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有些陰冷,何況是在空蕩蕩的荒郊野外,沒有花草樹木,沒有煙霧繚繞,更別提活生生的人了,惟獨只有一座座冰涼的石碑楚楚地立在那里,排列的那么整齊,凌翔站在寒冷的風中一動不動,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里,高高的立領圍住了半邊臉,他呆呆地注視著眼前墓碑上一個女人的頭象,那照片上的女人笑得那么燦爛,那么令人陶醉,或許應該說還是個女孩,她——淑怡,卻是凌翔深愛的女子。
凌翔與淑怡相識八年之久,然而愛情這兩個字卻把這兩個本該制造完美結局的人撕扯的支離破碎,凌翔在最寂寞的時候熬不住空洞的侵襲,身邊便有了一位玲瓏女子相伴,而淑怡卻在痛苦的煎熬中掙扎著,看著心愛的人遠去,她沒有哭泣,只有默默地治療內心最深處的傷口,她不愿別人看見自己的不開心,不愿別人看到自己最傻瓜的無奈,只有忍著,忍著,再忍著。
夜幕下的南國比北方更加迷人,燈火瀾珊處是醉人的椰香,疲倦的淑怡坐在路邊木制的椅子上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對她來說都是那么遙遠,三個小時前還在自己熟悉的城市,而現在卻在一個沒有朋友沒有親戚的陌生城市落了腳,她疲憊得靠在黃色的椅背上,唯一的背包摟在溫暖的胸前,她想,這就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了,忘了過去的一切吧,從新來過。而此時的凌翔卻剛剛知道淑怡南下的消息,不知打了多少遍那個熟記在心的電話號碼,而對方卻總是停留在關機狀態(tài),這使他迷惘,使他失落,從沒有過的疼痛在內心僵持著,象刀絞一般,面對突然遠去的漱怡,他的頭腦開始混亂,魎蹌著闖進一家酒吧開始無休止地喝酒,那一瓶瓶起著白色泡沫的啤酒使他的胃開始緊縮,但是他卻不曾停止過。
午夜十二點,凌翔喝得爛醉回到家中,看到他的女朋友馨霞安靜地熟睡了,他轉身走到客廳跌坐在松軟的沙發(fā)上,眼睛模糊地望著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家,是的,為了馨霞他來到了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城市,不屬于自己的家,雖然兩個人從來都是各自睡一間臥室,但是畢竟在這個家里已經生活了有一年半了,面對外邊的輿論他只能壓抑著自己,面對馨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至始至終愛著的人是淑怡,因為那個女人太神秘了,太讓他著迷了,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接受過他,只是遠遠的避開他,凌翔從來都沒有在淑怡的口中得知過什么,甚至連承諾都沒有,但是他始終愛著她,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這么簡單。
疲倦不堪的淑怡此時躺在柔軟的床上卻沒有一丁點兒的睡意,雙手互相纏繞著,正過來倒過去,她滿腦子想著都是凌翔,想著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趴在凌翔的肩頭哭泣的情景,他是那樣的溫存與深情,使她不忍心將離開的決定告訴她,因為她怕自己后悔。原本以為離開了那個悲傷的城市會使自己慢慢遺忘,但是她知道自己再一次錯了,越是離開越是想念,因為什么,是因為她愛凌翔太深了,才選擇了離開。她將自己蜷縮起來,窗外的夜色是如此的美麗,而她的淚水卻不知不覺地蔓延了下來,她想凌翔。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在指間飛快地滑過,而凌翔卻度日如年,象吸了大煙一般無精打采,因為淑怡從他的身邊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了,沒有一點音訊,他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女人想干什么,但是他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她在故意地逃離他。而淑怡,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也整整一個星期,她在整理自己精神的碎片,想要忘記過去,但是她失敗了,沒想到自己這么無能,終于打開了沉睡已久的手機,她想告訴凌翔她是愛他的,但是在那思維短路的片刻,手機象發(fā)瘋般的響起,看到那一連串熟悉的號碼,她按下了接聽鍵,“淑怡,你好嗎?你干嗎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對方傳來凌翔接近哭腔的聲音,她的眼淚再一次洶涌而出了。
“淑怡?你聽到我的聲音嗎?你怎么不和我說句話?”
