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藥元詮
攝生尚元，非崇異也。生身以養(yǎng)壽為先，養(yǎng)身以卻病為急。經(jīng)曰：我命在我，不在于天。昧用者夭，善用者延。故人之所生，神依于形，形依于氣，氣存則榮，氣敗則滅。形氣相須，全在攝養(yǎng)。設早使氣衰而形無所依，神無所主，致殂謝為命盡，豈知命者哉？夫胎息為大道根源，導引乃宣暢要術。人能養(yǎng)氣以保神，氣清則神爽；運體以卻病，體活則病離。規(guī)三元養(yǎng)壽之方，絕三尸九蟲之害。內究中黃妙旨，外契大道元言，則陰陽運用，皆在人之掌握，豈特遐齡可保？即元妙上乘，罔不由茲始矣。噫！顧人之精進何如爾？
《上古天真論》
《素問·上古天真論》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數(shù)（上古，太古也。道，造化之名也?！独献印吩唬河形锘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者是也。法，取法也。和，調也。術數(shù)，修身養(yǎng)性之法也。言既法陰陽，而又濟之以術數(shù)，蓋陰陽之道，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故知道者，必法則之，如下文所云者是也)飲食有節(jié)，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今時之人不然也，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多欲不節(jié)則精竭，精竭則真氣隨之而散，蓋精能生氣，氣能生神，營衛(wèi)一身，莫大乎此。故善養(yǎng)生者，必實其精，精盈則氣盛，氣盛則神全，神氣堅強，老而益壯，皆本乎精也。廣成子曰：必靜必清，無勞女形，無搖女精，乃可以長生，正此之謂)不知持滿，不時御神(保精如持盈滿，恐其傾覆，四時調神，以防火患，其不能者反此)務快其心，逆于生樂，起居無節(jié)，故半百而衰也(快心事過，終必為殃，是逆于生樂也。起居無節(jié)，半百而衰，皆以斫喪精神，事事違道，故不能如上古之盡其天年也。《老子》曰: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民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其今人之謂歟。樂音洛。)
又曰：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此下二節(jié)，上古圣人教人以保真之道。虛邪賊風，謂風從沖后來者，主殺害萬物，故避之有時，此治外之道也。一切四時乖戾不正之氣，是謂賊風邪氣。夫音扶)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恬，安靜也；淡，樸素也；虛，湛然無物也；無窅然莫測也。恬淡者，泊然不愿乎。其外；虛無者，漠然無所動于中也。所以真氣無不從，精神無不守，又何病之足慮哉？此治內之道也。按：效法圣賢，則明哲之所必不容已者，欲得其門，當自養(yǎng)心保身始，故但能子動中藏靜，忙里偷閑，致遠鉤深，庶乎近矣。譚景升曰：明鏡無心，無物不照；吳天無心，萬象自馳；行師無狀，敵不敢欺；至人無心，元精自歸。
是以志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內機息，故少欲；外紛靜，故心安，物我兩亡，超居皆適，雖形勞而神自逸也。)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愿(氣得所養(yǎng)則必從順。唯其少欲，乃能從欲；以不妄求，故無難得。)故美其食(精粗皆甘也)任其服(美惡隨便也)樂其俗(與天和者，樂天之時；與人和者，樂人之俗也。)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樸(高忘其貴，下忘其分，兩無所慕，皆歸于樸。知止所以不殆也。)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嗜欲，人欲也。目者，精神之所注也，目不妄視，則嗜欲不能勞心神。既樸而與元同，則淫邪不能惑。)愚智賢不肖，不懼于物，故合于道(無論愚智賢不肖，但有養(yǎng)于中，則無懼于物，故皆合養(yǎng)生之道矣。)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執(zhí)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圣人之道也。又何危焉？)
