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的“概念”既然是“全面”的,“辯證”的,則他就“有能力”在“存在”中“看到”“非(不)存在”,在“是”中“看到”“非”,在“有”中“看到”“無”,所以“哲學家”常被目為“無事生非”,而“哲學家”會自嘲是“居安思危”。 同理,“哲學家”也會在“非(不)存在”中“看到”“存在”,在“非”中“看到”“是”,在“消極面”中“看到”“積極”的一面,所以“哲學家”也被譽為“樂天知命”,“清心通達”,當然也被批評為“消極無為”。 “哲學家”“會——有能力”“全面”地“觀察”“有無之變”。 然 則,必定要有深切地“危機”感才要去建構新的“范式”,建構新范式,也是企圖為“危機”找出“化解”的道路,每一個真正的哲學家都是走在這條 “化解”的道路上,而這條道路又是“無盡”的。哲學家不斷地“創(chuàng)造”“新”“范式”,而每一個“范式”又都不是“完善”的,“另一個”哲學家——如果他是 真正的“哲學家”的話——又都能(有能力)“無須常規(guī)工作”的“積累”而“看出”“范式”自身的“危機”,也就是說,“哲學”的“范式-原則”自身就“蘊 涵”著“危機”。 真正的“哲學體系”都“能夠-有能力”“自行解體”?!罢軐W”的“概念-范疇”,“哲學”的“邏輯”本就是“自由”的,或謂蘊涵著“自相矛盾”,“哲學”的“邏輯”意味著“非邏輯”,意味著“辯證法”。 在 這個意義上,“哲學”對于“危機”的理解,也是很“靈活”、“自由”的?!俺R?guī)工作”的“困境”、“危機”,固然會引起“哲學范式-哲學體系” 的“轉換-革命”,譬如社會的重大事故,天災人禍以及其他學科發(fā)現(xiàn)的新事物、新問題,如此種種,向哲學的原有“范式”提出的“挑戰(zhàn)”,固然能夠迫使“舊范 式”發(fā)生變革;即使在“太平盛世”,“常規(guī)科學”按照“常規(guī)”“按部就班”或者“卓有成效”地進行自己的“工作”,亦即,即使在“常規(guī)”的情形下,“哲 學”同樣或者“理應”也“會-有能力”發(fā)生“范式”的“轉換-革命”?!罢軐W”并非“天災人禍”的產(chǎn)物,更非“榮華富貴”的產(chǎn)物。“哲學”有自己的“興- 衰”?!罢軐W”“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 那么,“哲學”是否就是脫離“社會-時代”的“偶然”的產(chǎn)物?當然不是。恰恰相反,“哲學”與 “社會-時代”聯(lián)系得“最為緊密”,“哲學”“全面地-全方位地”聯(lián)系著“社會-時代”的發(fā)展。“哲學”不僅僅從“一個”或“某些”“方面”聯(lián)系著“社會 -時代”,不僅僅聯(lián)系著“社會-時代”的“現(xiàn)象”,而且聯(lián)系著“社會-時代”的“本質(zhì)”。“哲學家”不僅僅看到“社會-時代”的“必然”的方面,也看到它 的“自由”的方面?!罢軐W”堅持“必然”通過“偶然”而成為“現(xiàn)實”,康德的“理論理性”只有“在”“實踐理性”的“無限綿延”中才是真正“現(xiàn)實”的, “理論理性”是“有限”的,因而是“片面”的,“自由”才有可能-有能力是“無限”的,“全面”的。 康德在對“知性”的“批判-批審” 中,清醒地看到他的“理論理性”乃是一種“理論”的“必然性”,是為“科學知識”“奠定”“必然性”基礎的,他的“批判哲學”并不可能“代替”具體的“經(jīng) 驗科學”,更不能“涵蓋”“現(xiàn)實世界”的實際進程,而這個進程實際上正是休謨探討的“實際的存在”即“事物自身”的“偶然性”,這是“理論理性-知性”所 無能為力的,不是它的“領地-領域”,這個“事物自身”的領域是“無限”的,“無序”的,“知性-理論理性” 在這里并無“合法”的“權力”。他宣布這個領域為“不可知”,即“理論理性-思辨理性”達不到的“地域”,不是“知性”“領”到的“封地”,在這個“地 域”,“知性”沒有“立法權”,那是一塊“自由”的天地——猶如“洪荒大漠”,渺無人煙,未曾“立法”,是為“無序-無政府”,不是一個經(jīng)驗通常意義的 “王國”。 