀。她認(rèn)為之所以會興起“辯誣”之風(fēng)，純粹是明清人將”極端的貞節(jié)觀強加在宋代的李清照身上”“在他們看來，夫死后不能守節(jié)，就是清照生平的一大污點，只有洗清這一污點，才能還偶像以清白之身”。明清人的說法看似是維護和美化，實則是“矮化和馴化”。就像上面這張所謂李清照唯一的傳世畫像（后被證實系后代人偽作）一樣，難道不是將有血有肉的人物塞進了固化的模型里嗎？
其實，認(rèn)知上的偏差是很常見的。舉例來說，大多數(shù)人在學(xué)生時代了解到的李清照無外乎是“婉約詞宗”，就下意識覺得她寫不出豪放的詞來，連帶對她本人的印象也定格為溫婉嫻靜。而當(dāng)我們能夠接觸到一些史料時，就會發(fā)現(xiàn)人物的豐富性和多面性，比如，李清照既有多愁善感的一面，也有好酒、好賭外放的一面。
因為出眾的容貌才華，而受到世人的追尋和輿論的青睞，以至于流言蜚語反蓋過真相，不知有多少名人軼事因此而如墜云霧。在《浮世清歡，歲月安好》這本書當(dāng)中，作家慕容素衣透過詳實的史料和遺存的易安詞，做到了將詞與人物的生活境遇以及時代背景結(jié)合起來進行深入解讀，從而為讀者梳理出了李清照浮沉跌宕的一生，讓這位曾經(jīng)驚艷時光卻難免不被定格的奇女子鮮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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