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人/ 秋微,導演、作家、主持人
十點視頻「名人圖書館」欄目第“02”篇文章
《夢里花落知多少》第“02”期,共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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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花落知多少》② 來自十點視頻 00:00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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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小伙伴,在昨天的共讀里,我們看到,荷西過世后,三毛的父母,不辭萬里來到三毛身邊陪伴她。沉浸在痛苦中的三毛,卻早已難以顧上父母,直到一次次看到父母的背影,她才 “終于有淚了”,不再行尸走肉。
為了大家更好的理解本書里三毛濃烈的思念之苦,在今天和明天的共讀里,我們會在本書的基礎上,引入哈爾濱出版社出版的《夢里花落知多少》(現(xiàn)已絕版)中的一些情節(jié),與三毛一起重溫她眼里的愛情回憶。
今天推薦的閱讀任務是,完成原書的第 30 頁至 56 頁。讓我們開始今天的共讀吧。
這么英俊的男孩
今天要說的只是一個愛的故事,是一個有關三十歲就過世的一個男孩子,十三年來愛情的經(jīng)過 —— 那個人就是我的先生。他的西班牙名字是 Jose,我給他取了一個中文名字叫荷西。
取荷西這個名字實在是為了容易寫,可是如果各位認識他的話,應該會同意他該改叫和曦,和祥的 '和',晨曦的 '曦',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是他說,那個 '曦' 字實在太難寫了,他學不會,所以我就教他寫這個我順口喊出來的 '荷西' 了。
認識荷西的時候,他不到十八歲。在一個耶誕節(jié)的晚上,我在朋友家里,他剛好也來向我的中國朋友祝賀耶誕節(jié)。
那時荷西從樓上跑下來,我第一眼看見他時,觸電了一般,心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英俊的男孩子?如果有一天可以做為他的妻子,在虛榮心上,也該是一種滿足了。
此后我們就常常在朋友家的院子打棒球,打雪仗,有時也一起去逛舊貨市場。口袋里沒什么錢,常常逛一天,只買了一支鳥羽毛。那時荷西高三,我大學三年級。
有一天我在書院宿舍里讀書,我的西班牙朋友跑來告訴我:'Echo,樓下你的表弟來找你了。'' 表弟 '在西班牙文里帶有嘲弄的意思,她們不斷地叫著' 表弟來羅!表弟來羅!'
可我哪來的表弟在西班牙呢?跑到陽臺后,看到荷西那個孩子,手臂里抱了幾本書,手中捏著一頂他常戴的法國帽,緊張得好像要捏出水來。
年紀小的他不敢進會客室,站在書院外的一棵大樹下等我。我匆忙地跑下去,還有點生氣地推了他一把說:'你怎么來了?'
他不說話,我緊接著問他他的課不是還沒有上完嗎?他的回答是最后兩節(jié)不想上了。
我總是以一個姐姐的口氣在教訓他。他在口袋里掏出了十四塊西幣來(相當于當時的七塊臺幣),說:'我有十四塊錢,正好夠買兩個人的入場券,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好嗎?但是要走路去,因為已經(jīng)沒有車錢了。'
我是一個很敏感的人,覺得這個小孩子有一點不對勁了,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他,并且建議看附近電影院的電影 ,這樣就不需要車錢。第二天他又逃課來了,第三天、第四天……
我每次跑下樓去,總要推荷西一把或打他一下,他叫以后不要來了,這樣逃課是不行的!可是他仍是常常來找我。兩個人都沒錢,就在街上走走,看看皇宮,撿撿人家垃圾場里的廢物……
漸漸地我覺得這個交往不能再發(fā)展下去了,因為這個男孩子認真了,而他對我是無能為力的,因為他大學還沒有念,但老實說我心里實在是蠻喜歡他的。
Echo,你再等我六年!
有一日,我們兩個人就凍坐在街上的板凳上像乞丐一樣。在自己的家里得不到溫暖的他,很認真地跟我說:
' 再等我六年,讓我四年念大學,二年服兵役,六年以后我們可以結婚了。我一生的想望就是有一個很小的公寓,里面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太太,然后我去賺錢養(yǎng)活你,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夢想。'
我聽到他這個夢想的時候,突然有一股要流淚的沖動,可我告訴荷西,我比十八歲的他大很多,從今天起,不要來找我。六年實在太長了,我不知道我會去哪里,我也不會等你六年。
我害怕傷害到個初戀的年輕人,通常初戀的人感情總是脆弱的。他最后說希望我也不要把他當作一個小孩子,除非我自己愿意,他會聽話地不會來纏我。
他開始慢慢的跑起來,一面跑一面回頭,笑喊著:'Echo 再見!Echo 再見!' 我站在那里看他,馬德里是很少下雪的,但就在那個夜里,天下起了雪來。
荷西在那片大草坡上跑著,一手揮著法國帽,仍然頻頻的回頭,我站在那里看荷西漸漸消失,幾乎忍不住喊叫起來:'荷西!你回來吧!'
