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夫婦帶著重病的兒子進城求醫(yī),不料,醫(yī)院的大門還沒進,救命錢卻不翼而飛!絕望之下,好心人紛紛出手相助,誰知這卻是一場——
一、錢丟在出租車上了
半山坪村的劉強夫婦這幾日愁得茶飯不思,一天到晚唉聲嘆氣。這天,劉強的同村好友黃飛江從省城回來,見他們這副模樣,一問,才知道原因。原來,劉強十歲的兒子小云有先天性心臟病,最近病情越來越嚴重,去縣上的醫(yī)院一檢查,醫(yī)生告訴他們,小云的病已經(jīng)到了必須動手術(shù)的地步了,而縣醫(yī)院沒有做這種手術(shù)的條件,叫他們趕緊上省人民醫(yī)院去。這種手術(shù)起碼得二十萬。劉強夫妻一聽頓時就傻了,他們都在家務(wù)農(nóng),平時沒多少收入,就是把他們倆零剮碎剁賣了,也湊不齊這筆錢哪!
黃飛江聽完劉強的話,立馬去鎮(zhèn)上的銀行把他所有的積蓄一萬塊錢都取了出來,塞進劉強的手里,說:“孩子要緊,你趕快到親戚朋友那里去借錢,有多少借多少,然后我們馬上去省城?!?/div>
幾天后,劉強將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借了個遍,也只借到兩萬塊,加上黃飛江的一萬,一共也才三萬,離二十萬還差得遠呢。黃飛江蹙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一揮手說:“不管了,我們先去省城再說?!?/div>
劉強夫婦從未出過遠門,黃飛江卻已在省城打了好幾年工,他二話沒說,帶著他們一家三口一道坐火車前往省城。第二天中午,順利到達了省城火車站。從出口處出來,小云早就在喊餓了,四人趕緊找到一家小面館,各叫了一碗面。黃飛江三口兩口吃完面,說:“我們四個人,坐公交車還不如坐出租車合算,我去外面叫輛車過來。”他起身就走到了面館外,一會兒,他回來說車已經(jīng)來了。
劉強夫婦攜著小云跟他一道走到外面,路邊已停了一輛藍色車身的出租車。黃飛江趕緊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讓劉強先進去,然后又打開后排車門,小云先進車,玉玲拎著大包小包擠進車里,最后黃飛江才鉆了進去。
出租車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來到醫(yī)院門前。車剛停穩(wěn),黃飛江就伸手掏出二十元錢,從駕駛座后面的柵欄遞了進去給出租車司機,然后打開了車門,鉆了出去。劉強夫婦和小云也急忙跟著出了出租車。劉強一出車就沖著黃飛江叫起來:“兄弟,你借錢給我們,陪著我們到省城來,我們感激不盡了,還幫我們付什么車錢?玉玲,拿錢來,不能再讓飛江委屈了?!?/div>
劉強的妻子玉玲手里拎著大包小包,大的是旅行包,裝的是一家三口的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小的是一只肩挎包,放一些要緊的小物件和錢。她放下大包,把手伸進小包,這一伸進去,她的手就拿不出來了,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劉強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罵了一聲:“女人家,手腳真慢!”剛想上前自己去拿,卻聽妻子猛地嚎叫了一聲:“錢……錢不見了!”
“什么?”兩個男人一聽這話,一下子躥了過來,劉強一把奪過挎包,幾下就把包里的東西都抖落到地上,鑰匙、手絹……幾樣小物件落了一地,就是不見包著三萬元錢的小塑料袋。
“嫂子,你會不會放在別的地方?”黃飛江盯著玉玲問。玉玲搖搖頭:“不,我記得很清楚,上出租車的時候我還看到在包里的。”“出租車!”黃飛江跳了起來,“錢一定掉在出租車里了?!?/div>
可是,那輛出租車早就開得不見蹤影了,這會兒上哪找它去?
