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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陳四妹 · 圖 | 網(wǎng)絡(luò)
上個世紀(jì)三四十年代居住在黃陂長軒嶺的人們，估計沒有不認(rèn)識我的二媽的。也并非因為我們老陳家，而是二媽嫁給我二伯之前就很有名，因為那時她還是長軒嶺頭號大土匪馬長青的小老婆。而馬長青在長軒嶺可謂是霸據(jù)一方，無人敢招惹（黃陂縣志中有馬長青的記載）。
幼年時，娘家隔壁的二大（二大輩分上些，二大和二媽年齡其實是差不多的）提起我的二媽那叫一個眉飛鳳舞，神采飛揚(yáng)。我能感覺二大對二媽過去生活的崇拜和向往。每每夏天隔三差五就給我們講故事，而二媽就是隔壁二大經(jīng)常講到的故事主人翁之一。
從二大的口中我知道二媽名叫潘彩霞，家中排行老四，因為上面有三個哥哥，因此她的出生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是沒有體現(xiàn)出來的，反而父母和哥哥們對她是疼愛有加，致使她性格活潑大方，敢作敢為。那個年代還在纏足，但是二媽卻是一對大腳。
而二媽的模樣用二大的語氣來形容即使沒有千里挑一，至少也有百里挑一。這個我沒異議，因為在我幼年時期的記憶中，二媽的五官立體，辨識度高，有點(diǎn)混血兒的模樣。而那時二媽已進(jìn)入花甲之年了。
尤其她的一對眼睛，棱角分明，眼角竟然沒有下垂，依然翹起，我時常在心里默想她老人家年輕時的相貌，按照二大的描述應(yīng)該有點(diǎn)像87版《西游記》中的黑狐精變幻的美女樣。比黑狐更漂亮，相同的是同樣帶著狐妖的美。
二媽娘家環(huán)境在那時也不太差，家里有點(diǎn)小田，忙時甚至還會請短工。而她父親還在做點(diǎn)小生意。而這些所有的收入馬長青是要按一定的比例收取保護(hù)費(fèi)的。一九三八年也就是二媽十七歲那年，二媽父親做生意回家過年遭遇歹人襲擊。不僅所有的錢財被搶劫一空，人也打傷了。
回到家后，二媽父親又氣又慪再加上身上的傷，竟然臥床不起，恰巧馬長青派取手下爪牙來收取保護(hù)費(fèi)。此時家里如何拿得起這筆錢！二媽一氣之下，直接找到馬長青的山寨討要一個說法。
馬長青的寨子就是長軒嶺的橫馬路那里最高的一個地方，就是后來的草品廠，直至現(xiàn)在做了長軒嶺的商品房。
二媽氣勢洶洶地來到山寨門，高聲喊著馬長青的名字，小嘍啰們見是一漂亮的姑娘，就嬉笑著吹著口哨把門打開，馬長青也聞聲出來觀望，這一看，不要緊，馬長青根本就聽不見二媽說的什么話，只見她紅撲撲的臉蛋上面精致的五官，乖乖，咋這么漂亮！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的胸部更是顯現(xiàn)凹凸有致的身材，令人神魂顛倒。
馬長青定了一下神，慌忙叫人看茶，請二媽坐下來慢慢說。馬長青終于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罵一聲，這些個狗日的，我平時怎么說的，年成不好，特殊問題就特殊對待，難道他們想逼死人不成，回來了我不打斷他們的狗腿子！
見馬長青這樣說，二媽深吸一口氣稍稍梳理自己的情緒，心里也就平靜了許多。然后再來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馬長青，三十歲左右，身材高大，青銅色皮膚，五官也算端正，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胸部和手臂的肌肉。