“凌翔……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此時的淑怡早已泣不成聲,她果斷地掛斷了電話,把自己藏在白色的毯子里,任憑手機怎樣瘋狂地響,她都不管。
窗外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浠浠瀝瀝地下起小雨來,帶著溫柔的情感灑滿整個夜色,是那樣的醉人,是那樣的凄婉,陪伴著遠隔千里的兩個被愛情束縛的人兒,沒有音樂,沒有咖啡,只有默默的哭泣與痛苦的嘆息,就這樣,就這樣無緣無故地忍受著折磨。
………………
平庸的生活永遠都象是一張干凈的白紙,沒有渴望,沒有激情,永遠都是那么蒼白。工作、吃飯、睡覺,每天都是不變的格調,淑怡是這樣,凌翔也是這樣,因為在他們的大腦里已經填充不下任何令他們興奮的細胞,惟有失落伴隨著彼此。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凌翔就耐不住寂寞的侵襲,總要試圖撥著同樣的號碼一遍又一遍,想要從這里尋求一點安慰,哪怕是一點點而已,他太渴望淑怡了。而淑怡,這個任性的女子,卻偏偏把自己藏的嚴絲合縫,生怕被他抽離的只剩骨頭,她怕及了。
“嘀嘀,嘀嘀”手機短信的聲音在午夜十二點鐘猛然響起,把昏然欲睡的淑怡嚇得打了一個寒顫,她順手把手機從床頭柜上拿起,不經意間看到了那熟悉的名字,“淑怡,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
“凌翔,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再傷害你了。”這是淑怡第一次用短信的方式和他交談。
“我不會放手的,我愛的是你,你知道嗎?”
“你不要再這個樣子了,你不只會傷害了一個人,你會無辜地傷害到很多人,你知道嗎?”
“那我們默默地相愛總可以吧?我不想放棄你,真的!”
此時的淑怡很平靜,因為她很理智,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只有她才可以挽回凌翔的靈魂,他太感性了。淑怡沒有回復凌翔的短信,躺在白色的床單上,直到遠處的天邊微微泛白,她還很清醒的想著她和凌翔的事情,是的,她太愛凌翔了,但是她卻始終說服不了自己去欣然地接受他,因為,因為有太多的因為使她望而卻步。而凌翔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個令他深愛的女子為什么這么頑固不化,一直躲著他遠遠的,好象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傷害到她一般,他不明白,他一點都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痛苦的掙扎使淑怡徹底失敗了,她原以為這個艱難的坎兒她可以過的去,但是事實證明她錯了,她不能沒有凌翔。第二天的午夜,她將席慕容的經典詩歌《一棵開花的樹》通過短信傳給了凌翔,她想讓他明白她是愛他的,同時也是在暗示他他們會有來生的。
“淑怡,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對方傳來興奮的言語。
“乖乖的睡覺吧,我是愛你的,雖然我們不能在一起,但是我的心是跟隨著你的,我們來世再續(xù)前緣,好嗎?你要等我!”淑怡想使自己開心一點,但始終開心不起來。
“:)愛你!愛你!”
放下手機,淑怡和凌翔的心里都有一種暖暖的東西存在,同樣還有一種硬硬的東西存在,他們彼此都知道,但都不愿去碰觸它,生怕毀了這份獨來的溫馨。接連著幾天,淑怡一直發(fā)些情感詩給凌翔,因為她一直是一個被動的女孩子,所以她想通過詩歌來傳達她的愛意。
可是該發(fā)生的事情始終會發(fā)生,躲都躲不過。在淑怡處在熱情工作的時候,凌翔的短信飄然而至,“寶貝,你發(fā)給我的短信馨霞全看到了,她跟我生了一天的氣,我不愿理她!”淑怡頓時呆住了,她早就能預料到這個結果,可是她還是侵犯了,她不想這樣,她從來都不想充當第三者,可是……
“凌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們的自由,別人管不了,我們的愛不是錯誤,你懂嗎?”