黃帝曰：余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此下帝述所聞，以語岐伯。真人者不假修為，天真俱全。天地陰陽，惟其闔辟握持，言其道法之神也。)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呼接于天，故通乎氣；吸接于地，故通乎精。有道獨存，故能獨立。神不外馳，故曰守神。神守于中，形全于外，身心皆合于道，故曰肌肉若一，即首篇形與神俱之義，言不壞也。按：精氣神乃人身之三寶也，今將先賢及道家得理諸論，采附于左，以助參悟。白樂天曰：王喬、赤松，吸陰陽之氣，食天地之精，呼而出故，吸而入新。方楊曰:凡亡于中者，未有不取足于外者也。故善養(yǎng)物者守根，善養(yǎng)生者守息。此言養(yǎng)氣當從呼吸也。曹真人曰：神是性兮炁是命，神不外馳炁自定，張?zhí)撿o曰：神若出便收來，神返身中炁自回。此言守神以養(yǎng)氣也，《淮南子》曰：事其神者神去之，休其神者神居之，此言靜可養(yǎng)神也?！督鸬ご笠吩唬簽啪蹌t精盈，精盈則氣盛，此言精氣之互根也。
《契秘圖》曰：坎為水為月，在人為腎，腎藏精，精中有正陽之氣，炎升于上；離為火為日，在人為心，心在血，血中有真一之液，流降于下，此言坎離之交媾也。呂純陽曰:精養(yǎng)靈根氣養(yǎng)神，此真之外更無真。此言修真之要，在于精氣神也?！短ハ⒔?jīng)》曰:胎從伏氣中結，氣從有胎中息，氣入身來為之生，神去雨形為之死。知神氣可以長生，固守虛無，以養(yǎng)神氣，神行即氣行，神住即氣住。若欲長生，神氣須注，心不動念，無來無去，不出不入，自然長住，勤而行之，是真道路?！短ハ憽吩?三十六咽，一咽為先，吐唯細細，納唯綿綿，坐臥亦爾，行立坦然，戒于喧雜，忌以腥膻，假名胎息，實曰內丹，非只治病，決定延年，久久行之，名列上仙。此言養(yǎng)生之道在乎存神養(yǎng)氣也。張紫陽曰:心能役神，神亦役心。眼者神游之宅，神游于眼，而役于心。心欲求靜，心先制眼，抑之于眼，使歸于心，則心靜而神亦靜矣。此言存神在心，而靜心在目也。
又日，神有元神，氣有元氣，精得無元精乎？蓋精依氣生，精實而氣融，元精失則元氣不生，元陽不見。元神見則元氣生，元氣生則元精產？此言元精，元氣，元神者，求精氣神于化生之初也。李東垣《省言箴》曰:氣乃神之祖，精乃氣之子，氣者精神之根蒂也。大亦哉！積氣以成精，積精以全神，必清必靜，御之以道，可以為天人矣。有道者能之，余何人哉？切宜省言而已。此言養(yǎng)生之道，以養(yǎng)氣為本也。按：諸論無非精氣神之理，夫生化之道，以氣為本。故《疏五過論》曰：氣內為寶。此誠最重之辭，醫(yī)家最切之旨也。唯是氣義有二，曰先天氣，后天氣。先天氣者，真一之氣，氣化于虛，因氣化形，此氣自虛無中來；后天氣者，血氣之氣，氣化于谷，因形化氣，此氣自調攝中來。此形字，即精字也。蓋精為天一所生，有形之祖?！洱埢⒔?jīng)》曰：水能生萬物，圣人獨知之。《經(jīng)脈篇》曰：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腦髓生?！蛾庩枒蟠笳摗吩?精化為，故先天之氣，氣化為精，后天之氣，精化為氣。精之與氣，本自互生，精氣即足，神自王矣。雖神由精氣而生，然所以統(tǒng)精氣，而為運用之主者，則又在吾心之神，三者合一，可言道矣。
今之人，但知禁欲，即為養(yǎng)生，殊不知心有妄動，氣隨心散，氣散不聚，精逐氣亡。釋氏有戒欲者曰:斷陰不如斷心，心為功曹，若止功曹，從者都息。邪心不止，斷陰何益？此言深得制欲之要，亦足為入門之一助也。)故能壽敝天地，而無有終時，此其道生（敝，盡也。真人體合于道，故后天地而生，原天地之始，先天地而化，要天地之終，形去而心在，氣散面而神存。故能壽敝天地而與道俱生也。）
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至，極也。淳，厚也。至極之人，淳龐其德，全體妙道）和于陰陽，調于四時（和，合也。調，順也，至人動息，合于陰陽，順子四序）去世離俗，積精全神（心遠世紛，身離俗染，聚精會神，故能積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間，視聽八荒之外（至道之人，動以天行，故神游宇宙，明察無外，放聞見八荒）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于真人（真人則壽敝于天地，至人則益其壽命而強。未可同日而語矣，故日亦者，有間之辭。）
