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正義_上經(jīng)乾傳·乾(四)
《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干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疏]“《文言》曰”至“乾元亨利貞”。O正義曰:《文言》者,是夫子第七翼也。以乾、坤其《易》之門戶邪,其馀諸卦及爻,皆從乾、坤而出,義理深奧,故特作《文言》以開釋之。莊氏云:“文謂文飾,以乾、坤德大,故特文飾,以為《文言》。”今謂夫子但贊明易道,申說義理,非是文飾華彩,當(dāng)謂釋二卦之經(jīng)文,故稱《文言》。從此至“元亨利貞”,明乾之四德,為第一節(jié);從“初九曰潛龍勿用”至“動而有悔”,明六爻之義,為第二節(jié);自“潛龍勿用”下至“天下治也”,論六爻之人事,為第三節(jié);自“潛龍勿用,陽氣潛藏”至“乃見天則”,論六爻自然之氣,為第四節(jié);自“乾元者”至“天下平也”,此一節(jié)復(fù)說“乾元”之“四德”之義,為第五節(jié);自“君子以成德為行”至“其唯圣人乎”,此一節(jié)更廣明六爻之義,為第六節(jié)。今各依文解之。此第一節(jié)論乾之四德也。“元者善之長也”,此巳下論乾之“四德”,但乾之為體,是天之用。凡天地運化,自然而爾,因無而生有也,無為而自為。天本無心,豈造“元亨利貞”之德也?天本無名,豈造“元亨利貞”之名也?但圣人以人事托之,謂此自然之功,為天之四德,垂教于下,使后代圣人法天之所為,故立天“四德”以設(shè)教也。莊氏云:“第一節(jié)‘元者善之長’者,謂天之體性,生養(yǎng)萬物,善之大者,莫善施生,元為施生之宗,故言‘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者,嘉,美也。言天能通暢萬物,使物嘉美之會聚,故云‘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者,言天能利益庶物,使物各得其宜而和同也。‘貞者事之乾’者,言天能以中正之氣,成就萬物,使物皆得乾濟。”莊氏之意,以此四句明天之德也,而配四時。“元”是物始,于時配春,春為發(fā)生,故下云“體仁”,仁則春也。“亨”是通暢萬物,于時配夏,故下云“合禮”,禮則夏也。“利”為和義,于時配秋,秋既物成,各合其宜。“貞”為事乾,于時配冬,冬既收藏,事皆乾了也。于五行之氣,唯少土也。土則分王四季,四氣之行,非土不載,故不言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者,自此巳下,明人法天之行此“四德”,言君子之人,體包仁道,泛愛施生,足以尊長于人也。仁則善也,謂行仁德,法天之“元”德也。“嘉會足以合禮”者,言君子能使萬物嘉美集會,足以配合于禮,謂法天之“亨”也。“利物足以和義”者,言君子利益萬物,使物各得其宜,足以和合于義,法天之“利”也。“貞固足以乾事”者,言君子能堅固貞正,令物得成,使事皆乾濟,此法天之“貞”也。施于王事言之,元則仁也,亨則禮也,利則義也,貞則信也。不論智者,行此四事,并須資于知。且《乾鑿度》云:“水土二行,兼信與知也。”故略而不言也。“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以君子之人,當(dāng)行此四種之德。是以文王作《易》,稱“元亨利貞”之德,欲使君子法之。但行此“四德”,則與天同功,非圣人不可。唯云“君子”者,但易之為道。廣為垂法。若限尚圣人,恐不逮馀下。故總云“君子”,使諸侯公卿之等,悉皆行之。但圣人行此“四德”,能盡其極也。君子行此“四德”,各量力而為,多少各有其分。但乾卦象天,故以此“四德”皆為天德。但陰陽合會,二象相成,皆能有德,非獨乾之一卦。是以諸卦之中亦有“四德”,但馀卦“四德”有劣于乾故乾。卦直云“四德”。更無所言,欲見乾之“四德”,無所不包。