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中有句話叫:大道至簡。書法亦云,通會之際,人書俱老。意思是人,窮其一生,終能得到對書法的深刻理解和把握。然而這句話里還有一個意思,藝術成就和人壽命長短也有關系,活得越久,人越通達,藝術的寬度和廣度也就越大。這點,年過九十的高齡藝術家黃永玉再有發(fā)言權不過了。
綽號無數(shù)的藝術通才
人類文化史上“通才”不多,而真正的大師級人物,往往都是“通才”。
對于如何評價一個人是否是“通才”,我有一個很自己的標準——看是否有很多綽號。理由很簡單,綽號越多,證明這人值得關注的點越多,在某個領域引發(fā)的話題性也越多。而黃永玉的綽號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
“鬼才”
中國歷史上稱得上“鬼才”的,一個是狂放不羈的魏晉阮籍;一個是唐代詩人李賀,兩人都是善于熔鑄詞采,汪洋恣肆的,尤其是在文學上。而黃永玉也是如此。
所以稱他為“鬼才”是因為1924年出生于湘西鳳凰城的黃永玉在文學和藝術上橫跨雅俗,且自成一家的風格。
藝術上,他精通木刻,油畫,版畫,篆刻等;文學上,除了編劇,他還擅長寫詩填詞。而且他所有的藝術作品,都是上能登大雅之塔,下能進百姓之家。那是種用通透的生命,返璞歸真的大境界。
在他九十歲的自畫像上,他寫到“十分好笑”四個字。這四個字,通達了一生,也邊看了世人。
“荷癡”
當一種興味由愛變“癡”,就說明白不僅僅是簡單的喜歡而已,而是有自己濃郁的特色。黃永玉的“癡”不單緣于他愛荷花,畫荷花,住“荷花(居所)”,更在于他筆下的荷花獨樹一幟,神韻盎然。對比一下他和中國國畫大師李苦禪的傳統(tǒng)國畫荷花,差別可見一斑。
中國國畫傳統(tǒng)講究“計白以當黑”(也就是說,用白色凸顯主體),而黃永玉卻反其道行之:“以黑顯白”或者說“以彩色顯白”,這種改變不但使畫面看上去主體突出,色彩斑斕,更增加了活力感和厚重感。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說,黃永玉的荷花不是中國傳統(tǒng)文人的荷花,他的荷花很“世俗”,有一種絢麗,燦爛的美。
據(jù)說,小時候的黃永玉跟著外婆生活,外婆家不遠有個荷塘,小黃永玉每次搗亂,捅婁子,外婆要找他算賬的時候,他就把一個高大的腳盆滾到荷塘,自己躲在里頭。小時候個兒不高,看著荷花像房頂那么高,一動不動地呆兩三個鐘頭之后,青蛙過來了,水蛇過來了,他仔細地觀察它們。荷花底下有很多的苔、草,那種光的反應、色彩的關系,非常豐富。后來他開始畫荷花,大部分都是從根底下這個角度來看荷花,畫的就是當年外婆家池塘里頭給他的那種感覺。
“惹不起”
在朋友圈里,黃永玉還有一個稱呼,叫“惹不起”。 黃永玉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刁蠻、爽直之人,這種性格,讓愛他,懂他的人誠意一生,但也樹敵無數(shù)。
黃老在圈里有個很聞名的段子:
據(jù)說,當年被稱為“風流才子”的香港詞作家黃霑與林燕妮分手,同時投資的電影公司經(jīng)營失敗,負債累累,結果他無家可歸,四處躲債,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當大部分人都對黃霑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唯有黃老前去撫慰。他說“失戀算什么呀,你要懂得失戀后的詩意”,未曾想到,黃沾一聽便火冒三丈,大聲怒罵道:“放狗屁!失戀得都想上吊了,還有什么詩意?狗屁!”后來有人向黃沾求證,黃沾證實說“完全正確,全香港都希望我死!只有他來安慰我。”
“無愁河上的浪蕩漢子”
在黃老諸多綽號里面,只有“浪蕩漢子”是他自己起的,自己認的。
這個稱號出自他的一部長篇小說——《無愁河的浪蕩漢子》。這部總字數(shù)將接近三百萬字的這個小說從一九四五年動筆,到今天已經(jīng)跨越了長達半個多世紀。描寫上世紀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中期,湘西邊城--朱雀獨特的人文地理及民俗風情,小說通過四季變換、時光流轉(zhuǎn)中的一草一木,各階層、多民族人物的風神樣貌,甚至濃辣酸鮮的飲食習慣,將一個時代、一種文明活化石般呈現(xiàn)給了我們。
對于寫作,黃老說“文學在樂器里面像是鋼琴,它全面,表現(xiàn)什么都可以。小提琴也好聽,也表現(xiàn)很多技巧,但表現(xiàn)很多東西,沒有鋼琴這么豐富。對于文學來講呢,形式這么多樣,這么有意思,這么細致,就像跟好朋友聊天一樣的,包括聊的最秘密的話,都可以寫。我有時候?qū)懙玫靡獾臅r候,我會哈哈大笑。我在意大利那個家,在三樓,我女兒問我你笑什么,我說得意,寫了一段得意的東西就笑。畫畫我沒有笑過,做雕塑時也沒有。”
舉重若輕,這就是大師。一個90歲的生命力,沒有什么是重要的,沒有什么是不能輕松的,也沒有什么是黃老頑皮野性的幽默性格里不能化解的。
【品·見】
黃永玉的作品題材之豐富,風格之自由,收放之自如,及其少見。以下三幅都是他的作品,在你看來,哪件是你最傾心的呢?(自:未央藝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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