可是我沒有說。以后每當我看紅樓夢寶玉出家的那一幕,總會想到荷西十八歲那年在那空曠的雪地里,怎么樣跑著、叫著我的名字:'Echo 再見!Echo 再見!'
以后我再在街上常會碰見他,他總是用西班牙的禮節(jié)握住我的雙手,親吻我的臉,然后說:'你好!' 我也說:'荷西!你好,這是我的男朋友 ×× 人。'
荷西,我回來了!
這樣一別就是六年,我結束學業(yè)由西班牙回臺灣后,一位西班牙朋友帶來了荷西的信件。照片上是一個留了大胡 子穿著一條泳褲在海里抓魚的年輕人,像希臘神話里的海神。
信上寫著:' 過了這么多年,也許你已經(jīng)忘記了西班牙文,可是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我十八歲那個下雪的晚上,你告訴我,你不再見我了,你知道那個少年伏枕流了一夜的淚,想要自殺?這么多年來,你還記得我嗎?我和你約的期限是六年。'
我沒有給他回信。半年以后,我在感情上遇到了一些波折,離開臺灣,又回到了西班牙。
當時荷西在服最后的一個月兵役,荷西妹妹老是要我寫信給荷西,最后我寫了一封英文的信到營區(qū)去,說:' 荷西!我回來了,我是 Echo,我在 ×× 地址。'
結果那封信傳遍營里,卻沒有一個人懂英文,急得荷西就在給我的回信里,剪了很多潛水者的漫畫寄給我,并且指出其中一個說:'這就是我。'
我沒有回信,結果荷西就從南部打長途電話來了:'我二十三日要回馬德里,你等我噢!'
到了二十三日我完全忘了這件事,后來我接到我的女友 —— 一位太太的電話,說是有件很要緊的事與我商量,要我坐計程車去她那兒。
當我按照女友的要求閉上眼睛,聽到有一個腳步聲向我走來,突然,背后一雙手臂將我擁抱了起來,我打了個寒顫,眼睛一張開就看到荷西站在我眼前,我興奮得尖叫起來。
那天我正巧穿著一條曳地長裙,他穿的是一件棗紅色的套頭毛衣。他攬著我兜圈子,長裙飛了起來,我尖叫著捶打他,又忍不住捧住他的臉親他。
站在客廳外的人,都開懷的大笑著,他們都知道,我和荷西雖不是男女朋友,感情卻好得很。
在我說要與荷西永別后的第六年,命運又將我?guī)Щ氐搅怂纳砼浴?/p>
你是不是還想結婚?
一個下午,荷西邀請我到他的家去,他讓我看墻上:整面墻上都貼滿了我發(fā)了黃的大黑白照片,我沉默了很久,我從來沒有寄照片給他。
他告訴我,這些都是從我寄到徐伯伯家的照片里偷來的,拿到相館去做底片放大,再偷偷把原照片還回去。家里的人出出進進,就說他發(fā)神經(jīng)病了。
他用一副歉疚的表情解釋著,他怕被太陽曬褪色,還把百葉窗放下,于是照片留下了太陽透過百葉窗的條紋黃色印記。
我轉身問荷西:'你是不是還想結婚?' 這時輪到他呆住了,仿佛我是個幽靈似的。
他呆望著我,望了很久,我說:'你不是說六年嗎?我現(xiàn)在站在你的面前了。' 我突然忍不住哭了起來,又說:'還是不要好了,不要了。'
他忙問 '為什么?怎么不要?'
那時我的新愁舊恨突然都涌了出來,我對他說:'你那時為什么不要我?如果那時候你堅持要我的話,我還是一個好好的人,今天回來,心已經(jīng)碎了。'
他說碎的心,可以用膠水把它黏起來。我卻又說黏過后,還是有縫的。
他就把我的手拉向他的胸口說:'這邊還有一顆,是黃金做的,把你那顆拿過來,我們交換一下吧!'
七個月后我們就結婚了。
結語:在今天的共讀里,我們重溫了三毛和荷西的相識到結婚的過程。三毛沒有等荷西六年,可六年后,三毛的未婚夫在結婚前夕,心臟病突發(fā)猝死。傷心的三毛兜兜轉轉,又遇到了當年的荷西,在重逢后的七個月之后,他們就幸福的結婚了。
為什么這一次重逢,三毛這么果敢地和荷西結婚呢?結婚后,這一對跨國戀人,能過得幸福嗎?荷西又是何時撒手離開三毛的呢?讓我們期待明晚的共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