德羅茲叫這片“土地”為“內(nèi)在的平臺- the plane of immanence ”說這個平臺猶如“荒漠- desert ”,是“(哲學的)概念”繁殖其人民 。 這 可是一個“天然”的“王國”,“自由-天然-開放”的“地方”,“秩序”要“知性”去“建立”,“第一個-第一批”“開發(fā)者-開創(chuàng)者”在這塊 “土地”上“建構”“秩序”的“大廈”,建立一個“有序”的“王國”,后來的人——“第二批-第三批“等等”子孫萬代,所“生活”的,所“看到”的,大多 是一個“法度森嚴”的“王國”,只有在這個“法制-法律”發(fā)生“危機”時,人們-子民們才“突然”“感到”原來“自己”是“自由”的,這塊“土地”原本是 “被”“封”的,而不是“天生-天然”的,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而這個“天-地”的“大義”,乃是“自由”?!胺ǘ取钡摹氨厝恍浴保耸恰巴ㄟ^”“偶然 性”“表現(xiàn)”出來的,“偶然性”是“必然性”的“現(xiàn)實”。 “哲學家”不必“等到”“禮崩樂壞”就能-有能力“看出”“必然”中的“偶然”,“看到”那掩藏在森嚴法度下的蠢動的“自由”,“看到”“理論-現(xiàn)象”后面的“事物自身-本質(zhì)”,“看到”“真正-本真”的“現(xiàn)實”。 “哲學家”總是那來到一片“不毛之地”的“第一者”?!罢軐W家”是“開創(chuàng)者”,是“革命者”?!罢軐W家”在“最深層次”,同時也是“最現(xiàn)實”地聯(lián)系著“社會-時代”。 應 該指出,這片“不毛之地”對于“哲學”來說,是必須的,不是可有可無的?!罢軐W”“必須”有“非(無)哲學”作為“條件”——德羅茲叫做“平臺”。人們之 所以把這個“平臺”叫做“不毛之地”——德羅茲叫做“荒漠”,乃是相對于“哲學”而言,并非在經(jīng)驗上、事實上真的是“洪荒沙漠”?!罢軐W”的 “平臺”,是它的“活動場所”,雖然已有千軍萬馬在這個“平臺-舞臺”上演過“有聲有色”的“活劇”,但對于“哲學”來說,都將其“轉化”成“內(nèi)在”的 “背景”,“哲學”要在這個“非(無)哲學”的“背景-內(nèi)在平臺”上“重新開場”,由其自身“創(chuàng)造”的“概念”,“表演”自己的“有情有趣”的“戲劇”。 “哲學”將“現(xiàn)實的王國”“解構”,在一個“內(nèi)在”的“無序-自由”的“背景-平臺”上“重新”“建構”“思想的王國”。 于是,“哲學” 既是“戲劇”,既是“思想的王國”,就并不“至止”于“無序”?!罢軐W”“不斷”地“建立”“秩序”?!罢軐W”的“秩序”就是“哲學”的“范式”?!罢?學”之所以“不斷”地“建構”“范式”,乃是“哲學”并不“必需”“常規(guī)工作”的“準備”,有了“常規(guī)”的“準備”,固然很好,它可以促進“新范式”的 “建立”,促進“哲學”之“更新”,即使并無“常規(guī)工作”之“準備”,或“準備”尚不足以發(fā)生“危機”,“哲學”同樣有能力“更新”, “哲學”常“新”?!皠?chuàng)新”就是“哲學”的“常規(guī)”工作。 于是乎,在一個事實上已經(jīng)有了“封地-王國”的領域內(nèi)生活著、工作著的“哲學 家”,有時顯得“無法無天”,“桀驁不訓”;有時又如同“頑童”, “幼稚可笑”,但是在通常情形下,一定環(huán)境下的“哲學家”常常是“膽大”而并不“妄為”,也恰是因為“哲學”之專務,只著力于“范式”之“革命-更新”, 而并不要求在它的“范式”下去做“常規(guī)”的工作,“常規(guī)”的工作要“留給”“科學”——包括“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以及它們的“實踐家”去做。 