其次有圣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次真人、至人者，謂之圣人。圣，大而化也。圣人之道，與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四時合序，鬼掉合吉兇，所以能處天地之和氣，順八風之正理，而邪弗能傷也）適嗜欲于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適，安便也。恚，怒也。嗔，惡也。適其嗜欲，同于世俗，隨遇泰然，無有恚嗔，嗜音示。恚音畏。嗔，昌真切）行不欲離于世，被服章（圣人行事，同于世俗。故被服章衣冠而處?！陡尢罩儭吩唬禾烀械?，五服五章哉）舉不欲觀于俗，外不勞形于事，內無思想之患（觀者，效尤之謂。圣人行事，雖同于世，而舉動則不欲觀于俗；以觀于俗，則外而勞形，內而思想，不觀則無此患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shù)（恬，靜也。愉，悅也。敝，壞也。外不勞形，則身安：內無思想，則心靜；恬愉自得，適性而動，內外俱有養(yǎng),而形體不敝,內而精神不散,故壽亦可以百數(shù)。恬音甜。愉音俞。)
其次有賢人者,法則天地(次圣人者,謂之賢人。賢,善也,才德之稱。法,效也,則式也。天地之道,天圓地方,天高地厚,天覆地載,天動地靜。乾為天,乾者,健也。坤為地,坤者,順也。君子之自強不息,安時處順,能覆能載,能包能容,可方可圓,可動可靜,是皆效法天地之道。)象似日月(象,仿也。似,肖也。日為陽精,月為陰精,月以夜見,日以晝明,日中則昃,月盈則虧。賢人象其照臨。)辨列星辰(辨,別也。列,分解也。二十八宿,為星之經(jīng);金木水火士,為里之緯。經(jīng)有度數(shù)之常,緯有進退之變。日月所會謂之辰,辰有十二謂之次,會當朔晦之期,次定四方之位,賢人則辯列之。)逆從陰陽(逆,反也。從,順也。陽主生,陰主死;陽主長,陰主消;陽主升,陰主降。升者其數(shù)順,降者其數(shù)逆。然陽中有陰,陰中有陽也。賢人則審其支干,而逆從之。分別四時(生長收藏,賢人則因其節(jié)序。)將從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賢人將從上古,由教以入道,亦可使益壽,但終有極盡之時耳。嗚呼!人操必化之器,托不停之運,鳥飛兔走,誰其免之?獨怪夫貪得者忘殆,自棄者失時，時不待人也！若之何？盍不及早回頭，而效法乎賢人也？)
《四氣調神論》
《素問·四氣調神論》曰:春三月,此謂發(fā)陳(春月陽和上升,氣潛發(fā)動,生育庶物,陳其恣容,故曰發(fā)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萬物一于生發(fā)。)夜臥早起,廣步于庭(廣,大也。所以布發(fā)生之氣也。)被發(fā)緩形，以使志生(緩，和緩也。舉動和緩，以應春氣，則神定而志生，是即所以使也。后仿此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皆所以養(yǎng)發(fā)生之德也。故君子于啟蟄不殺,方長不折。予,與同。)此春氣之應,養(yǎng)生之道也(凡此應春氣者,正所以養(yǎng)生氣。)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奉長者少(逆,不順也。奉,承也。肝屬木,王于春,春失所養(yǎng),故肝傷。肝傷則心火失其所生，故當夏令，則火有不足，而寒水侮之，因為寒變。寒變者，變熱為寒也。春生既逆，承生氣而夏長者少矣。)夏三月，此謂蕃秀(蕃，茂也。陽王已極,物生以長,蕃茂言極盛也。蕃音煩。)天地氣交,萬物華實(歲氣陰陽盛衰,其交在夏,故日天地氣交。
斯時也,陽氣生長于前,陰氣收成于后,故萬物華實。)夜臥早起,無厭于日(起臥同于春時,不宜藏也。無厭于長日，氣不宜惰也。)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長夏火土用事，怒則肝氣易逆,脾土易傷,故欲使志無怒,則華英成秀。華英,言神氣也。)使氣得泄,若所愛在外(夏氣宜疏泄,時令發(fā)揚,故所愛亦順陽而在外。)此夏氣之應，養(yǎng)長之道也(凡此應夏氣者，正所以養(yǎng)長氣也。)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奉收者少(心屬火，王于夏。夏失所養(yǎng)，故傷心。心傷則暑氣乘之,至秋而金氣收斂,暑邪內郁,于是陰欲入而陽拒之,故為寒;火欲出而陰束之,故為熱。金火相爭,故寒熱往來,而為痎瘧。夏長即逆,承長氣而秋收者少矣。痎音皆。)冬至重病(火病者畏水也。)秋三月,此謂容平(凡物夏長已極,至秋而定也,故曰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風氣勁疾曰急，物色清肅日明。)早臥早起，與雞俱興(早臥以避初寒，早起以從新爽。)使志安寧，以緩秋形(陽和日退，陰寒日生,故欲神志安寧,以避肅殺之氣。)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無外其志,使肺氣清)皆所以順秋氣,欲使肺金清凈也。)
