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清晨有些微涼,沈陽的郊區(qū)有些安靜,如果一個略懂中國足球的人被抓進了沈陽市第一看守所,他一定會懷疑自己身處北京夕照寺街東玖大廈,中午放風的時候看到高墻內的場地中散坐著謝亞龍、李冬生、蔚少輝、南勇、楊一民、范廣鳴、張建強時,如果沒有鐵絲網(wǎng)外的槍口,他一定會摳一塊磚,拍死一個算一個。
中國熱愛足球的人對于自己國家的足球積怨已久,太多人抱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態(tài)度來對中國足球的發(fā)展品頭論足。在中國經(jīng)濟飛速奔向大國基準線時,足球卻如08年的劉翔一樣,掙扎了幾下,然后從競爭的賽道上消失了,只有偶爾翻開史料,才知道原來中國足球也曾經(jīng)走進過世界舞臺。
從去年10月中國足壇全面掃賭起步以來,我總是保持一種高度的不樂觀,廣州幫落馬時,我認為該抓足協(xié)相關人士,范廣鳴等人落馬時,我認為該抓足協(xié)領導,南勇楊一民落馬時,我認為該繼續(xù)往上抓,于是等到謝亞龍也落網(wǎng)時,我不敢再說往上抓誰了,其實該抓誰大家都不一定知道,即便知道,也不過是基于一些傳言的猜測,但總覺得該往上抓,似乎上梁正了下梁也就不歪了。
相信當旁觀者們大都奔走相告舉天同慶之時,每個狂歡者的心理都會跟我一樣,期待更高級別的人落網(wǎng),似乎是想通過足球環(huán)境的清肅來完成某種一直被逃避掉的變革需求。而對于中國的民眾來說,倒下的不管是誰,只要他的身份是官,就值得慶祝,就代表執(zhí)法者的進步。這種大半幸災樂禍少量大快人心的氛圍,在意見表達途徑匱乏的當下,無疑是最好的參與方式。最起碼,一個倒下的足協(xié)高官不會變成敏感詞,一條掃賭過程中的新聞不會被禁止評論。
單獨就謝亞龍落馬一事來看,事情并不算是有特別符合預期的良性發(fā)展,幾乎是在謝亞龍被警方帶走消息傳出的同時,就有不少媒體發(fā)文稱龍頭沒事。謝亞龍一直給外界的印象也是一個滿口雷人、喜歡吟詩的足球外行,盡管搞足球的謝亞龍被媒體被群眾調侃多年,很多人還是相信他是清白的。我們自然不能去猜測謝亞龍是否清白,既然已經(jīng)被公安機關立案偵查,那就等著看罪行究竟是買賣國家隊名額還是愛??怂?/font>6000萬壞賬。這事值得高興的不是又一官員落馬,而是此官員落馬是由另一落馬官員給咬出來的,那個不懷好意的標題《南勇供出謝亞龍屬重大立功》實在是令人開懷。
根據(jù)如此有畫面感的標題,我甚至可以想到那一千瓦的白熾燈打在南勇臉上,然后他咬死不松口,隨后監(jiān)獄生活久了,覺得被“組織”拋棄了,痛定思過之后,一咬牙一拍鐵門:“報告政府!我要爆料!”要知道當初謝亞龍空降足協(xié)之后,一系列的舉措都曾傷過南勇的利益,然而謝亞龍下課之后,南勇瞬間填補了他的位置,二人的關系也一直很僵,現(xiàn)如今,為求自保,南勇抖出來一些謝亞龍的內幕也順理成章。只不過,謝亞龍對于中國足球環(huán)境改造的需求來說,他被捕所起到的作用已經(jīng)微不足道了。
小編在謝亞龍被捕之后跟李承鵬溝通過,他當時正在看電影,聽聞此事,語氣很輕快的說:“他們都該被帶走!”我當時沒有去深層次的思考這句話,等今天又傳出崔大林被帶走協(xié)查的消息傳出后,不禁有些迷茫,如果整個中國足壇所有參與過賭球假球黑幕的人員全部被帶走,之后會怎樣?中國足球黑幕的當事人們一個個被繩之以法了之后,中國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黑幕了?中國足球是否就能順利走向通往牛逼之路?
于是我的不樂觀再次出現(xiàn),就好比一棵植物被修剪的再漂亮,也改變不了別的植物畸形的生長;一片被污染的海域被清理完所有的漏油,也保證不了下次漏油不會發(fā)生;一桶奶粉被勒令整改成不會導致結石,也難逃下一罐奶粉會導致性早熟的厄運;一片校舍的倒塌,也阻擋不了下次天災來臨之時的悲劇。
我們有種不好的習慣,土話叫記吃不記打,能記得很多劫后重塑的成功,卻從來不去思索悲劇重演的根源。中國足球掃賭,只是對往事的問責,這方面的法制意識來說對于其他很多領域都已經(jīng)做的十分超前了,但足球畢竟是項娛樂,被抓住的無論官職多高,都算不得大魚。
南勇案據(jù)說就要正式進入審判程序了,年底之前應該會有結果,那個時候,智利的33名礦工或許會被救出,三維全息投影技術可能會廣泛應用,日本首相可能又更換一次,《哈利波特》的最后一部電影將會上映但票房未必很好,而像往常一樣,除了能夠展示天朝盛世的一些數(shù)字在報告中發(fā)生了變化以外,你和我的生活,中國足球的狀況和各地的維穩(wěn)工作,不會改變。(秋天隕落)
鳳凰網(wǎng)獨家原創(chuàng)評論 轉載請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