“哇,這怎么辦哪?這是兒子的救命錢啊……”玉玲急得跺著腳哭了起來。劉強又急又火,一腔怒火發(fā)泄在老婆身上,一巴掌扇了過去:“你個臭婆娘,連錢都看不??!哭,哭,哭個鳥!嗚……”說著自己也哭了起來。小云看到父母哭了,他也咧開嘴,號啕大哭起來。黃飛江看著一家三口哭作一團,心急如焚,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醫(yī)院門口是個熱鬧地方,他們這一哭,很快就招來許多路人圍觀,聽說了他們的遭遇后,無不表示同情,馬上就有人勸慰,有人幫忙出主意:“小伙子,這里不遠有個派出所,趕快去報案吧,讓警察幫你們把錢找回來?!?/div>
黃飛江抱起小云,拉起劉強夫婦,在路人的指引下,直奔派出所。
二、這事影響有點大了
派出所民警小田聽了黃飛江的講述,感到事情嚴重,馬上報告了所長陳天放。陳天放一聽,覺得當務(wù)之急是找到那輛出租車,他詳細詢問了劉強夫婦和黃飛江,可是他們只記得那是一輛藍色的出租車,司機是一個三十多歲偏瘦的男人,至于車牌號碼、司機姓名,他們根本沒有去留意。
省城藍色的出租車起碼有幾千輛,三十來歲的司機不會少于七八百人,憑這樣一點線索,簡直就像大海撈針。玉玲看到陳天放陰沉的臉色,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她一下子跪倒在陳天放面前,哭道:“陳所長,你幫幫我們,一定要找到那筆錢,那是我們?yōu)閮鹤又尾〉腻X啊……”
陳天放嚇了一跳,一邊攙扶一邊說:“你起來,起來,不要這樣……”但玉玲卻怎么也不肯起身,他只得轉(zhuǎn)過頭對劉強說:“叫你老婆起來,這成什么樣子了?”沒想到,劉強沒叫老婆起身,他自己也撲通跪了下去,淚流滿面地叫道:“陳所長,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吶,如果找不回那筆錢,我們只有死路一條了?!?/div>
正鬧得不可開交,派出所門外忽然擁進了幾個人,一個人肩上扛著攝像機,見到屋里的情景,立即對著里面幾個人拍個不停,又有一個人手拿長長的話筒,伸到陳天放面前,說:“我是省電視臺都市頻道的記者,你是派出所的負責(zé)人嗎?聽說有人在出租車上丟了錢,是他們這幾個人嗎?你們派出所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呢?……”還沒有問完,旁邊一個人又搶著向他發(fā)問:“我是今日快報的記者,請問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去找出租車?對找到錢有多少把握?”
一個個問題像炸彈一樣向陳天放扔過來,炸得他一個頭三個大,他沒有想到這事這么快就驚動了記者,想必是哪個好事的路人向報社電視臺爆料,惹得這些個記者一窩蜂地都來到了這個小小的派出所,這不是存心給他找麻煩嗎?不過,他知道現(xiàn)在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在報紙上刊登在電視上播放,他清清嗓子說:“你們放心,我們派出所一定會全力去尋找那輛出租車,爭取早日找回那筆錢,讓他們安心地去治病?!?/div>
記者們又掉頭去采訪劉強夫婦和黃飛江,劉強夫婦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哭泣,敘述不清,大都是由黃飛江代為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吵吵嚷嚷了將近一個小時,記者們才陸續(xù)離去。
陳天放安排黃飛江四人暫時先住進了附近的一個旅館,然后他布置人手,開始尋找出租車。
他把黃飛江叫了出來,叫上幾個警員,一道來到丟錢的地方。黃飛江把他們帶到離省人民醫(yī)院門口三十米遠的路邊,說當時因為前面人多,司機就把出租車停在這個地方了。陳天放和幾個警員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想找?guī)讉€目擊證人,但不出所料,在這么多人和車中,對一輛普通的出租車誰會去留意呢?