淑怡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落在悄無聲息的鍵盤上,伴隨著無聲的啜泣,她的心里難受及了,很想找一個寬闊的肩膀讓她靠一靠,然而沒有,她只在凌翔的肩膀上無聲地哭泣過,那種凄婉的美麗她到現在還記得。
“凌翔,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太痛苦了,你知道嗎?”當屏幕上顯示發(fā)送成功后,漱怡斷然按下了關機鍵,她不想再傷害任何一個人了,包括她自己。
………………
“如果我的身體毀滅了,我會把我的心留下,好讓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如果我能選擇,我下輩子要你,今生也是,我會與你一起老去!”這是凌翔在淑怡關機的時候留下的最后的短信,淑怡哭了,“凌翔,我不要你的身體毀滅,我要你陪著我一輩子!”可是再也沒有凌翔的回復。一天,兩天,三天,淑怡在淚水中整整等了三天三夜,卻仍不見凌翔的回復,但是她又不敢聯系他,因為她怕傷害到馨霞,所以總是這么偷偷摸摸的,她不喜歡這樣,但是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四天的早上,坐在辦公桌前,淑怡沒有一點工作的情緒,滿腦子都是凌翔的影子,她拿起手機,輸入:“凌翔,你為什么不理我呢?你已經三天三夜沒理我了,和我說句話好嗎?”猶豫片刻,她發(fā)了過去,她想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班上。她在絕望中等待著他的回答,好象此時此刻他的回答就是在對自己判死刑一般嚴重。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她快熬不住了,終于手機的感應器一閃一閃地亮起來,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淑怡,我不想再傷害你了,我不知道這樣一直打擾你對不對,我不想再讓你痛苦了,我是愛你的,我會永遠的愛你,直到我化為塵埃!”淚水早已迷漫了淑怡的雙眼,她靠在藍色的椅背上,輕輕深呼吸,想讓自己放松一些,稍稍鎮(zhèn)靜了一會兒,她回復到:“我知道了我該怎么做了,你放心好了,我也會永遠愛你的!”“多想抱著你一起去看大海,多想大聲告訴你我有多愛你,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放下手機,淑怡閉上了雙眼,那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滑落……
幾天的平靜將兩個人隔離的沒有了知覺,但是淑怡想著凌翔,凌翔也想著淑怡,一個短信根本不可能把兩個彼此深愛的人從此分離開來,更何況是感情。淑怡是個倔強的姑娘,她不允許自己再犯錯誤,而凌翔本身就是一個癡情的感性的男子,更何況她面對的是一個他深愛八年的姑娘,怎能說忘就忘?他終于頂不住了。他打了淑怡的手機,但是對方始終沒有人接聽,他知道淑怡的脾氣。
“淑怡,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才不想傷害你,明晚十二點我們見面好嗎?”淑怡明白所謂的見面就是通過短信來表達自己的情感,但是這次她聽話嗎?不,她對自己說:要堅持下去。
整整一天淑怡都在魂不守涉的狀態(tài)下工作,因為她一直再考慮該不該與他見面,她很矛盾。怎么辦,怎么辦?幾千個怎么辦一直在腦海里翻滾著,她最后的決定是早早關了機,但是一整個晚上她都沒有睡著,她知道他說到做到,一定會找她的。凌晨六點,淑怡打了手機,隨即午夜的短信便出現在手機上。
“打了你100個電話始終是關機,我最終沒能等到你來。很傷心……真的很傷心,雖然有太多的話想說給你聽,但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不該打擾你了,你有自己的生活,有獨立的感情,而我又算的了什么呢,僅僅是你孤單的產物吧,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給了我最美好的愛情,給了我一個完整的淑怡,謝謝你,雖然我想繼續(xù)愛你已不再可能了,但有一天在人群中看見我時,請給我一個微笑。當你和心愛的人仰望星空的時候,記得我們最小的那顆星星,記得我永遠愛你!愛你!”當淑怡含著淚水讀完這段自白以后,她徹底崩潰了。她記得那顆最小的星星,是他們兩個在她臨走之前的那個晚上一起看到的,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這樣對待一個深愛著她的人,她太無情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凌翔,對不起,我是對自己沒信心,我怕自己不能一起陪你到老,留下你一個人,你會孤單,我會痛心的,你知道嗎?請原諒我的自私,不是我不愛你,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才不想你孤孤單單的生活,對不起!”打下這些話的時候,淑怡早已泣不成聲,因為他太愛那個男人了,她怕自己做不到自己應該做到的事情,才遠遠逃離了他。
“你終于說話了,好端端地干嘛和自己過不去呢?我太不了解你的心了,你總是把它包裹起來,不讓別人去碰觸,為什么呢?”凌翔焦急地問到,他太想了解她了。
“因為……我不想讓別人了解我!”淑怡欲言又止。
“為什么呢?”
