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帕西諾是美國好萊塢最負盛名的男演員之一,他主演的《教父2》,《聞香識女人》都成為了世界電影史上的經典之作。
有一次,阿爾帕西諾接受電視節(jié)目的采訪,主持人問他:“對于你來說,表演藝術除了作為職業(yè)以外,還能給你帶來什么?”
阿爾帕西諾的回答是:“表演這門藝術就像一面鏡子,它可以讓我在生活中觀察自己的情緒,這樣我也就不會被這種情緒所困擾了?!?/span>
可能很多人難以理解阿爾帕西諾這段話的意思,但是至少有一個德國人會表示認同,因為這個德國人早在一個多世紀以前就表達過同樣的觀點。
有趣的是,這個德國人不是演員,而是一位哲學家,他就是叔本華。
如果有人問:“誰是女權主義者最喜歡的哲學家?”那么這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無解的偽問題。
但是,如果有人問:“誰是女權主義者最討厭的哲學家?”我相信,叔本華一定是備選答案之一。
1788年,叔本華出生于德國的但澤市,也就是現(xiàn)在波蘭的格但斯克。父親是一個成功的銀行家,母親比父親小二十多歲,是一個美女作家,專門寫“霸道總裁愛上我”這類情愛小說。
從叔本華開始懂事以來,他就每天生活在父母之間永不停歇的爭吵怒罵之中,如果放到現(xiàn)在,很多孩子可能會選擇以沉迷網絡游戲的方式來逃避現(xiàn)實,可是叔本華那個時代既沒有《王者榮耀》,也沒有《英雄聯(lián)盟》。
何以解憂?唯有讀書。因此叔本華從小就喜歡博覽群書。
叔本華17歲的時候,他父親的尸體被人在河里發(fā)現(xiàn),不知道是自殺還是他殺。
但叔本華的母親一點不悲傷,反而大喜過望。她把房子賣了,搬到了魏瑪。在那里,她每天出沒于紙醉金迷的貴族沙龍,沉浸于“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官生活。
面對母親的冷酷無情和自甘墮落,叔本華怒不可遏。也因此開始鄙視世界上所有的女人。
1819年,叔本華出版了他自認為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哲學著作《作為意愿和表象的世界》,這本書的論證邏輯和具體觀點顯然受到了印度哲學的影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本書出版以后,無人問津,完全賣不出去。文化界也對這本書采取置之不理的態(tài)度,既沒有贊譽,也沒有批評, 這讓叔本華感到大失所望。
所以他對媒體說了這么一句話:“要么就是我配不上這個時代,要么就是這個時代配不上我。”結果書沒火,這句話火了。
直到今天,仍然有很多郁郁不得志的文藝青年將叔本華的這句話作為自己的座右銘。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放在叔本華身上非常合適。
到了19世紀中期,歐洲資本主義的野蠻生長讓人們逐漸領略到工業(yè)文明的殘暴,黑格爾哲學體系雖然包羅萬象,但那種歷史進步論的妄自尊大和理性萬能論的冷酷無情似乎越來越不合時宜。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人們開始尋求滿足他們精神需求的心靈雞湯。
巧合的是,正是在1851年,叔本華心血來潮,他整理了幾十年間投稿被退回來的散文隨筆,集結成一本通俗讀物《附錄與補遺》,自費出版。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本書一經問世就洛陽紙貴,銷售一空,人們爭先恐后的去書店搶購,叔本華終于上頭條了!
叔本華的這本《附錄與補遺》之所以銷售火爆,是因為里面隨處可見睿智的真知灼見,譬如“一個人要么庸俗,要么孤獨。”,還有“我們不可能活在未來,也不可能活在過去,我們只能活在當下。”
可以這么說,當代文藝青年腦海中的叔本華基本就是這本隨筆集的化身,只不過現(xiàn)在的出版商太狡猾,他們把這本書的鍋底盛出來,加上不同的作料,熬制成各種味道的雞湯,然后再統(tǒng)一貼上“叔本華牌”的商標。
當然了,作為資深的獨身主義者,一向鄙視女性的叔本華在這本《附錄與補遺》里也少不了吐槽女人。
比如,他說:“女人自私,愚蠢,虛榮,目光短淺,他們活著就是為了吸引男人。”
他還說:“女人早熟,但早熟以后思維能力就停止發(fā)育了,他們只關心表面的東西。”
而叔本華為了黑女人,說的最污的話就是這段了:“花兒是植物的生殖器,女人最喜歡捧著生殖器聞啊聞,還陶醉的說:太香了!”
