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巴普洛維奇·契訶夫(1860.1.29—1904.7.15),俄國世界級短篇小說家,“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家“之一,同時也是杰出的劇作家。契訶夫堅持批判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代表作有小說《套中人》《變色龍》,戲劇《櫻桃園》等。
契訶夫手寫書信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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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國歷史上,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是一個反動勢力猖獗的時代。沙皇亞歷山大二世遭刺殺后,統(tǒng)治者們百般壓抑禁錮社會思想,書報檢查達到了十分荒謬的程度:“禿頭”一詞常常被刪除,因為使用此詞被視為影射,是冒犯禿頭沙皇亞歷山大三世。當時尚年輕的契訶夫在一封信中埋怨道:“要不了多久連‘商人’這個稱呼也將成為禁詞?!?/span>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社會氣氛中,庸俗報刊風靡一時,其上盡登載一些滑稽詼諧小品,嘲笑爛醉的商人和官吏,講述別墅休養(yǎng)者的風流奇遇。年輕的契訶夫以“安東沙·契洪特”、“沒有病人的醫(yī)生”、“自己哥哥的弟弟”等筆名寫了許多沒有思想和藝術價值的“小東西”。后來契訶夫直言不諱在信中說,在創(chuàng)作初期他“犯過一大堆錯誤”,“當年契洪特能夠寫出許多東西,而這些東西是后來契訶夫怎么也不會寫的”。不過,他還說,“凡是犯過錯誤的地方,同時也就積累了經驗”,契洪特嘗試過種種體裁,“中篇小說啦,短篇小說啦,通俗戲劇啦,論文啦,幽默作品啦,種種荒唐東西啦……”這就使后來的契訶夫“戰(zhàn)地比較廣闊,題材比較豐富”。一直到1895年契訶夫還在給友人的信中“回想過去的生活”,他寫道:“不久前我看了一下舊的多半已被人們忘卻的《花絮》,對當初您和我身上那股子旺盛的血氣驚訝不已,在如今最新的一些天才中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沒有這種血氣?!笔聦嵄砻鳎浩鹾樘氐脑S多作品具有社會意義,有較佳的思想藝術性。
29歲的契訶夫
閱讀契訶夫早年的書信我們發(fā)現(xiàn),有兩封信對于了解契訶夫是相當重要的。一封是他寫給堂兄的信,在信中十七歲的他稱周圍世界是“一個十分陰險狠毒的世界”。在這種生活環(huán)境中,一個破產的三等商人的家庭受到歧視不足為怪,但年輕的契訶夫善于自重,他在一封信中批評胞弟說:“為什么你稱自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渺小的弟弟’呢?”“你知道嗎,應該在什么地方意識到自己渺?。磕菓撌窃谏窈椭腔?、美和自然面前,而不是在人們面前。在人們之中你應該意識到自己的尊嚴。你可不是什么騙子,你是一個誠實的人?!薄耙涀。赫\實的小伙子可不是渺小和微不足道的?!弊员案惺且环N“小市民習性”,是契訶夫一家的社會地位所造成的。契訶夫十分重視從自己以及兄弟們身上清除“小市民習性”,1886年3月他在信中對其二哥尼古拉說,必須克服“小市民習性”,為此必須“日以繼夜地勞動,不斷地讀書和鉆研”,必須有“意志力”,“把自己身上的奴性”“一點一滴地擠出去”。
“應該意識到自己的尊嚴”,“一點一滴地”“把自己身上的奴性擠出去”,這可說是契訶夫在青年時代的(也是他畢生的)一個重要觀念,實質上也是他對“十分陰險狠毒的世界”所作出的一種精神反抗,是契訶夫所說的那種“血氣”,其實這也就是1861年農奴制改革在俄國社會中所引起的反應,正如列寧所說,這反應就是“‘人格的普遍提高’……正是改革后的俄國造成了人格和自尊心的提高”。契洪特的這一反抗精神和血氣以及罕見的藝術稟賦使他寫出了《一個官員的死》、《變色龍》、《假面》等優(yōu)秀幽默作品,而被列夫·托爾斯泰譽為“第一流的”短篇小說《苦惱》、《萬卡》、《歌女》等也都出自這個契洪特之手筆。契洪特與契訶夫之間有著血肉般的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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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884年到1888年,契訶夫的五個中、短篇小說集先后問世,它們是:《梅爾柏密尼的故事》、《五顏六色的故事》、《在黃昏》、《天真的話》和《短篇小說集》。