“我想陪你一起慢慢到來,可是我做不到,你懂嗎?我不想我死在你前邊留下你一個人,我不想!”
“你怎么會想到死呢?”
一陣子的沉默,使兩個人倍受著煎熬,凌翔在不安中等待著淑怡的回答。時間一分一秒過的好慢好慢,但是凌翔在痛苦中等待著,他不想逼淑怡,因為他想了解淑怡,他想知道答案。
此時的淑怡很矛盾,淚水不停地從眼眶里洶涌而出,她不想解釋,但是凌翔一直誤解她不愛他。就這么一直誤解下去嗎?已經誤解了這么多年了,但是她是真的愛他,矛盾、淚水……
她終于鼓起了勇氣,把那個掩埋許多年的東西輕輕地擦干凈,想在他面前展現一個完美的自我。“凌翔,你難道我忘了我從來不喝酒的嗎?”淑怡小心地問凌翔,他知道他急壞了,但又怕嚇著他了。
“難道你有病,先天性心臟病嗎?”凌翔也同樣小心地問著淑怡,生怕會傷害到她。
“不是,我有肝炎,是母嬰傳播的,從小就有,已經這么多年了,治不好的,或許我會帶上一輩子。”此刻的淑怡很平靜。
“你就因為這個原因把自己掩藏起來,不讓別人去了解你,你故意躲著我嗎?”凌翔激動地說。
“是,這么多年來我已經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學會了堅強,我不想去連累別人,面對你,我怕自己早早地離去,剩下一個人我會很傷心!我的世界里本不該有愛情!”
“你太傻了,你不會的!”
“會的,在我身邊已經有好多人離我而去了,我不可能不正眼看他們,他們時時刻刻都會發(fā)生在我身邊,我對自己很沒有信心,我不想我深愛的人為了我而痛苦!”
“淑怡,你知道嗎?直到今天我才發(fā)現你真的很可愛,愛一個人是沒有對與錯的,不管以后會怎樣,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你!如果需要,我會把我的肝給你,因為我們的身體是相連的!”此時此刻唯有眼淚在彼此的臉龐滑落又滑落,不曾停止過。
“凌翔,你別傻了,那樣會死人的!”
“我不怕,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你知道嗎?我的心真的很痛,你是唯一一個也是第一個讓我心痛的女人!”