此秋氣之應,養(yǎng)收之道也(凡此應秋氣者，正所以養(yǎng)收氣也。)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奉藏者少(肺屬金,王于秋。秋失所養(yǎng),故傷肺。肺傷,則腎水失其所生,故當冬令而為腎虛飧泄。飧泄者,水谷不分而為寒泄也。秋收即逆,承收氣而冬藏者少矣。飧音孫。)冬三月,此謂閉藏(閉塞成冬,陽氣藏伏也。)水冰地坼,無擾乎陽(坼,裂也。天地閉塞,故不可煩擾,以泄陽氣。坼音策。)早臥晚起，必待日光(所以避寒也。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皆所以法冬令,欲其自重,無妄動也。)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泄皮膚,謂汗也。陽氣在內,汗之則為寒氣所迫奪。真氏曰：冬氣閉藏不密，溫暖無霜雪，則來年陽氣無力，五谷不登，人身亦是如此，靜時紛擾,則動時安能中節(jié)?故周子以主靜為本,程子以主敬為本,其理一也。亟,棘、器二音。)此冬氣之應,養(yǎng)藏之道也(凡此應冬氣者,正所以養(yǎng)藏氣也。)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腎屬水,王于冬。冬失所養(yǎng),故傷腎。腎傷,則肝水失其所生,肝主筋,故當春令,而筋病為痿,陽欲藏,故冬不能藏,則陽虛為厥,冬藏即逆,承藏氣而春生者少矣。)
天氣清靜,光明者也(天氣唯清凈，則眾曜光明也。人稟此氣而生,惟清凈亦聰明而神慧,天人本一致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德不露,故曰藏德。天之藏其陽德,運而不止,故能懸象于上,悠久而不下也。在人之身,能純全其陽,則亦可以長生而不壞。修身之士,可不知所藏德乎?)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惟天藏德,不自為用,故日往月來,寒往暑來,以成陰陽造化之道。設使天不藏德,自專其明,是大明見則小明滅,日月之光隱矣,晝夜寒暑之令廢,而陰陽失其和矣。此所以大明之德,不可不藏也。所喻之意,蓋謂人之本元不固,發(fā)越于外,而空竅疏,則邪得乘虛而害之矣。空,孔同。)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邪害空竅,九竅不通,陽氣閉寒矣;而地氣反上加于天,而冒蔽乎陽明矣。)云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霧者,云之類。露者,雨之類?！蛾庩枒蟠笳摗吩?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
若上下否隔,此地氣不升，而云霧不得精于上；天氣不降，而白露不得應于下。是即陽氣閉塞而不通，地氣上加于天，而冒蔽陽明也。人身膻中之氣，猶云霧也。膻中氣化,則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若膻中之氣不化,則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而失降下之令,猶之白露不降矣。)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獨陽不生,獨陰不成。若上下不交,則陰陽乖而生道息，不能表見于萬物之命，故生化不施,不施則名木先應,故多死。)惡氣不發(fā)，風雨不節(jié)，白露不下，則菀藁不榮(惡氣不發(fā)，即邪害空竅，閉塞冒明也。風雨不節(jié),即交通不表也。白露不下,亦上文所云者。菀藁不榮,抑菀枯藁,無所榮養(yǎng)也。菀,郁同。藁音槁。)賊風數(shù)至,暴雨數(shù)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央,中半也。陰陽即失其和，則賊風暴雨，數(shù)為殘害，天地四時，不保其常，是皆與道相違，故凡稟化生氣數(shù)者,皆不得其半而絕滅矣。數(shù)音朔。)
