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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豳公盨》銘文研究二題

《豳公盨》銘文研究二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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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春,保利藝術博物館在香港古董市場購得一件西周中期的青銅盨,其內(nèi)底有10行98字銘文,稱之為《豳公盨》,全銘如下(不作討論的字按讀法直接寫出):

天命禹尃(敷)土,隓(墮)山浚川,乃釐方設征,降民監(jiān)德,乃自作配享,民成父母,生我王作臣。厥貴唯德,民好明德,憂在天下,用厥邵好,益求懿德,康亡不懋,孝友訏明,經(jīng)齊好祀,無兇。心好德,婚媾亦唯協(xié)天。釐用孝神,復用祓祿,永孚于寧。豳公曰:“民唯克用茲德,無誨!”

這篇銘文,形式奇特,言辭古奧,內(nèi)容涉及大禹治水的故事,因而引起了學者們的極大興趣,先后參與討論者已有二十多家,海外還曾舉辦專門的研討會。意見仍很分歧。在本文中,我們準備就銘文首句中的“天”字和銘文與《禹貢》的關系談點看法,請大家指教。

一、銘文“天”字解

對銘文“天”字的解釋,大別有兩派意見:一派意見主張銘文中的“天”為天神上帝,相應地,銘文中的禹就具有天神性,作器者為豳公 ;另一派意見則認為“天”即帝舜,禹為人王,作器者為遂公 。前者是支持以顧頡剛先生為代表的“古史辨派”學說的,后者則基本上是反“古史辨派”的??梢姟疤臁弊值恼_釋讀,對理解銘文關系重大,不可不辯。
為了準確理解銘文的含義,我們將采用“文獻考古學”的方法,把傳世文獻中與盨銘相關的文句作為基本分析單位,將這些文句單位分為不同的“類型”,然后根據(jù)文獻的年代建立時代先后的“層位”關系,考察其變化。
Ⅰa:命禹者為天
《尚書?洪范》:“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著重號為筆者所加,下同)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范九疇,彝倫攸敘?!睆纳舷挛目?,“天”、“帝”可以互換,均指上帝。銘文說“天命禹敷土”,而《洪范》卻說“天乃錫禹洪范九疇,彝倫攸敘”,雖然沒有直接說明禹敷土治水事,但從上文鯀治水失敗的敘述看,《洪范》也是講禹治水之事,所以這里的“命禹者”應為“天”。
《洪范》的成書年代,自劉節(jié)作《洪范疏證》并經(jīng)梁啟超宣揚后,學界多以為戰(zhàn)國時人的造作 。但據(jù)近年來學者的研究,其書并不偽,其年代可能早到商末周初,或至少也應是西周時期的作品 。所以,稱“天”命禹,當是西周時代比較普遍流行的說法,而這個“天”,無疑是指至上神上帝。
Ⅰb:命禹者為帝或皇帝
《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洪水滔天,鯀竊帝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殺鯀于羽郊。鯀復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袁珂先生據(jù)《山海經(jīng)》文本的內(nèi)證,斷定“此帝自應是黃帝”,亦即上帝 。其說甚是?!逗?nèi)經(jīng)》的年代,蒙文通先生以為可早到西周 。我們試作比較,即可發(fā)現(xiàn)《山海經(jīng)》與《洪范》的故事結構是相同的,都是鯀失敗——禹成功,至于失敗和成功的原因,則諸說不同。《洪范》把鯀失敗的原因歸結帝“不畀洪范九疇,彝倫攸斁”,《海內(nèi)經(jīng)》說是“不待帝命”。但都是把成敗的原因看作上帝的旨意,而與鯀、禹治水方法沒有關系,這與后世通行的說法是相當不同的,應該是一種比較原始、早期的說法。
