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廣東人民出版社曾邀請北京、上海和香港幾位作家去廣州參觀訪問，還到了剛開始建設(shè)的深圳，那時深圳幾條大街還只是黃土大道。我童年是在廣州過的，離開幾十年了，又逢春節(jié)快到，就留下來過了一個陰歷年。
過年以前，廣州市政府宴請全市孤兒，讓他們快快活活吃一頓團年飯，我有幸也被邀請參加。地點在上下九文昌路口的廣州酒家。廣州酒家如今非常有名，不過是抗戰(zhàn)后才有的，那地點過去好像是國民電影院，我小時候經(jīng)常去看電影。這時廣州酒家二樓的大廳一桌桌擺滿了，坐滿了得到國家關(guān)愛的孤兒，真是熱鬧極了。
我的一桌坐著幾個孩子，有一位工作女同志照顧他們。我注意到孩子中有一對應(yīng)是姐弟，姐姐十六七歲，弟弟八九歲。姐姐細心照顧弟弟，弟弟畏畏縮縮，把他不要吃的菜都塞到姐姐碟子里。一不高興，他就對姐姐發(fā)脾氣，這只能是給慣壞了的弟弟對姐姐才會這樣。姐姐總是愛護弟弟的，也就常常成為弟弟的出氣筒，弟弟不開心，無處出氣，就拿姐姐來出氣了。怪不得傳統(tǒng)有句老話，生孩子最好先生一個女兒，以后再生小的，這女兒可以幫忙照顧弟弟妹妹。這話不假，我最大的孩子正好是個女兒，她就照顧過她的弟弟們。我于是問工作女同志他們姐弟的情況。
那位女同志告訴我，他們兩個的確是姐弟，無父無母，由居民委員會關(guān)照。姐姐在生產(chǎn)組幫點忙，拿點津貼，弟弟在念小學(xué)二年級，姐姐照顧他，吃的穿的都照顧得很好。
接下來我跟同桌的孩子們聊天，特別鼓勵那位弟弟要用功讀書，要愛他的姐姐，也鼓勵那位姐姐讀書。她說晚上弟弟做功課，她就跟他一起學(xué)習(xí)。我希望她有條件時最好上夜校讀書。
一轉(zhuǎn)眼三十年過去了，我還是老想著這對姐弟。他們早已長大，應(yīng)該都成家立業(yè)了。我希望他們還是那么親密，特別希望那位弟弟記住他姐姐如何為他操勞，為照顧他花費了多少心血，好好愛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