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陶于是敬禹之德，〔1〕令民皆則禹?！?span lang="EN-US">2〕不如言，刑從之。舜德大明。
【注釋】〔1〕“皋陶于是敬禹之德”，此亦譯寫《皋陶謨》“皋陶方祗厥敘”句。 自此句以下至“舜德大明”四句，當(dāng)《皋陶謨》“方施象刑唯明”一句，意義不完全相應(yīng)，司馬遷以意寫之，使完足文意?！?span lang="EN-US">2〕“則”，準(zhǔn)則，榜樣。在此作為動詞。“則 禹”，以禹為準(zhǔn)則，以禹做榜樣。
于是夔行樂，祖考至，〔1〕群后相讓，〔2〕鳥魯翔舞，〔3〕《蕭韶》九 成，〔4〕鳳皇來儀，〔5〕百獸率舞，〔6〕百官信諧。〔7〕帝用此作歌，〔8〕曰： “陟天之命，〔9〕維時維幾。”〔10〕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揚(yáng)言曰：〔11〕“念哉，率為興事，〔12〕慎乃憲，敬哉！”
〔13〕乃更為歌曰：〔14〕“元首明哉，股肱良哉，萬事康哉！”〔15〕又歌曰： “元首叢脞哉，〔16〕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然，往欽哉！”〔17〕 于是天下皆宗禹之明度數(shù)聲樂，為山川神主?！?span lang="EN-US">18〕
【注釋】〔1〕“于是夔行樂，祖考至”，《謨》緊接“象刑唯明”下作“夔曰， 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此處意譯成簡明的“夔行樂，祖考至”六字，加“于是”以接上文。“夔”已見《五帝本紀(jì)》?！秷虻洹分匈鐬樗吹錁分?，實(shí)為古 代一氏族的宗神，《堯典》中成為堯、舜朝廷的一官員?！?span lang="EN-US">2〕“群后相讓”，《謨》 作“虞賓在位，群后德讓”兩句。此刪上句，改“德”為“相”，使文句平易?！?span lang="EN-US">3〕 “鳥獸翔舞”，《謨》作“鳥獸蹌蹌”。在此句上、“德讓”下，有“下管鼗鼓，合止 柷敔，笙鏞以間”三句，《史記》刪?！?span lang="EN-US">4〕“韶”，相傳為舜的樂曲名（見《說文?音 部》）?；蛞詾槲杷礃氛弑?，故稱“簫韶”（見宋均注《樂說》引或說），或以為舜樂即名“簫韶”（見《白虎通》、鄭玄《書注》），亦作“箾韶”（見《說文?竹部》， 當(dāng)據(jù)《左傳》襄公二十九年），亦稱“大韶”或“大招”（見《獨(dú)斷》），亦稱“九韶”
（見《莊子?至樂》），又稱“九招”（見《呂氏春秋?古樂》），又稱“大磬”，為周代六舞之一（見《周禮?大司樂》）。可知此樂曲借用舜名，實(shí)為周代舞曲。“九成”， 鄭玄釋云：“曲一終為一成。”（《禮記?樂記注》）又云：“成，猶終也。每曲一終 必變更奏，故經(jīng)言‘九成’，傳言‘九奏’，《周禮》謂之‘九變’，其實(shí)一也。”（《皋陶謨正義》引）由此知原意是說《簫韶》樂章共分九章?！?span lang="EN-US">5〕 “鳳凰來儀”，《五帝 本紀(jì)》：“禹乃興《九招》之樂，致異物，鳳凰來翔。”《說苑?修文篇》同此語。此 為漢今文家瑞應(yīng)之說，以鳳凰為神鳥、祥鳥，國家有盛德則有祥鳥來臨?！陡尢罩冋x》 引《易》“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釋此云：“是儀為有容儀也。”鳳凰飛來而有容儀，是謂其飛舞容態(tài)之美。漢古文家之說則以為是樂器之形體像鳳凰之儀?！讹L(fēng)俗通?音 聲篇》：“簫，謹(jǐn)案《尚書》，舜作。