惟圣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從之,謂順陰陽四時而不逆也。無奇病,謂無寒變、痎瘧、飧泄、痿厥之類也。萬物不失,謂春時生而勿殺,夏時使華英成秀,秋時緩于秋刑,冬時若伏若匿。若已有得,一身內猶萬物得所而無失也。生氣不竭,謂生長收藏，各得其養(yǎng),其機生生而不息也。)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一歲之氣,春夏為陽,秋冬為陰。春夏主生長,秋冬主收藏。春令屬木,肝膽應之。《藏氣法時論》曰:肝主春,足厥陰少陽主治。故逆春氣,則少陽之令不能生發(fā),肝氣被郁,內變?yōu)椴?。此不言膽而只言肝?以藏氣為主也,后仿此。)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夏令屬火，心與小腸應之?！恫貧夥〞r論》曰:心主夏,手少陰太陽主治。故逆夏氣,太陽之令不長,而心虛內洞，諸陽之病生矣)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jié)M(秋令屬金，肺與大腸應之。《藏氣法時論》曰：肺主秋，手太陰陽明主治。(故逆秋氣，則太陰之令不收，而肺熱葉焦為脹滿也。)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冬令屬水,腎與膀胱應之。藏氣法時論》曰:腎主冬,足少陰太陽主治。故逆冬氣，則少陰之令不藏，而腎氣獨沉。藏者，藏于中；沉者，沉于下。腎氣不蓄藏,則注泄、沉寒等病生矣。)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各因時以受氣。)所以圣人春夏養(yǎng)陽，秋冬養(yǎng)陰，以從其根(夫陰根于陽,陽根于陰。陰以陽生,陽以陰長。所以圣人春夏則養(yǎng)陽,以為秋冬之地;秋冬則養(yǎng)陰,以為春夏之地。皆所以從其根也。今人有春夏不能養(yǎng)陽者,每因風涼生冷，傷此陽氣,以致秋冬多患瘧瀉,此陰勝之為病也；有秋冬不能養(yǎng)陰者，每因縱欲過熱，傷此陰氣，以致春夏多患火證，此陽勝之為病也。善養(yǎng)生者,宜切佩之。)故與萬物沉浮于生長之門,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萬物生長收藏于四時，圣人養(yǎng)陰養(yǎng)陽，是與萬物浮沉于生長之門。若不能并以從其根,則克伐其本源,敗壞其真元矣。)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陰陽之理，陽為始,陰為終;四時之序,春為始,冬為終;死生之道,分言之,則得其陽者生,得其陰者死。合言之,則陰陽和者生,陰陽離者死。故為萬物之終始,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苛疾，同深病也。)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圣人行之，愚者佩之，圣人與道無違，故能行之：愚者信道不篤，故但佩服而已。夫即佩之，已匪無悟，而尚稱為愚，今有并陰陽不知，而曰醫(yī)者，又何如其人哉?《老子》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足以為道。正此謂也。)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順四時陰陽以養(yǎng)身，而生長收藏各得其道，又何者之不治乎？反順者，反常也。為逆者，行逆也。內格者，內性拒格于天道也。言陰陽內外，皆相格拒也。)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此承前篇而言,二句是古語,引之以結言。四氣調神,乃圣人未病之治,未亂之防也。)夫病已成而后藥之，亂已成而后治之。譬猶渴而穿井,斗而鑄兵,不亦晚乎?(渴而穿井,無及于飲;斗而鑄兵,無濟于戰(zhàn),誠哉晚矣!而病不早為之計者,亦猶是也。觀扁鵲之初見齊桓候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深。后五日,復見曰:君有疾在血脈,不治將深。又五日，復見曰：君有疾在腸胃間，不治將深。而桓侯俱不能用,再后五日復見,扁鵲望顏而退走曰:疾之居腠理也,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奈之何矣!后五日,桓侯疾作,使人召扁鵲,而扁鵲已去,桓侯遂死。夫桓侯不早用扁鵲之言,及其病深而后召之,是即渴而穿井,斗而鑄兵也。故在圣人,則當用意于未病未亂之先,所以災禍不侵,身命可保。今之人多見病勢已成,猶然隱諱,及至不可為,則雖以扁鵲之神,亦云無奈之何。而醫(yī)非扁鵲,又將若之何哉？嗟夫！禍始于微，危因于易,能預此者,謂之治未病,不能預此者,謂之治已病,知命者其謹于微而已矣。)
《刺法論》
《素問·遺篇刺法論》曰:所有自來腎有久病者,可以寅時面向南,凈神不亂思,閉氣不息七遍,以引頸咽氣順之,如咽甚硬物,如此七遍,后餌舌下津令無數(shù)(久修煉性命者咽氣,令腹中鳴至臍下，子氣見母元氣，故曰返本還原。久餌之，令深根固蒂也。故咽氣精者,名天池之水,資精氣血,蕩滌五藏,先溉元海,一名離宮之水,一名玉池,一名神水，不可唾之,但可餌之,以補精血,可益元海也。按:人生之本,精與氣耳。氣能生精,精亦能生氣。氣聚精盈,則神王;氣散精衰,則神去。故修真諸書,無非發(fā)明精氣神三字,而三者之用,尤先于氣。
