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小說）（18）
（十二）“一句兒”“一堆兒”
二嫂終于拿到她那份錢，可代價是和兒媳形同陌路。
值嗎？原來期望拿到20萬，以阻止兒媳裝修房子，現(xiàn)在僅僅拿到不足一半，根本左右不了兒媳婦的既定計劃，那個二嫂很顧忌的、取代衛(wèi)東的男人也沒到來。
嗨！我這干了個什么事呀？！二嫂隱約有點后悔了。
不過，后悔也晚了，兒媳從她送出狀紙那天起，就下定決心，和婆婆恩斷義絕，再無瓜葛。所以，判決結(jié)果下來不到一周，彩蓮就把八萬塊錢如數(shù)打到二嫂的賬戶上了，之前說好的二嫂的自留地，也不幫她種了。
到此，70多歲的二嫂還要接著種她那幾畝地?？涩F(xiàn)在的身子骨比不了以往任何時候，實在干不動忙不過來時，二嫂要么找她兩個女兒，要么出錢雇人來干，好歹把這一年的秋莊稼收了，冬小麥種上。
時間過得很快，在山去世第一年，也就是2018年，二嫂就在埋葬丈夫、和兒媳婦打官司、忙收忙種中過去。
進入臘月的一天，小女兒衛(wèi)寧神神秘秘地找到二嫂，說她有一個銀行的朋友，需要完成年度攬儲任務，希望媽媽幫著倒一下她那剛得不久的8萬存款，還說：“人家答應給你1000元獎勵?！?span lang="EN-US">
二嫂當時在忙，說沒時間上縣城，衛(wèi)寧就說：“那你把身份證交給我，我替你轉(zhuǎn)存?！?span lang="EN-US">
二嫂想想，也可以，就把身份證交給了衛(wèi)寧。
下午，衛(wèi)寧給媽媽拿回了1000元錢，說存折先放在她那兒替媽媽保存。
二嫂一聽急了：“那可不行，這是我的養(yǎng)命錢，你快交給我?！?span lang="EN-US">
衛(wèi)寧和媽媽辯解：“自己的兒媳婦你信不過，我是你親生女兒，你還信不過嗎？你年齡一天天老了，萬一你記憶力差了，忘了存折擱哪兒。或者村里人都知道你打官司得了8萬塊，有人惦記起了賊心，這樣子對你都是不安全的。所以，就讓我替你管著，身份證拿在你手里，沒有身份證我也動不了你的錢，你就放一百個心吧?！?span lang="EN-US">
二嫂發(fā)火了：“你個臭丫頭，什么時候?qū)ξ业氖虑檫@么上心？去年你爸爸住院手術(shù)時，也沒來過問我有沒有錢？錢夠不夠？現(xiàn)在倒替我操心起錢來。不行，你得把存折還我，放在我跟前才踏實。”
娘倆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嗆著噎著。
看衛(wèi)寧沒有給的意思，二嫂一把扯過她的包，翻了翻，沒見；又上去搜她的衣服兜，還是沒有。這下二嫂可真急了：“你，你這姑娘要氣死我嗎，我的錢到底去哪兒啦？你今天不給我，我就死給你看了。”
看媽媽真的來勁兒了，衛(wèi)寧把臉一抹，順勢往地上一坐，雙手拍地，哭喊道：“媽呀，你救救我吧，我實在沒辦法，把你的存折抵押給銀行，貸款了?！?span lang="EN-US">
“什么？什么？抵押貸款了，怎么回事？你的生意那么大，難道還需要我這一點錢嗎？”
“媽，你聽我說，盡管我在縣城開門市，賣種子化肥，說起來不少掙。可是，你那女婿有錢他學壞了，在外面大賭小賭地不閑著，這不，欠了一屁股賭債。人家過年上門催，把店里能搬的能拿的全都拿走了，就這還不夠。那可是高利貸啊，如果到時不還，利息長得會比本金都高，他們還放出話來，再不給錢就要卸他身上的零件拿去換錢……”
二嫂此時聽出一身身冷汗，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又過了一會兒，二嫂稍微清醒了，對著眼前的女兒只說了一個字：“滾！”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二嫂在的這個小村，怎么說呢，雖然小，但就像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樣，這個從歷朝歷代走過來的小村，具備了大社會的一切屬性。比如，三人行必有我?guī)?，還有三人聚必分左中右。
自打二嫂來這個小村，由于起初的勤快能干，深得生產(chǎn)隊干部的青睞，一度還出任過村上的婦女隊長。后來推行了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二嫂又成了方圓十里的種田能手，上過光榮榜，戴過大紅花。市場經(jīng)濟后，她又千方百計搞副業(yè)多種經(jīng)營。最最重要的，她還把祖輩農(nóng)民的后代——她的小兒子培養(yǎng)成一名大學生。前幾年二嫂和在山哥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順風順水稱心如意。所以，二嫂在過去幾十年里，多少稱得上小村里不大不小的“人物”，村上家長里短的事情，都好讓二嫂出面，來主持個“公道”。二嫂呢，有事沒事還拿她知道的別人家“糗事”說笑。
可是，就是這位被人視作“人物”的二嫂，這一年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成了小村人的“談資”和“笑料”。二嫂的形象和名聲徹底被“污化”，正應了那句古老的民俗——“笑話別人一句兒，自家門后一堆兒”。（未完待續(xù)）
作者：又一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