‘《簫韶》九成，鳳凰來儀’，其形參差，像鳳之翼。十管，長一尺。”是說簫的十管參差排列，其形像鳳翼之儀。此與馬融說以鳥獸 為筍虛，許慎以樂象鳥獸來食聲之意同（孫星衍引此）。似以古文家說為合理。但《史 記》用今文家說，今亦只能依今文家說為譯。〔6〕 “百獸率舞”，《謨》在此兩句上 有“夔曰於予擊石拊石”八字，《史記》刪。宣揚(yáng)“百獸率舞”，與今文家宣揚(yáng)“鳳凰 來儀”同一用意?！?span lang="EN-US">7〕“百官信諧”，《謨》作“庶尹允諧”，此逐字譯其意?！?span lang="EN-US">8〕 “用此”，《謨》作“庸”，即“用”?！?span lang="EN-US">9〕“陟”，《謨》作“勑”（音 ch@），同 “敕”，勤勞之意。“陟天子之命”與《毛公鼎》“勞堇大命”意同（據(jù)《覈詁》）?！?span lang="EN-US">10〕 “維時維幾”，舊《孔傳》釋為“惟在順時，惟在慎微”，以“幾”為事之微?！稌瘋鳌吩唬?#8220;惟時者，無時而不戒敕也，惟幾者，無事而不戒敕也。”總之都是說，在謹(jǐn)受天命后，在時機(jī)上，在大小政事上，都要特別注意?！?span lang="EN-US">11〕“揚(yáng)”，《謨》作“飏”， 字同?！?span lang="EN-US">12〕“為”，《謨》作“作”，同義?！?span lang="EN-US">13〕“敬哉”，《謨》作“欽哉”。 “欽”，敬。此句下《皋陶謨》有“屢省乃成欽哉”六字，《史記》刪?！?span lang="EN-US">14〕“乃更 為歌曰”，《謨》作“乃賡載歌曰”。段玉裁云：“更有轉(zhuǎn)移、相續(xù)二訓(xùn)，相反而相成 也。賡之訓(xùn)與音亦同。”“以更代賡，與《列子》合。” 〔15〕 “萬”，《謨》作 “庶”。“庶”，眾多，此以“萬”字極言其多?！?span lang="EN-US">16〕“脞”，音 cu%，碎?。ㄔx為切肉碎小）。“叢脞”，瑣碎而無大略。按，在此句之前“又歌曰”之上，點(diǎn)校本所 據(jù)別本誤衍“舜”字，通行本無，《皋陶謨》原文亦無?！?span lang="EN-US">17〕“然，往欽哉”，《謨》 作“俞，往欽哉”。《夏本紀(jì)》載《尚書?皋陶謨》全文至此句畢。此句下“于是天下??” 兩句，是司馬遷所加，以完足文意?！?span lang="EN-US">18〕“為山川神主”，此句系從《尚書?呂刑篇》 載上帝派三個天神下來“恤功于民”中的“禹平水土，主名山川”來的。是關(guān)于禹的較 原始神話資料，司馬遷錄入了《史記》中。
帝舜薦禹于天，〔1〕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喪畢，〔2〕禹辭辟舜之子商均于陽城?！?span lang="EN-US">3〕天下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禹于是遂即天子位，南面 朝天下，國號曰夏后，姓姒氏。
【注釋】〔1〕“帝舜薦禹于天”，自此句以下敘禹即天子位一段，錄自《孟子?萬 章》上，文字略有修飾。〔2〕“十七年帝舜崩，三年喪畢”，天子死曰“崩”，系據(jù)周代制度。三年之喪，則為儒家所鼓吹的禮制，自非夏、殷所有?！?span lang="EN-US">3〕“辟”，《孟 子》作“避”，辟即避。“陽城”，今河南登封縣告成鎮(zhèn)所發(fā)掘出的春秋戰(zhàn)國文物中，有陽城字樣的陶器，知周代古陽城在此。據(jù)云又發(fā)掘出古代小城堡的城墻基址，尚在探 索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