“命禹者”又為皇帝?!渡袝?呂刑》:“皇帝清問下民,鰥寡有辭于苗?!嗣笮艄τ诿瘢翰慕档?,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種,農(nóng)殖嘉谷。”舊解“皇帝”或以為顓頊,或以為帝堯,或以為帝舜。顧頡剛先生指出當指上帝 。西周青銅器銘文《師詢簋》有“皇帝”,在《胡鐘》則稱:“隹皇上帝百神保余小子”,“皇帝”當即“皇上帝”的省稱,《毛公鼎》則作“皇天”?!盎侍臁?、“皇帝”、“皇上帝”均指上帝 。
《楚辭?天問》中有大段講述鯀禹治水的文字,其中提到“順欲成功,帝何刑焉?”王逸注以為“帝謂帝堯”,朱熹不同意此說,認為“詳其文意,所謂帝者,似指上帝?!?朱子的意見是對的,因為《天問》下文接敘“纂就前緒,遂成考功”,說明鯀禹治水前后相繼,并沒有治水方法的不同,這與《洪范》、《海內(nèi)經(jīng)》的故事背景相同 。《天問》在“九州安錯?川谷何洿?”以下歷敘東南西北四方的種種傳說,文句甚長,舊解均未得其實,或以為錯簡。林庚先生以為其事均與大禹治水傳說相關 。當是。在這種敘事背景下,“帝”非上帝不足以當之?!短靻枴纺饲姵跋韧踔畯R及公卿祠堂”所“圖畫天地山川神靈”,“呵而問之” ,其成書雖晚,所載故事當有更早的來源。
Ⅱa:命禹者為堯
《國語?周語下》載太子晉的話說:“晉聞古之長民者,不墮山,不崇藪,不防川,不竇澤?!艄补壌说酪玻辗腊俅?,墮高堙庳,以害天下。……其在有虞,有崇伯鯀,播其淫心,稱遂共工之過,堯用殛之于羽山。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共之從孫四岳佐之,高高下下,疏川導滯,鐘水豐物,封崇九山,決汩九川,陂鄣九澤,豐殖九藪,汩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瓗浵笥碇?,度之于軌儀,莫非嘉績,克厭帝心?;侍旒沃?,祚以天下,賜姓曰姒,氏曰有夏?!边@段記載比較復雜,從“堯用殛之于羽山”然后接著敘述“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的文意看,“命禹”者應為堯。但在后文中又說,由于禹和四岳治水取得成功,“莫非嘉績,克厭帝心”,于是“皇天嘉之”。韋昭注:“帝,天也?!庇终f:“堯賜禹姓姒,封之于夏。” 韋昭的說法不確。按文中所述,堯、禹、四岳是一個層次,是人間帝王;帝和皇天是另一個層次,是上天之神。由于禹在人間治水成功,“莫非嘉績,克厭帝心”,從而得到上天的恩賜。人神之間的區(qū)別是很清楚的。這樣,在天帝和禹之間,又插進了堯,命禹者實為堯。這種說法在后世文獻有更為明確的表達,如:劉歆《上山海經(jīng)表》:“鯀既無功,而帝堯使禹繼之?!薄尔}鐵論?論鄒》:“堯使禹為司空,平水土,隨山刊木,定高下而序九州。”均直指命禹者為堯。
Ⅱb:命禹者為舜
《大戴禮記?五帝德》:“宰我曰:請問帝舜。孔子曰:蟜牛之孫,瞽叟之子也,曰重華。好學孝友,聞于四海,陶家事親,寬裕溫良,敦敏而知時,畏天而愛民,恤遠而親親。承受大命,依于倪皇。叡明通知,為天下工。使禹敷土,主名山川,以利于民。”這是古書中明確提到舜使禹敷土的記載。但在大部分文獻中,“命禹者”是堯或是舜并不明晰,這與堯舜禪讓的故事有關。為了解釋這個問題,我們不妨先看看古書中對堯、舜禪讓傳說在時間上是如何銜接的。《今本竹書紀年》載帝堯陶唐氏紀年有如下記錄 :