故《悟真篇》曰:道自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陰陽。又古歌曰:氣是添年藥,精為續(xù)命芝,世上慢忙兼慢走,不知求我更求誰。蓋以天地萬物,皆由氣化,氣存數(shù)亦存，氣盡數(shù)亦盡。所以生者由乎此,所以死者亦由乎此。此氣之不可不寶也,能寶其氣,則延年之道也。故晉道成論長生養(yǎng)性之旨曰:其要在于存三、抱元、守一。三者,精氣神,其名曰三寶;抱元者,抱守元陽真氣也;守一者,神靈也。神在心,心有性屬陽,是為南方丙丁之火。腎者能生元陽，為真氣，其泄為精，是為北方壬癸之水，水為命，命系于陰也,此之謂性命。為三一之道在于存想,下入丹田,抱守元陽,逾三五年,自然神定氣和,功滿行畢,其道成矣。諸如此類,道家議論盡多,無非祖述本經(jīng)精氣之說耳。其下手工夫,惟蔣氏《調氣篇》、蘇氏《養(yǎng)生訣》、李真人《長生十六字訣》,皆得其法,足為入門之階。如蔣氏《調氣篇》曰:天虛空中皆氣,人身虛空處皆氣,故呼出濁氣,身中之氣也,吸入清氣,天地之氣也。人在氣中,如魚游水中,魚腹中不得水出入即死。人腹中不得氣出入亦死,其理一也。善攝生者,必明調氣之術。當設密室,閉戶安床,暖席偃臥,瞑目,先習閉氣,以鼻吸入,漸漸腹?jié)M,及閉之久不可忍，乃從口細細吐出，不可一呼即盡，氣定復如前閉之,始而十息，或二十息,不可忍。漸熟漸多,但能閉至七八十息以上,則臟腑胸膈之間,皆清氣之布濩矣。
至于純熟,當其氣閉之時,鼻中惟有短息一寸余,所閉之氣,在中如火,蒸潤肺宮。一縱則身如委蛇,神在身外,其快其美,有不可言之狀。美一氣流通表里,上下徹澤戰(zhàn)也。其所閉之氣漸消,則恍然復舊，此道以多為貴，以及為功。但能于日夜間行得一二度，久久耳目聰明,精神完固,體健身輕,百病消滅矣。凡調氣之初,務要體安氣和,無與意氣爭。若不安和且止,俟和乃為之,久而弗倦,則善矣。閉氣如降龍伏虎,須要達其神理，胸膈常宜虛空,不宜飽滿。若氣結滯,不得宣流,覺之，便當用吐法以除之，如呬、呵、呼、嘻、噓、吹，六字訣之類是也。不然則泉源壅遏,恐致逆流,瘡瘍中滿之患作矣。
又如蘇氏《養(yǎng)生訣》曰:每夜于子時之后,寅時之前,披衣?lián)肀?面東或南,盤足而坐,叩齒三十六通,兩手握固,拄腰腹間,先須閉目靜心,掃除妄念,即閉口并鼻,不令出氣,謂之閉息，最是道家要妙。然后內觀五臟，存想心為炎火，光明洞徹，降下丹田中,待腹?jié)M氣極,則徐徐出氣,不得令耳聞聲。候出息勻調,即以舌攪唇齒內外，漱煉津液，津液滿口，即低頭咽下，令津與氣谷谷然有聲,須用意精猛,以氣送入丹田中,氣定又依前法為之,凡九閉氣,三咽津而止。然后以兩手擦摩兩腳心，使涌泉之氣，上徹頂門，及臍下腰脊間,皆令熱徹;次以兩手摩熨眼角耳項,皆令極熱,仍按捏鼻梁左右五七次，梳頭百余梳而臥，熟臥至明。
又如李氏《十六字訣》云：一吸便提，氣氣歸臍,一提便咽,水火相見。注曰：右十六字,仙家名為十六錠金、乃至簡至易之妙訣也。無分在官不妨政事,在俗不妨家務,在士不妨本業(yè)。只于二六時中,略得空間,及行住坐臥,意一到處,便可行之,口中先須漱及三五次,舌攪上下腭,仍以舌抵上腭,滿中津生、連津咽下,汩然有聲,隨于鼻中吸清氣一口,以意會及心目,寂地直送至腹臍下一寸三分丹田炁海之中，略存一存，謂之一吸。隨用下部輕輕如忍便狀，以意力提起，使氣歸臍，連及夾脊、雙關、腎門,一路提上，直至后頂玉枕關,透入泥光頂內，其升而上之，亦不覺氣之上出,謂之一呼。一呼一吸,謂之一息。
炁既上升,隨又似前汩然有聲咽下,鼻吸清氣,送至丹田,稍存一存,又自下部如前輕輕提上,與臍相接而上,所謂氣氣歸臍,壽與天齊矣。凡咽時口中有液愈妙,無液亦要汩然有聲咽之。如是一咽一提,或三五口,或七或九,或十二,或二十四口,要行即行,要止即止,只要不忘作為正事,不使間斷方為精進。如有瘋疾,見效尤速,久久行之,卻病延年,形體不變,百疾不作。自然不餓不渴，安健勝常。行之一年，永絕感冒、痞積逆滯，不少癰疽、瘡毒等疾、耳聰目明，心力強記，宿疾俱瘳，長生可望。所謂造化吾手，宇宙吾心,功莫能述也。按:此三家之法,若依蔣氏,則臥亦可,晝亦可;依蘇氏,則坐亦可,夜亦可;依李氏,則閑亦可,忙亦可。此三說者,惟李氏稍煩,較難為力,然其中亦有可用者,但不當拘泥耳。故或用此,或用彼,取長舍短,任意為之,貴得自然，第無勉強，則一身皆道,何滯之有？久而精之,誠不止于卻病已也。
