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創(chuàng)作挑戰(zhàn)賽#
有人說:“人生緣何不快樂,只因未讀蘇東坡?!?/strong>
蘇東坡天縱奇才,少年得意,然,他的一生,卻是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jié)尾。
他參加進士考試,“大宋第一伯樂”主考官歐陽修讀他的文章“不覺汗出”,連喊:“快哉,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span>
這就是成語“出人頭地”的來歷。
他和蘇轍參加殿試,仁宗皇帝回到后宮,喜道:“朕今日為子孫得太平宰相二人。”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仕途上屢遭貶謫,他的一生不是在流放地,就是在去流放地的路上。
蘇軾,他的標簽是曠達,是樂觀,是豪放。
然而,他的曠達、樂觀、豪放,固然有與生俱來的基因遺傳,更多的是經(jīng)歷憂患、惶懼、茫然的人生變遷后,才領(lǐng)悟的人生真諦。
因而,讀懂了蘇東坡的五首詩詞,治愈了我的精神內(nèi)耗。
卜算子·缺月掛疏桐
卜算子·缺月掛疏桐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這首《卜算子》是蘇軾初到黃州時所作,彼時的蘇軾暫居在定惠院,身雖已出牢籠,心卻仍在桎梏中。
他不敢與人交往,更不敢再寫詩作詞,他把自己的人和心都封閉起來,就像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走出房門,看一看那月色下?lián)淅夥w的寒鴉,找不到一根可棲息的枝椏。
人生會有多少個無眠的夜晚,被恓惶迷茫包圍?即使蘇軾也不能幸免。
世事無常,昨日高朋滿座,今日孤影漂泊,我們只有接受,只有看淡,只有和這個帶給我們痛苦的世界和解,笑著慢慢往前走。
王陽明說:“工作就是修行,紅塵就是道場。”
生活中總有磨難,有挫折,所遇皆是考驗,真正有智慧的人,不會被打倒,今日之苦難,是命運之恩賜,會成就明日生命之超然,憂患喜樂皆能泰然處之。
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
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fēng)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
一個人,特別是一個才能超群的人,最怕的就是時光流逝,孔子曾喟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然而,對此時的蘇軾來說,更痛苦的是時光飛逝如大河奔流,他空懷一顆淑世之心,卻只能在黃州做一個躬耕老農(nóng),蹉跎歲月。
人生如夢,倏然而過,不知可以逢遇幾度秋涼。西風(fēng)吹動廊前樹葉,發(fā)出凄厲的響聲,自然界的時序在變換,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看我眉頭已愁死彌漫,鬢邊白發(fā)也又增加了許多。
這首詞作于蘇軾到黃州的第二年中秋,回想八年前的中秋,蘇軾和朋友歡飲達旦后懷想弟弟子由,那時的他還樂觀的說:“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span>
如今,卻是一個人對月獨酌,孤獨使人憂傷,也使人脆弱,此時的蘇軾卸下堅硬的外殼,捧出一顆憂傷的心,慨然悲嘆:“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p>
無常,才是常態(tài)。人生長短,不由我們決定,遭遇變遷,也不由我們做主,我們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人、眼前物,好好愛,好好生活。
臨江仙·夜歸臨皋
臨江仙·夜歸臨皋
夜飲東坡醒復(fù)醉,歸來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鳴。
敲門都不應(yīng),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
夜闌風(fēng)靜縠紋平。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寫這首詞時,蘇軾已在黃州生活了三年,心情也由最初的心有余悸和茫然無著,變得坦然、平和。
一個秋夜,蘇軾和朋友喝酒,薄醉歸來,他輕輕敲門,家童酣夢正甜,竟然沒聽見。
蘇軾也不惱,手拄竹杖,欣賞起門前江水接天、風(fēng)露浩然的夜色。
聽著江水汩汩奔流,望著煙波浩渺的江水,想想這些年的遭遇,蘇軾竟然生出“身非吾有”,卻被困在紅塵俗網(wǎng)中難以掙脫的痛苦。
他真想放棄世間一切,名利、煩惱統(tǒng)統(tǒng)拋下,駕一葉扁舟,融入這自由自在奔流的江水中,了卻余生。
歷經(jīng)苦難時,人人都會想到如何解脫,都會想拋下一切,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寄身于清風(fēng)明月、山水湖海的浩渺。
然而,蘇軾沒有走,我們也走不掉,生而為人,總要走完命運安排的這趟旅行,盡完自身所負的責(zé)任。
蘇軾發(fā)完牢騷,就回家睡覺去了,第二天醒來,依舊去東坡躬耕,忙于一家人生計。
我們也一樣,覺得過不去的時候,不如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會滿血復(fù)活,繼續(xù)在人生路上打怪升級。