淚水,惟有淚水嘗試著悲哀的曲調,凌翔不敢再多說話,他怕傷害到這個脆弱的靈魂,他終于明白了這個把心藏起來的姑娘為什么一直這樣逃避著他,而他卻從來不曾真正的了解過他,他覺得自己太失敗了。
淑怡把這個包袱卸下來以后,原本以為會很輕松,但是她又錯了一次,她難受地心堵在了嗓子眼兒,她不想在房間呆下去,她太壓抑了。她梳洗過后,獨自坐上班車離開了。此刻,班車的CD里播放著蔡琴的經典情歌,聽著那略帶傷感的曲調娓娓傳來,她心里更亂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滴落在奶黃色的皮包上,一滴,兩滴,……蔓延開來。
她獨自流浪街頭,沒有目的地亂逛著,眼中是迷惘的期待,她期待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覺來到了廣闊無垠的海邊,蔚藍色的大海與天邊合而為一,午后的大海顯得那么平靜,好象沉睡的嬰兒般悄無聲息,她喜歡這樣的大海,沙灘上幾乎沒有游人,她光著腳隨意地走著,她想聆聽海的訴說,不知不覺半截身體已經在海水中泡著,雖然有點冷,但是她還是想在這海的懷抱里暢游,那種自在令她無休止的放松。
呆呆地坐在被太陽曬得發(fā)燙的沙灘上,頭發(fā)一屢屢得貼在臉上,渾身的衣服已經濕透,但她不想離開,就這樣想著自己的心事,淚水不知滑落了多少次,清晰的臉龐從未干過,就這樣坐著。直到黃昏的臨近,游人開始陸續(xù)來到這里,聲音也變得嘈雜,她才離去了,坐在涼氣襲襲的班車上回往自己的棲息地,被涼氣吹著,她有些感冒,一連打了好幾個噴涕,但是她沒有在意,望著車窗外來往的行人,看著一對對情侶從車旁親熱的走過,臉龐再一次被無情的淚水沖刷著,她沒有刻意去擦拭,因為她知道這是擦不干凈的。“嘀嘀,嘀嘀”手機短信在包里不安分地響起。
“淑怡,你怎么不說話?你在干嘛?”
“我去大海里游泳了,我喜歡那里!”
“你給自己多一些信心好不好?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你會沒事的,相信我!我會永遠在你的身邊陪伴你,你聽到了嗎?”同樣壓抑了一天的凌翔害怕每句話都說錯,但是他還是要給她勇氣,因為他知道她脆弱。
“你放心好了,我沒事,真的,只是想去游游泳。”淑怡盡量壓抑著自己悲傷的情緒,不想去感染他。
“相信我,明天什么都會好起來的,也要相信你自己!”凌翔努力說服著她,因為他想讓他深愛的女子堅強起來。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
………………
“好想你啊,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深深的想你,多想抱著你入睡,看你可愛的樣子,吻遍你的每一個角落,然后抱著你裸睡,真的,我渴望得到你!”這是凌翔在第二天的午夜發(fā)給淑怡的短信,淑怡原本以為他會放棄,但是他并沒有。
“你傻死了,你不怕我會傳染你嗎?”淑怡小心地問到。
“當然不怕,你我本身就是相連的,我愛死你了!”
“你別這樣了,不值得的,你好好的愛馨霞,你不要讓每個人都失望,好嗎?你為了我不值得的,你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不能這樣不負責任的,而且你也不要去傷害你的父母,為了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淑怡邊打字邊哽咽著。
“拜托不要這么世故好不好,我不是不知道,重要的是我愛你!如果婚姻能結束我對你的愛的話,我不會等到今天,你知道嗎?當一個人愛另一個人發(fā)瘋的時候就是想完全占有她,包括她的身體,我就是!我就是要和你融合,讓你知道我的身體象火一樣熱情地愛著你!!”凌翔在此時此刻已經不顧一切了,因為他知道他的最愛是什么!
“凌翔,你別這樣,真的不值得的!”
“愛沒有值得和不值得的!不騙你,我很想你!我很想和你做愛,你別生氣,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我愛你不知該如何表達了,我特想和你融化成一個人,所以我特想要你,真的,淑怡。我愛你,從認識你那天我就沒停止過,我應該早告訴你,如果不是心太軟,我應該死死抓住你,讓一切都成為真的!”凌翔面對無辜的淑怡更為堅定。
“不要,我不想做第三者,我不想去傷害馨霞,這樣對她不公平,不要,真的不要……”淑怡痛苦地辨解著。
“不管上天怎么不讓我們在一起,你就是我要的女人,即使粉身碎骨,有一絲機會我也不會放過,我知道我們的將來,更知道怎樣去珍惜你!我要你!”凌翔在喚醒淑怡的感情,他要她復活,可是疲憊的淑怡知道自己的情況,她也一直都清楚凌翔一直把機會都給了她,讓她做選擇,可是她卻始終不能做出這至關重要的決定,因為有太多的原因使她放棄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她太愛凌翔了,她不想傷害她,她不想讓他難過。
………………
時間一天一天象離弦的箭一般飛逝而過,離他結婚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而淑怡和凌翔都不曾提及凌翔要結婚的事,淑怡想讓他結婚,因為他會興奮,但是又怕他結婚,因為她愛他,她太矛盾了,而凌翔,作為一個男人,責任是要有的,但是他深愛的女人是淑怡,同樣,淑怡知道凌翔是一個太感性的人,她怕他會做出一些令人傷心的事情來,她不愿看到那樣的結局——離婚,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凌翔帶著馨霞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和淑怡聊了很久,淑怡知道他回家是為了什么,但閉口不提,她也知道他不喜歡提及結婚這兩個字,只是默默地述說著彼此的情愫。
一天,兩天……直到第四天凌翔才回去,在煎熬的四天里,兩個人都彼此忍受著沒有愛人的痛苦,淑怡知道,他不會聯系她的,因為有馨霞在他的身邊,而凌翔也知道,淑怡是能夠理解的。
第四天下午,凌翔發(fā)過來短信:“想你!”
