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故居半山園遺址網(wǎng)絡(luò)圖片
改革者付出的代價,恰恰是一座歷史的豐碑。他們的理想、勇氣、堅韌和擔當,連同他們的失敗、失意,都值得我們切膚地關(guān)情和永遠地致敬!
南京的中山門內(nèi)博物院旁,有一處“半山園”的遺跡。
為何稱半山園?原來此地距白下門七里,距鐘山亦七里,恰為半途,于是王安石便名其為半山園。
史書上說王安石面相不佳,虎頭牛耳,皮膚粗糙如蛇皮,不喜修飾,不喜洗沐,衣服時常污跡連連,完全不是大眾心目中孤高氣潔的文人形象。然而,歷史卻給他留下濃墨重彩的變法形象。
年輕的時候,他仰慕過范仲淹領(lǐng)導(dǎo)的慶歷新政,也為其改革半途而廢無限惋惜。他立下矯世變俗之志,暗中發(fā)誓:如我為相,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將變法進行到底!
熙寧二年,王安石終于如愿以償,出任參知政事,力推熙寧變法。遙想當年的他,手持經(jīng)義文本,倔強自信,據(jù)理力爭,貶黜朝中老人,不惜與司馬光、歐陽修、王安國等多數(shù)好友親朋斷交。無奈守舊勢力太大,改革波折艱難,更逢自然災(zāi)害頻發(fā),熙寧變法遭到重挫和失敗。他別無選擇,只得以辭相來屈服于守舊勢力,回到生活多年的江寧。萬沒想到,僅隔十個月后的熙寧八年,宋神宗又召他進京,恢復(fù)其宰相之職。熙寧九年,他33歲的兒子王雱突然病故。多重打擊之下,心灰意冷的王安石再次辭相,又回到江寧。從此,他自號半山老人,騎著一驢,吟詩念佛,淚灑宣紙,留下遺憾的嘆息和無奈的自嘲。
有人說,王安石為改革失敗背了黑鍋。其實,歷史上的改革者,如商鞅、范仲淹、張居正、梁啟超等,幾人沒背過黑鍋?何止背黑鍋呢,有的被貶、再貶,有的甚至被車裂、被鞭尸。那些反對改革的既得利益者,面對他們的蛋糕被切走、被縮小,怎能不瘋狂地反撲?
第二次辭相后,王安石決心在江寧終老了。他在江寧城與鐘山之間一個叫白塘的地方買了一塊地,建了幾間屋,種上幾棵樹,就算是他在江寧的府第了。此間,他有一首《菩薩蠻》的詞:數(shù)間茅屋閑臨水,窄衫短帽垂楊里?;ㄊ侨ツ昙t,吹開一夜風。梢梢新月偃,午醉醒來晚。何物最關(guān)情,黃鸝三兩聲。
何物最關(guān)情?誰能懂得半山老人此刻的心情?一個曾經(jīng)銳意改革的政治家,一個心系民眾疾苦的宰相,難道真的僅僅關(guān)注黃鸝的三兩聲?非也,其實他對花事依舊、人事已非的感慨,不僅僅是對時光流逝、老之將至的嘆息,更包含著他壯志未酬的憂愁。這時的他雖然身在山林,卻心存魏闕。月色風聲,時常引起他的敏感與關(guān)注。寄情黃鸝,不是鳥語花香中的閑情逸趣,而是他孤介傲岸、超塵拔俗的鯁直人格。
如今的半山園門前,一株古松,一座雕塑。古松的根系粗大,支根裸露在外,狀若龍爪,蒼翠挺拔。王安石手舉書稿,面對蒼穹,高昂著頭,好一個千古一相的寫照。
我常想,改革者悲劇的縮影,改革者付出的代價,恰恰是一座歷史的豐碑。他們的理想、勇氣、堅韌與擔當,連同他們的失敗、失意,都值得我們切膚地關(guān)情和永遠地致敬!
完
版權(quán)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