在“哲 學家”看來,“自然科學家”、“社會科學家”以及它們的“實踐家”所做的工作,大多仍是“常規(guī)”的工作,它們在常規(guī)工作中所發(fā)生的“危機”,也許是一些 “小危機”,它們的“范式”“轉換-革命”乃是“小轉換-小革命”,而“哲學”面對的“危機”,才是“大危機”,它所做的“范式”“轉換-革命”,才是 “大轉換-大革命”,是“世界觀-宇宙觀”的“革命”。 “大轉換-大革命”,是“內(nèi)在”的,而“小轉換-小革命”反倒是“外在”的?!白?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以及“社會實踐”的變革,是“革命”的 “科學”-“科學”的“革命”,“成敗利鈍”皆由“主客觀條件”決定,而“內(nèi)在”的“革命”,則是“革命”的“自由”-“自由”的“革命”,原則上不受 “外在條件”“支配”,也立即在實際上“不支配”“外在條件”。“哲學”的“王國”——如果“哲學”也有通常意義上的“王國”的話——是一個只有“王”而 并無“子民-百姓”的“王國”,柏拉圖的“哲學王”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才是有意義的?!罢軐W王”的“子民”只是這個“王”“自己”,“哲學家”“統(tǒng)治”的 只是他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概念”,是這些“概念”的“組織者-建構者-統(tǒng)治者”。“哲學家”與其所“創(chuàng)造”的“概念”為“一”,因而,在這個意義上, “哲學家”為“絕對”的“王”,并無“他者”與其“對立”,而只能“自己”與“自己”“對立”,因而“哲學”這個“王”,決不能“世襲”,不可能“代代相 傳”,而就“王位”來說,“哲學”只有“一世”?!罢軐W”是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罢軐W家”永遠“孤獨”,只有在歷史的長河中,才有“另一個”“孤 獨者”,“另一個”“孤家寡人”與其“相伴”。 “哲學史”正是由一批“唯一者”“組成”的。 然則,“唯一者”既為“一 批”,則世上-史上就絕非只有一個“哲學家”,“哲學家”必為“們”,只是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通常的“社會關系”,既非 “父-子”,也非“主-奴”,不是“上下級”,也不是一般橫向的“同事-同級”關系,因為在“哲學家”之間,并不設定一個“超出”他們之上的“上級”來 “統(tǒng)轄”他們。他們不是一部“大機器”中“主件-附件”的“必然”的關系,而是真正的“自由”的關系。 甚至人們不能為“哲學家們”“設 定”一個“至高無上”的“真理”來“統(tǒng)轄”他們的“哲思”,因為如果承認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真理”已經(jīng)為人 “設定”,則“設定”這個“真理”的“人”就會是“哲學”之“王”,然而,“哲學”的“王國”,并無世俗意義上的“王”的存身之處;如果真有“哲學王國” 的話,或者把“哲學史”叫做一個“哲學王國”的話,那么,在這個“王國”的眾多“哲學家”,在這部歷史上的眾多“哲學家”,恰恰可以被理解為,人人為 “王”,他們凡稱得上“哲學家”的,都是“各自為王”,各自在自己的“平臺”上,“創(chuàng)造”著“自己”的系統(tǒng)、自相聯(lián)貫的“概念”,建立著自己的自圓其說的 “真理”系統(tǒng)。 “哲學家”之間,體現(xiàn)了真正的“平等”、“自由”的關系,真正的“朋友”,也是真正的“對手”關系,古代希臘叫做“愛智之 友”,而“敵”“友”又是相互轉化、相互包涵的,否則“哲學家”之間又都可以“規(guī)約”為“一”,而不是“多”,唯有各自皆為“唯一者”,才有真正“平等” 的“朋友”關系 。 我們學習哲學史,特別是歐洲哲學史,看到歷史上一個個“哲學”體系、觀念、學說之間的“批判”、“否定”的關系,蘇格 拉底之與“智者學派”,亞里士多德之與柏拉圖,康德之與休謨“經(jīng)驗論”和笛卡爾“唯理論”,黑格爾之與康德“不可知論”,一直到上個世紀出現(xiàn)的法國的“解 構主義”等等,后者“推翻” “前者”,其語言尖刻程度隨具體情況不同,但是就個人宗旨言,大有非“打到”“對方”而不罷手之勢;然而就我們時隔久遠的后人來看,恰可以更清楚地看出他 們不但為“敵”,而且亦為“友”,甚至于是“知心朋友”,“哲學家”之間是“諍友”的關系。 