淑怡小心翼翼的:“回來了?”
“剛回來,這兩天心里好難過,看到熟悉的街想到你,心里很矛盾。我接受了自己不愿意的結果。”
“你別這樣,我說過,不管以后怎么樣,我始終是愛你的,永遠永遠!”淑怡傷心地安慰著她深愛的男人。
“想你,想你!”
……………………
離凌翔結婚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凌翔的心是亂的,淑怡也一樣,繁忙的工作令兩個人依然想著對方,每晚每晚的夢中都有彼此的影子,這叫什么?這叫心靈感應嗎?淑怡在網上申請了一個免費的郵箱,用戶名是他們兩個的名字首寫字母,而密碼則是凌翔的生日,淑怡記得很清楚,這是淑怡為他倆設置的私有信箱,彼此都不把信發(fā)出去,只保留在草稿箱里,這樣一來彼此想說的話進到郵箱里便一目了然,凌翔很喜歡!
凌翔在第一封信里這樣寫到:“淑怡,我很愛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有時候想著想著就會犯楞,同事們都覺得我很奇怪,我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自拔了,但是我沒有辦法不想你!”當淑怡看到這封信時,雖然心里有千言萬語,但是她只說了一句很忙就退出了,因為她不知道說什么是好,她怕他做傻事,怕他會改變主意。
…………
“淑怡,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好的。”
“你最近是怎么了?說話總是那么簡單,不想和我說話嗎?還是為了什么?你告訴我啊!”凌翔早就感覺到淑怡有點不對勁,便急忙問到。
“沒有啊,我好好的啊,是你太敏感了!”淑怡盡力解釋到。兩個人彼此都曾經被對方的不理睬深深地傷害過,現在才特別的小心,有一丁點的不對勁就會被對方發(fā)覺。
“你知道嗎?我要得不到你的消息就象丟了什么一樣很失落,有時我也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讓你討厭,我以前從不理會感情這種東西,我的自在和隨意見了你全沒了!”
“你真的太敏感了,你怎么會讓我討厭呢?”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不見你想你,看到你的信心都跳了出來,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嗎?我愛上你了!”凌翔把壓抑許久的話一股腦的說出來,因為他太怕失去淑怡了。
“我知道你愛我,我也一直愛你啊,你不要亂想好嗎?我的愛永遠都不會變的!”
“我愛你太深了,我好怕失去你。不是我敏感,是我的愛都放在了你心上,我已經失重了!你懂嗎?”凌翔快要崩潰了!
淑怡的眼淚在臉上流淌著,她知道這愛的份量有多重,她真的舍不得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放棄的!”
“所以我要你盡可能的愛我,讓我感覺到你的存在,讓我能在這個失望的世界里好好愛你一次,好嗎?”凌翔的眼淚早已不知不覺的滴落在他辦公桌上的稿紙上。
“凌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當初我和你在一起,你現在一定會很痛恨我,對嗎?”
“那我問你,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一種見到她就想占有她的感覺整整持續(xù)了八年,這叫什么呢?”
