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上班、下班,上課、下課,吃飯、睡覺。錢鐘書說,人生不過是居家、出門、又回家。同事說,這樣活著,多么單調。一條路,走了十幾年;一套書,教了十幾遍;同樣的事,每天都在重復,卻已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沒有激情,很少向往,更不會輕易感動。有的人,除了熱愛工作,再無其他任何愛好;有的人,除了工作,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于是,一起結伴消磨光陰。浸淫于使人抱怨的單調之中仍舊能夠周而復始年復一年隱忍至今,是因為單調的反面寫著安穩(wěn)。安穩(wěn)不是意義,而是一種早已寫好的毫無期待的結局。所以,誰都能想象得出再過十年或二十年后自己的樣子。
過了小滿,夏天的氣象明朗清晰起來。不知不覺,樓外高樹已是枝葉繁茂,新綠層疊點翠,在雨夜,透著路燈看過去,尤其清新可人。入夏以后,喜歡晚飯后下樓閑步,兜著圈子走兩條街,哪怕是落著雨的夜。路上行人稀少,店鋪懶洋洋狼藉落魄只有燈來撐持不肯將息。一天的收場總歸是這樣疲乏拖沓,像負重后突然卸壓的彈簧,一時還找不到自己。散步的時候說過的閑話,或者只是并肩沉默著走一路,都是還原白天因忙碌而迷失的自己。循著幽微的記憶,慢慢地踱回去;每一天的軌跡都是漫長的人生之路的一點調整和修正,活著就在試錯和糾錯之中漸漸完成。而人生不管怎樣活都會有遺憾。
過完一天說不上忙還是累,不覺多疲憊也毫無可戀處,說到底只是麻木。早起或許還有一點雄心壯志,到了黃昏日落,什么想頭都洗洗睡了。不用看成功人士的勵志故事,也別聽那些大道理。日子重復單調卻又不可復制。年輕時一味追求去做正確的事,人到中年,才想著盡量多做自己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