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一次精神遷徙,一段心境之旅,途中迎風披雪,依然表情悅爽,不覺勞頓寒冷,因為心中有一個溫暖的地方——家。
中國春運,世上最集匯的人員大流動,紛沓的腳步從四面八方涌向車站,人頭攢動的檢票口、千奇百怪的行李,嘈雜、擁擠、忙碌,往往這時間寒潮也來添亂、動車、大巴披冽雪、淋凍雨,吞吐著期待、興奮、欣喜,此時把人們行程啟點與終點調(diào)成微距,可以看到年邁的父母站在村頭,望著空蕩蕩的路口出神……
微觀春運,最初的清晰是農(nóng)民工攀上腳手架的表情,凝視家鄉(xiāng)方向的月圓月缺,化成刻骨銘心的鄉(xiāng)思、魂牽夢繞的掛念。時進臘月,他們拿到工錢,滿面喜悅。接著,超市里五方八地口音漸漸多起來,一盒盒、一袋袋貨物被提到簡易宿舍、廉租屋,裝進鼓囊囊的包裹,幾天時間,幾乎半個城市超市都變成了春運的負載,這些包裹再度打開,千里之外的村屯,會彌散出城市的年味兒。
春運時節(jié),鏡頭聚焦每一條道路,都會映出一種喜滋滋的繁忙,平時在高速公路上“趾高氣揚”的大巴,此時開往鄉(xiāng)村一點不感卑微,曾見有“沈陽-佟二堡-長春”的豪華大客,兩個省會,左右恭候的佟二堡鎮(zhèn),是東北最大的皮貨集散地,過年回家的貨棧老板懶得開自家的“奔馳”、“寶馬”,買張春運大巴臥鋪,一覺睡到家。
微觀春運眾生相,人們鳥群遷徙般集結(jié),很少有抱怨、矯情,互有磕碰也多會諒解,平時講究儀表的,現(xiàn)在可以衣衫敞散、頭發(fā)凌亂;日常從不自帶重物的,此時手提肩扛大包小包,氣喘吁吁。平日極難見到的另類形象盡可入鏡:雍容華貴的狼狽吃相、道貌岸然的席地而坐、帥男靚女的臃腫棉衣、西裝革履的蓬頭垢面……春運,讓奔波在旅途的人們拋卻了偽飾、虛榮,變得務(wù)真、求實。
終于登上列車,微觀的表情漸漸復歸淡然,但每一副起伏的胸膛里,都激動著車輪也攆不上的似箭歸心。夜深了,火車平穩(wěn)行駛,座位、床鋪開始安靜,偶傳來幾聲微鼾,表情流出一絲微笑,輕夢走進與家人共敘的歡悅。
某國鐵路運營大亨,眼盯電視里中國春運人山人海,表情抑制不住羨慕:我們何時能有一次如此客流?老外哪里知道,中國春運已是千年積淀,微觀古今,每一條華夏道路,都鋪滿“春運”旅痕。
古人少有遠程打工,春節(jié)回家團聚的多是官員、商人、游歷的文人。古時“春運”水陸交通工具是車、馬、船,行程充滿艱辛坎坷。明朝戶部主事海瑞回海南老家過年,他身為“財政部長”也充滿無奈,坐著馬車顛簸了60天才到湛江,還要乘船去海南。唐代詩人戴叔倫回金壇老家過年,沒錢雇車,除夕之夜還在路上奔波,滿心酸楚,賦詩道:“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span>
春運,一次精神遷徙,一段心境之旅,在盼望、興奮、焦急里穿行,途中迎風披雪,依然表情悅爽,不覺勞頓寒冷,因為心中有一個溫暖的地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