淑怡面對凌翔的反問啞口無言,只是默默地淌著咸咸的淚水,她知道他是真的愛上她了。
………………
其實凌翔不知道,淑怡是想在他結婚之前高高興興地度過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段時光,讓他快樂,但是結婚以后就不可能再這樣下去了,因為淑怡知道第三者最無恥了,她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蛟S淑怡的這種想法凌翔早已察覺,只是不愿去承認罷了。
連著兩天彼此沒有發(fā)短信,淑怡有些失落,正當她準備和同事去逛街的時候,凌翔的短信來了,“寶貝,這兩天好嗎?”
“我還以為你又不理我了呢!”
“怎么會呢?我在辦一些自己都奇怪的事情,我剛起床,不愿醒來是我在夢著你,我和你蕩著秋千但始終抓不住你的手,醒來后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你!聽見了嗎?”
“凌翔,你只要知道我永遠愛你就夠了!”
“有時我真愿長睡不醒,那樣還可以和你盡情依慰,但醒來后那份失望會加重我對你的渴望,只要我靜下來你的名字就會跳到我心里告訴我:我愛你是你不是別人!”
“凌翔,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會默默愛你一輩子的,真的!”
“淑怡,你真能感覺到我有多愛你嗎?答應我,永遠做我的女人好嗎?不管今后怎樣,你都是我一生唯一的女人!我真的很愛你!”
整整一天,淑怡的神情都很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的那個決定會不會傷害到他,因為她知道凌翔太愛她了,她不想他那么難過。她沒有心思逛街,匆匆回家上了網,去信箱里尋找他的深情。她知道她可以找的到。
信中寫到:“淑怡,我知道你現在很忙,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愿再打擾我的緣故,總是離我那么遙遠,雖然說馬上就要結婚了,但是我根本就沒有結婚的興奮感和對異性的渴望,因為有了你,我沒有了選擇!記得咱們一起看過的《衛(wèi)斯理藍血人》嗎?我不希望你象藍血人一樣永遠離我而去,那樣我會很難過的,就是讓我遠遠的看到你,我也會幸福上好一陣子的,吻你!替我好好保重自己,記得吃藥!”淚水再次霸道地侵蝕了臉龐,或許有一天淑怡真的會象藍血人一樣永遠地離開凌翔,淑怡哭了。
再有兩天凌翔就要結婚了,淑怡為了讓他快樂,把自己也點裝的很開心,其實心里是異常的酸楚,但是她不想讓凌翔看到。晚上十點半,淑怡撥通了凌翔家的電話,對方傳來那略帶磁性的聲音,“好嗎?”“我很好??!”馬上就要結婚了,彼此還在互開著玩笑,因為都不想碰觸那不經一堪的脆弱,不想打破這美麗的邂逅。
但是不提及是不可能的,“你什么時候回去?”淑怡小心地問到。
“大概過幾天吧!”他有些遲疑的回答。
“那要把漂亮的女朋友看好哦!”淑怡盡量保持著開心的情緒。
“聽到你這樣的聲音我很輕松!”他壓抑著自己。
“當然了,馬上就要做新郎了,我怎能不讓你開心呢?”此時的淑怡不知道淚水什么時候已經沾滿了臉龐。
“我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姑娘,其實我心里很難受!”凌翔的聲音壓的很低很低。
淑怡不再作聲,她太傷心了。
最怕被碰觸的東西最終還是會被碰觸,最怕它會摔碎它還是會摔碎,沒有傷感的話怎會有愛情!
第二天,也就是凌翔結婚的前一天,淑怡一大早發(fā)短信過去,讓他做好一切準備,是為了安慰,也是為了給他信心。然而,空洞的內心被什么東西堵了一般,難受及了,淑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短信上寫到:“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真的舍不得你走!”
“我都知道,我將永遠把你放在心底,永遠沒人能代替你的位置,我永遠是你的凌翔!我們會創(chuàng)造一個愛的奇跡!相信自己好嗎?永遠愛你?。。?!用我生命發(fā)誓!”
過了許久許久,淑怡才回復:“好了,我沒事了,真的!”
“我知道你難受了,我能感覺的到,不要這樣好嗎?讓自己開心一些,我永遠都是你的!”