又觀之彭祖曰：和氣①導氣之道，密室閉戶，安床暖席,枕高二寸半,正身偃臥,瞑目閉氣,以鴻毛著鼻上不動。經(jīng)三百息，耳無所聞，目無所見，心無所思，如此則寒暑不能侵，蜂蠆不能毒，壽百六十歲，鄰于真人，夫豈虛語哉？然總之金丹之術百數(shù)，其要在神水華池;玉女之術百數(shù),其要在還精采氣,斯言得之矣。此外有云轉轆轤,運河車,到玉關,上泥丸者,皆言提氣也;有云進用武火,出用文火者,謂進欲其壯,出欲其徐,皆言呼吸也;有云赤龍攪水混,神水滿口勻者,皆言津液也;有想火入臍輪,放火燒遍身者,皆言陽氣欲其自下而升，以溫元海三焦也。再如或曰龍虎，或曰鉛汞，或曰坎離，或曰夫婦，或云導引，或云栽接，跡其宗旨，無非此耳。雖其名目極多，而可以一言蔽之者，則日出少入多而已。醫(yī)道通仙，斯其為最。此一節(jié)乃養(yǎng)氣還精之法也。)
調 息
調息一法，貫徹三教，大之可以入道，小用亦可養(yǎng)生。故迦文垂教，以目視鼻端白，數(shù)出入息，為止觀初門。莊子《南華經(jīng)》曰：至人之息以踵。王龍溪曰：古之至人，有息無睡。故《大易·隨卦》曰:君子以向晦入晏息,晏息之法,當向晦時,耳無聞,目無見,四體無動,心無思慮,如種火相似。先天元氣、元神，停育相抱。真意綿綿(《老子》曰：綿綿若存。開合自然，與虛空同體,故能與虛空同壽也世人終日營擾,精神困憊,夜間靠此一睡,始夠一日之用，一點靈光，盡為后天濁氣所掩，是謂陽陷于陰也。李東垣曰:夜半收心,靜坐片時,此生發(fā)周身元氣大要也。
凡勞心勞力之人,須隨時偷閑調息,以保既耗之元氣。蓋氣根于息,息調則氣調,氣調則身中無不流通四達，而百脈安和，神情清泰，雖勞不甚苦人矣。調息之法，端默靜坐,謝境澄心,口目俱閉,止于鼻中徐呼徐吸,任我自然,勿得作意思為，著力太重。反使本來不息之真，窒而不利。讀書者必習養(yǎng)生法，能習養(yǎng)生法，不唯于身利，更于心利。舉其要，莫先于少睡，少睡則神靈，神靈則氣爽，氣爽神靈,身心自然交利矣。然少睡之工有六:靜而勿躁,一也；疏遠房室，二也；常收此心于腔子中，三也；深夜勿寒勿餒，四也；行住坐臥，不忘調息，五也；每當目晡時，神氣昏倦，輒偷閑一憩，六也。醫(yī)者尤須加意調攝，愛養(yǎng)自家精力，精力小足則倦，倦生厭，厭生躁，厭躁相乘，則審脈辨證處方，皆茍率而無誠意矣。思欲救死全生，庸可期乎？今之醫(yī)者,鮮克不以奔競為專務,徒勞苦而不自知,大戒也。
調息之法,不拘時候,隨便而坐,平直其身,縱任其體,不倚不曲,解衣緩帶(腰帶不寬，則上下氣不流通。)務令周適,口中舌攪數(shù)遍,微微呵出濁氣(不得有聲。)鼻中微微納之,或三五遍,或一二遍，有津咽下，叩齒數(shù)通,舌抵上腭,唇齒相著,兩目垂簾,令朧朧然,漸次調息,不喘不粗,或數(shù)息出,或數(shù)息入,從一至十，從十至百，數(shù)至數(shù)千,攝心在數(shù)，勿令散亂,如心息相依,雜念不生,則止匆數(shù)，任其自然，名曰隨息(眉批:隨息)。與息俱出,復與懼入,隨之不已,一旦自住,不出不入(眉批:無息)。忽覺此身,從毛竅中,八萬四千,云蒸雨散,諸病自除,諸障自滅,坐久愈妙。若欲起身,須徐徐舒放手足,勿得遽起,能勤行之,靜中光景種種奇特,直可明心悟道(靜能生慧,)不但卻病延年而已也(息有四相：呼吸有聲者，風也，守風則散；雖無聲而鼻中澀滯者。喘也,守喘則結;不聲不滯,而往來無形者,氣也;守氣則勞;不聲不滯,出入綿綿,若存若亡,神氣相依,是息相也。息調則心定,真氣往來,自能奪天地之造化，息息歸根，命之蒂也。)
小周天
先要止念，身心澄定，面東跏坐(平坐亦可,但前膝不可低，腎子不 可著物。)呼吸和平，用三味印(掐無名指，右掌加左掌上。)按于臍下,叩齒三十六遍,以集身神。赤龍攪海,內外三十六遍(赤龍,舌也。內外，齒內外也。)雙目隨舌轉運；舌抵上腭，靜心數(shù)息，三百六十周天畢，待神水滿，漱津數(shù)遍，用四字訣(撮、抵、閉、吸也。撮提谷道，舌抵上腭，目閉上視，鼻吸莫呼。)從任脈撮，過谷道到尾間，以意運送,徐徐上夾脊中關,漸漸速些,閉目上視,鼻吸莫呼,撞過玉枕(頸后骨,)將目往前一忍,直轉昆侖(頭頂。)倒下鵲橋(舌也。)分津送下重樓，入離宮(心也。)至氣海(坎宮丹田。)略定一定，復用前法運行三次?？谥兄颍秩窝氏?，所謂天河水逆流也。靜坐片時,將手左右,擦丹田一百八下,連臍抱住,放手時,將衣被圍佐臍輪,勿令風入(古去:養(yǎng)得丹田暖暖熱,此是神仙真妙訣。)次將大指背擦熱,拭目十四遍(去心肝火。)擦鼻三十六遍(潤肺。)擦耳十四遍(補腎。)擦面十四遍(健脾。)雙手掩耳鳴天鼓，徐徐將手往上即朝大揖,如是者三,徐徐呵出濁氣四五口,收清氣,雙手抱肩,移筋換骨數(shù)遍，擦玉枕關二十四下，擦眼一百八下,擦足心各一百八下。
《道經(jīng)》六字訣 呵 呼 呬 噓 吹 嘻
