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元年癸丑,公元233年
春,正月,甲申,青龍見摩陂井中,二月,皇帝至摩陂觀龍,改元。
公孫淵派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孫綜奉表稱臣于吳國;吳主孫權大悅,為之大赦。三月,吳主派遣太常張彌、執(zhí)金吾許晏、將軍賀達領兵萬人,金寶珍貨,九錫備物,乘海授公孫淵,封公孫淵為燕王。舉朝大臣自顧雍以下皆勸諫,認為:"公孫淵未可信而寵待太厚,但可遣吏兵護送舒、綜而已。"吳主不聽。
張昭說:"公孫淵背魏懼討,遠來求援,并非本志。若淵改圖,想要自明于魏國,派出的兩使節(jié)不能反國,不亦取笑于天下!"吳主反覆為難張昭,張昭意霞飛彌切。吳主不能折服,案刀而怒說:"吳國士人入宮則拜孤,出宮則拜君,孤之敬君也達到極致,而數(shù)次于眾人中折辱孤,孤??质в嫞?/span>"
張昭盯著吳主孫權:"臣雖知所言不用,每竭愚忠,誠以太后臨崩,呼老臣于床下,遺詔顧命之言還在耳邊。"借此涕泣橫流。吳主擲刀于地,與之對泣。然而還是派遣張彌、許晏前往。張昭悲忿建言不被采用,稱疾不上朝。吳主孫權惱怒,命人用土塞其家大門,張昭又于門內以土封。
夏,五月,戊寅,北海王曹蕤卒。
閏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六月,洛陽宮鞠室災。
鮮卑軻比能引誘保塞鮮卑步度根與深結和親,親自帶著萬余騎兵迎其累重于陘北。并州刺史畢軌上表要出軍,以外威軻比能,內鎮(zhèn)步度根。皇帝看了上表說:"步度根已為軻比能所引誘,有自疑心。如今畢軌出軍,慎勿越塞過句注。"等詔書到,畢軌已進軍屯陰館,遣將軍蘇尚、董弼追鮮卑。軻比能派遣兒子領千余騎兵迎步度根部落,與蘇尚、董弼相遇,戰(zhàn)于樓煩,二將戰(zhàn)沒,步度根與泄歸泥部落皆叛出塞,與軻比能聯(lián)合寇邊?;实矍豺旘T將軍秦朗帶領中軍征討,軻比能于是逃走幕北,泄歸泥帶著其部眾來投降。步度根不久為軻比能所殺。
公孫淵心知吳國路遠難以依恃,于是斬張彌、許晏等人首級,傳送京師,全部沒收其兵資珍寶。冬,十二月,下詔拜公孫淵大司馬,封樂浪公。吳主聽聞后,大怒說:"朕年六十,世事難易,靡所不嘗。近為鼠子所前卻,令人氣踴如山。不自截鼠子頭以擲于海,無顏復臨萬國。就令顛沛,不以為恨!"
陸遜上疏勸說:"陛下以神武之姿,誕膺期運,破曹操于烏林,敗劉備于西陵,擒關羽于荊州。這三虜,都是當世雄杰,皆摧其鋒。圣化所綏,萬里草偃,方蕩平華夏,總一大猷。如今不忍小忿而發(fā)雷霆之怒,違垂堂之戒,輕萬乘之重,此臣之所迷惑的地方。臣聽聞,行萬里者不中道而輟足,圖四海者不懷細以害大。強寇在境,荒服未庭,陛下乘船遠征,,戚至而憂,悔之無及。若使大事時捷,則公孫淵不討自服。如今是遠惜遼東眾之與馬,奈何獨欲捐江東萬安之本業(yè)而不珍惜!"