十九年,命共工治河。
六十一年,命崇伯鯀治河。
七十三年春正月,舜受終于文祖。
七十五年,司空禹治河。
一百年,帝陟于陶。

《今本竹書紀年》向被看作偽書。近年來,隨著簡帛古書的大量出土,有學者為《今本竹書紀年》翻案,認為其書不偽,與《古本竹書紀年》是兩個不同的整理本子 ?!督癖局駮o年》的真?zhèn)螁栴}在此不能詳論,但上述年代框架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古書中關于堯舜在禹治水問題上記載的分歧。在《今本竹書紀年》所記載的古史傳說系統(tǒng)中,堯禪讓舜是在73年,此年舜實際執(zhí)政,但堯仍健在。三年之后的75年,乃有禹治水事。在此背景下,說堯命禹,可,因堯是名義的上“統(tǒng)治者”;說舜命禹,亦可,因舜是事實上的“領導者”。很顯然,這個古史的系統(tǒng)是禪讓學說興起之后的產(chǎn)物。以下我們分別列舉出土文獻和傳世文獻各一例,以示“舜命禹”與這個古史傳說系統(tǒng)的關聯(lián)性。
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容成氏》23+15號簡:“舜聽政三年,山陵不疏,水潦不湝,乃立禹以為司工(空),禹既已受命,乃卉服箁箬帽”,簡文后有殘缺,但與24號簡連讀后,意思是很清楚的,是講禹受舜命治水分州事 。簡文明確講“舜聽政三年”,“乃立禹以為司空”,這個“三年”,與《今本竹書紀年》所載是一致的。所以這里的“禹既已受命”,當然是受舜的命。
《孟子?滕文公上》:“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橫流,泛濫于天下?!瓐颡殤n之,舉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禽獸逃匿。禹疏九河,瀹濟、漯而注諸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國可得而食也?!痹谶@個記載中,對于堯、舜、禹的關系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乃是“當堯之時”,堯舉舜“敷治焉”,然后舜使禹“疏九河”。用今天比較通俗的話講,堯是名義上的領導,舜是直接領導、頂頭上司,禹是實際上的執(zhí)行者。
在后來經(jīng)過系統(tǒng)整理的古史體系中,堯——舜——禹是三個前后相繼的古帝王,堯禪舜、舜繼位,直到堯崩的那段時間就被抽空,于是命禹治水者就被直接記載為舜了。如在《尚書?堯典》記事中,就將禹治水系在堯崩舜繼之后,《史記?夏本紀》更明確說:“堯崩,帝舜問四岳曰:‘有能成美堯之事者使居官?’皆曰:‘伯禹為司空,可成美堯之功?!丛弧怼戆莼住砟怂炫c益、后稷奉帝命,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傅山,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边@里的“奉帝命”之“帝”,顯然是指舜。于是舜命禹敷土的古史模式得以確定下來,廣泛見載于后世史書。
上述Ⅰ類記載年代較早,大致與銘文同為西周時期,“命禹者”乃是上帝的“天”或“帝”;Ⅱ類記載年代較晚,多在東周時期,“命禹者”則為人王堯或舜。再從西周金文中的“天”字的含義看,“天”也不能理解為舜。上世紀30年代,郭沫若作《周彝中之傳統(tǒng)思想考》,統(tǒng)計20余條金文,“天”均指至上神,沒有指人帝的,更不用說帝舜了 。筆者另據(jù)張亞初編著《殷周金文集成引得》統(tǒng)計,“天”字凡425條,沒有一條是可以明確指代帝舜的 。所以,盨銘中的“天命禹敷土”之“天”只能理解為作為至上神的上帝,而不可能理解為作為人王的帝舜。

