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黑土地 & 圖 / 堆糖
以前聽到《黃河大合唱》的《河邊對口曲》這首歌，歌詞 “我的家，在山西，過河還有三百里?！倍甲屛腋械奖秲河H切，我的家就在晉城，離黃河岸邊的開封約600里。
惦記著的地方叫家，日思夜想的地方是故鄉(xiāng)。故土情節(jié)，深深烙印在老媽大姨小姨三姐妹的心里，也影響到了我，漂泊在外的我無論走了多遠(yuǎn)走到哪里，內(nèi)心都天然地有對山西的親切，對故土的眷戀，對親人的思念。
難忘當(dāng)年回老家往返乘坐的綠皮車。木質(zhì)地板又臟又黑，包裹著綠色人造革的木質(zhì)座席座位又悶又硬，上下推拉的雙層玻璃窗，像豆青蟲似的節(jié)節(jié)綠色車廂。
坐過綠皮車的人一定都有同一個切身體會——擁擠！幾乎每節(jié)車廂都滿員，嚴(yán)重時車廂內(nèi)人擠人，悶得喘不過氣來。經(jīng)常要從窗戶爬進(jìn)車廂，陽陽、佳琪、寶珠、航航、茜茜、箴箴這一代人沒有體會過爬窗戶才能坐上火車的滋味。有時廁所里還經(jīng)常擠著一兩位。聰明人自帶馬扎，更聰明的干脆用幾張報紙鋪在座位下面睡覺。擁擠的硬座車廂里，能坐在靠窗的位置絕對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那時候，車還很慢，每小時40公里，這風(fēng)馳電掣的豆青蟲逢站必停。我現(xiàn)在只記得蘭考附近的羅王站了，隴海線從蘭考往西分別有曹新莊、羅王等站。到了鄭州京廣線再北上新鄉(xiāng)，氣人的是在新鄉(xiāng)還要倒換火車頭，得再等兩三個小時，這一段記得有個七里營站。新鄉(xiāng)坐新焦線再到焦作，焦作過月山到家，幾乎是一天一夜。坐這車往往需要平心靜氣默默忍受，下車感覺就是疲憊勞累。只有親人們終于整整齊齊地圍到桌邊，對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高高興興舉杯時，才會感到輕松。
冬天車廂四處透風(fēng)，車上特別冷，人多時會熱乎起來，稍微好點(diǎn)。而夏天則是旅客最難熬的時候，車廂熱得像蒸籠，讓人汗流浹背口干舌燥，座位密不透風(fēng)，捂得屁股難受，車廂內(nèi)溫度高達(dá)40多度。讓人根本無法安坐入睡，只有火車開起來灌進(jìn)新鮮空氣才能清涼一些。
車廂里的氣味很大。臭腳丫子味、飯菜味、廁所里飄來的異味，汗臭味，還有車廂里地板座位揮發(fā)出來的氣味，常常會讓我暈車，吐得翻江倒海，苦不堪言。
車廂里噪音太大，很少有安靜的時候。孩子的哭鬧聲，打牌下棋的歡叫聲，夢鄉(xiāng)熟睡人的呼嚕聲等等，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印象深刻的是乘務(wù)員的叫賣聲，身材輕盈的乘務(wù)員推著沉重而又豐盛的手推車，斜戴了一頂制服帽：“啤酒飲料礦泉水啦！水果瓜子八寶粥啦！讓一下，讓一下??！”這一嗓子像一股清泉流淌進(jìn)了昏昏欲睡乘客們的體內(nèi)，洗滌了眾人的身心，把下一節(jié)車廂里乘客們的魂魄都可以喚醒。
其它地方的鐵路一般會經(jīng)歷從無到有、從慢到快、從長到短的變化。而回晉城的火車到目前為止，亙古不變！那些從山西往外地運(yùn)煤的貨車卻是源源不斷鱗次櫛比?？瓦\(yùn)線路僅僅只有七八條，真不方便。調(diào)度提速以后到家的時間還都是晚上。好不容易自己工資增加了，蘭考火車站又沒有直達(dá)晉城的車次了！什么時候回老家時間更少距離更短費(fèi)用更低？鐵道部沒了，有生之年只能夢里想想。
記得那種紅色的硬紙板車票，檢票員用一把專用鉗“咔塔”一聲檢票后，票上會留下一個M型的小小豁口，那一個個小小豁口無形中訴說了一段背后已經(jīng)被我忘卻的故事?？赡苁亲约禾接H，可能是回家辦事，可能是奉命行事，也可能是親人有婚喪嫁娶。那一個個小小豁口就是一個個久遠(yuǎn)的印記，父母親人逐漸年長變老，我也逐漸成熟長大。最早是隨姥姥姥爺回家，再后來是隨父母大姨小姨哥哥回家，再后來是自己工作后獨(dú)自回家，再后來是帶著另一位回家，再后來是拖妻攜子回家。再后來該怎么回家呢？伴隨著悄悄溜走的青春年華，以后怎樣還不知道呢。
時光荏苒，歲月滄?！，F(xiàn)在不常坐綠皮車了。上次回蘭，綠皮車上看著車窗外面倒退的房子和樹林，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恍惚感。倚靠著車窗，看著外面匆匆流走的風(fēng)景，親人往事，都?xì)v歷在目。盡管已經(jīng)面對過不少次這樣的離別，但還是會傷感。
火車也是深深影響人們生活的因素。站臺揮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汽笛聲。離別之情思念之情，有很多歌曲都把傷感體現(xiàn)出來了。比如劉鴻的《站臺》原唱、林垂立作詞的閩南語《車站》、海來阿木的《別知己》。更絕的《單程車票》有幾個版本，臺灣伍佰作詞作曲一版，著名的英文版《One Way Ticket》，還有一些不出名歌手的。
穿越姥爺姥姥親人回家歷史往昔的煙云，回望曾經(jīng)的坎坷路途，感慨萬千。
2002年后終于迎來了便捷舒適的晉焦高速。開通后我就特意體驗(yàn)了一回，記得當(dāng)時票價80元。快捷，從濮陽出發(fā)當(dāng)日下午到家。舒適，比綠皮車強(qiáng)多了，有空調(diào)。坐在窗邊看著連綿的遠(yuǎn)山，陡峭的懸崖，深谷中的溪流，滿眼的翠綠，一閃而過，真有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愜意。
2018年之后，晉豫兩省晉城鄭州開通了城際交通免費(fèi)車。坐汽車更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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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勝利，筆名幸?？鞓罚?，50歲，山西晉城人，在河南濮陽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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