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我結(jié)識了兩個90后朋友。
那天晚上在“必勝客”就餐,發(fā)現(xiàn)那些在餐桌間穿梭忙碌的大學生服務員不見了。領(lǐng)班說假期過完了,上學去了。這時,一位面帶笑容的小伙子送上一杯水,遞上了餐單。“開學了,你還做?”我好奇地問?!拔也皇谴髮W生,下班后在這里兼職?!毙』镒痈嬖V我剛從部隊退伍,現(xiàn)在附近一家單位保衛(wèi)科工作,老家在四川農(nóng)村,92年的,剛好20歲。嘴甜腿勤,很招人喜歡。再次去“必勝客”,他一眼認出了我,還報得出我喜歡的品種,更讓我另眼相待。
去年中秋節(jié),我?guī)е肮_斯”月餅請他到“麥當勞”小坐。他第一次走進“麥當勞”,也是第一次品嘗“哈根達斯”。一番交流后,向我訴說了他的生活和遭遇:從小父母離異,后母逼他中斷學業(yè)在家務農(nóng),才十二三歲的他養(yǎng)豬、插秧什么活都干。他伸出兩只長滿厚繭的手,左手掌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說是割草不小心留下的。爺爺實在看不下去,把他接去繼續(xù)上學,他用假期打工的錢支付學費和生活費。高中畢業(yè)后參軍,訓練刻苦,成績優(yōu)異。在部隊首長的關(guān)照下,退伍后到上海一家單位保衛(wèi)科工作,開始了新的生活。沒想到這樣一個熱情歡快的小伙子,有過一番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而他并不糾結(jié)于以往,更多的是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還希望能找到在他幼時就離家出走的母親。
初冬的一個下午,他打電話支支吾吾說病了。我趕到醫(yī)院急診觀察室,他捂著肚子在輸液,看到我來,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他說萬一得了闌尾炎,擔心開刀沒人簽字。以后,他管我叫郭伯,有什么事都會跟我說。那天,他喜滋滋說請我吃比薩,原來是他業(yè)績突出,“必勝客”給他的獎勵品。前不久,他從老家探親回來,給我?guī)砹藶o州的酒香、家鄉(xiāng)的肉香,還有很多我沒聽說過的事。
那天下午在醫(yī)院外科就診,候診時鄰座是來自江西小城的母子倆,兒子90年的,一米八的個頭,陽光帥氣,大學畢業(yè)后當上一名特警。等候取藥時又遇見他們,告訴我醫(yī)生說要動個小手術(shù)才能解決問題,母親有點猶豫。我把手機號留給他們,以后如要幫忙掛號之類的事,盡管開口。幾個月后,他母親給我來電話,說兒子最近工作有個間隙期,決定把手術(shù)做了,但還想再聽聽專家的意見。我?guī)退A約了一位口碑和醫(yī)術(shù)都不錯的專家。就診的那天他母親工作上有急事走不開,就把兒子的事托付給我。專家檢查和看了報告后認為必須做手術(shù),不過是個很小的手術(shù),讓他回去等住院通知。
今年元旦剛過,他就接到住院通知,于是又見到他們母子倆。真是小手術(shù),半個多小時就出來了,他對母親燦爛一笑,對我悄悄說開刀的滋味不好受。母親在病床旁的躺椅上守護了他一整夜。第二天在兒子和我的再三說服下才答應去旅館睡一會,兒子說白天有郭叔在就可以了。他叫我郭叔,是想讓我聽得年輕些。畢竟身體素質(zhì)好,他已能自己下床走動了。午睡后,與我天南地北聊了起來,而且很投緣。我談我的人世滄桑,他談他的花季歲月,看似兩條平行線無法相交,但卻形成不少交匯點,特別是關(guān)于旅游和體育的體驗與認識上。我們一起說三峽、話麗江、探源三清山。我還講起那本《遲到的間隔年》,書的作者、一個80后,用13個月的時間在中國的云南、新疆、西藏、澳門以及泰國、老撾、緬甸、印度、尼泊爾、巴基斯坦邊旅行邊做義工,了解社會、認識自我。他很驚訝我也會看這本書,我說實不相瞞,是兒子推薦的。他壞壞地一笑:那肯定是有目的的,看來你對兒子管得過多。我恍然大悟,一不小心“引火燒身”了。
他出院前的晚上,我去和他道別。不經(jīng)意間和他探討起一個問題:為什么我和你有這么多話題可聊,與自己兒子卻談不上幾句?他說長大后他與父親也很少談得攏,做父親的總想把自己的觀點強加于兒子。盡管我叫你郭叔,但我們以朋友相處。對于我抽煙,你能仔細傾聽我個中的原由,勸我盡量少抽,但我父親卻一點不能容忍?;蛟S以后自己有了兒子也很難做朋友,男人嘛,總是好強的,“一山容不得二虎”,所以更希望將來有個女兒……
兩個不同家境、學歷和職業(yè)的90后,給了我新的生活感悟和激情,這是與同齡人交往難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