當(dāng)二媽和馬長青四目相對時，二媽感覺有一股電流通過一樣。剛剛平靜的心臟竟然又一次撲通撲通跳起來，但感覺和來時心跳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馬長青送二媽出了寨子時說，叫二媽放心，今年的錢一分也不會收，收了明天也會給退回來的。
回到家里，父母和哥哥們都擔(dān)心得不得了，見二媽毫發(fā)不爽地回來，問她情況，二媽竟然啥也不說，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說，沒事的，馬長青不是個壞人。大家懸起的心才放下來了……
第二天早晨，馬長青帶著昨天上門的兩個小嘍啰來到潘家大灣，一進(jìn)門就讓他倆跪下來，給二媽的父母親磕頭道歉。二媽母親急忙扶起他們二人。馬長青當(dāng)著二媽家人的面大聲呵斥著兩個小嘍啰，然后讓他們滾蛋。
二媽就躲在自己房間里聽著馬長青的說話聲，想出來又有點(diǎn)不好意思，不知如何是好，這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令她臉紅心跳。
馬長青坐在二媽父親床邊的椅子上，和二媽父親聊著天，問問身體情況是如何遭遇劫匪等等，馬長青一邊說著聊著，但是眼睛始終在尋找著其他什么……二媽的房門開了一個口子，碎花衣角都露出來，馬長青的眼睛就始終停留在那里……
馬長青走的時候留下了5個大洋，囑咐二媽母親務(wù)必要去藥鋪看郎中，不能耽擱，也不要舍不得錢，如果有困難就來寨子找他。二媽父母親再三推辭也拗不過馬長青的堅持，只好恭恭敬敬地收下。等馬長青一離開，二媽父親長嘆一聲，這可怎么辦?。?/p>
二媽母親不解地問，當(dāng)家的，怎么了。二媽父親說他這是看上了咱們家閨女，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至此之后，馬長青隔三差五地都要來光顧一下，有時提一些山上打的野兔野雞之類，有時拿一些別人進(jìn)貢給他的自家做的土特產(chǎn)。說給伯父補(bǔ)補(bǔ)身子。
二媽則天天盼著馬長青的到來，連馬長青騎的馬蹄聲也能分辨出來了，后面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二媽的父親思忖著閨女如果嫁給馬長青有兩點(diǎn)心里過意不去。
第一，馬長青是土匪，姑娘嫁給他，說出去不好聽。第二，馬長青有一房妻室，而他老婆是馬長青母親娘家侄女，她們婆媳關(guān)系融洽，因此嫁過去只能做小老婆，這是二媽父親所不能忍受的。
可是眼瞅著自己閨女看見馬長青那種難以掩飾的喜悅，知道他們郎情妾意，你儂我儂。老兩口子也不便說什么，就算是默許了，于是大約半年之后，馬長青就熱熱鬧鬧把二媽娶回山寨。聽二大說她也去看了的，雖然是二房，但是娶親的儀式一點(diǎn)不像娶小老婆的，絕對的排場氣派。
二媽嫁給馬長青后，學(xué)會了騎馬，射擊。馬長青專門給二媽買了一匹棗紅色的馬，二媽經(jīng)常騎著她的棗紅大馬，小蠻腰間左右兩邊分別別一把小手槍。一路馳騁在長軒嶺街道上，每每二大談起棗紅大馬背上的二媽時，口中就會不停地發(fā)出嘖嘖嘖的贊嘆，稱贊那時候的二媽可謂是英姿颯爽，意氣風(fēng)發(fā)無人能及啊……
1948年，二媽嫁給馬長青整整十年，很奇怪的是一直沒有生育。幸虧馬長青大老婆給生了一兒一女。二媽一直就以為自己沒生育能力，可是她生性好強(qiáng)，也不愿意去請郎中撿藥吃。
這十年期間，有國民黨來過山寨，日本人也來過，馬長青把日本人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把搜刮出來的民脂民膏貢獻(xiàn)一部分出來孝敬小日本，為日本人命是從。因此在那個戰(zhàn)亂時期他還是雄霸一方，有日本人庇佑，只是可憐了當(dāng)時長軒嶺的父老鄉(xiāng)親們。