二、《豳公盨》銘文與《禹貢》

銘文中的“天”既指上帝,禹當然就具有天神性?!胺笸痢睉丛缒觐欘R剛先生的解釋,釋作布土,即在洪水芒芒的大地上鋪放土地 。銘文中的“隓”,《說文》:“敗城阜曰隓”,本意是指毀壞城墻?!半D山”當讀為“墮山”,即鑿山之意?!翱4ā奔词柰ê拥?,諸家解釋無異辭。銘文首句的意思是說,上帝命令禹在芒芒大地上鋪放土地,造成山川;然后鑿通阻擋水流的高山,疏通河道 。但銘文的這個意思,在《禹貢》中被誤讀和改寫了。
早期傳世文獻將“敷土”與“隨山”連稱,似僅見于《尚書?禹貢》,今本作:“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敷土”,又寫作尃土、旉土、傅土、布土、溥土 ,均為同音假借字。偽孔傳釋曰:“洪水泛溢,禹分布治九州之土”。《史記?夏本紀》轉述《禹貢》,寫作“(禹)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傅土”,《集解》:“《尚書》‘傅’字作‘敷’。馬融曰:‘敷,分也?!薄端麟[》:“敷,分也,謂令人分布九州之土地也?!薄端麟[》此說可能也是出自馬融?!吨芏Y?大司樂》鄭玄注:“敷,布也,布治九州之水土?!笔莾蓾h經(jīng)師大儒都將“禹敷土”與分九州聯(lián)系在一起,他們之所以作如此解釋,實是受了《書序》的影響。《禹貢》篇前的小序(即《書序》)有云:“禹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薄半S山浚川”亦見《史記?河渠書》所引《夏書》,其文曰:“禹抑洪水十三年,過家不入門。陸行載車,水行載舟,泥行蹈毳,山行即橋。以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薄稘h志?溝洫志》抄錄《史記》原文,只是個別文字上有改動。兩漢經(jīng)師大儒如司馬遷、班固、鄭玄、劉歆、王充等都認為《書序》為孔子所作,無異辭。至宋儒朱熹,始疑秦漢間俗人低手所為。受其影響,很多《尚書》本子都不收《書序》?!稌颉肥钦媸莻危两袢詿o定論 。此外,由于《書序》的文字都多見于《史記》,《書序》與《史記》的關系也成為經(jīng)學史上聚訟不已的話題,有人認為《史記》抄《書序》,因司馬遷曾從孔安國受《尚書》;但也有人認為是《書序》抄《史記》。陳喬樅《今文尚書經(jīng)說考?尚書序》(卅二上)以為《史記》所引《夏書》即《禹貢?序》,今本所見,“蓋有闕文矣” 。這個看法為陳夢家所采納 。但《河渠書》所述遠多于《書序》,其中“居外十三年”云云,亦見《孟子?滕文公上》;“陸行乘車”以下,當即《尚書?皋陶謨》之“予乘四載”,《說文》則引作《虞書》?!断谋炯o》直敘其文,未云何書。至于“通九道”以下,見于《大戴禮?五帝德》?!短接[》卷82《皇王部》“夏禹”條引《書》曰:“禹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可能也是引自《夏書》?!妒酚?河渠書》所引的《夏書》不見于今本,清人江聲《尚書集注音疏?尚書逸文》以為“亦似《汩作》之文” 。《書序》:“帝釐下土方,設居方,別生分類,作《汩作》、《九共》九篇、《槀飫》?!薄躲樽鳌方裢鲐淮?。劉起釪先生則以為《史記?河渠書》所引《夏書》和《說文》所引《虞書》,當是另一篇夏書的逸文,它與《皋陶謨》、《禹貢》原是姊妹篇 。考察這些文句的流布,情形很是復雜,日本學者瀧川資言說:“史公堯舜三代記事,采《書序》尤多,《書序》蓋周史官之筆,非孔子也。” 這個意見是值得重視的。從《豳公盨》銘文看,《書序》的來源甚古,當非后人所能偽造。拿《書序》與《禹貢》對照,“禹敷土”所對應的正是“禹別九州”,兩漢經(jīng)師一方面還保留“敷”為布之古訓,另一方面又與“禹別九州”相牽合,依違二者之間,從而大失“禹敷土”的本旨。
