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田烈,如今的年輕人知道的不多,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他可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他以擅演反派著稱,像《古剎鐘聲》里的老和尚、《云霧山中》的土匪、《神秘旅伴》里的特務蕭五、《龍須溝》的惡霸黑旋風、《一貫害人道》的匪專員、《新兒女英雄傳》的申財主、《怒海輕騎》里的敵胡團長、《鐵道衛(wèi)士》里的九宮道主等等角色,個個都是經(jīng)典之作。影片中田烈出演的各個反派人物不僅處理的各不雷同,并將其陰險、毒辣、兇狠、狡詐、張狂、霸道的反派特點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惟妙惟肖,令人過目不忘,極具神韻。
田烈以演反派著稱,實際他飾演的正面形象也可圈可點,像《上甘嶺》中的炊事員,《錦上添花》里古板的鐵路工人老懷表,《呂梁英雄》的民兵,《英雄司機》的調(diào)度員,《試航》中的周師傅,《換了人間》里的魏大爺?shù)鹊热宋?,被田烈表演的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體現(xiàn)了他深厚的表演功力,成功地塑造了可愛的正面人物形象,使這些人物有血有肉的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只不過田烈表演的反派,演技更勝一籌,給觀眾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反而沖淡了他所演過的正面形象在觀眾們腦海中的記憶。
田烈原名田樹炎,1913年出生于山東肥城,在肥城讀小學、初中時,聰慧好動,十分喜愛京戲,常常上臺一試身手。1928年15歲時,田烈瞞過要其做買賣的父親,偷偷考取了設在山東泰安的民眾劇場學習表演。在民眾劇場期間學習了舞臺表演、化妝、戲曲、戲劇、音樂理論和樂器知識,并參加了多部話劇、京劇的演出,為他以后的從藝道路打下了基礎。
1929年民眾劇場擴建為山東實驗劇院,田烈成為正式演員。1930年山東實驗劇院因經(jīng)費短缺,部分師生組成“晦鳴社”到北平演出,田烈在北平演出的話劇《名憂之死》中出演了一個角色。1931年,他在上海加入“集美”歌舞劇社、“獅吼”劇社,先后在明星影片公司攝制的《生死同心》、聯(lián)華影業(yè)公司攝制的《新舊時代》等多部影片中出演角色。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田烈參加了上海戲劇界救亡演劇二隊,輾轉(zhuǎn)南京、徐州、武漢、重慶等地演出抗日劇目,飽含熱情地活躍在抗日話劇的舞臺上。1939年受金山之邀,在香港參加中國救亡劇團,年末,經(jīng)昆明回到重慶,在中國電影制片廠參加演員工作。1940年之后,他相繼參加了《白云故鄉(xiāng)》、《火的洗禮》、《青年中國》、《日本間諜》等影片的拍攝工作。同時,他還兼任萬歲劇團的演員工作,完成了話劇《虎符》的演出任務。
1947年田烈回到北平后,進入中央電影企業(yè)股份有限公司三場任演員,在影片《滿庭芳》、《深閨疑云》、《碧血千秋》等影片中扮演角色。新中國成立后,他任北京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演員。
1955年田烈調(diào)到長春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在北影和長影做演員期間,從建國的1949年,到文革前的1965年,他緊鑼密鼓在《民主進行曲》、《呂梁英雄》、《新兒女英雄傳》、《一貫害人道》、《龍須溝》、《六號門》、《英雄司機》、《神秘的旅伴》、《怒海輕騎》、《上甘嶺》、《邊寨烽火》、《心連心》、《天下無難事》、《古剎鐘聲》、《云霧山中》、《錫城的故事》、《試航》、《換了人間》、《鐵道衛(wèi)士》、《再生記》、《萬木春》、《冬梅》、《神出鬼沒》、《鄂爾多斯風暴》、《錦上添花》、《山村會計》、《三進山城》等一系列影片中出演各種重要角色,在這一時期田烈的演技達到了巔峰。
相冊中,在田烈《神秘的旅伴》、《上甘嶺》等影片的劇照下方寫有“贈田烈同志生前友好存念”的白色手寫字跡,從字跡上分析,顯然是在田烈逝世后,家人或單位分送親朋好友的留念照。在《神秘的旅伴》中,田烈和另一位著名的反派演員李頡合作,成功地將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蕭五和一個老奸巨滑封建把頭式的馬幫主魏福的陰險狡詐刻畫的入木三分,使片中的角色氣質(zhì)準確、傳神入畫。也使初登銀幕、在片中扮演小黎英的王曉棠一炮走紅。
文革浩劫像一座大山,橫在田烈面前。他的銀幕形象,在1965年后戛然而止,不見蹤影。正值演技黃金歲月的田烈,被文革無情的血雨腥風,剝奪了演出的權利。上世紀七十年代后期,一代擅演反派的名家田烈離我們遠去,而他創(chuàng)造的無數(shù)銀幕形象,永遠留在我們的腦海中。
本文在北京晚報發(fā)表以后,田烈的獨生女兒、年已74歲高齡的清華大學田燕教授與筆者聯(lián)系,索要田烈生前照片,欲給身在加拿大的女兒寄去。同時向筆者透露了一些田烈生前往事的一些細節(jié)......
1947年到北京中央電影企業(yè)股份有限公司三場(簡稱中電三場)演戲,解放后成為北京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演員,與同是北影演員的謝添私交甚篤。1955年調(diào)到長春電影制片廠后,因曾參加過國民黨新一軍和青幫的歷史問題,成為歷次政治運動的“靶子”,特別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更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待遇,無數(shù)次的批斗使田烈的身心受到巨大的摧殘,患上了冠心病。
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田燕回憶是1973年—1974年左右)田烈與老伴被遣送到吉林安圖縣延邊自治州的鄉(xiāng)下插隊勞動一年,年老而孤苦伶仃的老兩口在寒冷的農(nóng)村艱難生活,只有嚴冬的寒風陪伴著兩位老人度過漫漫的長夜。萬幸的是女兒田燕求得叔叔的幫助,讓17歲的堂弟田桐從山東老家前去安圖陪伴二位老人,給他們擔水、劈柴,照顧二老的生活,給困苦中的老兩口無窮的慰藉,度過了艱難的一年。而田烈的女兒田燕,在當時強大的政治壓力下,不得不與自己的父親劃清界限,那種骨肉分離的感覺難以用語言形容。1975年從鄉(xiāng)下回長春后,田烈辦理了退休。
隨著“四人幫”的倒臺,田烈從政治陰霾中走出,心緒好轉(zhuǎn)。從長影來到北京探親訪友,并在上世紀1977年初春的一天,到王府井的中國照相館留下了頭戴棉帽脖系圍巾、面容祥和目光睿智的黑白照片。
田烈于上世紀1977年秋突發(fā)冠心病逝世,骨灰埋入山東肥城老家祖塋。每到清明和父親的忌日,田燕教授會委托老家的親人,在父親的墓前焚香燒紙,寄托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