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衰敗的黃昏,我把自己放在雪地上
放在徹骨的寒涼意緒中
作最后一次圣潔的洗禮。然后
我要請顫栗的鳥翅
把我馱回,掛在老家那枯朽的槐枝上
我要讓我干凈的身體
和靈魂,在晚風(fēng)中發(fā)出最后的嘶鳴
許多年了,沉默與歌唱,暢想
與絕望,始終旋卷在我內(nèi)心
像兩種極端的斥力
一次次撕裂我精心熔鑄的生命
在黃昏之后,雪地深處,我緊摟著
自己燦爛的骨架,聽招魂的秘語
在幽暗的微光中,越走越近
“正如世界的毀滅,它不是一聲轟隆
而是一聲唏噓?!鼻寮胖?/p>
遍地回響著這空洞的聲音。此時此刻
還有什么,值得我一生留戀
痛苦?還有什么不能
變得又薄又輕?趺坐極地,面對雪峰
我打開胸膛,取出殘存的面包
酒和牛奶,取出多年來的浮塵,狂囂
和躁亂,只留下晶瑩的雪
和比雪更晶瑩的澄靜,安妥自己的靈魂
破碎的詞句,斷裂的詩章,這些
飄游如秋葉的紙屑,這些
我卑微生命唯一忠誠的紀念和見證
在最后一絲暮色中,降落成雪片
我看見自己的殘夢,在雪地中迎風(fēng)奔跑
然后靜止。沉積。一場更大的風(fēng)雪
輕輕走來,收撿了我血液里潛藏的火焰
和骨頭中蘊含的冷香
有刀哥,但不只有刀哥
看教育,但不只看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