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郭居敬編錄《二十四孝》,此書一出,被奉為儒教經(jīng)典,廣為流傳。
書中有“戲彩娛親”一章。說有周人老萊子,孝順父母,70歲尚不言老,常穿著五色彩衣,手持撥浪鼓如小孩子般戲耍,以博父母開懷。又說他有一次他為雙親送水,假裝摔倒,躺在地上學小孩子哭,于是二老大笑。
70歲的老頭兒,穿小孩子的五色彩衣,我們不妨認為他是童心尚存,值得嘉許。但按書中說法,他這么做作其實和童心無關(guān),只是想要娛樂父母,于是故作小孩兒狀。為老人送水,又假裝跌倒,學小孩子哭。不如說是以老父母的愚蠢反應(yīng)轉(zhuǎn)而娛樂愚蠢自身??尚Φ氖沁@居然也被奉為至孝,廣泛流傳,當真讓人大開眼戒。
又有“埋兒奉母”章。說東漢郭巨,家境貧困,妻子生一男孩,郭巨擔心養(yǎng)孩子必然影響供養(yǎng)母親,遂和妻子商議:“兒子可以再有,母親死了不能復(fù)活,不如埋掉兒子節(jié)省糧食供養(yǎng)母親?!庇谑蔷腿ネ诳訙蕚渎窳藘鹤印?/font>
這種禽獸不如的父母,居然也被奉為至孝,更加人瞠目。這讓人覺得嫁給郭巨的這個女人是個白癡或者低能兒,所謂商量,也許是根本沒有的事。舍此實在難以相信一個母親會舍得埋掉自己的孩子。因為添加了一個孩子,想來也絕不至于就無法再供養(yǎng)一個母親,兩個健壯男女,居然養(yǎng)不活一個老人一個孩子?須知那是農(nóng)業(yè)社會,不需要買房也不需要買車,也不用辦暫住證,更不用交農(nóng)業(yè)提留稅,無非辛苦勞作,求個溫飽而已。就算實在不想養(yǎng)孩子還可以送人呀。至于嗎?
這個故事還有后半段,很有種白癡般的中國特色的戲劇性。說是當他們挖坑時,在地下二尺見一壇黃金,上書“天賜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奪”。于是夫妻得到黃金,回家孝敬母親,并得以兼養(yǎng)孩子。
這種愚蠢荒唐故事的后半段自然是沒什么真實可信度的,干巴巴的一句“天賜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奪”不但不能為故事增添色彩,反而讓人感到莫名的惡心與恐懼。但前半段的真實可信度必然高達百分之百,我相信有人干得出這樣的事,尤其是在儒教統(tǒng)治的愚昧黑暗時代。
而這類瘋狂而可悲的孝道,也只有在中國這種不可思議的愚昧國度才會有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