試以叔本華和黑格爾的關系來看,前者批判后 者,理論不可謂不尖銳,言詞不可謂不刻薄,甚至間有攻擊謾罵,有失君子之風;然則試觀其“意志”之地位,恰似黑格爾之“絕對精神”,其“意志”所“展”之 “宏圖”,亦如黑格爾之“精神”“征服”“世界”,進而考察其“理念”“克服”“意志”之“靜觀”, “自得”于“音樂”、“哲學”之“境界”,我們且不必復批評叔本華于“絕對精神”之上設一“非理性”之“意志”,然又“迂回”回歸希臘之靜觀思辯之“境 界”為“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但至少我們可以從此種“迂回戰(zhàn)術”中看到其“殊途同歸”之“秘密”,或在“精神”上“一致”之處。此后,尼采之與康 德、黑格爾,雖批判尤為慷慨激烈,在歷史磨去時間之種種棱角后,仍可看出理路上“相通”之蛛絲馬跡,只是他們各自的“平臺”不同,所“創(chuàng)造”的“哲學概 念”及由此產(chǎn)生的“學說”不同而已。 就我們做哲學史研究言,我甚至覺得哲學史上種種“對立”之“哲學家”,自某個角度來看,甚至可以說他 們是真正意義上的“知心朋友”。我們可以說,知柏拉圖者,亞里士多德也;知康德者,黑格爾也。亞里士多德做了柏拉圖“想”做還沒有做的事情,黑格爾做了康 德“想”做而尚未做的事情,就如同胡塞爾曾經(jīng)說過的那樣,他是在說柏拉圖想說而沒有說出來的話,也同樣是海德格爾所謂“哲思”乃是隨“前人哲學家”之 “思”之“再思”,即把前人想過的“自己”“再” “重新”“想”一遍。“重新”不僅僅是“重復”,但也還是“重”,在“新”的層面-“平臺”“重復”出來,其“概念-觀念”則也為“新”的。 哲學史的特點在于:“前人哲學家”的問題被“重新”思考過“出來”的,固然是“新”的“哲學概念”學說,但那個“前人”的“哲學概念”學說,并不會“過時”,不會成為“舊”的,這些“前人-古人”的“哲學”,仍然“保持”著“新”的特性。 在 這個意義上,哲學史的大樹上結的是一個個“常新-長青”的“果實”,它不僅僅是“新舊交替”的過程,而在這個意義上,“哲學”之“范式”又不會被“代 替”,我們不大會在認真的意義上說“黑格爾代替了康德”,至今也沒有人敢說“后現(xiàn)代”諸公就能“代替”柏拉圖、亞里士多德,或者康德、黑格爾,或者 “代替”了胡塞爾、海德格爾。 于是,由此看來,所謂“哲學范式”的“轉換-革命”,有不是在通常意義上來理解的。表面上看,這個“革命” 同樣是“原則”的“轉換”,但卻不是在實際上一個“原則”被“另一個”“原則”所“代替”,而是“建構”“另一個”“原則”。就世上原無這個“原則”言, 它是“新”的,是“新”“創(chuàng)造”的,但是這個“另一個”卻只能“創(chuàng)新”而原則上不能“除舊”,當然因時世社會之變化,“哲學范式”也有自己的“興衰”,但 就哲學層面來說,只是在“哲學”“花園”里,多了一個“奇芭”,“哲學”猶如一個“百花園”,各種“花卉”“爭奇斗艷”。如果“哲學”為一“王國”,則 “邦畿千里,維民所止”,“哲學家”為自己的“王國”“開拓疆土”,“開拓”自己的“平臺”,“哲學家”“開”到哪里,就在那里“建構”獨自的“王國”, 使這個“王國”“擴大”“疆土”,所以 “哲學史”是“時間”的,也是“空間”的,“時間”“延長”,“空間”“擴大”,是“垂直”的( vertical ),也是“水平”的( horizontal ),“哲學家”的“創(chuàng)造”,為“哲學”“擴大”“視野”。 這樣,從某個角度來看,“哲學”又是真正“積累”的學科?!罢軐W”是“積累”的“非常規(guī)科學”,是“積累”的“革命科學”,“哲學”“不斷革命”。 