這條線索斷了,陳天放還有另外的途徑,因為他知道在醫(yī)院附近的幾個路口,交警隊都安裝有攝像頭。半個小時后,他們一行人已經(jīng)坐在交警隊監(jiān)控室里,負責(zé)監(jiān)控的交警把中午事發(fā)時段幾個去醫(yī)院必經(jīng)路口的監(jiān)控錄像,來來回回放了幾遍。醫(yī)院門前的那條路的確非常繁忙,僅僅十五分鐘的錄像,就可以看到有四五十輛出租車飛馳而過,黃飛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看了半天,也不能確定到底是哪一輛出租車。到最后,只能用一個笨辦法,播放錄像時,出租車來一輛就定格一輛,把這四五十輛出租車的車牌號碼都記錄下來,然后交警隊再調(diào)出這些出租車的檔案,陳天放再根據(jù)檔案上的電話號碼,一個一個打電話去調(diào)查。這是項瑣碎的工作,等到電話打完,天都黑了,可結(jié)果卻很不理想,這些出租車的車主都否認接過這幾個客人。
陳天放讓黃飛江回了旅館,自己也回家里去。路上,他買了一份晚報,抖開一看,一個醒目的標題映入他的眼簾:為兒治病四處籌錢,出租車上粗心丟款!現(xiàn)在的媒體行動真快速,中午采訪,晚上就見報了?;氐郊?,他打開電視,一個記者正有聲有色地敘述著劉強夫婦如何四處借錢,又如何在出租車上大意丟錢的經(jīng)過,連帶著把小云的病情也詳細介紹了一遍,接著鏡頭一切,出現(xiàn)了他接受采訪時的情形,末了,節(jié)目說他們還將繼續(xù)關(guān)注這件事情的發(fā)展。
陳天放不由苦笑起來,看來這事影響真的有點大了,不用說,這幾天記者們的目光都將聚焦在他身上,對能不能找到這個出租車司機,他的心里還真的有點懸呢,如果找不到,那這個臉就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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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壞事似乎變成了好事
第二天,陳天放早早起了床,趕到旅館,準備把黃飛江再次叫出來。到旅館前,只見那里人來人往的,比昨天熱鬧了許多。一問,原來這些人都是來看望劉強一家三口的。昨天報紙電視這么一宣傳,很多人對他們一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今天一大早便有不少人趕來旅館,有的手拿鮮花,有的送來禮物,紛紛向劉強夫婦表示慰問,還有的當場就從懷里掏出錢來捐給他們,一帶十,十帶百,在場的人紛紛捐款,就連旅館老板也當場決定免除他們的住宿費。不一會兒,劉強夫婦面前就堆起了一大堆鈔票,把他們一家感動得熱淚盈眶,連聲說謝謝。
陳天放悄悄把黃飛江叫了出來,從兜里掏出一把錢,塞給黃飛江。黃飛江瞪大眼睛問道:“陳所長,你這是?”陳天放擺擺手,說:“你把錢給劉強,然后我們一起去出租車公司?!秉S飛江默默點點頭,轉(zhuǎn)身進了旅館,不一會兒他就返了回來。
昨天記錄下來的出租車號碼分屬幾個出租車公司,陳天放驅(qū)車帶著黃飛江,一個公司一個公司地前去走訪,要求他們調(diào)出這些出租車主的資料,每份資料上都有車主的照片,陳天放就讓黃飛江辨認,一直到中午,所有車主的資料都已看了個遍,黃飛江都搖搖頭說不是。
眼看著又落了一場空,黃飛江哭喪著臉,陳天放拍拍他的肩頭,說:“別泄氣,我不相信這個司機能飛上天去,只要他在省城,我就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就在這時,黃飛江口袋中的手機響了,接起一聽,他高興地叫了起來:“真的?我們馬上來?!狈畔率謾C,他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對陳天放說:“陳所長,是劉強打來的,他說剛才省人民醫(yī)院的張院長親自到旅館接他們到醫(yī)院去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兩人趕到醫(yī)院,只見鬧哄哄的,十幾個記者擁在一起采訪著什么人。人群里傳出劉強的聲音:“今天有許多人來看望我們,還為我們捐款,我感謝你們記者的宣傳,也請你們替我謝謝省城的好心人?!秉S飛江叫了一聲:“劉強,小云呢?”
劉強聽到他的聲音,分開人群鉆了出來,他的臉上盡是笑:“小云被張院長帶去檢查了,還答應(yīng)減免我們的醫(yī)藥費呢!”正說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y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記者們一見到他,掉轉(zhuǎn)頭紛紛圍了上去:“張院長,請問小云的病情怎么樣?”“張院長,你們醫(yī)院有什么打算?”