淑怡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扔下手機,獨自跑向衛(wèi)生間,讓傷心的淚水再一次沖刷而下,她雙手捂著因哭泣而出聲的嘴唇,她沒想到自己這么不爭氣,本想安慰凌翔,卻不曾自己變成了安慰的對象。她在衛(wèi)生間呆了好久好久,她不想讓同事看到她不開心,強忍著讓淚水和自己融為一體。
………………
凌翔結婚的那一天,淑怡的手機關掉了,誰也打不通,惟有凌翔知道她不開心,凌翔也不開心,在婚宴上喝了許多許多的白酒,他想讓自己永遠地醉倒。
整整一個星期淑怡都沒有打開手機,她整日整夜都昏昏沉沉的,她不想讓自己太清醒,因為太清醒了會讓自己太痛苦。而凌翔很想知道他的淑怡怎么樣了,可是沒有人能告訴他,因為也沒有人知道她怎么樣了,他不停的撥打淑怡的手機,然而回應給他的總是關機。他快崩潰了!
第二個星期,淑怡的手機終于打開了,沉睡已久,她想讓自己開心一點。凌翔的短信不斷涌出,但是疲憊的淑怡只是默默的讀著,默默地流著眼淚,而沒有回復她的感情。
“淑怡,我很想你,你可以不出聲,但我也能感覺的到你有多愛我,看到天邊那顆最小的星星了嗎?那是我的眼睛,愛你!”到底有多愛?淑怡不知道,永遠有多遠?淑怡也不知道。那一夜又是一個多夢的夜晚。
“淑怡,昨晚又夢見你了,早上醒來心里很難過,你不是愛我嗎?我舍不得你,真的!……想你!不管怎樣,我都不要丟下你!”淑怡不知道這淚水還能流多久。
“我正吃午飯,好熱的天氣,我會繼續(xù)愛你的,雖然你說話不算數,但我愛你啊,所以不會放棄你的,晚上出門要小心,記住要按時吃藥,想我就回信別委屈自己啊,想你!”一個接一個的短信獨白讓淑怡的心疼了又疼,但是她強忍著,她知道熬過去一切就會好起來的,但是熬不過去的話會傷害到很多人,她不想!
這一天過得如此的漫長,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然而手機鈴聲卻不聽的響,響得整個人都麻痹了,但是淑怡始終沒有接聽,是凌翔打來的。她痛苦,他也痛苦,但是就這樣叫著,卻沒有勇氣去聆聽那里的溫存。
“淑怡,和我說句話,好嗎?”
“淑怡,你就說一個字也行,你給我回話好嗎?”
短信罷了就是鈴聲,鈴聲罷了就是短信,從未間斷過。而淑怡始終無動于衷。
“淑怡,難道和我說句話就這么矛盾嗎?我求你了,快和我說句話,我等你!”
“我把你當作我的空氣,從此形影不離,我大聲說我愛的就是你!”
“淑怡,你別再折磨我了,你讓我怎么辦呢?我聽你的,好嗎?”
“我要我們在一起!”
淚水濕透了整個枕巾,但淑怡始終沒有勇氣去按下接聽鍵,她不知道那一按鍵將會給她帶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了,盡管她知道凌翔是多么的無助,但是她還是這么狠心的拒絕了他。鈴聲在手機沒電自動關機的時候落下了圍幕。然而整整一個晚上彼此都沒有睡著。
“我會找到我的淑怡的!你替我照顧好她!記得她說不時不要放棄,她難過時要給她安慰,她哭了就讓她開心,不要給她太大壓力,記住替我好好愛她!永遠愛她!”或許這是淑怡看到的最后的短信,也或許這是凌翔發(fā)出去的最后一條短信,因為從此以后淑怡的手機再也沒有打通過。
………………
一年后的今天,凌翔站在這里,面對照片上這個楚楚動人的女子,他早已淚流滿面,他找到了他的淑怡,但為什么會是在這樣凄涼的地方,為什么??他將溫暖的臉龐緊緊帖在用玉石雕刻的照片上,淚水滑過,冰涼刺骨……
醫(yī)院斷定:淑怡死于肝癌,享年2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