二大曾親眼看見過日本人令人發(fā)指的行為。那是一個冬日雪后的早晨，一個年輕的女人趕早集，被日本人強(qiáng)拉進(jìn)車?yán)?，也不管那女人如何哀求，過了大約一個小時，那女人赤裸裸的被日本人扔出了車，日本人一路淫笑著，開著車揚(yáng)長而去……二大躲在別人家門口草垛子里腿都嚇軟了……
還是好心的路人脫下衣服把女人遮蓋起來，不久聽說這個女人就瘋了……見到男人就害怕得發(fā)狂……
1945年日本人投降之前，國民黨也來過，想招安馬長青，馬長青表面也很尊重國民黨的特派員，心里是不愿加入他們的編制的。直到日本人宣布無條件投降，馬長青才決心投靠了國民黨。
后來就一直為國民黨所用，直到1948年10月，因為為害一方，助紂為虐，共產(chǎn)黨決定為民除害，剿平馬長青山寨。
馬長青則負(fù)隅頑抗，準(zhǔn)備與共產(chǎn)黨決一死戰(zhàn)。他的老娘大老婆孩子已悄悄轉(zhuǎn)移走，身邊就只剩下二媽一個人。二媽槍法好，能左右開弓，但馬長青收回了二媽兩把小手槍。馬長青知道自己是現(xiàn)在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只是手上沾滿太多鮮血，害怕共產(chǎn)黨不會放過他。
馬長青突然拿著槍對準(zhǔn)二媽說，我不想讓你落入共產(chǎn)黨之手，。你是我的老婆，落到他們手上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干脆我一槍打死你算了！二媽聞聲一驚，轉(zhuǎn)身就跑……
馬長青等二媽跑遠(yuǎn)了就開了一槍，二媽嚇壞了，躲到一戶農(nóng)家脫下自己的衣服首飾給農(nóng)婦，換了一身農(nóng)婦的衣服倉促地離開了長軒嶺。
二媽一路漂泊至南京，二伯那時在南京跑碼頭，遇上了二伯，通過了解知道彼此是老鄉(xiāng)，竟然又多一份情感來。二媽拜托二伯去打聽馬長青最后的下落。無論如何，畢竟曾經(jīng)相愛一場，還有夫妻之實。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二媽越來越相信馬長青只是為了能留住自己的一條命，故意假開的那一槍。二媽想如果馬長青真想開槍打死自己的話，按照他的槍法，至少不打死也會讓自己受傷，而不是毫發(fā)無損，想想這些，二媽也會流淚臉滿面，難怪他不讓自己拿槍，是想讓我干干凈凈的離開，奔一個活頭啊。
等再過一年二伯回到長軒嶺，打聽到馬長青已被就地正法了。
二媽得知這個消息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就沒起床，滴水未沾。二伯小心侍候著，開導(dǎo)著二媽，在這個過程中二伯在心里已暗生情愫，心想一定要保護(hù)好二媽一生，如果二媽愿意的話。
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后，婚姻法規(guī)定只能娶一個老婆，二伯就不顧爹爹大大的反對，堅決和原配二媽離了婚。他們是娃娃親，二伯和這個原配二媽時是沒有什么感情。然后和現(xiàn)在的二媽結(jié)了婚。婚后很長一段時間就一直居住在南京。
二媽一直以為自己不能生育，但是在和二伯結(jié)婚的第二年就懷孕生了一個胖兒子，那時候的二媽仿佛就是重生一般，滿心喜悅地迎接著新生命的到來，可是好景不長，這個可憐的孩子不到兩歲竟然生了一場惡疾，不幸夭折了……
不久，二媽學(xué)會了抽煙喝酒，每天都是喝得醉醺醺的，二伯起先陪著她喝，知道她心里苦，沒處訴說。唯有借酒消愁。后來二媽一直就沒有再生育了。
但是二伯還留有一根血脈的，那就是原配二媽走時肚子里有二伯的孩子。多年以后隔壁二大告訴我父親的。父親也曾偷偷去看過這個堂姐，她的五官和二伯簡直就是一個模子所雕刻的。
