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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爐記
田小東
以前公定送暖時間為十一月十五日,每到這天,公家單位的煙囪里就開始冒煙。那時特別羨慕當(dāng)個公家的人,不用挨凍受寒。一般個人家庭怕生火費炭,總是實在扛不住冷凍才生火爐。父親怕凍著他的父母,臨睡覺的時候,給爺爺奶奶的火爐里,燒一些干柴。那間屋子立刻暖意融融,于是,我常常從父母的那間屋子里抱上自己的被褥,挪到爺爺奶奶的炕頭。
在自個家里,有父母在,生爐子大多由他們包辦。去學(xué)校就不一樣了,早上六點,開始上早自習(xí),生爐子排了值日表。倆個人一組,上自習(xí)鈴聲響之前,必須把火爐看好。輪到女生有家長幫忙;輪到男生,自力更生。我擔(dān)心輪到自己時,手足無措,就開始幫父親給爺爺奶奶生火爐。待到自己值日,還是有點心虛。頭天晚上就準(zhǔn)備好柴禾。次日凌晨五點,定時的馬蹄表滴滴滴不住地響,我趕緊穿好衣服,帶上柴禾,叫上一塊值日的同伴,一頭扎進黑漆漆夜幕。
當(dāng)時歲數(shù)小,天黑心里害怕,但不敢說出口。兩個小小的身影,肩并肩一刻不停地趕往學(xué)校。掏灰,劈柴,打炭,點火,添柴。當(dāng)燃燒的柴禾,火勢最兇的時候,把拳頭大小的炭塊相繼加入,蓋上爐蓋。煙囪里的黑煙開始不斷沖出,炭塊不一會也燃燒起來。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生著了,生著了。圍坐在火爐旁,取出書包里里的語文課本,大聲朗讀,與熊熊的爐火相映成趣。一早上的忙碌,讓我終于明白,許多事,在沒親手做之前,總會有或多或少的顧慮,但真正到了箭在弦上時候,一切困難迎刃而解。
但我還是喜歡母親經(jīng)手過的火爐,干凈整潔,黝黑發(fā)亮。她常常用一塊豬皮,擦抹火爐的周身。雖然當(dāng)時會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但過后的火爐嶄新光亮,讓人心愛??赡赣H的心里卻總想著我,她變著法,利用爐盤,制造許多美味來滿足我。把窩頭或饅頭切片,墊上一層白紙,放在爐盤的四周。等待,觀望,挑選。把烤黃的翻個,繼續(xù)。她全身心的投入,生怕某個環(huán)節(jié)出錯,影響兒子的食欲??蛇€是有烤焦的時候,母親不擔(dān)心這個,說是吃了眼亮。我自是如獲至寶,吃得津津有味,多年后,視力絲毫不減,心里常想這都是母親的功勞。
那個時候,就數(shù)父親睡得遲,不解。問他,說歲數(shù)大了不瞌睡。現(xiàn)在想起來,不過是父親的托詞。他擔(dān)心凍著我的身體。待我鉆在被窩呼呼入睡,才輕手輕腳的把火蒙上。偶爾,感覺火蒙多了,蓋上半個爐蓋。還是不放心,半夜里翻來翻去睡不踏實。起床,趴在爐蓋旁,長吁短嘆,望一眼窗外的黑,拿起爐錐,照著爐子蒙火的中央扎一個孔,有煙霧微微升起,隨即把爐蓋全部蓋上,迅速進入自己的被窩。這一刻,是假寐。眼睛閉上了,耳朵全部打開。他在聽,在等。這個過程或許只有父親知道,母親并沒有睡熟,怪怨父親,瞎折騰。父親一言不發(fā)。
夜靜,終于被打破了。爐子里的火漫上來了,忽閃忽閃,屋子里忽明忽暗。我聽不到父親的輾轉(zhuǎn)反側(cè)。我用被子把頭蒙上。
過一陣子,聽到父親對母親說,他先起床,睡不著。爐子里的火苗把整個屋子映的火紅。母親正要開燈,被父親攔著了。說,這么亮,別開燈,讓孩子再睡一會。
窗外,北風(fēng)呼呼,屋子里卻暖洋洋的。父親蹲在火爐旁,望著熟睡的我,一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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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君的詩歌深處,感動你的不是詩歌的奇異美麗,而是滲透在詩質(zhì)里的樸素與風(fēng)情。是一種異于它詩的民族性的很少刻意修飾的詩本真。她的文字里有一種對生活、生命的尊重,有一種近乎宗教崇拜似的神性。在她的思緒里,黃果樹瀑布下的村莊、舞陽河的波光、侗鄉(xiāng)風(fēng)雨橋、雅拉雪山……一一顯露真容。而我們閱讀的靈魂也因為高原的熱忱和高遠(yuǎn)而更加的澄澈明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