自從1860年叔本華去世以后,直到現(xiàn)在,很多人都認為叔本華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因為叔本華認為:我們看不見太陽自身,只能用眼睛感受到奪目的光芒,我們無法碰觸整個地球,只能雙腳站立在遼闊的大地上,整個世界只是每個人自我意識所感知的表象。
這種自我意識總是要通過欲望來確證自己的存在,而欲望所引發(fā)的后果有兩個:第一,滿足了欲望,第二,沒有滿足欲望。
如果欲望得到了滿足,人們會感到無聊倦怠,然后尋求新的欲望。如果欲望沒有得到滿足,那么人們會感到痛苦不安。
所以叔本華說:“生活如同鐘擺一樣,在痛苦與倦怠之間搖晃。”
然而,給叔本華貼上悲觀主義者的標簽其實是一種偏見。因為悲觀主義和樂觀主義的區(qū)別不在于看清生活如何對待我們,而在于洞察我們應該如何面對生活。
叔本華并不認為人類只能在痛苦與無聊的生活面前束手就擒。
他提供了兩種有助于人們獲得解放的路徑:
第一,宗教路徑。人通過皈依宗教,消滅自我意識,這也就鏟除了欲望所引發(fā)的無聊與痛苦,類似于佛教所講的破除“我執(zhí)”。
第二,藝術路徑。人將自我意識對象化,通過藝術審美的視角來欣賞自己的痛苦與無聊。
這是叔本華原創(chuàng)的觀點。所謂“自我意識的對象化”,說白了,就是你能夠跳出自己的意識,站在旁觀者的視角,像觀眾坐在電影院里看電影一樣,一邊吃爆米花一邊津津有味的欣賞自己的傳記電影。
在電影院里,悲劇會讓觀眾落淚,但不會讓觀眾傷心。落淚是因為觀眾被悲劇的藝術魅力所感動。不會為此傷心,是因為觀眾很清楚這只是電影,只是是通過藝術審美的視角來欣賞電影本身。
因此,離開了電影院以后,觀眾會繼續(xù)自己的現(xiàn)實生活,不會因為電影角色的悲劇而讓自己痛不欲生。
叔本華的意思其實就是:把觀眾欣賞電影的心態(tài)搬到現(xiàn)實生活中。
當你遭遇生活的悲劇時,如果你能從藝術審美的視角來觀察自己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原有的那種痛苦會逐漸轉化為一種壯麗的美感。
舉個例子,我有一個女性朋友,前不久,她和自己交往8年的男朋友分手了,每天以酒澆愁,以淚洗面,痛苦萬分。她來找我,尋求幫助。我給他的建議是:用手機視頻記錄你現(xiàn)在的痛苦,明天咱們一起看視頻。
第二天,她又來找我。我們一起用了6個小時在電腦上看完了昨天她的自拍。
在視頻里,她時而無精打采,時而自言自語,時而對著電視痛哭流涕,時而對著空調大喊大叫。我一邊看視頻一邊觀察她的表情,微妙的變化發(fā)生了:
剛開始她心不在焉的四處張望,后來她就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深深地嘆著氣,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最后視頻結束了,她像電影散場時的觀眾那樣,打了一個呵欠。
我問她怎么樣,她說:“感覺像在看一部悲傷的文藝片,挺凄美的?!?/span>
聽到她這么說,我明白她已經好多了。因為當你由于失戀而感到痛苦的時候,你是用功利的角度來看待自己的處境,你的欲望無法滿足,所以你也不會用“凄美”來描述自己的感受。
但如果你以觀眾的視角在熒幕上看到一個失戀者生動自然的演出,你反而能從藝術審美的角度來仔細品味這一出愛情悲劇的凄美。這就是自我意識的對象化。
你可能會問:自我意識的對象化難道只能通過手機自拍嗎?
現(xiàn)在你應該明白了,叔本華不是悲觀主義者,而是像法國作家羅曼羅蘭所說的那樣“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這就是看透了生活的真相卻仍然熱愛生活”。
雖然叔本華揭露了生活的悲劇本質,但他的目的卻是激勵人們像觀眾一樣勇敢的欣賞自己的悲劇,而不是沉浸在痛苦中怨天尤人。
這才是真正的樂觀主義,你若是強者,就向自己的悲劇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