由 此來看“哲學”的“歷史”,則在“時間”的“長河”中,林林總總的“哲學體系”“之間”,當然也有“歷史傳承”的關系,但卻是表現(xiàn)了各個“哲學范式-哲學 原則-哲學平臺”的“獨立性”及其“概念”的“創(chuàng)造性”;盡管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之間”有“師生”之宜,學說上自有一定的連續(xù)性,但是我們卻很難說亞里 士多德的“實體-存在”說“繼承”了柏拉圖的“理念”說,那是一種“視角”、“平臺”的“轉換-變革”,是一種“斷裂”,而不僅僅是“延續(xù)”,因而“哲 學”的“歷史”,表現(xiàn)出一種很特殊的“時間”關系,它似乎和那種把“時間”理解為“綿延-延續(xù)”的“有序”“承續(xù)( succession )”不同,亦即不同于康德在《純粹理性批判》中理解的那種為“因果”“必然性”做“鋪墊”的“時間”觀,“哲學史”揭示的“時間”,或許還是更為“本原” 的“自由”的“時間”。 這種“自由”的“時間”,為柏格森所揭示,他的“時間-綿延”,并非“同一事物”的“延續(xù)”或“發(fā)展”,而是“同一事物”的“異化”,“時間”是“異化”,而不是“同化”。 “哲 學史”上各個“哲學體系-原則-范式”,都是一個一個的“獨特”的學說,他們之間“互相”“不可替代”,盡管就“哲學家”個人來說,或許都 “想-在主觀愿望上”“替代”它所批判的學說。在這方面,哲學的發(fā)展又和科學的發(fā)展又很大的不同。按照庫恩,“科學革命”說明了“范式”之間的“相互”的 “可替代性”,而“哲學”的“革命”,則恰恰相反,“另一種”“范式”的“建構”,并不意味著“這一種”“范式”的“被替代”。 “另一” 為“異”,而以前的“這一”,原本也是“異”,“時間”原本是一個個的“異”“積累”而成,這樣理解下的“時間”,因其“不可替代”而并不“消逝”,“黑 格爾哲學”并不“讓”“康德哲學”“消逝”,“一個”“自由(者)”,并不能讓“另一個”“自由(者)”“消逝”。“哲學史”為“自由(者)”的“積 累”,為“異”的“積累”,為“創(chuàng)造”的“積累”。 這樣理解下的“時間”,是有“間”的,不是無“間”的?!罢軐W-智慧”之“友”,并非 “親密無間”,而是“親密”“有間”。真正的“友誼”,并非一方“吃掉”“另一方”,而是“尊重”“對方”之“獨立性”,是“保持”著“異”的“溝通”, 而不是由“讓步”達到的“一致性”,不像在經(jīng)驗的“交往- communication ”中“求同存異”,大家“協(xié)商”,得到經(jīng)驗的“普遍性”;“哲學”當然也要“討論-協(xié)商-對話”等等,但是大概黑格爾不是在和康德“商量”什么,而是把康 德的“平臺-視野”“扭轉- revolution ”過來,來一番“革命- revolution ”,從而“創(chuàng)造”自己的“概念體系”。 “哲 學史”“積累-保存”了種種的“革命”,歷史上各個“哲學體系-學說”以自身的“獨創(chuàng)性”“永久”“載入史冊”,“哲學史”是“異”的“歷史”,“異”的 “獨特體系”“在”“延續(xù)性”“時”之“間”。“延續(xù)性”的“時”,似乎有了“間隙”,有了“斷裂”?!霸凇薄把永m(xù)性”的“中斷”中, “在”“時”的“間隙”中,有了“哲學”,“哲學”“在”“時”的“夾縫”中“存身”。于是,就“延續(xù)性”的“時”而言,“哲學”常常似乎“不合時宜”。 不僅如此,更有甚者,“哲學”有時還表現(xiàn)得有些“錯亂時序”。 “哲 學”作為一門“科學”,理應“與時俱進”,“科學”的“現(xiàn)時”可以“包含著”或者說“替代著”“過去”,“等待著”“未來”;然而“哲學”的 “現(xiàn)時”卻不能“包含著”“過去”,也不“等待著”“未來”?!罢軐W”的“相互”“不可替代性”,使得它的“現(xiàn)時”也不能“替代”“過去”,“哲學家”常 常必須“回到”“過去”。我們?nèi)缃袢孕枳x讀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的書,而并不因為我們有了康德、黑格爾、胡塞爾、海德格爾的書,就不再去讀古代的書,盡管后 者的著作必定會有前人著作的問題和理路,讀后人的書,對于理解前人當有許多幫助,但并不能“代替”直接讀前人之書;“哲學”也并不“等待”“未來”,“哲 學”原本就“在”“未來”,“哲學”“立足”于“未來”,因為“哲學”“立足”于“自由”。 