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把鎖打開了,你趕緊跑吧!”
晚上夢蝶幫助老母親做好了飯卻沒有任何食欲,一直在默默的流淚,沒想到自己竟落到如此悲催的地步!家里窮吧,還要我當后媽?早知現在不如嫁到家鄉(xiāng)那個大我?guī)讱q的人家了,雖然也窮,但至少知根知底呀!可世上沒有后悔藥可賣,實際上夢蝶不愿意嫁到本地也是因為想擺脫那個有后媽的家庭。
“你不吃飯你干嘛呢?哭什么?很委屈是吧?我還委屈呢!害我花了那么多錢!“
“你是不是也想著跑???你要是敢像我前妻一樣跑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你少說兩句吧!“媽媽看著可憐的夢蝶說道。
“沒你的事兒,滾一邊去!“他沖著母親吼。
夢蝶看著他猙獰的臉越發(fā)恐懼和不安,不由自主哭出聲來,孩子也嚇哭了,老母親也吧嗒吧嗒掉淚。
“哭什么哭?又沒死人!“
他端起一碗飯啪一聲摔到了地上,哭聲噶然而止。
晚上,夢蝶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想自己的命運再一次淚如泉涌……
第二天早上,已經是八點多了她才醒來,洗了一把臉感覺眼睛還是難受,她照了照鏡子發(fā)現眼睛又紅又腫。
“孩子,吃早餐吧!”
慈祥的婆婆把孩子拉到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
夢蝶吃著舒心的早餐,第一次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下午,夢蝶去附近的小河邊洗衣服,那條小河不寬,但是河水很清澈,小河兩邊綠樹成蔭,多半是柳樹,在悠揚的風中那細長的柳條飄來蕩去,偶有燕子唱著歌兒略過,這種畫面還是能讓她賞心悅目的,她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向遠處看了看,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如果田哥哥不是不務正業(yè)的話……她邊走邊想,一腳踩空了逼仄陡峭的石階,整個人滾了下去……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感覺到了下身一股暖流,她流產了……
大姑姐還算是個有良心的人,把夢蝶接過去養(yǎng)身子,一個星期之后他把她接了回來,剛一進門田哥哥就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鮮紅的血液從鼻子里流了出來。
“你個不要臉的,竟然敢把我的孩子弄掉!”
夢蝶捂住臉委屈的淚又一次奔流……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摔倒了,你姐是女人她知道,她也流產過一個,不信你去問?!?/span>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摔倒的,你不想要我的孩子,你想逃跑,我告訴你,你要是真逃跑,我一定把你的腿給打折!”
夢蝶蹲在院子里除了哭還是哭,她突然意識到媽媽執(zhí)意離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是不想要我,一定是有苦衷的!可是爺爺奶奶爸爸姑姑為什么把媽媽說得那么壞?為什么呢?
剛才的一幕鄰居大爺看得清楚,但是也不好說什么,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兒,只是小聲嘟囔著:
“真是造孽呀!造孽呀!“
晚上,夢蝶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自己的親生媽媽,媽媽就在縣城,在那里做清潔工,畫面是烈日炎炎的夏季,媽媽在大街上掃地,掃著掃著突然暈倒在地,夢醒了……
她開始想媽媽,想自己的親生媽媽,第一次真正的想媽媽,但是她對媽媽真沒什么記憶,只是聽別人議論才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畢竟四歲時媽媽就離開了,并且再也沒見過。
其實,媽媽又何嘗不想念自己的親生女兒呢?栗枝時?;貞浿⒆有r候的點點滴滴。栗枝兩個月時,有一個春天的下午,趁孩子熟睡她去河里洗衣服,當回來時遠遠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她飛快跑回屋扔下裝衣服的竹筐心疼地抱起孩子:“娃兒,不哭哈,媽媽回來了?!焙⒆诱婢筒豢蘖?,但是小臉蛋兒上卻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夢蝶兩歲時的盛夏,有一天天氣悶熱,看樣子是要下雨的狀態(tài),她去房頂上攏麥子,夢蝶也要跟著上去,可是因為房頂上沒有欄桿不安全,栗枝對孩子說:“娃兒,你別上去,媽媽顧不上管你,在這里等媽媽吧,我一會兒就下來了哈?!丙溩舆€沒攏多少,孩子一個人順著樓梯爬上來了,栗枝慌著跑過來:“娃兒,媽媽說不讓你上來怎么不聽話呢?趕緊下去!媽媽快點干完活兒就下去了哈?!焙⒆右粋€人一手扶著墻下去了,不一會兒又上來了,栗枝生氣了:“娃兒,你再不聽話媽媽可要打你屁股了哈,給你說這上面不安全!”孩子又往下走,栗枝看不到孩子頭了又開始攏麥子。還沒攏上兩木鏟,聽到“骨碌骨碌”的聲響同時伴隨孩子“哇哇”的哭聲,栗枝扔下木鏟往樓梯口跑,心里“撲通撲通”急劇跳動?!巴迌?,娃兒——”孩子已經滾到了樓下,栗枝幾乎是跳下樓抱起孩子:“娃兒,娃兒,摔到哪里了?哪里疼?”栗枝邊問邊摸胳膊摸腿兒的,孩子用手指指臉沒說話,雖然從媽媽抱起的那一刻就不哭了,但是鼻子還在“撲出撲出”,孩子的臉蛋一塊兒青紫,媽媽親了一口說:“媽媽抱著,不去干活兒了?!焙⒆影研「觳踩υ诹藡寢尩牟弊由稀踔τ趾螄L不愛自己的孩子呢?多少個夜晚她用淚水浸泡著枕頭,也正是因為愛她才忍痛不去打擾她的生活,可是孩子不會懂,也沒有誰能懂。
夢蝶決定要去找媽媽,找她的親生母親,就憑著那個夢,那個彩色畫面的夢。
雖說命運是不公平的,但有時候老天也會擦亮眼睛認真的看看人間之事兒。那天,婆婆帶著孫子去了女兒家,田哥哥去打牌一宿沒有回家,她怕夢蝶偷跑,就把門從外面鎖起來了。
天剛蒙蒙亮,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小小的木格窗子飄進來:“閨女,閨女——”,夢蝶突然間醒來下了床?!昂⒆?,我把鎖打開了,你趕緊跑吧!”夢蝶什么都沒顧上拿,臉也沒有洗就出來了?!斑@是三百塊錢,你當路費,從這里一直往南走有一條柏油公路,那里有車去縣城,你趕最早的那趟班車,回家吧!”原來是好心的鄰居大爺,夢蝶沒有給他說過話也不知道姓什么?!爸x謝大爺!謝謝大爺!”她的感激中夾雜著恐慌,絆了一腳差點兒摔倒。“慢點兒孩子!路上注意安全!”夢蝶走后,他又把門給鎖上了。
當曙光趨走最后一絲黑暗,她從睡夢中醒來。揉揉朦朧的睡眼,她抬起頭看到周圍是一片狼跡……她往前走,找到一條小河,洗干凈了臟污的臉,又用手捧起了河水——為她饑癟的肚子。她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仰望藍天: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紅紅的太陽正在東方向所有的人招手,新的一天真的開始了。她雖然仍是孑然一身,但卻沒有了昨天的焦慮和緊張,似乎成熟了更多,她向身后揮了揮手,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走去……
-全篇完 謝謝欣賞!-
王春水,網名:夢琪,河南南陽人。小學作業(yè)輔導老師,性格直爽、愛好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