張院長擺擺手,說:“我們醫(yī)院是從媒體上知道這件事的,對劉強一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今天一早醫(yī)院領(lǐng)導(dǎo)就開了會,決定把他們接到醫(yī)院,經(jīng)過剛才的初步檢查,發(fā)現(xiàn)小云的病情已比較嚴重,需要盡快動手術(shù)。”馬上就有一位記者接口問道:“手術(shù)費用需要多少錢?”“至少二十萬,不過,我們醫(yī)院考慮到劉強一家的實際情況,決定減免他們十萬元費用?!闭f到這里,張院長說還要繼續(xù)替小云檢查,轉(zhuǎn)身走了。
聽到張院長的話,劉強剛剛還晴朗的臉,頓時就轉(zhuǎn)陰了,這時候,記者們又轉(zhuǎn)回身圍著他采訪了起來。
黃飛江不滿地對陳天放說:“這張院長真小氣,怎么不把二十萬塊錢都免了?剩下的這十萬元你讓劉強上哪兒去弄?”陳天放沒好氣地說:“你以為醫(yī)院是慈善機構(gòu)啊,人家為小云治病,也要付出各種各樣的費用的,免去十萬元,醫(yī)院都要賠本了?!?/div>
黃飛江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皮,這時,有幾個記者注意到了陳天放,奔著他就過來了。陳天放臉色一變,這會兒他可不愿意接受記者采訪,急忙拉著黃飛江向后轉(zhuǎn):“我們快走?!?/div>
兩人驅(qū)車離開了醫(yī)院,回到派出所。陳天放打了一通電話,不一會兒,來了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警察。陳天放把黃飛江拉到那警察面前,命令他把那位出租車司機詳細描述出來。那警察架上畫板,一邊聽黃飛江講述,一邊在畫板上描描畫畫起來。半個小時后,畫板上出現(xiàn)一個瘦瘦的男人畫像,黃飛江一看,不由得拍手叫了起來:“就是這個人!”
陳天放拿過畫像,召集了派出所里的警員,吩咐他們將畫像復(fù)印出來,馬上分發(fā)到出租車司機手里,讓他們辨認是否認識這個人。
警員們分頭出去了,陳天放想了想,又拿起手機,給電視臺打了一個電話。很快,電視臺記者就扛著攝像機來到了派出所。陳天放把畫像拿給他們,將情況說了,請他們在電視上播放,協(xié)助尋找這個出租車司機。記者自然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記者離開后,派出所里只剩下陳天放和黃飛江兩個人。黃飛江說:“陳所長,要是沒事,我就去醫(yī)院了?!标愄旆艙]揮手,讓他走了,他一個人守在派出所,等待著消息。到傍晚,警員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但都沒有帶回那個司機的音訊。
天黑下來了,陳天放郁悶地回到家,打開電視。不出所料,電視上正在播放醫(yī)院主動接小云到醫(yī)院,并為他減免醫(yī)藥費的事,接著鏡頭就播放市民踴躍為小云捐獻的場面,主持人用激情的語調(diào)解說著,呼吁更多的市民獻出自己的愛心。最后,主持人又敘說了尋找出租車司機的經(jīng)過,并打出了那張畫像,請廣大市民提供線索。
四、錢不是司機撿的
還別說,第二天一上班,就有人打電話到派出所。打電話的自稱是一輛出租車的車主,但他自己并沒有開出租車,而是把車租給了別人,前天下午陳天放其實已經(jīng)給他打過電話,只是那時他認為不是自己在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一口否認了,昨天夜里他看到電視上播放的畫像,越看越覺得像租自己車的人,因此一早就打來了電話。他告訴陳天放,那人是個外地人,名叫張小豐,住在一處出租房里。
陳天放大喜,馬上叫來黃飛江,準備趕往張小豐的住所。剛出派出所,只見一輛出租車吱的停在了門口,一個三十多歲瘦瘦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黃飛江一見,叫了起來:“就是他!”