其馀卦“四德”之下,則更有馀事,以“四德”狹劣,故以馀事系之,即《坤卦》之類是也。亦有“四德”之上,即論馀事,若《革卦》云“巳日乃孚,元亨利貞,悔亡”也。由“乃孚”之后有“元亨利貞”,乃得“悔亡”也。有“四德”者,即乾、坤、屯、臨、隨、無妄、革七卦是也。亦有其卦非善,而有“四德”者,以其卦兇,故有“四德”乃可也。故《隨卦》有“元亨利貞”,乃得無咎”是也。“四德”具者,其卦未必善也。亦有三德者,即離、咸、萃、兌、渙、小過。凡六卦就三德之中,為文不一,或總稱三德于上,更別陳馀事于下,若離、咸之屬是也。就三德之中,上下不一,《離》則云“利貞亨”。由利貞乃得亨也。亦有先云“亨”,更陳馀事,乃始云“利貞”者,以有馀事,乃得利貞故也。有二德者,大有、蠱、漸、大畜、升、困、中孚凡七卦。此二德或在事上言之,或在事后言之由后有事,乃致此二德故也。亦有一德者,若蒙、師、小、畜、履、泰、謙、噬嗑、賁、復(fù)、大過、震、豐、節(jié)、既濟、未濟、凡十五卦,皆一德也,并是“亨”也。或多在事上言之,或在事后言?!堵呢浴吩疲?/span>“履虎尾,不咥人,亨。”由有事乃得亨。以前所論德者,皆于經(jīng)文挺然特明德者乃言之也。其有因事相連而言德者,則不數(shù)之也。若《需卦》云:“需,有孚,光亨貞吉。”雖有亨、貞二德,連事起文,故不數(shù)也。《遯卦》云:“亨,小利貞。”雖有三德,亦不數(shù)也?!堵秘浴吩疲?/span>“旅,小亨。旅,貞吉。”雖有亨、貞二德,亦連他事,不數(shù)也?!侗蓉浴吩疲?/span>“原筮,元永貞,無咎。”《否卦》云:“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雖有“貞”字,亦連他文言之,又非本卦德,亦不數(shù)之?!锻恕吩疲?/span>“同人于野,亨。”《坎卦》云:“有孚,維心亨。”《損卦》云:“無咎可貞。”此等雖有一德,皆連事而言之,故亦不數(shù),所以然者,但易含萬象,事義非一,隨時曲變,不可為典要故也。其有意義,各于卦下詳之。亦有卦善而德少者,若泰與謙、復(fù)之類,雖善,唯一德也。亦有全無德者,若豫、觀、剝、晉、蹇、解、夬、姤、井、艮、歸妹、凡十一卦也。大略唯有兇卦無德者,若剝、蹇、夬、姤之屬是也。亦有卦善而無德者,晉、解之屬是也。各于卦下詳之。凡“四德”者,亨之與貞,其德特行,若元之與利,則配連他事。其意以元配亨,以利配貞,雖配他事為文,元是元大也,始首也;利是利益也,合和也。以當(dāng)分言之,各是其一德也。唯配亨、貞,俱為四德。元雖配亨,亦配他事,故比卦云“元永貞”,《坤·六五》“黃裳元吉”是也。利亦非獨利貞,亦所利馀事多矣,若“利涉大川”,“利建侯”,“利見大人”,“利君子貞”。如此之屬,是利字所施處廣,故諸卦謂他事之利,不數(shù)以為德也。此“四德”非唯卦下有之,亦于爻下有之,但爻下其事稍少。故“黃裳元吉”及“何天之衢亨,小貞吉,大貞兇”,此皆于爻下言之,其利則諸爻皆有。
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為世俗所移易也。
[疏]“初九曰”至“不易乎世”。O正義曰:此第二節(jié)釋初九爻辭也。“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者,此夫子疊經(jīng)初九爻辭,故言“初九曰”。方釋其義,假設(shè)問辭,故言“潛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德而隱者也”,此夫子以人事釋“潛龍”之義,圣人有龍德隱居者也。“不易乎世”者,不移易其心在于世俗,雖逢險難,不易本志也。
不成乎名,遁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
