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賢新劇《雖是精神病但沒關系》才播出四集,韓國廣播通信審議委員會就已經收到50多起相關投訴。
韓國觀眾對劇中女主(精神病患者)闖入男更衣室觸碰男主身體、女主對男主說“要不要和我睡一覺”、暴露狂在女主面前脫衣等情節(jié)提出質疑。
面對這樣的投訴,中國觀眾非常驚訝,“韓國不是有分級制度嗎?這點尺度一點都不過分呀”,“原來韓國也有這么多杠精喜歡亂投訴”。
相信很多人對去年影視行業(yè)的“撤檔潮”和“改名潮”依然記憶猶新,今年院線電影全面停擺,也就沒有了撤檔潮,但卻依然有不少作品因為“尺度”問題而備受審查困擾,甚至停播整改。
《菲夢少女2》停播整改,“迷霧劇場”迷霧重重
最近,有網友投訴湖南衛(wèi)視金鷹卡通頻道播放的國產動畫片《菲夢少女2》存在“價值導向問題”,不應該提倡把頭發(fā)染成五顏六色,穿得花里胡哨的還在舞臺上表演換裝。
但湖南廣電局調查發(fā)現(xiàn),所謂“頭發(fā)五顏六色”,是因為該片動漫人物較多,為幫助觀眾快速分辨動漫角色,制作公司將人物頭發(fā)設計成不同顏色以提高角色辨識度,并非提倡染發(fā);所謂“穿得花里胡哨”,是因為劇中有音樂舞臺表演環(huán)節(jié),所以出現(xiàn)有日常服裝和舞臺服裝的切換場景。
即便如此,收到投訴后,《菲夢少女2》依然被停播,金鷹卡通頻道需要對出現(xiàn)的問題進行整改。
很多人對此難以理解,但這就是中國影視劇面對的現(xiàn)實。
不僅如此,最近又有消息傳出,因網劇《隱秘的角落》熱播,愛奇藝“迷霧劇場”關注度大增,導致“迷霧劇場”接下來幾部犯罪題材的劇集過審難度加大。
雖然愛奇藝回復稱“‘迷霧劇場’的六部劇上線時間均以完成后期的定檔官宣時間為準,《非常目擊》并未官宣定檔?!钡斗浅D繐簟穼а輻顒t已發(fā)送的微博內容似乎證實無法按時播出是因為審核問題。
此外,去年撤檔的《八佰》,疑似被刪減了35分鐘。
IMDB更新了《八佰》的片長信息,為130分鐘;而去年擬定上映時的片長有165分鐘,也就是說本片最新版本刪除了35分鐘。
其實不僅是影視行業(yè),文化行業(yè)均存在“尺度”問題。
最近一則“童書內容里充斥暴力血腥、美化自殺等內容”的帖子刷爆了社交平臺,更有一個“排雷書單”跟著瘋傳開來。
在這份書單中,北貓所著的《米小圈》、楊紅櫻的《淘氣包馬小跳》、楊鵬的《裝在口袋里的爸爸》、沈石溪的《狼王夢》和曹文軒的《青銅葵花》紛紛中槍。
這里面有些書目甚至是教育部推薦必讀書目,如今卻被某些家長揪出來抓住某些細節(jié)不放,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尺度”問題,國外用分級來規(guī)范
其實不僅僅是中國,全球影視劇都存在“尺度”審核問題。
不同的是,其他國家有嚴格的影視劇分級制度,而中國卻沒有。
影視劇分級制度規(guī)定的是,什么樣的影視劇適合給什么樣的觀眾看;而中國的審核制度規(guī)定的是,什么樣的內容禁止拍攝。
以韓國為例,電影作品分為 5 個等級:所有年齡層均可觀看、12歲以上可觀看、15歲以上可觀看,青少年不可觀看,以及限制級。所有分級都要在作品上市前完成。
而韓國電視節(jié)目也分5個等級,比電影分級少了“限制級”,但多了一個“7 歲以上可觀看”的級別。
大多數(shù)韓劇,都是“15 歲以上可觀看”作品,這就意味著這些作品不能將暴力、犯罪、破壞倫理等行為合理化,也不能出現(xiàn)對暴力和性行為的具體描述。
而且韓劇會根據(jù)每集播出的具體內容,有可能會出現(xiàn)不同的分級結果。
