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墩,想必很多人見過,但除了獅子形的,估計很少有人仔細(xì)打量過。這個曾為無數(shù)家庭堅守門戶的小個子,身上其實承載了很多故事和祝愿。讀懂他,也就能讀懂人們對幸福的期盼,讀懂生活中的文化內(nèi)涵。
中國傳統(tǒng)民居建筑有個特色,大門前必有門墩。
門墩,又叫門座、門臺、門鼓、抱鼓石,是門枕石上突出于門外的一部分。
門枕石叫“門當(dāng)”,整個門枕石由一塊整石雕刻而成,中間有一個槽用于支撐門框,門內(nèi)部分有一海窩用于插入門纂,與固定在中檻上的連楹一起起到固定門軸,便于門的開關(guān)作用。門框上方突出的一對木頭門簪叫“戶對”,它們一對在下,一對在上,便是“門當(dāng)戶對”的由來了。
關(guān)于起源,有專家認(rèn)為門墩兒由門枕石發(fā)展而來。據(jù)史料記載,漢代(公元前206年-公元220年)在四合院形成的早期,已經(jīng)開始在門戶建筑中使用門枕石?,F(xiàn)存最早的門墩兒是中山公園社稷壇門前的一對石墩,有人說它是隋唐時期遺物。
明清兩代(1644年—1911年)是門墩的繁盛期。期間,統(tǒng)治階層有規(guī)劃地發(fā)起城市建設(shè),引領(lǐng)著民眾自發(fā)地進行庭院建設(shè),從不同等級的官員府邸,至規(guī)模不等的民居庭院。漸漸地,門墩不僅僅是一個構(gòu)件,而是與門戶建筑一同被賦予彰顯宅院居住者的身份等級、門第卑賤,甚至個人修養(yǎng)的重要功能。
門墩有獅子形、抱鼓形、書箱形、多角柱形、水瓶形等。從等級上論說,文官用書箱形,武官用獸吻形,而王府門前門墩的獅子頭特別大。
獅子型和石虎型的門墩兒,是過去四合院門前最常見的。有權(quán)有勢的大戶人家講究在門前擺上一對漢白玉雕的大石獅子,通常是雄獅居左,右爪下踩著繡球,被稱為“獅子滾繡球”;雌獅居右,左爪下是一只幼獅,叫做“少師少帥”,意思是子嗣昌盛,世代高官。
而大多數(shù)的四合院是在門框兩側(cè)放置一對小石獅子或小石虎門墩兒,盡管它們沒有大戶人家門前那對石獅高大氣派,但卻雕刻得活靈活現(xiàn),十分精美,或蹲或站,或伏或仰,猶如一對保護神,看守宅門。人們之所以多選擇石獅和石虎守門看戶,是因其兇猛威武而毫不畏懼任何禽獸,被視為“獸中之王”,有它看家護院,野獸鬼怪就不敢進入宅門。
在門前放置石獅子還有兩種說法,一是說它是吉祥之物,所以將一對活潑可愛的小石獅子放在門前,也是一種喜慶活潑有余的象征;二是有的門墩兒上呈臥姿一大一小兩只獅子,獅諧音“世”,大獅子小獅子取“世世同居”之意,且小獅子臥于大獅子胸前,又有“父慈子孝”、“和諧美滿”之意。
再說那抱鼓型門墩兒,按老禮兒講,抱鼓寓意是通報來客之鼓,客來客往才顯示出主人的人緣兒好,家業(yè)興旺。
而箱子型門墩多刻有蝠(福)、鹿(祿)、桃(壽)、喜鵲(喜)、穗(歲)、瓶(平)、鵪(安)、羊(三陽開泰)和錢等圖案,都是吉祥之物,表現(xiàn)人們對幸福美滿生活的向往和對美好事物的追求與渴望。
門墩上的飾物都不是隨便雕上去的,任何一個小的細(xì)節(jié)都有其講究和由來。
雕一個佛手柑、一個仙桃、一個石榴,象征“多?!?“佛”字的諧音)、多壽(桃子象征長壽)、多男子(石榴子多) 。
“魚”和“余”、富裕的“裕”諧音,象征吉祥富裕、美好。雕“蓮”和“魚”的圖案象征著“連年有余”。雕鯉魚躍于兩山之間的流水之中,表示鯉魚跳龍門,象征著仕途高升。
雕女娃撒金錢戲弄三足蟾的圖案,金錢代表富貴,蟾是多產(chǎn)多育的象征。劉海戲金蟾的涵義亦為富貴多子,因宋代詞人柳永有“貪看海蟾狂戲,不道九關(guān)齊閉”的詩句,所以劉海戲金蟾也象征著財源茂盛、汲取不斷。
蝙蝠象征福,雕五只蝙蝠即“五福”,指的是長壽、富裕、幸福、美德和健康。雕蝙蝠、桃子、鹿象征"福祿壽"。有的圖案中刻一只蝙蝠在飛翔,下有幾個古代銅錢系在蝙蝠上,“蝠”與“福”諧音,古幣銅錢外圓孔方,俗稱“錢眼”,此圖以兩物之音義,組成一幅象征“福在眼前”的裝飾圖案。
雕鹿、鶴兩種動物及花卉,利用“鹿”“六”、“鶴”“合”諧音,與象征春天的花卉一起,表示“六合同春”。雕三只綿羊,表示三陽已生,否極泰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獅”和“嗣”、“事”諧音,雕九只獅子的圖案是“九世同居”,表示合家團聚、同堂和睦的祝愿,雙獅并行是表示“事事如意”,獅佩綬帶表示“好事不斷”,雌獅伴幼獅是預(yù)?!白铀貌ⅰ?,獅子咬住繡球則是將有喜事上門的吉兆。
門墩上以八仙人物手中的代表物為圖案的俗稱“暗八仙”。鐵拐李的代表物是浮葫蘆,漢鐘離是葵扇,張果老是魚鼓,呂洞賓是寶劍,何仙姑是荷花,藍(lán)采和是花籃,韓湘子是蕭管,曹國舅是拍板,這八種物件的圖案象征著八仙慶壽。
麒麟圖案的門墩有兩種:一種是回頭張嘴麒麟,松樹下回頭張嘴的麒麟遠(yuǎn)望天空,有種與天神相通的氣勢,寓意要出現(xiàn)明君圣賢,也是天下統(tǒng)一、太平盛世的象征。另一種是“麒麟吐玉書”,相傳有一天晚上孔子看到一道亮光高高升起,天剛亮?xí)r孔子見到一個男孩站在河邊用石頭在擊打一只麒麟,孔子忙用自己的長袍將麒麟蓋住,并將傷口包扎好,麒麟回頭舔舔孔子的手,并從嘴里吐出三卷書贈與孔子。麒麟圖案在一個門墩上,象征文運昌盛。
雕刻一只插有結(jié)穗植物(如稻、稗)的花瓶,旁邊再雕上一只鵪鶉?!八搿迸c“歲”、“瓶”與“平”、“鵪”與“安”諧音,表示“年年平安”。
飄帶作為門墩雕飾圖案使用很廣泛,表示“好事不斷”。
門墩是中華民族石雕藝術(shù)的代表,也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民間文化載體。一方小小的石頭,賦予了太多的內(nèi)涵,承載了太多的故事。再見門墩時,就不能只是俯視了。而隨著傳統(tǒng)民居的日漸稀少,門墩開始慢慢地遠(yuǎn)離人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