[疏]“不成乎名”至“潛龍也”。O正義曰:“不成乎名”者,言自隱默,不成就于令名,使人知也。“遁世無悶”者,謂逃遁避世,雖逢無道,心無所悶。“不見是而無悶”者,言舉世皆非,雖不見善,而心亦無悶。上云“遁世無悶”,心處僻陋,不見是而無悶,此因見世俗行惡,是亦“無悶”,故再起“無悶”之文。“樂則行之,憂則違之”者,心以為樂,已則行之,心以為憂,已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者,身雖逐物推移,隱潛避世,心志守道,確乎堅實其不可拔,此是“潛龍”之義也。
九二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龍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兑住吩唬?/span>‘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
[疏]“九二曰”至“君德也”。O正義曰:此釋九二爻辭。“子曰:龍德而正中”者,九二居中不偏,然不如九五居尊得位,故但云“龍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者,庸謂中庸,庸,常也。從始至末,常言之信實,常行之謹慎。“閑邪存其誠”者,言防閑邪惡,當(dāng)自存其誠實也。“善世而不伐”者,謂為善于世,而不自伐其功。“德博而化”者,言德能廣博,而變化于世俗。初爻則全隱遁避世,二爻則漸見德行以化于俗也。若舜漁于雷澤,陶于河濱,以器不窳,民漸化之是也。“《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者,以其異于諸爻,故特稱“《易》曰”。“見龍在田”,未是君位,但云“君德”也。
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何謂也?子曰:“君子進德脩業(yè)。忠信所以進德也。脩辭立其誠,所以居業(yè)也。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處一體之極,是“至”也。居一卦之盡,是“終”也。處事之至而不犯咎,“知至”者也。故可與成務(wù)矣。處終而能全其終,“知終”者也。夫進物之速者,義不若利,存物之終者,利不及義。故“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夫“可與存義”者,其唯“知終”者乎?
[疏]“九三曰”至“可與存義也”。O正義曰:此釋九三爻辭也。“子曰:君子進德脩業(yè)”者,德謂德行,業(yè)謂功業(yè)。九三所以“終日乾乾”者,欲進益道德,脩營功業(yè),故“終日乾乾”匪懈也。“進德”則“知至”,將進也;“脩業(yè)”則“知終”,存義也。“忠信所以進德”者,復(fù)解進德之事,推忠于人,以信待物,人則親而尊之,其德日進,是“進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yè)”者,辭謂文教,誠謂誠實也。外則脩理文教,內(nèi)則立其誠實,內(nèi)外相成,則有功業(yè)可居,故云“居業(yè)”也。上云“進德”,下復(fù)云“進德”;上云“脩業(yè)”,下變云“居業(yè)”者,以其間有脩辭之文,故避其脩文而云“居業(yè)”。且功業(yè)宜云“居”也。“知至至之,可與幾”者,九三處一體之極,方至上卦之下,是“至”也。既居上卦之下,而不兇咎,是“知至”也。既能知是將至,則是識幾知理,可與共論幾事。幾者,去無入有,有理而未形之時。此九三既知時節(jié)將至,知理欲到,可與共營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者,居一體之盡,而全其終竟,是“知終”也。既能知此終竟,是終盡之時,可與保存其義。義者宜也,保全其位,不有失喪,于事得宜。九三既能知其自全,故可存義。然九三唯是一爻,或使之欲進知幾也,或使之欲退存義也。一進一退,其意不同,以九三處進退之時,若可進則進,可退則退,兩意并行。O注“處一體之極”至“其唯知終者乎”。O正義曰:“處一體之極,是至也”者,莊氏云:“極即至也。三在下卦之上,是至極。”