1888年10月帝俄科學院授與他普希金獎金。當年的文壇名人格里戈羅維奇、蘇沃林、米哈伊洛夫斯基都各自對他表示贊譽、勸導和鼓舞。原先鮮為人知的契洪特成了彼得堡的“紅人”。閱讀這段時間的契訶夫書信,我們發(fā)現(xiàn),他在反思自己的創(chuàng)作,他在求索人生的目的:“我干的究竟是正經事呢,還是微末的無聊事?”“寫完了好幾普特重的紙張,得到過科學院的獎金,過著波將金公爵過的那種生活,但沒有寫出一行在我看來是真正具有文學意義的東西。”契訶夫的許多書信還告訴我們,他對污濁的現(xiàn)實更為不滿,他在一封信中寫道:“我認為,生活是由災禍、瑣事和鄙俗行為組成的,而且它們是互相夾雜和交替著的?!薄岸韲嗣褙毟F和饑餓,令人遺憾。”目睹不堪忍受的種種生活情景,契訶夫感到“苦悶和憂郁”。在1888年12月26日的信中我們讀到:“請原諒我的憂郁心情,我自己也不喜歡這種心情。這種心情是由許多因素引起的,而這些因素又不是我造成的?!彼纯嗟爻姓J說,“政治方面、宗教方面、哲學方面的世界觀我沒有,我每個月都在更換這類世界觀?!彼f,“我的生活很苦悶,以致有時我會恨。”
契訶夫恨什么呢?他在信中寫道:“我痛恨以一切形式出現(xiàn)的虛偽和暴力;……偽善、愚蠢和專橫不僅在商人家庭里和監(jiān)獄里盛行,在科學和文學方面、在青年人當中我也看見它們。”在契訶夫的許多書信中我們看到,契訶夫在求索,但得不到正確的答案。這情形在他的中篇小說《燈火》中得到了反映。這部小說的結尾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情弄得明白?!逼踉X夫的好友謝格洛夫-列昂捷耶夫對此表示異議說:藝術家應當能夠把事情弄明白。契訶夫卻回答他說:“如果群眾所相信的藝術家敢于聲明他雖然看見了種種事情卻什么也不明白,那么單是這個聲明就是思想領域里的巨大認識,向前跨出了一大步。”他還說:“我不會騙人,因此就直截了當地聲明: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情弄得明白。只有傻瓜和騙子才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北M管這樣,契訶夫還在另一封寫給普列謝耶夫的信中十分明確地聲稱:“我認為最神圣的東西是人體、健康、智慧、才能、靈感、愛情和完完全全的自由,是擺脫強力和虛偽的自由,不管后兩者是如何表現(xiàn)出來的。如果我是一個大藝術家,這就是我要恪守的綱領?!?/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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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特利故事》的初版扉頁
在另一封信中契訶夫公開聲明:他不相信當年流行于俄國社會的種種“主義”,他說他自己不是“自由主義者”、“保守主義者”、“漸進論者”、“旁觀主義者”和“修士”,他也鄙視吉洪米洛夫之流的“社會主義”,他要求索一個可以把一切都貫穿起來的“總的觀念”。他苦苦求索,他明白,沒有一個“總的觀念”,沒有“明確的世界觀”,就不可能有“自覺的生活”。中篇小說《枯燥乏味的故事》就是這種苦苦求索的藝術結晶。小說的主人公是一個老教授,他無法回答其養(yǎng)女向他提出的“該怎么辦?”的問題,痛苦地認識到:沒有一個“總的觀念”就等于什么也沒有。尼·康·米哈伊洛夫斯基對契訶夫的中篇小說理解得最深切,他說:這是一部“有生命力的”作品,是契訶夫在尋求“總的觀念”過程中體驗“內心折磨的產物”,“作者把自己的痛苦注進了小說”。
就在《枯燥乏味的故事》發(fā)表后不久,契訶夫在信中對好友謝格洛夫-列昂捷耶夫說:“如果批評界知道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那它為什么至今保持沉默?為什么它不向我們揭示真理和顛撲不破的規(guī)律呢?如果批評界知道這些,那么,請您相信,它早就會給我們指出一條道路,而我們也就會知道:我們該怎么辦。福法諾夫也就不會呆在瘋人院里,迦爾洵會活到今天,巴蘭采維奇不會憂郁苦悶,我們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煩惱和愁悶,您不會老是想上戲院,而我呢,我也不會一心想去薩哈林了?!闭f得再清楚不過了,他之所以一心想去薩哈林,乃是因為他想進一步深入現(xiàn)實體驗生活并探求“我們該怎么辦?”的答案。