他就是那個前天中午載劉強一家三口和黃飛江去醫(yī)院的出租車司機張小豐。他說他一直都忙于做生意,根本沒有時間看報紙和電視,昨天夜里朋友看到電視上播放的畫像,今天早上打電話給他,他才知道派出所正在找他,這才趕緊趕到派出所來,不過,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他車上丟了錢,他也沒有撿到錢。
黃飛江一聽,急了,臉紅脖子粗地嚷道:“你說什么?錢丟在你車上,難道還有別人撿去嗎?”張小豐手一攤,一臉無辜地說:“我確實沒撿到嘛。”黃飛江拍著桌子跳了起來:“你說謊!你一定見錢眼開,想昧了這錢!快把錢交出來!”張小豐也生氣了,叫道:“我沒撿到就是沒撿到,你要我交錢,沒門!”
陳天放趕緊制止了他們的爭吵,一邊一個,把他們按坐在椅上,又對張小豐說:“你說你沒有撿到錢,那告訴我,會是誰撿了錢呢?”張小豐想了想,說:“如果錢真的丟在了車上,那可能就是下一位乘客撿到了,因為當時我根本沒有注意到后面的座位?!秉S飛江著急地問道:“那個乘客是誰?你認識嗎?”張小豐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會認識呢?嗯,他們在省人民醫(yī)院下車后,我就繼續(xù)向前開,開出一段路后就有人攔車,對了,攔車的是一個女人,穿著一件淡黃色的衣服,不過,相貌怎么樣,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她本來是想到郊區(qū)去的,可沒開多久,她就突然要我停車下了。”
如果按照他的說法,張小豐沒撿到這筆錢,那極有可能就是那個穿淡黃衣服的女乘客撿去了,可是,在一個上千萬人口的城市里,尋找一個無名無姓不知長相的女人,絕對比大海撈針還要難!
陳天放叫來一名警員,讓張小豐去做一份詳細的筆錄。做完筆錄出來,看到猶自陰沉著一張臉的黃飛江,張小豐從懷里掏出一沓錢,走到他面前,說:“你們丟的錢我真的沒撿到,但說起來錢總是在我的車上丟的,這點錢就算是我給小云的一點補償吧?!?/div>
黃飛江一愣,急忙伸手推托:“我怎么能要你的錢!”“拿著!”張小豐用力把錢塞進他的手里,“小云這病錢不會嫌多的。”黃飛江看著一臉真誠的張小豐,點點頭,把錢放進自己的口袋。
張小豐轉(zhuǎn)身出了派出所,黃飛江望著他的背影,對陳天放說:“陳所長,我覺得他說的好像是真的,他沒有撿到錢,你覺得呢?”
陳天放沒有回答,他看著張小豐開著出租車,一溜煙地融入到外面的車流里,若有所思。
五、好詭秘的還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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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黃飛江打電話給陳天放,說醫(yī)院決定明天就給小云動手術(shù),盡管醫(yī)院減免了一半的醫(yī)藥費,又得了不少的捐款,但手術(shù)費還是差了一部分。陳天放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是在問那丟的錢有沒有消息??墒?,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穿淡黃色衣服的女人,但那個女人在哪里呢?
令陳天放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人主動找上了他。就在黃飛江的電話打過之后沒多久,陳天放的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按下接聽鍵,只聽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你是陳所長吧?”“是的,我是陳天放,請問,你是哪位?”“你別問我是誰,兩天前,我在一輛出租車上撿到了三萬塊錢,這兩天我看電視報紙,知道這錢是給一個小孩子治病用的,我想來想去,這樣的錢我不能昧著良心用,所以我決定把錢還給他們?!标愄旆庞煮@又喜,急忙說:“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馬上過來拿?!蹦桥苏f:“我把錢放在文化公園大門左邊第五條石凳旁邊的垃圾桶里了,你馬上去取吧?!闭f完,電話掛斷了。
陳天放當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文化公園,果然在那個女人所說的垃圾桶里找到一個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三捆錢,每一捆錢都用一根細細的紅繩扎著,不多不少,正好是三萬元!陳天放拿著錢,直接來到了醫(yī)院。當他將錢從塑料袋里拿出來時,玉玲立即一把搶了過去:“沒錯沒錯,這就是我丟的錢!你們看,那三根紅繩就是我親手縛上去的,繩結(jié)都沒打開呢!老天爺啊,我們小云有救了啊!”
