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當科幻書看,你會失望的,除了安射波、宇宙飛船,并沒有什么炫目的高科技,甚至這兩樣也不稀奇,在其他科幻書中早已被“發(fā)明”。
但其實好的科幻書都是現(xiàn)實的反映,都是重演社會問題。
當一個“落后”文明遇到“先進”文明會怎么樣?
當一個獨裁國家遇到民主聯(lián)盟會怎么樣?
當一種封閉文化遇到開放文化會怎么樣?
生存環(huán)境艱難的格森星卡亥德國王阿加文,愚蠢瘋狂,他的理念是:“星球與星球之間只有虛無、恐懼和黑暗”,所以不必與外星球結盟;“恐懼是統(tǒng)治他人的唯一手段,而其他的一切都沒有用,都維持不了多久?!彼运ε峦庑鞘拐?,害怕事實。
愛庫曼這個星球聯(lián)盟體想跟格森星結盟,為的是“增進物質(zhì)利益、開闊視野,使智慧生命的領域更加豐富、更加輝煌,增進和諧,讓上帝的光輝普照宇宙。獵奇,探險,愉悅?!边@種結盟,是通過貿(mào)易而非戰(zhàn)爭實現(xiàn)的。這樣的話語,是封閉、專制的統(tǒng)治所不能理解的。
特使艾先生用了兩年時間,向格森星球的國王、總督努力解釋人類可以達到的文明程度:“愛庫曼通過協(xié)調(diào)而非控制來實現(xiàn)其作為政治實體的功能。它不實施法律,決議的基礎是審議和一致同意,而非多數(shù)同意或命令。”對話、協(xié)調(diào)、契約、選擇,這些話語,對格森星人真的是外星語言,因為“他們從出生起接受的便是這樣的訓練:要協(xié)作、服眾、服從上頭安排好的團隊意志。他們身上獨立自主的特性已經(jīng)削弱,幾乎都已經(jīng)不會憤怒了。”
格森星唯一理解這些話語的是阿加文的前首相伊斯特拉凡,他看到了趨勢,熱切歡迎未來,努力想促成結盟,結果卻被污蔑為賣國賊,在政治陰謀中敗下陣來。伊斯特拉凡在流亡途中這段話,我覺得會引起歷史上那些“賣國賊”們的共鳴:
“怎樣才算恨一個國家、愛一個國家呢?我熟知那些人,我熟知那些城鎮(zhèn)、農(nóng)場、山丘、河流和巖石,秋天的夕陽會在那些山巒的哪一側落下,我都了然于胸。可為什么要把這些劃入某一片疆域,給這片疆域起一個名字,當這片疆域不再屬于這個名字時就停止對它的熱愛,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義呢?對祖國的愛到底是什么?就是對非祖國的恨嗎?那么說的話,這種愛并不見得有多好。難道就是自戀?自戀不是壞事,但是不應該將其當成一項功績,或者以此為業(yè)……只要我熱愛生命,就熱愛伊斯特爾領地的山巒,但是那種愛并沒有疆界。我希望,對于那之外的世界,我只是無知而已?!?/span>
伊斯特拉凡以生命展現(xiàn)了他對祖國的忠誠,他的兒子更進一步,詢問特使:“你能告訴我們他是怎么死的嗎?——你能告訴我們其他那些星球——那些人類、其他生命是什么樣的嗎?”
“光明是黑暗的左手,黑暗是光明的右手”,厄休拉.勒古恩在這本書里的“野心”還不止于政治,對宗教、語言學、辯證思想都可以展開來思考和討論,格森星人獨特的性特征也不能簡單地用優(yōu)點和缺點來判斷。象優(yōu)秀的幻想小說一樣,其中也有一段“偉大的歷程”,最瑰麗的風景和最危險的挑戰(zhàn)交錯。
這本書最好的注解,我認為是法國學者阿蘭.佩雷菲特的著作《停滯的帝國:兩個世界的撞擊》。
文:阿簡
編:y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