自從二媽失去孩子后，性情大變，不喝酒就不說話，喝了酒后又哭又鬧。二伯決定帶二媽回長軒嶺，離開那個讓二媽傷心的地方。于是，1952年，趁我的父親和母親結(jié)婚之時，二伯帶著二媽回到武漢。
爹爹大大，二伯二媽，我的父母就居住在一起。那一年二媽三十一歲，父親十九歲，而母親只有十六歲。
大伯在新中國成立之時作為政治犯還在牢中服刑，解放前大伯作為日本人翻譯官，一直在西安生活。所幸沒有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所以只是進(jìn)行勞動改造，留了一條性命。
大伯長我父親十七歲，長二伯兩歲，那時的大伯已生有一兒一女，堂姐大些，大概有十歲左右，堂哥小些只有七歲左右。大媽和堂哥堂姐在西安靠著娘家接濟(jì)過日子。
大伯是高級知識分子，精通八個國家的語言。長軒嶺有人甚至說他是黃埔軍校畢業(yè)的。但是我向父親求證過，大伯留過學(xué)，但沒有上過黃埔軍校。因此堂哥堂姐都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大伯入獄之前曾叮囑過大媽一定要讓孩子讀書，哪怕砸鍋賣鐵。
所以大伯入獄第二年，大媽負(fù)擔(dān)不了兩個孩子讀書時，父親受大伯之托把大媽堂哥堂姐都接回來長軒嶺繼續(xù)念書。
第二年我的母親懷孕了，但是生孩子時是難產(chǎn)，所以這個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是個女孩。此后好多年母親都沒有生育，直至一九六三年。二媽的肚子也一直沒有動靜。為此大大經(jīng)常會指桑罵槐說二媽和母親是不下蛋的母雞，吃白食。
母親可以逆來順受，可二媽曾經(jīng)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她受不了，每每就和大大爭吵。沒有辦法，二伯只好帶著二媽租住在外。免得婆媳爭吵。此期間倒也相安無事，只是二媽一直思念著自己的孩子，可是也沒能再生育彌補(bǔ)自己的缺失，以后的日子，二媽的性情更叫陰晴難定。
1963年我的母親結(jié)婚差不多十年后，才生下來第一個女兒，我的大姐。大大開心得不得了，可是二媽每每見到我大姐，就會想起自己夭折的孩子而失聲痛哭。
于是大大叫母親不要把孩子給二媽看，說二媽已瘋了。那時堂哥堂姐都已長大成人，大大幾乎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我大姐身上。也難怪，父親是大大最小的兒子，寶貝得不得了，而父親十年才得一女兒，可想而知大大的心情是何等的喜悅。
我的二姐出世不久，大大就去世了，二伯二媽于是又搬回家里住。二媽心情好時對姐姐們疼愛有加，煩躁時就瞎罵，而那時是很忌諱罵女兒的，尤其不能帶臟字。于是妯娌伙的戰(zhàn)爭就開始了。
等我和三姐相繼出生后，家里很熱鬧了，而二伯二媽冷冷清清。二媽心情陰天比較多，但凡我們姊妹在家嬉戲瘋鬧的時候，二媽就會在隔壁大聲吼叫，呵斥我們太吵，擾亂她睡覺休息。母親下班回家，我們就會告訴母親二媽又在罵我們了……因此母親和二媽的積怨越來越深。
二伯和父親也束手無措，母親是很自卑的，心想自己生的都是女兒，本來就抬不起頭。而二媽用很難聽的語言來攻擊自己和女兒，這讓母親更加難堪。
而二媽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沒能再生，她的心靈也是傷痛難愈，每每見我們圍繞母親，承歡膝下，而自己年數(shù)漸老，心中難免不平衡，如果喝醉了，也會故意找我母親的茬。
母親只是一味的忍讓，只要二媽不罵我們?？墒亲砭坪蟮亩屖遣灰啦火?，有一回，把我家的鍋都給砸破了。有一次，母親甚至給二媽跪下來求她不要無理取鬧，二媽才被二伯和街坊拖回了家。