《庫頁島旅行記》書影
契訶夫上路了。五十天左右的旅途,萬般艱辛,光是騎馬就騎了四千余公里。在一封信中契訶夫寫道:“我在同泛濫的河川作斗爭,在同寒冷、泥濘、饑餓和瞌睡作斗爭?!?/span>
有材料證明,在踏上艱辛旅途之前,契訶夫已是一個深受肺結核菌侵襲的人,自1884年起到1889年底止,他反復咯血過十一次,而肺炎則經常在一年間發(fā)作兩三次。令人心驚的還有契訶夫在臨行前寫給拉夫羅夫信中的一句話:“日內我將離開俄羅斯很久,也可能一去就不復回?!?/span>
薩哈林之行顯示出契訶夫的高尚品格和堅強意志。在薩哈林之行后,契訶夫的思想有了巨大飛躍。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作為一個文學家,他需要的不是“最最絕對的自由”,而是“需要生活在人們中間”,需要有“社會生活和政治生活,哪怕很少一點點也好”。更為可貴的是他認識到,做一個文學家,必須有“正義感”,“正義感比空氣更為寶貴”,“主要的是應該公正,而其他的一切都會隨之辦到的”。有了這許多新認識,他才意識到,為《新時報》撰稿帶給他的只是“禍害”。而且他還說,“在薩哈林之行前《克萊采奏鳴曲》對我來說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而現(xiàn)在“它在我看來是可笑的,而且似乎是糊涂的”?!耙词俏胰ニ_哈林跑了一趟后精神上成長了,要么是我發(fā)瘋了?!碧貏e使契訶夫反感的是托爾斯泰這部中篇小說的“后記”,在1891年9月8日寫給蘇沃林的信中契訶夫說:“您可以把我打死,但我仍然認為這個‘后記’比我所鄙視的《致省長太太的信》更為愚蠢和令人窒息?!贝_實是契訶夫在精神上成長了。
薩哈林之行的主要創(chuàng)作成果有二,其一是《薩哈林旅行記》,它是契訶夫的“心血結晶”;其二是中篇小說《第六病室》,它控訴了沙皇專制制度的野蠻殘暴。年輕的列寧在讀了《第六病室》后說他覺得“可怕極了”,覺得他“自己好像也被關在第六病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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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訶夫照片
契訶夫不是文學理論家,但是對文學以及與文學創(chuàng)作有關的諸多問題他有許多真知灼見散見在他的書信中:
“文學之所以叫做文學,就因為它是按照生活原有的樣子來描繪生活的。它的宗旨是真實,是無條件的老老實實的真實?!?/span>
“在藝術中,也正像在生活一樣,沒有什么偶然的東西?!?/span>
“文學家不是做糖果點心的,不是化妝美容的,也不是使人消愁解悶的,他是一個負有義務的人,他受自己的責任感和良心的約束。”
“文學上的偽善是最令人厭惡的偽善?!?/span>
“那些我們稱之為不朽的或簡稱之為好的作家,那些使我們陶醉的作家,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而且非常重要的特征:他們在朝著一個什么地方走,而且召喚您向著那個地方走……他們中的優(yōu)秀分子都是現(xiàn)實主義的,把生活寫成本來有的樣子,但由于每一行文字都像浸透了漿汁似的目標感,您除了生活本來的樣子外還感到那種應該有的生活,而這一點也就使您心醉。”
“藝術家進行觀察、選擇、推測和組合,——光是進行這些活動一開頭就要提出問題;如果藝術家最初不想自己提出問題,那么他就沒有什么好推測,沒有什么可選擇的了。為了講得更加簡練一些,我以精神病學來結束我的講話:如果否認創(chuàng)作中有問題和意圖,那么就必須承認,藝術家是即興地、無用意地受了感情沖動的影響而進行創(chuàng)作的;所以如果有哪一位作家向我夸口,說他實際并沒有深思熟慮的意圖,而只是憑一時靈感就寫好了一部中篇小說,那么我就會把他叫做瘋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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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契訶夫與高爾基在雅爾達契訶夫的家中
契訶夫不是文學批評家,從未寫過評論文章,但在他寫給親友們的書信中卻有不少精辟獨到的見解。在書信中他提及許許多多遐邇聞名的大師和作家,諸如:莎士比亞、塞萬提斯、列夫·托爾斯泰、普希金、萊蒙托夫、果戈理、赫爾岑、屠格涅夫、岡察洛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柯羅連科、迦爾洵、薩爾蒂科夫-謝德林、布寧、庫普林等等。對其中每位作家他都有評述,無論是褒貶臧否還是好惡愛憎,全都觀點鮮明,而且言之有理,極少偏頗。