《禹貢》“隨山刊木”,《廣雅?釋詁》:“隨,行也?!薄痘茨献?修務訓》高誘注:“隨,循也?!毖?、行意近?!断谋炯o》作“行山表木”,《索隱》:“表木,謂刊木立為表記”?!稘h志》作“隨山栞木”,師古曰:“栞,古刊字。”《說文》:“栞,槎識也?!倍斡癫米ⅲ骸伴?,邪斫也;識者,邪斫所以為表志也?!敝^禹循山而行,砍木作為道路的標志。這是一解。《尚書?禹貢》孔疏引鄭玄注:“必隨州中之山而登之,除木為道,以望觀所當治者,則規(guī)其形而度其功焉。”偽孔傳釋作:“隨行山林,斬木通道?!笔钦f禹隨著山嶺的形勢,斬木通道,以便治水。這是第二解。無論何解,“隨山刊木”之“隨山”均與銘文中的“墮山”有異,誠如學者所指出,這是鯀禹神話傳說隨時代推移,禹由天神演變?yōu)槿送醯慕Y果 。
受到上述說法的啟發(fā),我懷疑《禹貢》中的“刊木”也有其神話學背景。按長沙子彈庫楚帛書,中間有一篇八行的文字,通常稱之為《創(chuàng)世章》,經(jīng)過眾多學者的研究,其內(nèi)容大致可曉,大意是說:遠古之時,有熊伏戲出自顓頊,天地混沌,“風雨是於”。乃娶某子之子“曰女媧,是生子四。”“為禹為萬,以司土壤,晷而步達,乃上下騰傳。山陵不疏,乃命山川四海,熱氣寒氣,以為其疏”。于是“日月相代,乃止以為歲,是惟四時?!币陨鲜堑谝欢危蟾攀侵v宇宙的誕生。帛書接著書寫青、赤、黃、墨四木(按文意當在前)。又說:“千又百歲,日月允生,九州不平”,于是“四神乃作,至于復。天旁動,捍蔽之青木、赤木、黃木、白木、墨木之精。炎帝乃以四神降,奠三天繩,使保四極。” 以上是第二段,講宇宙的再生。這篇講天地日月誕生的神話,似乎有兩次創(chuàng)世的過程:第一次創(chuàng)世,“山陵不疏,乃命山川四海,熱氣寒氣,以為其疏”。第二次創(chuàng)世(宇宙復生)是在“千又百歲”之后,“日月允生,九州不平”,于是“捍蔽之青木、赤木、黃木、白木、墨木之精”。在帛書的四角,畫有青、赤、白、黑四木,正是帛書文字中提到的“五木”,五木而僅見四者,大約是中間的黃木與帛本顏色相同而不顯的緣故??梢娪怼八就寥馈保ㄌ斓刂?,需要“五木”?!队碡暋贰翱尽被蚣匆源松裨挒楸尘啊5?jīng)《禹貢》編者的改造,在創(chuàng)世神話中作為四季時間的標志和作為地理方位標識的五木,乃被改造為大禹治水循山的標志,此亦神話變?nèi)嗽挼慕Y果。
按今本《禹貢》的篇章結構,可以分為三個部分,從“冀州既載壺口”至“西戎既敘”,是九州部分,或可稱為《九州章》,相當于《書序》的“禹別九州”;從“導岍及岐”至“又東北至于河”,是導山導水的部分,或可稱為《導山導水章》,相當于《書序》的“隨山浚川”。這兩章是《禹貢》的主體。《導山導水章》以下是一大段文字:“九州攸同,四隩既宅?!笈_德先,不距朕行。”然后是《五服章》,我懷疑“任土作貢”正是指“五服”之事?!秶Z?周語上》:“保任戒懼”,韋昭注:“任,職也”?!洞蟠鞫Y記?保傅》:“凡是其屬太師之任也”,王聘珍解詁:“任,職任也”?!稘h書?賈山傳》:“百姓任罷”,師古曰:“任,謂役事也。”“任土”即服王事?!段宸隆犯鶕?jù)地理位置的遠近和與王的親疏程度而將天下分為五個部分(五服),每個部分對王所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各不相同。此即所謂服王事也。清儒或以為原文脫“禹”字,本作“任土,作《禹貢》” 。若此,則《書序》“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分別對應《禹貢》三章,若合符節(jié)?!队碡暋纷詈笠浴皷|漸于海……告厥成功”結尾。