就“連續(xù)”的“時”而言,一切皆有“前因后 果”,科學知識就是要去把握這個“前因”,以便“準確地”“預測”“后果”,“科學”“有權利”“等待”“后果”,即“等待”“未來”;但是“哲學”并無 這種“權利”,“哲學”不能像“先知”那樣“預言”“未來”的“什么”?!罢軐W”思考的“因果”,乃是“自由”的“因果”,而“自由”原本就一定有“未 來”,只是這個“未來”因其“自由”而不能“確定”“必定”“是什么”?!罢軐W”“承認”自己對于這個 “確定”的“什么”只有“懸擱”的權利,而沒有“宣判-判斷”的權利。 “哲學”“置身”“延續(xù)”之“時”的“間隙-縫隙”之中,“自由 地”“思前想后”,并無“延續(xù)性”“時”之固定“尺度”,時而“佇立凝思”,時而 “快似風云”,“思”“無定速”。“哲學家”可以直接把“黑格爾哲學”與“亞里士多德哲學”“聯(lián)系”起來,也可以把“海德格爾”與“黑格爾”“聯(lián)系”起 來,更可以把“胡塞爾”與“柏拉圖”“聯(lián)系”起來,“時間”“穿越”多少“年”,皆不在“計算”之中。或許這就是“哲學”的“超越性”,“哲學”似乎“超 越”“時空”,然而也可以理解為這種特性,正是“哲學”之“時”“間”性之表現(xiàn)。 應該說,“科學-經(jīng)驗科學”的發(fā)展正在由“超越時空”進入“時空”的方向推進,而“哲學”則總是“時間性”的。 不 錯,康德將“時空”引進了“經(jīng)驗科學”的“知識論”;但是在《純粹理性批判》中,作為“科學知識”的“感性”“先天條件”的“時空”,仍是“形式”的,它 們是“感性直觀”的“先天形式”。康德將“時空”理解為“先天直觀形式”,是為了與他的“邏輯范疇”相銜接:“先天直觀”作為“(直觀)內(nèi)容” 既為“先天”,就可以“合法”地“進入”“邏輯”“推理”的“必然范疇”,所以我們說,康德的“時空”乃是為“邏輯范疇”“輸送”“內(nèi)容”的,但是它輸送 的似乎仍是一種“內(nèi)容”的“形式”,它的范本是“數(shù)學”和“幾何學”。所謂“先天直觀”是指:此種“直觀”固然不是由“推論”得出的,但它卻是“先天” 的,是由“概念”直接“給出”的,譬如“三角形”,固然是一種“形狀”,是“直觀”,但是這種“直觀”卻也不是從“經(jīng)驗”中“概括”出來的,而是從“三角 形”的“概念”不經(jīng)過“推理”“直接”給出來的,因而“幾何學”的“三角形”,不是具體的、經(jīng)驗的“直觀”,而是“先天”的“直觀”,他不是那種作為樂器 的“三角鈴”,樂器的“三角鈴”是“經(jīng)驗”的,對于它的“知識”,是“經(jīng)驗”的“綜合”,需得有“金屬材料”,“涂料”“大小粗細”等等的“綜合”“研 究”,而“幾何學”則是一種“先天綜合”的科學,康德認為,“數(shù)學-算學”也是這樣一種“先天”而又“綜合”的“科學”,它不僅僅是“分析”的。 由 此看來,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中討論的“知識論”,實際上仍是一種“形式”性的“知識論”,并不能替代種種“經(jīng)驗科學”,他的“批判哲學”只是“科學知 識”的一個“導論”,為它奠定一個“必然性”的基礎,而不能“替代”“經(jīng)驗科學”的具體研究,不能“替代”“對具體問題的具體研究”。由于這種 “基礎”性的“限制”他的“知識論”又只“限于”“事物”的“現(xiàn)象-表象”,對于“事物本身”,由于其“內(nèi)容”“超出”“先天直觀(時空)”之外,所以被 他宣布為“不可知”。 康德這個“不可知”的“事物本身”,正是休謨所著重思考的領域,即那個不受“先天性”限制的“領域”,就“事物”的 “本來面貌”,“事物”的“實際情況”言,并不完全受“先天形式-無論直觀形式還是邏輯形式”的“限制”,因而,并無“形式”意義上的“必然性”,人們之 所仍然承認“事物”實際上具有 “因果”的“聯(lián)系”,乃是“習性”,乃是“習慣”的“普遍性”?!