每日自子至巳,為六陽時,面東靜坐,叩齒三十六通,舌攪口中,候水滿時,漱煉數(shù)遍,分三口,啯啯咽下(人一身之水皆咸,惟舌下華池之水甘淡。一秤金訣曰:咽下啯啯響,百脈自調勻。)以意送至丹田，微微撮口，念呵字，呵出心中濁氣，念時不得有聲，反損心氣,即閉口,鼻吸清氣以補心,吸時亦不得聞吸聲,但呼出令短,吸入令長,如此六次。再念呼字六遍,以治脾;再念呬字六遍,以治肺;再念噓字六遍,以治肝;再念吹字六遍,以治腎;再念嘻字六遍,以治三焦客熱。并如前法,謂之三十六小周天也(詩曰:春噓明目木扶肝,至夏呼心火自閑,秋呬定收金氣潤,冬吹唯要坎中安，三焦嘻卻除煩熱，四季常呼脾化食，切忌出聲聞兩耳，其功尤勝-保神丹。)
金丹秘訣
金丹秘訣曰：一擦一兜，左右換手，九九之功，真陽不走。戌亥二時,陰旺陽衰之候,一手兜外腎,一手擦臍(下丹田。)左右換手,各八十一,半月精固,久而彌佳。凡大小便之時,咬緊牙齒，解中方開，亦最能固精。
按摩導引諸法
發(fā)直多梳，面宜多擦，目宜常運，耳宜常彈(將兩手心按兩耳，以指彈腦,名鳴天鼓。)舌宜抵腭,齒宜數(shù)叩,津宜數(shù)咽,濁宜常呵,清宜常吸，背宜常暖，胸腹宜常護常摩，谷道宜常撮，肢節(jié)宜常搖，手心足心宜常擦，皮膚宜常干沐浴(即擦摩也。)太小便宜閉口勿言。夜寢語言,大損元氣,尤宜戒之。
羅先生論
羅先生曰：收拾一片真正精神，揀擇一條直捷路徑，安頓一處寬閑地步,其好朋友,涵泳優(yōu)游,忘年忘世,俾吾心體段,與天地為徒,吾心意況,共鳶魚活潑,其形雖只七尺,而其量實包太虛，其齒雖近壯衰，而其真不減童稚，每讀一過，頓開無限心胸,勝服百劑清涼散也(此下數(shù)條,無非教人勿藥之意。)
養(yǎng)生宜節(jié)飲食
養(yǎng)生者固宜節(jié)食,尤宜節(jié)飲。食傷人所易知,飲傷人都不覺。不特茶湯、漿酒以及冰泉、瓜果之傷,謂之傷飲,即服藥過多,亦謂之傷飲。其見證也,輕則腹?jié)M腸鳴,為嘔為吐;重則腹急如鼓,為喘為呃;甚則緊閉牙關,涎流口角,昏憒不省人事,狀類中風?；即俗C者,滔滔皆是。或未有識,不得不為來者言之(世俗謂病瘧之人,忌茶忌藥,否則令人中滿,深味之亦甚有理,特詞未之達耳。所謂忌茶者,非忌茶也,忌茶湯也;忌藥者,非忌藥也,忌湯藥也。蓋病瘧之人,中宮多濕,若更過飲茶湯,恣投湯藥,則以濕助濕,鮮有不敗脾元，而成中滿之候者。孰謂恒言無補于世哉？)
脾胃為養(yǎng)生之本
脾胃者,養(yǎng)生家第一要具也。不可使之熟生物、熱冷物、軟硬物(凡草頭藥汁,最能傷脾敗胃,斷不可謾服,胃氣虛者,服之必死,縱或不死,胃氣終難完復。且更有草類相似,收采不真,誤中殺人之毒于頃刻間,而莫之救者矣。歷有明驗,言之慘人。
痰飲痞積等證宜灼艾
凡胸腹中有痰有飲,有積有痞，或脹或痛，或酸或遭，或吐或瀉一二證，時止時作，經(jīng)年不瘥者，急須猛意以圖全愈。毋候他日別病相加,掣肘莫措。然治之之法,則灼艾先而藥石次。蓋灼艾之功，遠逾草根木皮萬萬也(唯陰血虧損者，不可再用艾火傷-陰，灼艾后，唯節(jié)飲食為首務，不可饕餮厚味，致傷胃口。)
素有濕熱飲食宜清勝
素有濕熱之人，飲食之間，最宜清勝。若厚味釅酒，縱肆無節(jié)，必多痰火癰疽、卒中之患,須戒之(凡蟲病、疳病、酒病、癢病,初愈時，斷不可驟服滋補藥。蓋此數(shù)病，以濕熱為原,滋補之藥,乃助濕熱之尤者，驟而服之，鮮中致害。)
臥病常存退步心
人當臥病，務須常存退步心，心能退步，則天寬地曠，世情俗味，必不致過戀于心，可計日而起矣,不則，今日當歸、芍藥,明日甘草、人參,是以江河填漏卮,雖多無益也。先儒有言曰:予臥病時,常于胸前多書“死”字,每書數(shù)過,頓覺此心寂然不動。萬念俱灰，四大幾非我有，又何病之足慮哉？雖然，此唯可與達者言也(鄺子元由翰林補外十余年矣，不得賜還。嘗侘傺無聊，遂成心疾,每疾作,輒昏憒如夢、或發(fā)譫語,有時不作,無異平日。
或曰:真空寺老僧,不用符藥,能治心疾。往叩之,老僧曰:貴恙起于煩惱,生于妄想。夫妄想之來,其幾有三:或追憶數(shù)十年前榮辱恩仇,悲歡離合,及種種閑情,此是過去妄想也;或事到眼前,可以順應,若乃畏首畏尾,三番四復,猶豫不決,此是現(xiàn)在妄想也;或期日后富貴榮華,皆如所愿,或期功世名遂，告老歸田，或期子孫登榮，以繼書香，與夫不可必成,不呵必得之事，此是未來妄想也。三者妄想，忽然而生，忽然而滅，禪家謂之幻心；能照見其妄，而斬斷念頭，禪家謂之覺心。故曰：不患念起，唯患覺遲，此心若同太虛，煩惱何安腳？
又曰：貴恙亦原于水火不交，凡溺愛冶容而作色荒，禪家謂之外感之欲；夜深枕上,思得冶容，禪家謂之內生之欲。二者之欲,綢繆染著,皆消耗元精。若能離之,則腎水滋生,可以上交于心。至若思索文字,忘其寢食,禪家謂之理障;經(jīng)綸職業(yè),不告劬勚,禪家謂之事障。二者之障,雖非人欲,亦損性靈,若能遣之,則心火不致上炎,可以下交于腎。故曰:塵不相緣,根無所偶,返流全一,六欲不行。又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子元如其言,乃獨處一室,掃空萬緣,靜坐月余,其病如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