褚氏云:“一體之極是至者,是下卦巳極,將至上卦之下,至謂至上卦也。”下云“在下位而不憂”,注云“知夫至至,故不憂”,此以人事言之。既云“下位”,明知在上卦之下,欲至上卦,故不憂,是知將至上卦。若莊氏之說,直云“下卦”上極是至極,儻無上卦之體,何可至也?何須與幾也?是知至者,據(jù)上卦為文。莊說非也。“處事之至而不犯咎”,是“知至”者,謂三近上卦,事之將至,能以禮知屈,而不觸犯上卦之咎,則是知事之將至。“故可與成務(wù)”者,務(wù)謂事務(wù)。既識事之先幾,可與以成其事務(wù)。“與”猶許也,言可許之事,不謂此人共彼相與也。“進物之速者,義不若利”者,利則隨幾而發(fā),見利則行也。義者依分而動,不妄求進。故進物速疾,義不如利,由義靜而利動故也。“存物之終者,利不及義”者,保全巳成之物,不妄興動,故“利不及義”也。“故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者,見利則行,不顧在后,是“靡不有初”;不能守成其業(yè),是“鮮克有終”。
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居下體之上,在上體之下,明夫終敝,故“不驕”也。知夫至至,故“不憂”也。
[疏]“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O正義曰:“是故居上位而不驕”者,謂居下體之上位而不驕也,以其“知終”,故不敢懷驕慢。“在下位而不憂”者,處上卦之下,故稱“下位”,以其知事將至,務(wù)幾欲進,故不可憂也。O注“明夫終敝故不驕也”至“故不憂也”。O正義曰:“明夫終敝,故不驕”者,解“知終”也。“知夫至至,故不憂”者,解“知至”也。前經(jīng)“知至”在前,“知終”在后,此經(jīng)先解“知終”,后解“知至”者,隨文便而言之也。
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無咎矣。”惕,怵惕之謂也。處事之極,失時則廢,懈怠則曠,故“因其時而惕,雖危無咎”。
[疏]“故乾乾”至“無咎矣”。O正義曰:九三以此之故,恒“乾乾”也。因其巳終、巳至之時,而心懷惕懼,雖危不寧,以其知終、知至,故“無咎”。O注“處事之極”至“解怠則曠”。O正義曰:“處事之極,失時則廢”者,謂三在下卦之上體,是處事之極至也。至失時不進,則幾務(wù)廢闕,所以“乾乾”須進也。“懈怠則曠”者,既處事極,極則終也,當(dāng)保守巳終之業(yè);若懈怠驕逸,則功業(yè)空曠,所以“乾乾”也。“失時則廢”,解“知至”也。“懈怠則曠”,解“知終”也。
九四曰“或躍在淵,無咎”,何謂也?子曰:“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退無恒,非離群也。君子進德脩業(yè),欲及時也,故無咎。”
[疏]“九四曰”至“故無咎”。O正義曰:此明九四爻辭也。“子曰:“上下無常,非為邪”者,上而欲躍,下而欲退,是無常也。意在于公,非是為邪也。“進退無恒,非離群”者,何氏云:“所以‘進退無恒’者,時使之然,非茍欲離群也。”何氏又云:“言上下者,據(jù)位也。進退者,據(jù)爻也。”所謂“非離群”者,言雖“進退無恒”,猶依群眾而行,和光俯仰,并同于眾,非是卓絕獨離群也。“君子進德脩業(yè),欲及時”者,“進德”則欲上、欲進也。“脩業(yè)”則欲下、欲退也。進者棄位欲躍,是“進德”之謂也。退者仍退在淵,是“脩業(yè)”之謂也。其意與九三同,但九四欲前進多于九三,故云“欲及時”也。九三則不云“及時”,但“可與言幾”而巳。
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云從龍,風(fēng)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