尚書仆射薛綜上疏說:"當初漢元帝想御樓船,薛廣德請刎頸以血染車。何則?水火之險至危,非帝王所宜涉足。如今遼東戎貊小國,無城隍之固,備御之術,器械銖鈍,犬羊無政,往必擒克,誠如明詔。然其方土寒埆,谷稼不殖,民習鞍馬,轉徙無常,卒聞大軍之至,自度不敵,鳥驚獸駭,長驅奔竄,一人匹馬,不可得見,雖獲空地,守之無益,這是第一不可出征的原因。加上又有洪流混滉漾,有成山之難,海行無常,風波難免,倏忽之間,人船異勢,雖有堯、舜之德,智無所施,賁、育之勇,力不得設,這就是第二個不可征討的原因。再加上以郁霧冥其上,堿水蒸其下,善生流腫,轉相洿染,凡行海者,稀無斯患,此是三不可。天生神圣,當乘時平亂,康此民物。如今逆虜將滅,海內垂定,這是違必然之圖,尋至危之阻,忽九州之固,肆一朝之忿,既非社稷之重計,又開辟以來所未曾有過,這是群僚所以傾身側息,食不甘味,寢不安席的原因。"
選曹尚書陸瑁上疏說:"北寇與國,壤地連接,茍有間隙,應機而至。我們之所以要做越海求馬,曲意于公孫淵的原因,因為赴目前之急,除腹心之疾。而更棄本追末,捐近治遠,忿以改規(guī),激以動眾,斯乃猾虜所愿聞,非大吳的最終規(guī)劃。又有兵家之術,以功役相疲,勞逸相待,得失之間,所覺輒多。且沓渚去淵,道里尚遠,如今到其岸,兵勢三分,使強者進取,還要留人守船,又要運糧,行人雖多,難得全都用上。加以單步負糧,經遠深入,賊地多馬,邀截無常。若公孫淵狙詐,與北魏未絕,動眾之日,唇齒相濟;若實孑然無所憑賴,其畏怖遠迸,可能很難一下殲滅而使天誅稽于朔野,山虜承間而起,恐怕不是萬安之長慮!"吳主未同意。
陸瑁重上疏說:"天下兵革,固前代所以誅暴亂、威四夷。然其役皆在奸雄已除,天下無事,從容廟堂之上,以余議議。至于中夏鼎沸,九域盤互之時,率須深根固本,愛力惜費,未有正于此時舍近治遠,以疲軍旅。當年尉佗叛逆,僣號稱帝,于時天下安定,百姓康阜,然漢文猶以遠征不易,告喻而已。如今兇桀未殄,疆場猶警,不宜因為公孫淵為先。愿陛下抑威任計,暫寧六師,潛神嘿規(guī),以為后圖,天下幸甚!"吳主才停止。
吳主孫權數(shù)次遣人慰問張昭,張昭借故不起。吳主親自出來,過其門呼張昭,張昭辭疾篤。吳主燒其門,想要用這個方法恐嚇他,張昭亦不出。吳主命人滅火,住門良久。張昭諸子共扶張昭起,吳主載以還宮,深自克責。張昭不得已,然后參加朝會。
當初,張彌、許晏等人至襄平,公孫淵想要圖謀害他們,于是先分散其吏兵,中使秦旦、張群、杜德、黃強等人及吏兵六十人置玄菟。玄菟在遼東北二百里,太守王贊,領戶二百,泰旦等人皆舍于民家,仰其飲食,積四十多日。秦旦與大家商議說:"我們這些人遠辱國命,自棄于此,與死無異。如今觀此郡,形勢甚弱,若一旦同心,焚燒城郭,殺其長吏,為國報恥,然后伏死,足以無恨。孰與偷生茍活,永遠為囚虜!"張群等人同意。于是私下相結約,當用八月十九日夜發(fā)。其日中時,為郡中張松所告,王贊便集合士眾,閉城門,秦旦、張群、杜德、黃強皆逾城得走。這時張群病疽創(chuàng)著膝,不及輩旅,杜德常扶接與他一起逃亡,崎嶇山谷,行六七百里,瘡越來越重,不能再前行,臥草中,相守悲泣。張群說:"我不幸受重傷,死亡無日,卿諸人宜速進道,冀有所達,空相守俱死于窮谷之中,沒有什么益處!"
杜德說:"萬里流離,死生共之,不忍相委。"于是推秦旦、黃強使前,杜德獨留守張群,采菜果以為食。秦旦、黃強別數(shù)日,得達句麗,借機宣吳主詔于句麗王位宮及其主簿,給言有賜,為遼東所劫奪。位宮等人大喜,即受詔,命使人隨秦旦還迎張群、杜德,遣皂衣二十五人,送秦旦等人還吳國,奉表稱臣,貢貂皮千枚,鹖雞皮十具。秦旦等人見吳主,悲喜不能自勝。吳主壯之,皆拜校尉。
這一年,吳主出兵想要圍合肥新城,以其遠離水運,積二十余日,不敢下船。滿寵對諸將說:"孫權得我移城,必于其眾中有自大之言。如今大舉來,想要一切之功,雖不敢至,必當上岸耀兵以示有余。"
于是潛遣步騎六千,伏肥水隱處以等待。吳主果然上岸耀兵,滿寵伏軍突然起而擊之,斬首數(shù)百,有人赴水死。吳主又命全綜進攻六安,也不能克。
蜀國庲降都督張翼,用法嚴峻,南夷豪帥劉胄反叛。丞相諸葛亮以參軍巴西人馬忠代張翼,召張翼令還。其人對張翼宜速歸即罪。張翼說:"不然,我以蠻夷蠢動,不稱職,故召還。然代我的人未至,我方臨戰(zhàn)場,當運糧積谷,為滅賊之資,豈可以黜退之故而廢公家之務!"于是統(tǒng)攝不懈,馬忠到才出發(fā)。馬忠借其成基,破劉胄,斬之。
諸葛亮勸農講武,作木牛、流馬,運米集斜谷口,治斜谷邸閣;息民休士,三年而后用之。
解讀:孫權守成有余,進取不足,孫權能把張昭的大門給封上,這是心里對張昭非常怨恨!兩人相互惡心對方。這對君臣這么鬧,和魏國君臣相互試探沒有什么區(qū)別,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出發(fā),要走向何方。
張昭這樣的人永遠是多數(shù),他們聰明能保身,圓滑而機智,然而這些人沒有什么立場,他們不像陸遜諸葛亮,所以老板如果想要和這些人斗智斗勇,你就陷入了一種困境無法自拔。
所以老板唯有堅持初心,一片至誠,想清楚自己的道路,才不會陷入和臣下胡鬧的境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