鯀、禹治水及其與古蜀的關(guān)系鯀、禹治水及其與古蜀的關(guān)系
文獻(xiàn)對鯀、禹其人其事的記載，散見于《山海經(jīng)》、《淮南子》、《左傳》、《國語》等典籍，但大多零碎而駁雜，較為系統(tǒng)者為《山海經(jīng)》?！渡胶＝?jīng)》所記鯀、禹其人其事有四條，茲列于次： 《海內(nèi)經(jīng)》：“黃帝生駱明，駱明生白馬，白馬是為鯀。”郭璞注引《世本》云：“黃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顓頊生鯀。” 《海內(nèi)經(jīng)》：“禹鯀是始布土，均定九州。” 郭璞注：“布猶敷也。書曰‘禹敷土定高山大川。’” 《海內(nèi)經(jīng)》：“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湮洪水，不待帝命，帝命祝融殺鯀于羽郊。鯀復(fù)（腹）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對“鯀復(fù)（腹）生禹”，郭璞注引《開筮》：“鯀死三歲不腐，剖之以吳刀，化為黃龍。”又注“帝乃命”句云：“鯀績用不成，故復(fù)命禹終其功。” 《大荒北經(jīng)》：“禹湮洪水，殺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為池，群帝因是以為臺。” 這些零散的記載，即為鯀、禹神話之概貌，然相互間卻頗不一致，且難以窺見其與古蜀究竟有何關(guān)系，這需要通過對幾個問題進(jìn)行辨析來解決。 首先是鯀、禹的世系與族屬。先就世系問題而言，按《山海經(jīng)》和《世本》所記，鯀為黃帝后裔，又是禹的父親，歷來史家亦無異議，則此說大抵不誣。問題是，《山海經(jīng)》說“黃帝生駱明，駱明生白馬，白馬是為鯀。”則鯀的父親為駱明，而《世本》所言“黃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顓頊生鯀。”鯀的父親又成了顓頊。兩者之間不僅差了一代，而且顯然不一致。推究其原因，當(dāng)因典籍所代表的文化地區(qū)不同所致?！妒辣尽纺耸钦y(tǒng)王朝的典籍，代表的是中原的說法。而《山海經(jīng)》所記又代表了什么地區(qū)的說法呢？對此， 其次是鯀、禹治水的異同與其歷史地位。歷史上關(guān)于鯀、禹的傳說皆與治水有關(guān)，但鯀失敗而禹取得了成功。按史籍所記，鯀治水主要是采取“湮”的方法，湮者，填也。禹則采取“疏”的辦法，“疏”者，導(dǎo)也。但歷史的真實不應(yīng)如此簡單。考諸史籍，可知禹治水所用的辦法也是以“湮”為主，與他的父親鯀沒什么兩樣?！渡胶＝?jīng)·大荒北經(jīng)》說：“禹湮洪水，殺相繇，……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為池，群帝因是以為臺。”《淮南子·墜形訓(xùn)》云：“禹乃以息土填洪水。” 《莊子·天下篇》說：“昔者禹之湮洪水。”《漢書·溝洫志》引《夏書》也說：“禹湮洪水十三年。”尤其是“三仞三沮”，說明禹治水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失敗。但何以鯀被殺而禹受到尊崇呢？鯀之被殺，一方面與鯀只知“湮”而不知改進(jìn)，最終治水無功有關(guān)，另一方面則可能是統(tǒng)治階層內(nèi)部的權(quán)力斗爭的結(jié)果。禹治水雖承父業(yè)，但他在用湮的辦法不能治理水患的時候，敢于思變創(chuàng)新，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水方法，終于取得了成功?！痘茨献?#183;齊俗訓(xùn)》載：“禹之時，天下大雨，禹令民聚土積薪，擇丘陵而處之。”這道出了禹治水在經(jīng)歷失敗之后，不再單單用土去填，而是采用土木（應(yīng)該還包括了石）相結(jié)合的辦法，這種辦法應(yīng)該就是以竹木編筐裝土石后以攔阻洪水。這種有效的治水方法，堪稱古蜀人的首創(chuàng)，并不斷得以完善成為竹絡(luò)籠石筑堤防水的技術(shù)，數(shù)千年來在四川地區(qū)被廣為使用，并傳到中原等地區(qū)。 再次是鯀、禹治水的范圍。歷來談及鯀、禹治水之地，皆認(rèn)為是在中原，古蜀則被視為邊鄙之地，與中原之交往既少，又說古蜀沒有洪水，因而自然不在鯀、禹治水范圍之內(nèi)。此種論斷，當(dāng)是中原文化中心論的必然結(jié)果。因為就文獻(xiàn)所記來看，古代蜀地不僅存在洪水，而且也應(yīng)在鯀、禹治水的范圍之內(nèi)。《華陽國志·蜀志》載：“會有水災(zāi)，其相開明決玉壘以除水害，至秦孝文王時，仍有水患，故有蜀守李冰壅江作堋，以除害而興利。”《御覽》卷八八八引揚雄《蜀王本紀(jì)》說：“時玉山出水，若堯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鱉靈決玉壘山，民得陸處。” 從這些記載來看，古代蜀地不僅存在洪水災(zāi)害，而且還非常的嚴(yán)重。傳說禹治水即從蜀地的岷江開始而“均定九州”。宋歐陽忞《輿地廣記》云：“茂州汶山縣，《禹貢》岷山在西北，俗謂之鐵豹嶺，禹之導(dǎo)江，發(fā)跡于此。”宋祝穆《方輿紀(jì)勝》還說禹治水得到了同鄉(xiāng)的幫助：“江瀆神，《圖經(jīng)》：神姓姜，生于汶川。禹導(dǎo)江岷山，神佐之。”雖非信史，但也不能一概否定。因為《詩經(jīng)·大雅·韓奕》中說：“奕奕梁州，維禹甸之。”《尚書·禹貢》亦云：“冀州既載，壺口治梁及岐。”則禹治水之地，包括了梁州無疑。古代蜀地即屬梁州之域?！渡袝?#183;禹貢》說：“華陽、黑水惟梁州，岷嶓既藝，沱潛既道，蔡蒙旅平，和夷底績。” （摘自拙文《鯀、禹神話與三星堆遺址》原文刊于《中華文化論壇》2005年2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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