笆挛铩薄白陨怼?,“經(jīng)驗”“本身”,具有“偶然性”,事物自身的實際變化發(fā)展,不能用 “必然”的“推論”完全涵蓋。 康德的“先天科學”只能作為“經(jīng)驗科學”的“必然”基礎,而不能“替代”“經(jīng)驗科學”。實際上,“經(jīng)驗科 學”的迅猛發(fā)展,已經(jīng)將康德的“知識論” 遠遠拋在了后面,而卻沿著休謨路線開辟自己的道路,如今各門科學的發(fā)展程度,大大“超出”了康德的“基礎”,“相對論”、“量子論”、“概率論”、“博弈 論”以及天文學“宇宙膨脹”等等理論,以及“邏輯”學科本身發(fā)展了的“模態(tài)邏輯-多值邏輯”等等,都以“接近”“事物自身”為自己的導向,而并不停留在康 德的“形式”的“必然性”上;只是我們在理解康德“批判哲學”時,不可將其作為“知識”之“必然基礎”的“先天綜合”,理解為“全部的經(jīng)驗知識”,因為康 德在指明“先天綜合”時,并不否認仍有“經(jīng)驗綜合”在,而各門“經(jīng)驗科學”的研究重點,恰正是在于把握各自的“經(jīng)驗綜合”。 與我們這里論 題有關的,乃是想指出,不僅“哲學”的發(fā)展,日益受到“經(jīng)驗科學”發(fā)展的“影響”,而且“經(jīng)驗科學”自身的發(fā)展,竟然也漸漸“接近” “哲學”,“接近”那執(zhí)著地“追問”“事物自身”的“形而上”“情節(jié)”。從這方面也可以看出,“哲學”與“科學”,以及“科學”與“哲學”“之間”的“親 緣”關系——它們都是“智慧之友”。 1 Thomas S. Kuhn,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 1962 年出版,中譯本由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3 年出版,金吾倫和胡新和合譯,根據(jù)的是 1996 年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的新版,金吾倫先生贈我,受益非淺,特此致謝。有關此書的看法,是我粗淺體會,多有不當,切望批評。 2 《科學革命的結構》書中也討論了一些哲學問題,但和我這里的角度不同。 3 Gilles Deleuze and Felix Guattari, ‘ What is Philosophy?' (德羅茲、加塔里:《哲學是什么?》),英譯者 Hugh Tomlinson and Graham Burchell, 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 1994 年,第 23 頁,在 35 頁 “The Plane of Immanence” 一節(jié)的開始,又說了一遍。 4 于是,哲學家就要比庫恩更加“煩”“教科書”。不是否定一切哲學教科書,這些書作為參考,當然是有用的,有時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它們決不能代替“攻讀原著”,這是“哲學”教學中特別需要強調(diào)的。 5 見德羅茲、加塔里:《什么是哲學》,英譯,第 36 頁,該書曾討論“內(nèi)在平臺”的“革命”,見第 100 頁以下。 6 參見德羅茲、加塔里:《什么是哲學》,導言部分(英譯,第 1 — 12 頁)。 7 做哲學的理應多多學習其他學科的研究成果,尤其是邏輯學的成果,可惜我本人這方面的學習,時斷時續(xù),沒有完整的概念,邏輯方面建議參考 Susan Haack (蘇珊 哈克)的 “ Philosophy of Logics ”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劍橋大學出版社) 1978 年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