比如5月份播出的《夫妻的世界》,最初被判定為“15 歲以上可觀看”,所以安排在公共平臺未成年人能觀看的時間段播出。但后面部分集數(shù)因出現(xiàn)美化性犯罪、將性商品化等情節(jié),違背“理應推廣兩性平等觀念”的原則,被判定為“青少年不可觀看”,于是被韓國廣播通信審議委員會處罰。
其他國家也大同小異,比如美國,公共臺每個家庭都能收到,尺度就比較小,嚴禁任何裸體鏡頭和粗俗語言。付費的有線臺(如HBO),尺度就明顯要大很多。
在日本,電影雖然擁有嚴格的分級制度,在電視劇卻沒有正式分級。雖然沒有分級,但卻有時間段的劃分,分為“普通檔”“深夜檔”“收費頻道”。
一般來說,晚上9點前尺度比較小,嚴禁少兒不宜;晚上9點之后的節(jié)目,如果包含限制級內容,則會在播出之前打出告示,提醒家長注意。晚上11點之后的節(jié)目,尺度就會大很多。
沒有分級制度,如何把握“尺度”?
影視劇分級有沒有必要?當然有必要。但在中國暫時不可能,所以我們不討論國內的分級制度,只討論審核尺度。
從《烈日灼心》《老炮兒》再到《湄公河行動》,中國電影審查的尺度似乎越來越大。
如果說《烈日灼心》《老炮兒》里的臟話和暴力內容算作“無傷大雅”的話,那《湄公河行動》賭博、吸毒、近距離的尸體、臟話對白、刑訊逼供等諸多敏感鏡頭就是明顯的“網開一面”了。
但是,這些大尺度都只是個例。
事實上,審查的不同標準,不同境遇,讓電影人迷茫而且忐忑。
就像《人民的名義》尺度其實也不小,首輪能播,但電視臺二輪就需要面臨進一步的審核。
就像《菲夢少女2》,明明是拿到播出許可證經過審核的,只是因為有人投訴,就需要停播整改。
拿到放映(播出)許可證,卻往往因為其他因素無法上映,這是中國影視行業(yè)的常態(tài)。
即便上映(播出),也可能因為某個人的一句話、一個投訴而慘遭下架。
在這樣沒有公開明確的審核標準、充滿不確定性的情況下,中國影視從業(yè)者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可想而知。
其實,國外影視劇分級的紅線是12歲的保護級,15歲的限制級,18歲的成人級,中國雖然沒有這樣的劃分,但卻有一條紅線,那就是——“保護未成年人”。
中國沒有推行分級的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官方認為目前分級制度無法有效地“保護”未成年人。
事實上,中國影視行業(yè)有兩個尺度,一個是相關部門審核的尺度;另一個是對未成年人是否形成錯誤價值觀引導的尺度。
國內電影沒有分級制度,片方和宣傳方又極少會在電影宣傳物料或正片中給出相關提示,哪些電影適合少兒觀看,哪些電影不適合少兒觀看。
國內電影保護青少年的工作目前主要落在家長身上,一部影視劇是否適合兒童觀看,基本要靠家長自己判斷。比如有的家長可能會在朋友圈問某部電影是否適合孩子觀看。
而一旦有家長看到某部電影少兒不宜,就有可能會進行投訴、舉報。
網信辦每年都會推出“護苗行動”,那些引起未成年人身體或者心理不適,或者對青少年造成錯誤引導的內容,只要投訴,就可能會被下線。
國內影視劇之所以經常下架,很多都是因為被“家長”投訴、舉報的結果。當然,除了“家長”以外,宗教、民族、婦女也都是常見“雷區(qū)”,需要慎之又慎。
在中國,做好內容創(chuàng)作,首先要先做好內容自審,提前規(guī)避影視劇潛在風險,嚴格準守價值方向、不踩雷不碰雷,只有在這樣的基礎之上,才有可能擴大電影的表達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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