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
■姚孝平
小時候過年,最開心的是收到紅包。除夕夜,年夜飯一吃好,媽媽就笑瞇瞇拿出一個用紅紙包著的紅包遞給我,奶奶也緊跟著遞上。我興奮地不敢拆開,總要上了樓才慢慢打開。媽媽的紅包代表爸媽倆,一般是一百元,奶奶的紅包代表爺爺奶奶,一般是五十元。有了壓歲錢,心里想的是明天大年初一到鎮(zhèn)上買什么好呢,洋片、連環(huán)畫還是書包玩具?
老家習俗,除夕夜的壓歲錢是要用掉一部分的。大年初一一早,媽媽帶著我去鎮(zhèn)上玩,給我買衣服鞋子,我則用壓歲錢買回一大疊洋片和一堆變形金剛玩具。
去親戚家拜年,也會有紅包。到舅舅家,舅舅會在我們一到就拿出紅包給我;姑媽的紅包則要我們臨走時才趕上來給我。每個人給的時間習慣不同,因此讓我等得既興奮又忐忑。大人們吃酒聊天,我心里老想著紅包什么時候給。有的親戚今年給,明年不給,我以為哪家親戚給了就年年會給。等我們要走了,親戚的手還在褲子外面掛著沒有動作,我就很失望,回家路上總會問媽媽:“媽媽,今天舅舅怎么沒給我紅包?”媽媽笑笑,說:“等明年吧!”
那時,親戚給的紅包不多,一般十元、二十元,多的才五十,甚至還有五元的,就是圖個吉利,讓孩子高興一下,想給多少就多少,沒有誰攀比。孩子沒去就沒紅包,所以走親戚孩子總是沖在前面,當?shù)厮渍Z叫“騙見面鈿”。親戚給的紅包一般攢起來交父母保管,等考試考得好時父母再加點錢分批次獎勵返還,這也是種行之有效的教育方式。
紅包是小孩子過年最大的溫暖,也寄托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等到十八歲一過,就沒人給我紅包了,幾年后,就輪到我給小輩們發(fā)紅包了。但我越來越感到現(xiàn)在的壓歲錢已成為人們一種不小負擔。奶奶去年給表弟的女兒一百元紅包,孩子拆開后,居然嫌少扔在了地上。我一個朋友回老家過年,派發(fā)了五千多紅包,差不多是他近兩個月的工資。有的老板還幾千幾千給。
壓歲錢厚薄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喜的是孩子,煩的是大人。有的孩子一年收到的紅包就有好幾萬,孩子不會理財,有的就去高消費,買這個玩那個,還學會了炫耀攀比。今年過年,微信QQ支付寶開始給用戶發(fā)紅包,我拼命戳,三個紅包加起來才4.88元,但我很開心,開心的是有了紅包而不是具體的數(shù)額大小。
網(wǎng)絡時代的產(chǎn)物帶來正能量,給傳統(tǒng)注入新活力,糾正日漸失去本意的風氣,更讓人們反思過節(jié)的意義和生活的本真。人們借助紅包這一載體讓孩子快樂,增添喜慶氣氛,這無可厚非,但有個度的問題。如果紅包越來越厚,甚至為面子違心增厚,大家都為紅包累,是很毀人的,也失去了過新年的歡樂和教育孩子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