這個情境在我幼小心里，也形成一道傷疤。記得目睹當(dāng)時現(xiàn)場的一個小伙伴，在和我鬧別扭時，突然說一句話，你媽給別人下跪唄！丟臉丟臉……我頓時像泄氣的皮球，感覺顏面丟了一地，我漲紅了臉，卻無言以對……
幼年時的傷害是刻骨銘心的，我因為小，對二媽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記憶，而三位姐姐對于二媽的所作所為，到現(xiàn)在都難以釋懷。覺得那時的二媽就是一條心欺負(fù)咱們家。
二媽在三位姐姐的童年記憶里就是惡魔的存在，可是我的記憶里竟然留著多的是溫暖的，記得二媽喂兔子時，我會屁顛屁顛跟在后面，我發(fā)出的為什么，二媽都會耐心解釋一通。很多時候我喜歡跟著二媽。
有一次，我家飯沒熟，可二媽家飯菜香味太誘人，我就拿著碗直接去他們家，二媽問我辣的你怕不怕，我搖搖頭說不怕，吃了一口二媽做的紅彤彤的涼面，那叫一個辣啊，可是味道真的很好吃，這是我母親做不出來的。母親做飯菜一向很馬虎。
見我辣的直吐舌頭，二媽笑得前俯后仰說，你不是說不怕辣嗎？真的是很少能聽見二媽這么爽朗的笑聲。
姐姐們的記憶里，只有二媽和母親反反復(fù)復(fù)的爭吵，以及母親哭泣的眼淚。最后一次吵架大約是1979年，那時大姐已參加工作，二姐已長高了好多，背影就像成年人。
那天，二媽又喝醉了酒，和母親吵得不可開交，把我家的鍋丟地上但沒摔破。二姐急了，把二媽一推，二媽往后踉蹌幾步差點(diǎn)摔倒，然后二姐跑到二媽家，拿起一張凳子，把她家鍋也給砸爛了，從來沒見過二姐這么厲害的樣子，我嚇得哇哇大哭，站在門外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二媽也是第一次看見二姐發(fā)這么大的火，酒醒了一半，依然吵著要母親賠她一個鍋。但是說話的聲音已明顯小多了，不敢猖狂。慢慢的，街坊鄰居走過來勸阻。二媽才悻悻的回去安靜下來了……
從那次吵架后，二媽有好長時間很安靜。也沒有見她和二伯爭吵。
有一天，有幾個陌生人來看房子，嘰嘰咕咕的。原來二伯二媽把他們的房子賣了，準(zhǔn)備回南京安度晚年。
二伯二媽在南京又住了差不多上十年，突然，有一天二伯一個人回武漢來，那時我們才了解到二媽在南京的日子，更是以酒買醉，幾乎從來都沒清醒過。最后一次，二伯不在家，二媽一個人喝多酒在街上胡亂穿馬路時出了車禍。過了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尊照二媽身前的遺愿，二伯把她和她那夭折的孩子葬在了一塊。二媽說孩子太可憐，這么多年沒有人陪，也沒有人來愛，一個人孤孤單單，現(xiàn)在她終于有機(jī)會可以陪陪兒子了，終于可以和兒子團(tuán)聚了……二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我仿佛看見二媽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眼角掛著混濁的淚水，空洞的眼神里竟然充滿了期待，微笑著、永遠(yuǎn)地閉上了雙睛……
歲月斑駁訴說著過去，歷史的車輪已悄悄劃過身后，我們迎來了嶄新朝陽的新篇章，純樸善良的中國人已開始了幸福的新生活，如果二媽泉下有知，大概會為我們現(xiàn)在所擁有的美好生活而感到欣慰吧！
本文作者陳四妹授權(quán)印象黃陂發(fā)布
關(guān)于作者 陳四妹，筆名陳岑，1972年2月18日出生。黃陂區(qū)長軒嶺人，木蘭山管理處職工，曾在武漢某私立幼兒園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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