特別值得贊揚的是契訶夫對俄羅斯革命民主主義作家的態(tài)度和評價。他十分明確地說過:“60年代是一個神圣的時代。”在講到別林斯基和赫爾岑時他說,這是“一些具有清楚面貌的人”,他們“不只是支付稿酬,而且吸引人,教導和培養(yǎng)人”。在契訶夫的心目中,薩爾蒂科夫-謝德林是一個“堅強有力的人”,他無情揭露“庸俗的已經欺詐成性的俄國中等知識分子身上的卑鄙習氣”,他是這種習氣的“最固著和最執(zhí)拗的敵人”。只有他“能夠做到公開鄙棄”,而且“沒有人懷疑他的鄙棄態(tài)度的真誠性”。薩爾蒂科夫去世后,契訶夫說:“我惋惜薩爾蒂科夫的去世?!衣妒敲總€報紙寫稿人都做得來的,嘲笑就連布列寧也辦得到,可是能夠公開蔑視的卻只有薩爾蒂科夫一個人?!?/span>
尤其可貴的是他對初登文壇的高爾基的支持和鼓勵。他十分肯定高爾基是“無可懷疑的天才,而且是真正的巨大的天才”。他也坦率地說高爾基“沒有分寸”,“不穩(wěn)重”,勸說高爾基“應該多看,多了解,應該見聞廣博”。而當反動報紙《公民》侮蔑高爾基為“神經衰弱病人”時,契訶夫在寫給愛妻克尼佩爾的信中說:“高爾基在成名后得頂住或在長期內不時地經受仇恨和嫉妒的攻擊。他一舉成名,而這在當今世界上卻是不可原諒的呀?!蓖榕c愛護之心躍然紙上。關于高爾基,契訶夫說過一段將永載史冊的名言:“須知高爾基的功績不在于他的作品受到人們的喜愛,而在于他第一個在俄國,乃至在整個世界以鄙視和厭惡的口吻講到了小市民的習氣,而且正是在社會對這種抗議已經作好了準備的時候第一個開始講的?!艺J為,將來會有一天人們會忘記高爾基的作品,但高爾基本人甚至在一千年之后也未必會被忘記。我是這么想的,或者說我是這么感到的?!?/span>
契訶夫之墓,于莫斯科
在書報檢查制度森嚴的沙皇俄國契訶夫能夠如此評價革命民主主義作家和高爾基,其民主主義精神難能可貴!在契訶夫對外國文學的評述中,必須提及他對保爾·布爾熱的長篇小說《門徒》以及顯克微支的《波瓦涅茨基一家》的評論。他批評布爾熱在《門徒》中討伐唯物主義并把科學家西克斯特漫畫化。他對《波瓦涅茨基一家》的批評更加尖銳辛辣:“這部長篇小說的目的是給小市民催眠,讓他們去做他們的黃金夢。”
契訶夫是一個不贊成因循守舊的藝術家,他在小說和劇本的創(chuàng)作中都是創(chuàng)新者。對當代文壇上出現(xiàn)的新流派他是關心的,他對象征主義的詩作和戲劇抱有濃厚的興趣。例如,他在病中關心藝術劇院排練比利時頹廢派作家梅特林克的《盲人》、《不速之客》等劇本的工作,而且還說:“如果我有劇院的話,我一定會上演《盲人》?!庇捎谶@個劇本是“奇怪和不可思議的”,“影響巨大”,他要求在海報上寫明劇本的內容:“當然,要寫得簡短,可以這樣寫:‘這個劇本……講的是,有一個老頭兒,他是一群瞎子的領路人,他不聲不響地死了,而瞎子們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坐等他回來?!睋∽骷液蛯а菘柌ǚ蚧貞?,契訶夫對俄國的頹廢派持否定態(tài)度,說他們忸怩作態(tài),盲目模仿外國作家,“他們既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這些俄國的梅特林克都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人物……他們很快就會才思枯竭,成為過眼云煙?!倍?903年2月2日寫給克尼佩爾的信中契訶夫說:“新派人物為之撰稿的《藝術世界》給人以一種十分幼稚的印象,就好像是一些氣鼓鼓的中學生在那兒寫東西。”在另一封信中他對妻子說:“我喜歡巴爾蒙特,但是我不明白,是什么使瑪莎(契訶夫的妹妹——本文作者注)欣喜若狂。是他的講演?但他的講演有點裝腔作勢,令人發(fā)笑。不過,主要的還是他的東西有時令人難以理解?!倍谝环鈱懡o巴爾蒙特本人的信中契訶夫卻說:“我喜歡您的才能,而您的每一本書都帶給我不少的樂趣和激動。這也許是因為我是一個保守的人?!?/span>
契訶夫也喜歡斯特林堡。他在1899年5月9日寫給女友沙芙羅娃的信中說:“這是一個出色的作家,是一種十分不尋常的精神力量。”“早在80年代(或90年代初)我就讀過《朱麗小姐》了,對這個劇本的內容我是熟悉的,但我現(xiàn)在仍然津津有味地讀了一遍。”他還說他已“把這個劇本寄給小說家高爾基了”?!叭绻馨阉固亓直さ亩唐≌f翻譯過來,出版它一卷,那該有多好?!?/span>
文字丨契訶夫,本文轉載自公眾號《紙城》,內容源自《契訶夫書信集》,(俄)契訶夫 / 著,朱逸森 / 譯,上海譯文出版社 ,201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