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和珅,想必大多數(shù)讀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的貪官身份。的確,和珅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上可以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貪官了,他通過貪污所得來的錢財真的可以用“富可敵國”這個詞語來形容。那么,為什么和珅這樣一個人能夠通過貪污得到這么多錢呢?難道乾隆皇帝一直沒有看出和珅這個人是一個貪得無厭得到大貪官嗎?為什么和珅能夠久居高位卻不被乾隆皇帝懲治?又為何在乾隆皇帝剛剛?cè)ナ乐畷r便被嘉慶皇帝所查抄呢?
要解決這些問題,我們必須從和珅這個人本身出發(fā),只有了解了和珅這個人的經(jīng)歷和他的特點,才能更好地解答這個問題。本文便希望通過向讀者介紹和珅個人的經(jīng)歷以及他為人處世、為官為臣的特點,來解答以上的幾個問題。
和珅影視劇形象
和珅是滿洲正紅旗人,出身于一個中等武館家庭。他的五世祖尼雅哈納巴圖魯在清軍入關時因為軍功而獲封三等輕車都尉世職,和珅的父親除了承襲世職之外,還曾經(jīng)擔任過福建的副都統(tǒng)。和珅在10歲時被選入咸安宮官學讀書,由于他天資聰穎,不僅漢文和滿文得到了很快的提高,還學會了蒙古文和藏文,同時,和珅的書法、詩詞、繪畫在與他一同學習的八旗子弟之中也可以算是翹楚。
但僅僅這些并不足以令和珅改變命運,他雖然聰明,但是卻沒有通過鄉(xiāng)試,而是憑借著八旗子弟的身份在23歲時被授為三等侍衛(wèi),負責在皇帝出巡時處理儀仗事宜。不久之后,和珅被調(diào)到了鑾儀衛(wèi)充當侍衛(wèi),如此便有了接觸皇帝的機會,和珅飛黃騰達的機會這時才終于到來。
和珅之所以能夠得到乾隆皇帝的注意以及后來的重用,第一個原因是因為和珅五官端正,文弱可愛,但說起話來卻是聲音洪亮。在和珅首次侍奉乾隆時,和珅“奏答甚合上意,奏對皆稱旨”,乾隆問他的功名出身以及參加鄉(xiāng)試時的題目,和珅也是邊走邊背,對答如流,這樣一個長相不錯又十分聰明的侍衛(wèi),自然便得到了乾隆皇帝特別的注意。
乾隆皇帝人物畫像
其次,和珅對待乾隆可以說是殷勤周到,十分討乾隆的歡心。和珅不僅善于揣測乾隆皇帝的心事,辦事干練,而且對乾隆還十分恭敬。根據(jù)《朝鮮李朝實錄》的記載,和珅在與乾隆談話時,“言不稱臣,必曰奴才,隨旨隨令,殆同皂隸”。即便是在擔任大學士之后,和珅仍然像當年擔任御前侍衛(wèi)時那樣對乾隆恭恭敬敬,“皇帝若有咳唾之時,和珅以溺器進之”。
在皇權達到頂峰的康乾時代,和珅這樣殷勤周到、忠誠恭敬的奴才自然很得乾隆帝的喜愛。最后,和珅還抓住了乾隆在晚年好大喜功,喜歡聽歌功頌德而不喜歡聽直言的特點,“唯將吉祥之語入告”,而向乾隆隱瞞不好的消息,令乾隆在晚年亦生活得愉快。
如此一來,乾隆帝自然對于和珅是愈發(fā)喜愛,賦予和珅的權力也是越來越大。當然,僅僅憑借著討皇帝歡心或許能夠獲取到不錯的官職和賞賜,但難以向和珅這樣一直身居高位,并且權力越來越大。和珅之所以能夠做到這點,與他個人的能力還是有著密切的關系的。首先,和珅通曉漢、滿、蒙、藏四種語言,這就讓和珅成為了乾隆皇帝處理民族事務時最為得力的助手。
《八旗通志》史料內(nèi)容
根據(jù)《八旗通志》記載:“去歲用兵之際,所有指示機宜,每兼用清、漢文。此分頒給達賴喇嘛及傳諭廓爾咯敕書,并兼用蒙古、西番字。臣工中通曉西番字者,殊難其人,惟和珅承旨書諭,俱能辦理秩如”。
由此可見和珅憑借著其語言天賦,確實成為了處理民族事務的一把好手。因此,和珅自乾隆四十五年之后便開始兼任理藩院尚書,乾隆每次會見少數(shù)民族的王公貴族,和珅基本上都會在場,乾隆在處理西藏、新疆以及西南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的各種事務時,和珅也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其次,除了處理少數(shù)民族事務頗有一些能力之外,和珅處理對外事務也同樣是一把好手。自乾隆四十五年以后,和珅就多次負責接待朝鮮、英國、安南、暹羅、緬甸、琉球等國派來的使臣,而和珅最為著名的外交活動,應該要數(shù)接待來華的英國馬戛爾尼使團。乾隆皇帝諭令,在接待英國人時要“至接待遠人之道,貴于豐儉適中,不卑不亢”。
英國特使覲見乾隆皇帝
本著這樣的原則,和珅與英國特使就覲見乾隆皇帝時的禮義以及在隨后回絕英國使團通商的要求時進行了談判,并且展現(xiàn)了他作為一個外交人員的成熟風度。根據(jù)史料,馬戛爾尼當時千方百計地希望與和珅討論通商的問題但和珅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馬戛爾尼后來回憶道:
“我對中堂的機智不能不深表欽佩。那天,我絞盡腦汁要求他討論正題,他卻總是竭力回避,每當有可能與我談及正題時,他立即巧妙地躲閃過去,設法把我的注意力引向周圍的景物,請我欣賞湖光山色,向我們講解秀麗的山莊和亭臺樓閣”。馬戛爾尼后來是這樣評價和珅的,他稱和珅在談判中“保留了他尊嚴的身份……態(tài)度和藹可親,對問題的認識尖銳深刻,不愧是一位成熟的政治家”。
由此可見,和珅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外交家。
馬戛爾尼使團
和珅的貪污方法,與此前的貪官也有所不同。以往的貪官往往是通過收受禮物錢財以及靠職務之便來盤剝錢財,這樣的貪污雖然同樣能夠聚斂大量錢財,但難以達到和珅這樣的程度。和珅之所以能夠聚斂如此多的財富,是因為乾隆朝時時期皇家為了斂財,專門設立了如崇文門稅關、“議罪銀”等機構和制度,而和珅則恰好受到乾隆的信任,被委任領導這些機構。
崇文門稅關顧名思義,是征稅的機構,但崇文門稅關是專門為皇家內(nèi)府收稅的機構,除了收稅之外,崇文門稅關還負責監(jiān)督對獲罪官員在京財產(chǎn)的變賣。通過稅收以及變賣獲罪官員在京的不動產(chǎn)和財產(chǎn),崇文門稅關聚斂了大量的財富,而這些財富的最終去向則是皇帝手中。和珅在崇文門稅關監(jiān)督任上供職了八年,在為乾隆皇帝聚斂財富的同時,他自己也借這一職務之便,通過索賄受賄、貪污等方式,聚斂了大量的金錢財富。
議罪銀
除了崇文門稅關之外,“議罪銀”同樣是皇帝和和珅聚斂財富的一大手段?!白h罪銀”這一制度是在乾隆中期逐漸形成的,簡而言之實際上就是官員繳納的罰款。當官員犯了瀆職、違例、侵貪等過失,或者無過失卻被換地怪罪的,可以通過認繳巨額的銀兩來換得平安、免除處罰。這種“議罪銀”制度針對的主要是朝廷中的重要官員,他們?yōu)榱吮苊饨邮芴幜P,往往愿意認繳巨額的金錢,其中少則萬兩,多則幾十萬兩。
“議罪銀”的議罰權柄由乾隆獨掌,但大多由和珅從中“據(jù)情代奏”。在和珅的負責下,本來入不敷出的內(nèi)務府變得“歲為充盈,反充外府之用”,這實際上使得乾隆皇帝本人更加富裕,同時和珅本人也從中得以貪污了大量錢財。由此可見,和珅之所以能夠聚斂如此大量的財富,實際上是因為乾隆皇帝自己設立了專門聚斂財富的機構,和珅恰好借此之便貪污了大量錢財。
北京崇文門
然而,和珅受寵的歷史在乾隆去世之后便立即宣告終止,在乾隆病逝的第二天,嘉慶帝就立刻將和珅革職拿問。嘉慶帝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一方面是因為嘉慶帝對于和珅早已十分不滿,嘉慶認為,乾隆中后期國家財力耗盡,吏治衰敗的重要原因便是和珅權力太大、貪污過多,正如嘉慶所言:“和珅罪之大者,蓋由事權過重”,“弄權舞弊,僭妄多端”,“內(nèi)外官員畏其聲勢,不敢違拗”。嘉慶帝為了整頓吏治,必須要拿和珅開刀。
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嘉慶帝需要大量的錢財來應對白蓮教之亂。嘉慶認為,白蓮教起義之所以“經(jīng)歷數(shù)年之久,糜餉至數(shù)千萬而未厥功”,是因為和珅“在內(nèi)蒙蔽掣肘,使軍營不得成功也”,將和珅扳倒,一方面可以將鎮(zhèn)壓白蓮教起義不力的責任歸咎在和珅身上,另一方面也可以將和珅聚斂的財富用于軍事行動,加速鎮(zhèn)壓白蓮教。
除此之外,扳倒和珅也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肅清朝中政務,因而在誅殺和珅之后,嘉慶開始反復強調(diào)“朕所為止一和珅耳,今已伏法,諸事不究”,這樣的辦法注定只能起一時的功效,而無法根治清朝官場中的積弊。
和珅貪污錢財一部分
通過上文的分析,讀者們應該可以看出,和珅之所以身居高位,獲得乾隆帝的信任和喜愛,除了他能夠很好地揣摩乾隆帝的心意,投其所好之外,也確實有其能力的因素。嚴格來說,和珅并非是一個只會揣摩帝王心意的奴才,他在某些方面是有著常人所不具備的才能的,從這一方面來說,和珅確實是一個有能力的官員。
而和珅之所以能夠聚斂如此大量的財富,實際上與乾隆帝也有著不可分割的聯(lián)系。乾隆帝自身設立了專門的機構和制度來聚斂財富,實際上就為和珅斂財創(chuàng)造了絕佳的條件,倘若乾隆帝力圖整頓吏治、打擊官場中的腐敗的話,想必和珅即便不被扳倒,也不會有機會聚斂如此多的錢財。
而嘉慶帝雖然最終誅殺了和珅,但他的措施也只是點到即止,并沒有對清代官場進行徹底的改革,這就決定了這些措施只能起到暫時的功效,而無法根治清代官場的弊病。晚清之所以積貧積弱,實際上與清代官場的積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最后,和珅其人給后人帶來的最大啟示應當是,貪污腐敗并不僅僅是官員個人的問題,官員之所以能夠通過貪污腐敗聚斂大量財富,是因為制度出現(xiàn)了問題,如果不從更為根本的層面上對貪污腐敗問題進行根治,即便除去了一個和珅,未來也必定還有更多的和珅冒出來,晚清的政局便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參考資料:《八旗通志》、《朝鮮李朝實錄》、《清史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