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2月初毛澤東在福建連城新泉村召開士兵調(diào)查會,為紅軍第九次黨代會作準備,圖為毛澤東在新泉的舊居。
11月下旬,毛澤東在他養(yǎng)病的蛟洋收到中央的“九月來信”和陳毅轉(zhuǎn)達中央指示請他回前委主持工作的來信。這時,他的健康正在恢復,便隨前來迎接的部隊回到長汀。他向朱德、陳毅等表示接受中共中央的“九月來信”,包括對他工作方式的批評。陳毅誠懇地作了自我批評,并介紹了他上海之行的情況。毛澤東也說他在紅四軍八大時因為身體不好,情緒不佳,寫了一些傷感情的話。這樣,相互間的矛盾和隔閡消除了。
為了進一步統(tǒng)一全軍黨內(nèi)的思想,急需召開一次黨的代表大會。11月28日,毛澤東在長汀主持召開中共紅四軍前委擴大會議。會議決定:一、召開中共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二、用各種方法建立紅四軍的政治領(lǐng)導;三、糾正黨內(nèi)各種錯誤傾向,掃除紅軍內(nèi)部一些舊的封建殘余制度(廢止肉刑、禁止槍斃逃兵等)。隨后,他和朱德、陳毅率隊伍到達福建上杭縣古田村,為紅四軍九大的召開進行認真緊張準備。
一天晚上,毛澤東開完座談會回八甲村住所,路過第三縱隊特務(wù)支隊第三大隊駐地,看到屋子里鬧哄哄的,進去一看發(fā)現(xiàn)大隊士兵委員會主席正掄起扁擔要打大隊黨代表的屁股。原來,這個大隊的大隊長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受了風寒發(fā)燒,剛好大隊買了一頭豬改善生活,黨代表看到大隊長生病不想吃肉,便讓炊事員把豬肚子燉湯給大隊長喝。大隊士兵委員會主席卻以為是炊事員偷吃了,要打炊事員屁股,大隊長知道后主動說要打自己,黨代表又說是自己讓大隊長吃的,要求代替大隊長挨打。毛澤東問清情況后,對大家說,大隊長執(zhí)行任務(wù)不怕艱苦值得獎勵,黨代表關(guān)心戰(zhàn)友應(yīng)當表揚,大家認為怎么樣?大家熱烈鼓掌,但士兵委員會主席仍堅持說:毛委員,你不是常說紅軍官兵一律平等,既然平等生活待遇也要一律平等才對!
毛澤東知道這個主席把平等當作絕對平均了,便耐心地說,平等和生活待遇平均是兩回事。平等主要是指政治地位、政治待遇上官兵應(yīng)該一致,官長不能欺侮士兵壓迫士兵,大家都有發(fā)言權(quán)。當然在生活上官長也不能搞特殊化,比如說伙食標準,官長和士兵每天都是5分錢;發(fā)衣服,不能官長發(fā)兩套,士兵只發(fā)一套。這種平等,是因為我們現(xiàn)在艱苦沒有錢,只好大家平均分。將來有條件了,還是要分等的,蘇聯(lián)紅軍現(xiàn)在就是官有軍銜,兵有兵階,生活待遇各有差別。平等不是絕對平均,世界上絕對平均的事情是沒有的。比如說,你們在睡覺,大隊長卻要數(shù)九寒冬泡在水溝里偵察敵情;你們大塊吃肉有汁有味,而大隊長看到葷腥就想吐,這能絕對平均嗎?俗話說十個指頭有長短,荷花出水有高低嘛。行軍打仗本該論功行賞,不能功過不分賞罰不明。有時候官長待遇好一點,是行軍打仗需要,比如官長有馬騎,有勤務(wù)員替他服務(wù),士兵就沒有嘛。我們有些人認為這是制度不平等,主張搞絕對平均主義,背米送軍糧,不論大人小孩都背一樣多,連司令部住了一間大房子也要罵起來,甚至吃病號飯也不分輕傷重傷,一律平分,這怎么行呢?
一席話,說得大家心服口服。毛澤東又趁勢說,打屁股是一種肉刑,那是白軍軍閥帶兵的野蠻方法。我們是紅軍不學這一套。我們主張有思想問題要說服,有錯誤要批評幫助。打屁股只是皮肉傷,解決不了思想上的毛病。打傷了戰(zhàn)士,還要影響戰(zhàn)斗力,你們說是不是?大家齊聲回答:是!
中共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于12月28日和29日在古田舉行。毛澤東在會上作了政治報告,朱德作了軍事報告,陳毅傳達了中共中央的指示。會議經(jīng)過熱烈的討論,一致通過毛澤東起草的八個決議,總稱《中國共產(chǎn)黨紅軍第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決議案》(簡稱《古田會議決議》),也就是著名的古田會議決議案。大會選出毛澤東、朱德、陳毅、羅榮桓、林彪、伍中豪、譚震林等11人為中共紅四軍前委委員,毛澤東重新當選為前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