過去研究《禹貢》的學者,以為《九州章》、《導山導水章》、《五服章》三章是禹治水時的實錄,而連綴這三章的開頭、中間和結尾的三段文字為“史官”所加入,比如傅寅《禹貢說斷》卷1引張氏(張九成)就說:“此一篇以為史官所記邪?而其間治水曲折,固非史官所能知也。竊意‘禹敷土,隨山刋木,奠高山大川’,此史辭也?!薄笆忿o”即史官之辭。當今學者論《禹貢》開篇十二字時亦云:“以這樣精煉的三句作為全篇總綱,是當初《禹貢》編定者拿當時這篇地理專著來作為禹治水‘分下土方’勛業(yè)的記錄時加上的。” 過去學者稱《禹貢》三章為禹時實錄雖未必確當,但對《禹貢》的結構認識,應該是正確的。
《禹貢》“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和《書序》“禹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既然都是史官之辭,《豳公盨》銘文“天命禹敷土,墮山浚川”當然也可以看作是史官之辭。事實上,從整個銘文看,敘述的重點并不是“禹敷土”這件事,而是在強調“德”的重要性。銘文開頭提到禹事,無非是作為敘述的引子,作者真正想說的,并不是大禹治水,而是“唯民克用茲德”?!坝矸笸痢痹阢懳牡臄⑹陆Y構中的作用,類似于《詩經(jīng)》中的比興,這種用法,與禹在《詩經(jīng)》中的敘事模式是一致 。不僅如此,銘文中的豳公,應該就是《詩?豳譜》提到的豳公,亦即周先祖太王?!睹献?梁惠王下》:“昔者大王居邠(晏按:邠即豳),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吿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養(yǎng)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將去之?!ミ?,踰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贝颂帯叭省闭?,即德也。《孟子?告子上》載孟子曰:“《詩》云:‘旣醉以酒,旣飽以德。’言飽乎仁義也。”以德稱仁義?!洞笱?文王》:“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既命,侯服于周?!泵珎鳎骸笆⒌虏豢蔀楸娨病?,而《孟子?離婁上》引此詩并附孔子曰:“仁不可為眾也。”凡此皆可證,孟子之“仁”即為“德”。此事在《莊子?讓王》亦有載,大王亶父的話作:“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與人之父居而殺其子,吾不忍也。子皆勉居矣。為吾臣與為狄人臣,奚以異。且吾聞之:不以所用養(yǎng)害所養(yǎng)。”銘文稱豳公曰:“民唯克用茲德,無誨!”正是以大王遷岐山為背景的。明乎此,則“豳公曰”只是史官引述豳公之言,它與《論語?季氏》、《左傳?隱公六年》引“周任有言”,《孟子?盡心上》引“伊尹曰”,《國語?周語下》引“史佚有言”如出一轍。與《禮記?緇衣》大部分篇章的行文格式也是一致的。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用曰》篇 ,其行文格式也同于此。所以,這個“豳公”根本就不是作器者,整篇銘文也不是講某件具體的事,而是一篇真正的“古書” 。其中提到的“禹敷土”事當有更古老的淵源,或者出自周史官所保存的的典冊,或即《夏書》的一部分。大禹治水的神話傳說,亦當早于西周中期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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