劉強玉玲夫妻倆激動得手足無措,一旁的黃飛江對他們說:“這都是陳所長幫你們找回來的,你們還不快謝謝他!”兩人一聽,當即朝著陳天放跪了下來:“陳所長,你是我家小云的救命恩人哪!”陳天放趕緊把他們拉了起來,說:“我是警察,這都是應(yīng)該的,再說,你們要謝也得謝撿到錢的人,這三萬塊是人家主動送回來的?!眲娎愄旆诺氖郑坏暤卣f:“陳所長,快快,你快告訴我,那個撿到錢的人是誰,我馬上去謝謝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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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放愣了一下,現(xiàn)在連他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姓甚名誰,何方人氏,真是奇怪,她為什么不愿露面呢?還把錢放在垃圾桶里,簡直就像在做特務(wù)工作!他安撫了劉強夫婦幾句,離開病房,到門外拿出手機,翻出那個女人的來電號碼,回撥了過去,然而,手機里傳來“您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的提示音。
看來這個女人不愿意讓人知道她的身份。陳天放搖搖頭,打算回派出所,這時,他聽到病房里傳出劉強的大嗓門:“飛江,你快去對陳所長說,我們一定要當面向那個撿到錢的人表示感謝?!秉S飛江在勸他:“劉強啊,我看陳所長也不一定知道撿錢的人是誰,我們已經(jīng)麻煩陳所長好幾天了,就不要再去麻煩他了?!?/div>
陳天放心里忽然一動,仿佛某根神經(jīng)被輕輕觸碰了一下。他離開醫(yī)院,沒有回派出所,而是去了移動公司。從這里他得知,這個女人的號碼并不需要登記個人信息,而且還是三天前才剛剛開通的,奇怪的是,這個號碼開通后就只打過陳天放一個電話,難道這個號碼的主人買這個號碼就專門為了打他的電話?她為什么要搞得這么神秘呢?難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內(nèi)情?一個個問號讓陳天放對這個神秘的女人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移動公司查到出售這個號碼的是一家個體通訊店。陳天放馬不停蹄,又趕到這家個體通訊店。店主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才告訴陳天放,他店里每天都要賣出好幾個號碼,他一下子也記不起買這個號碼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不過三天前來買號碼的并沒有女人。
陳天放一愣,追問道:“你可以確定來買號碼的人中真的沒有女人?”店主肯定地點點頭:“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沒有女人來買過號碼!”
那么,也就是說,那天來買這個號碼的肯定是男人,但為什么打來電話的卻是一個女人呢?當然,也可能是那個男人買來號碼后送給那個女人,然后女人打電話給他。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呢?
六、黃飛江的“陰謀”
拿回了丟失的三萬元,動手術(shù)的錢終于夠了。第二天,小云就被送進了手術(shù)室,張院長親自主刀,順利地完成了手術(shù)。接下來就是繼續(xù)治療觀察。這期間,依然有不少熱心的市民送錢送物,幫他們渡過了難關(guān)。
一個月后,醫(yī)院宣布,小云可以出院回家了。各路媒體自然又是一通采訪,一家三口又一次上了電視報紙,向全市人民表示感謝。
這天,劉強三口和黃飛江依依不舍地揮手告別一大群送行的醫(yī)生,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到了火車站,黃飛江把他們一家三口安排在一條長凳上坐下,然后自己去售票處買票。半小時后,他手拿三張票回到座位時,卻看到多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天放。
看到陳天放,黃飛江不由臉色微微一變。陳天放笑呵呵地迎上來,接過他手中的票,看了一眼說:“哦,離開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說著把票轉(zhuǎn)手遞給了劉強,對他們說:“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和黃飛江去外面走走?!?/div>
陳天放拉著黃飛江走出了車站,黃飛江皺著眉頭問道:“陳所長,你找我有什么事?”陳天放答道:“我想介紹你認識一個人。”“誰?”“就是他?!闭f著,陳天放伸手一指。
車站外的廣場上,停著一輛出租車,司機回過頭來。“張小豐!”黃飛江吃驚地叫了出來。這時,張小豐也已看到他們,打開車門走了過來,滿臉疑惑地望著陳天放說:“陳所長,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趕來了,您有什么事嗎?”