[疏]“九五曰”至“各從其類也”。O正義曰:此明九五爻之義。“飛龍在天”者,言天能廣感眾物,眾物應(yīng)之,所以“利見大人”。因大人與眾物感應(yīng),故廣陳眾物相感應(yīng),以明圣人之作而萬物瞻睹以結(jié)之也。“同聲相應(yīng)”者,若彈宮而宮應(yīng),彈角而角動是也。“同氣相求”者,若天欲雨而柱礎(chǔ)潤是也。此二者聲氣相感也。“水流濕,火就燥”者,此二者以形象相感,水流于地,先就濕處;火焚其薪,先就燥處。此同氣水火,皆無識而相感,先明自然之物,故發(fā)初言之也。“云從龍,風(fēng)從虎”者,龍是水畜,云是水氣。故龍吟則景云出,是“云從龍”也?;⑹峭椭F,風(fēng)是震動之氣,此亦是同類相感。故虎嘯則谷風(fēng)生,是“風(fēng)從虎”也。此二句明有識之物感無識,故以次言之,漸就有識而言也。“圣人作而萬物睹”者,此二句正釋“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之義。“圣人作”則“飛龍在天”也,“萬物睹”則“利見大人”也。陳上數(shù)事之名,本明于此,是有識感有識也。此亦同類相感,圣人有生養(yǎng)之德,萬物有生養(yǎng)之情,故相感應(yīng)也。“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者,在上雖陳感應(yīng),唯明數(shù)事而巳。此則廣解天地之閑共相感應(yīng)之義。莊氏云:“天地絪缊,和合二氣,共生萬物。”然萬物之體,有感于天氣偏多者,有感于地氣偏多者,故《周禮·大宗伯》有“天產(chǎn)”、“地產(chǎn)”《大司徒》云“動物”、“植物”,本受氣于天者,是動物含靈之屬,天體運動,含靈之物亦運動,是親附于上也。本受氣于地者,是植物無識之屬,地體凝滯,植物亦不移動,是親附于下也。“則各從其類者”,言天地之間,共相感應(yīng),各從其氣類。此類因圣人感萬物以同類,故以同類言之。其造化之性,陶甄之器,非唯同類相感,亦有異類相感者。若磁石引針,琥珀拾芥,蠶吐絲而商弦絕,銅山崩而洛鐘應(yīng),其類煩多,難一一言也。皆冥理自然,不知其所以然也。感者動也,應(yīng)者報也。皆先者為感,后者為應(yīng),非唯近事則相感,亦有遠事遙相感者。若周時獲麟,乃為漢高之應(yīng);漢時黃星,后為曹公之兆。感應(yīng)之事廣,非片言可悉,今意在釋理,故略舉大綱而巳。
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無位,高而無民。下無陰也。
[疏]正義曰:此明上九爻辭也。“子曰貴而無位”者,以上九非位而上九居之,是無位也。“高而無民”者,六爻皆無陰,是無民也。
賢人在下位而無輔,賢人雖在下而當(dāng)位,不為之助。
[疏]正義曰:賢人雖在下位,不為之輔助也。
是以動而有悔也。”處上卦之極而不當(dāng)位,故盡陳其闕也。獨立而動物莫之與矣。《乾·文言》首不論“乾”而先說“元”,下乃曰“乾”,何也?夫“乾”者統(tǒng)行四事者也。君子以自強不息,行此四者,故首不論“乾”而下曰“乾、元、亨、利、貞”。馀爻皆說龍,至于九三獨以“君子”為目,何也?夫易者象也。象之所生,生于義也。有斯義,然后明之以其物,故以龍敘“乾”,以馬明“坤”,隨其事義而取象焉。是故初九、九二,龍德皆應(yīng)其義,故可論龍以明之也。至于九三“乾乾夕惕”,非龍德也,明以君子當(dāng)其象矣。統(tǒng)而舉之,“乾”體皆龍,別而敘之,各隨其義。
[疏]“是以動而有悔也”。O正義曰:圣人設(shè)戒,居此之時不可動作也。O注“夫乾者統(tǒng)行四事者也”。O正義曰:“夫乾者統(tǒng)行四事者也,君子以自強不息,行此四者”,注意以“乾”為四德之主,《文言》之首,不先說“乾”而先說四德者,故自發(fā)問而釋之,以“乾”體當(dāng)分無功,唯統(tǒng)行此四德之事。行此四德,乃是“乾”之功。故《文言》先說君子以自強不息行此四德者,故先言之,發(fā)首不論“乾”也。但能四德既備,“乾”功自成,故下始云“乾元亨利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