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古老恒河之畔
有位美麗的清信女名叫莉迪婭
投生在茂盛芒果林的村莊
穿越婆羅門的尊貴
剎帝利的威嚴(yán)
她是吠舍的女兒
終日在集市以歌舞為生
她的舞蹈叫做婆羅多
青春不曾因為人們貪婪目光的洗劫而逐漸衰落
反為無形蹂躪越發(fā)強(qiáng)韌堅忍
堅硬的河之砂巖
一如苦行著的莉迪婭心智
潺潺山溪
如她甜潤的歌聲
她十指變換著天神、
每一串符號就是一個故事
《羅摩衍那》和《摩柯婆羅多》
在她的歌聲里
向人們娓娓道來
優(yōu)婆夷莉迪婭
不過是此東方國度蕓蕓中的一名修行人
她旋轉(zhuǎn)舞著不悔的信念
如千年繞行在阿旃陀石窟
她每日精勤誦讀經(jīng)文
如父祖輩膜拜著生命的幽遠(yuǎn)
她的村莊與藍(lán)毗尼近在咫尺
她常瞻望覺者的誕生地心馳神往
她把覺者的像捧在手心
如同守護(hù)不息的魂魄
她每晚點燈
祈禱恒河兩岸五谷豐登
人民安居樂業(yè)
她大眼睛里常常滿布憂傷
那是因為她供養(yǎng)照料著流浪者
他們身上長滿毒瘡
他們瘦骨嶙峋
他們無依無靠
他們貧病交加
善良的莉迪婭
常常為最貧賤的首陀羅們送去熱茶和食物
她為此必須長年累月在集市熱曬雨淋
賣唱著表演著
接受人們幾個盧比的施舍
夕陽晚歸
她仍然要工作
而婦人們早已頂著汲滿了水的陶罐蹣跚而過
到處洋溢著炊煙和孩子們的笑聲
熙攘集市
十八歲的莉迪婭如同荊棘叢中的亮麗
普耶節(jié)那天財主惡霸瓦格魯西動了色心
欲強(qiáng)占莉迪婭為妻
莉迪婭從容要求十箱金幣和一座宮殿作為嫁妝
并要他許諾讓城中所有的流浪者居住
無論發(fā)生任何情況都永遠(yuǎn)不能收回
還讓國王為他作下了證明
從此
流浪者再不顛沛流離
人們奔走相告
匍匐叩謝莉迪婭與濕婆神
無比感激這莫大的恩賜
歡騰桎梏卸落
貧困苦痛凋謝了
采來繽紛的花朵做成花環(huán)
獻(xiàn)給慈憫的姑娘
然而晨曦涌動的時刻
人們驚見莉迪婭在出嫁當(dāng)天
剃掉了一頭青絲
為大眾唱起她最愛的歌
笑中落下珠淚串串
令人肝腸寸斷
莉迪婭歌罷縱身跳下了恒河
遁失在滔滔濁浪
留低水面孑然的紫色紗麗
從此美麗的姑娘在人間失了蹤
脆薄的婚禮瞬間成喪
無常在空中如電光劃過
破碎的霞衣紛紛落下
雨點夾著晨霧打濕了村鎮(zhèn)的寧靜
所有的人們都在悲傖地呼喚尋找
人們的慟哭震醒了瓦格魯西
他痛苦地長跪在神廟
請求神寬恕他的罪
假如莉迪婭能重返人間
他寧愿失去全部所有
在圣河岸邊
人們追憶她的音容笑貌
有人說
遇見她在某處成為了比丘尼
繼續(xù)踐行自己的信仰
如同神山的雪蓮不容齷齪玷污
有人說
她已經(jīng)化作天女
在月色皎潔的夜晚在恒河歌唱
只要聽見她歌聲的只言片語
就會一生遠(yuǎn)離痛苦
有人說
螢火是她的眼淚
爍耀在夜的田野
如同漆黑森林無數(shù)閃動的瞳仁
指引迷人走出幽冥沼澤
還有人說
在藍(lán)毗尼的釋迦太子誕生地
長出美麗的迦曇波花
它會聞歌起舞
更可以供瑜伽士與云游僧伽充饑食用
更有無數(shù)首陀羅窮人
伴著牛車的靜謐
踏著第一抹晨光采摘迦曇波花
制成上等的花藥汁售賣和自用
莉迪婭誓死捍衛(wèi)梵行的故事
被人們傳頌著
不必問
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不必問
銀白色的月亮
是如何照過莉迪婭的村莊和我前世的華夏故鄉(xiāng)
請不要訕笑他人虔誠的靈魂
那祀奉的不是神靈
而是自己高貴純潔的心光
遠(yuǎn)勝耀眼的黃金 深海里的珍珠
遠(yuǎn)勝湮埋在礦土里的金剛鉆石
任何塵勞執(zhí)紼都無法和它的價值相提并論
我們何嘗不是頂禮膜拜著無盡的愚癡和欲望
心內(nèi)的魔鬼匿笑著戲弄著操縱著
我們卻視而不見
我們同樣為此耗盡身命 懵然不知所措
有何顏面指責(zé)他人為志向赴湯蹈火
如果你愿意
就請跟隨我
微笑著浮游到文明古國之畔
看看
有人為了信仰
毫不猶豫地舍生取義
生死之間 恬靜如水
如同輕輕放下一粒恒河沙
看看
什么是暝暗
什么是幸福
擺渡船總在等候
我們 要到哪兒去
看看
在光怪陸離的21世紀(jì)
心中的信仰
是否如迦曇波花般
可望 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