“他,叫張小豐。”陳天放指著張小豐對黃飛江說,“其實根本用不著我介紹,因為你早在幾年前就認識他了,現(xiàn)在,我給你介紹他的另一個身份——那個在出租車上拾到三萬元錢又打電話給我歸還的黃衣女子。”
聽到這話,黃飛江和張小豐對視一眼,兩人不但沒有驚慌,反而像是卸下了重擔(dān)似的一臉輕松,黃飛江說:“陳所長,原來你都知道了,那我們也不瞞你了,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都告訴你吧。”
黃飛江幾年前進省城打工,那天他回老家,得知劉強的兒子小云患了嚴重的心臟病卻無錢治療,盡管他把自己的全部積蓄都給了劉強,但杯水車薪,無濟于事,看著劉強夫婦借遍了親戚朋友也湊不夠錢而陷入絕望,他心急如焚,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孩子被病魔奪去生命!一天,他在電視上看到一些好心人正在為一個上不起學(xué)的學(xué)子捐款,心中一亮,一個絕妙的主意在他腦海里形成。他立馬一個電話打到了張小豐那里。張小豐是黃飛江進城后認識的,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本來是和黃飛江在一個工廠打工,不久前租了一輛出租車,當起了的哥,當他聽了黃飛江的一番講述后,當即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在黃飛江的力勸下,劉強夫婦終于攜三萬塊錢,和黃飛江一道去了省城。在火車站出口處附近的小面館吃過飯后,黃飛江就和張小豐取得了聯(lián)系,張小豐趕到面館外,兩人裝作互不相識,上出租車時,劉強夫婦長這么大還從未碰過轎車,門都不知道怎么打開,黃飛江先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讓劉強先坐了上去,玉玲和他就坐在了后面。他們哪里會想到,這是黃飛江的刻意安排!玉玲上車后,就把放有三萬塊錢的肩挎包放在她和黃飛江中間的座椅上,一路又要照顧調(diào)皮貪玩的小云,根本沒有去注意黃飛江,車到醫(yī)院前,他已經(jīng)把三萬元錢順利地拿到了手。
出租車在醫(yī)院門前停下時,黃飛江借著付車錢的機會向張小豐使了個眼色,示意錢已到手。幾個人下車后,張小豐將車開出一段路,就立即撥打了電視臺和報社的電話,于是,沒過多久,幾路記者就一齊趕到了派出所。而這時候,那三萬塊錢其實一直就揣在黃飛江的內(nèi)衣口袋里。后來,他陪著陳天放忙了半天,直到夜里,他抽空聯(lián)系上張小豐,才把錢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
偷錢、爆料、借記者之手將小云無錢動手術(shù)的困境在媒體上公布,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擴大影響,讓社會上那些有愛心的人為小云捐款,這就是黃飛江想出的“陰謀”。而事情也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樣發(fā)展,許多人前來捐款捐物,而醫(yī)院也免除了一半的醫(yī)藥費。
眼看著小云的手術(shù)不用擔(dān)心了,那“偷”來的三萬元也應(yīng)該還給劉強了,這事就該輪到張小豐出馬了。第二天下午,當陳天放叫來繪畫像的警察時,黃飛江便把張小豐的形象詳細地描述了出來,到夜里,就通知了張小豐。
為防事情穿幫,張小豐當然不能承認錢被他撿到。于是,第二天,張小豐主動出現(xiàn)在派出所,和黃飛江在陳天放面前演了一出雙簧,虛構(gòu)了一個黃衣女子,到下午,張小豐就用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個手機卡號,給陳天放打了一個電話,讓陳天放取到了錢。
就這樣,三萬元錢又回到了劉強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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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永存一顆感恩的心
“陳所長,我們自認為計劃得天衣無縫,但想不到還是被你識破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們的?”黃飛江望著陳天放問。