定風(fēng)波·莫聽穿林打葉聲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余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
定風(fēng)波·莫聽穿林打葉聲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
這是東坡最著名的一首詞,寫于他即將離開黃州的不久前。
此時的蘇軾已由意氣風(fēng)發(fā)、豪邁颯爽的蘇子瞻,變成了曠達不羈、超然物外的蘇東坡。
蘇軾在黃州,做老農(nóng)上了癮,覺得東坡的五十畝薄田不夠種的,又聽說沙湖的田肥沃多產(chǎn),于是約了朋友去沙湖看田。
歸來的路上,天氣突變,下起了大雨,他們本來是帶有雨具的,看看無用,讓人先帶了回去。
此時,除了挨淋,別無他法,蘇軾看看朋友們個個被淋得狼狽不堪,唯有蘇軾似乎不覺有雨,安步徐行。
很快,雨止天晴,蘇軾望著山頭斜陽,有感而發(fā),作了這首詞。
讀這首詞,感覺不到風(fēng)雨大作,只感覺輕快舒暢,李一冰《蘇東坡新傳》評此詞:“音調(diào)鏗鏘,節(jié)奏恰如潺潺春雨,平和、灑脫而又寧靜。”
人生如四季,有風(fēng)雨也有清明,此時的蘇軾正在人生低谷,歷經(jīng)憂患,在風(fēng)雨中舉步輕行,心中既無清明,又何以感受到風(fēng)雨。
唯有超脫物外者,“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strong>
千年以來,這首《定風(fēng)波》,尤其是一句“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卑参抗奈枇硕嗌偈б庵?!
定風(fēng)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
定風(fēng)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yīng)乞與點酥娘。
自作清歌傳皓齒,風(fēng)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年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試問嶺南應(yīng)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烏臺詩案”被蘇軾連累獲罪的朋友有二十多位,其中,王鞏是得罪最重、下場最慘的一位,被貶謫到最偏遠的賓州(今廣西賓陽)。
在嶺南的三年中王鞏“一子死貶所,一子死于家,定國亦病幾死?!?/em>其凄慘景況可以想見。
隨王鞏同赴貶謫之路的還有他的一位歌姬宇文柔奴,柔奴家世代住在京城,是一朵嬌艷明麗的富貴花,忽然遷居到煙瘴毒霧彌漫的嶺南,必不能承受摧殘。
令蘇軾意外的是,千里歸來的柔奴不禁風(fēng)姿不減,反而“年愈少”,更加年輕了。
蘇軾滿懷愧疚地問柔奴:“嶺南的風(fēng)土應(yīng)是不好吧?”
柔奴展顏一笑,道:“此心安處,即是吾鄉(xiāng)?!?/span>
蘇軾大驚,對于同樣體驗過憂患的人來說,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如同“針刺要穴,凜然感到語中充滿著哲理和智慧《蘇東坡新傳》”。
蘇軾當即作了這首《定風(fēng)波》贈與柔奴。
“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后來,這句話也成為蘇軾一生的寫照,繼黃州后,蘇軾又被貶到惠州、儋州,一次比一次偏遠,環(huán)境一地比一地惡劣。
然而,蘇軾無論走到哪里,都能在哪里扎根落地、安居樂業(yè),真正做到了“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當今社會,我們雖然不會像蘇軾、王鞏那樣遭遇貶謫,卻也不得不為了生活四鄉(xiāng)奔波、八方流落,一生總在漂泊中,我們更需要以“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的襟懷,淡然得失,隨遇而安。
若覺人生不快樂,不如讀讀蘇東坡
蘇軾一生可謂不幸:
他22歲喪母,30歲喪妻,31歲喪父,44歲自己幾死獄中,49歲殤幼子;
后人評價蘇軾的一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他少年成名,21歲進士及第,25歲進入仕途,45歲貶謫黃州,58歲貶謫惠州,62歲再貶儋州,66歲北歸途中病逝。
蘇軾一生歷經(jīng)風(fēng)雨,宦海沉浮,飽嘗苦難,他卻能將滿目瘡痍的生活真正過成詩和遠方。
謫赴黃州,在凄涼的路上看到滿山梅花,他說:“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辭相送到黃州?!?/span>
被貶惠州,廣南多瘴毒,他卻獨發(fā)現(xiàn)荔枝之美,自稱:“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span>
海外儋州,是中國的天之涯、地之角,是真正的山窮水盡之地,他卻安然居之,作詩說:“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
林語堂說:“蘇東坡已死,他的名字只是?個記憶。但是他留給我們的,是他那?靈的喜悅,是他那思想的快樂,這才是萬古不朽的。”
蘇軾已活成了一個符號,代表樂觀、放達、智慧、幽默、通透、溫柔。
想起蘇軾,我們“總是親切而溫暖的會心一笑”,中國人,誰能不愛蘇軾?中國人,誰又能不被蘇軾的精神感召?
若覺人生不快樂,不如讀讀蘇東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