“你們的計劃的確不錯,”陳天放點點頭,說,“不過,還是有幾個漏洞,就在你們在我面前演雙簧的時候,張小豐拿出錢給你,說是給小云的一點補償,這句話讓我開始產(chǎn)生了懷疑?!蓖荒樢苫蟮狞S飛江,陳天放繼續(xù)說道:“張小豐一到派出所就說,他一直沒看電視報紙,電視上播放他的畫像,還是他朋友打電話告訴他的,而在派出所里我們也沒有對他說過小云的事,也就是說,他壓根就不知道小云的事,但他給你錢的時候,卻一口就說出了小云的名字,這說明了什么呢?說明他一直在說謊?!?/div>
黃飛江和張小豐面面相覷,張小豐一拍大腿,說:“這是我疏忽了,我一直在關(guān)注小云的事,想給他捐一點錢,但我又不能露面,就想趁這個機會把錢交給飛江帶去,想不到卻露出了這么大一個破綻?!秉S飛江問道:“陳所長,那也只能讓你懷疑小豐,你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我拿到錢后來到醫(yī)院,劉強的妻子發(fā)現(xiàn)捆扎錢的紅繩連繩結(jié)都沒有打開過,如果錢真的讓人撿去了,我想撿錢的人第一個反應(yīng),應(yīng)該就是打開繩結(jié)數(shù)一下錢有多少,而現(xiàn)在繩結(jié)卻原封不動,這證明撿錢的人要么早就知道錢的數(shù)目,要么根本不想把錢據(jù)為己有,而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就只有你黃飛江!另外,我聽到你對劉強夫婦說,我不一定知道撿錢的人是誰。你那語氣顯得非常肯定,而我沒有對你們說過這錢是如何來到我手的,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并不知道撿錢的人呢?除非你知道這個撿錢的人是誰,并且了解還錢的過程!”
黃飛江目瞪口呆:“想不到我留下了這么多漏洞?!?/div>
張小豐上前一步道:“陳所長,你是怎么斷定我就是那個給你打電話的黃衣女子的呢?”
“首先我已經(jīng)對你起了懷疑,”陳天放說,“當我把錢還給劉強后,就去調(diào)查了你給我打來的電話號碼,應(yīng)該說你準備得非常充分,為了打這一個電話,早早就買了這個號碼,可是,恰恰由于這一點,卻將你們暴露無遺,因為這個號碼是你在劉強他們來省城的前一天買的,這說明劉強那三萬塊錢在出租車上遺失,絕不是偶然的事情,而是一起經(jīng)過精心策劃的案件!調(diào)查后我還發(fā)現(xiàn),原來你們兩人以前就在一個工廠打過工,幾年前就認識了。到這時,我當然什么都明白了?!闭f到這里,陳天放伸手向張小豐要過他的手機,在手機上按了幾下,說:“看,這就是你變身黃衣女子的秘密?!笔謾C屏幕上,顯示出魔音功能?,F(xiàn)在許多手機上都有這項功能,這是一項變聲的功能,能讓接聽的一方聽到與原聲不一樣的聲音,張小豐正是利用這一項功能,與陳天放通話時,讓自己的聲音變成一個女子的聲音。
“陳所長,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黃飛江疑惑地盯著陳天放,“你那時為什么不拆穿我們的計劃呢?”陳天放沉吟片刻,說:“為小云,為一個可憐的孩子的生命!你們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這樣的‘陰謀’我怎么可以拆穿呢?”
黃飛江和張小豐激動地直點頭,齊聲說:“謝謝你,陳所長?!秉S飛江走到陳天放面前,誠懇地說道:“我之所以一直保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想讓小云記住,是省城人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我要讓他永存一顆感恩的心!”
陳天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陳所長,其實我打算等劉強一家回家后,就到派出所自首的,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黃飛江說著伸出雙手,“那就把我抓回去吧?!?/div>
張小豐見狀,也表示要和黃飛江一同認罪。
面對他們真誠而懇切的目光,一向嫉惡如仇的陳天放卻猶豫了:他們對全市人民撒下一個彌天大謊的做法固然有錯,可是,這個錯真的是不可原諒的嗎?
不遠處,汽笛長鳴,火車即將出發(fā),小云一定在等著要與黃叔叔告別呢!陳天放卻始終無法做出最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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