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關于《嘉年華》的討論聲也不少,因為三個顏色掀起的話題,也因為金馬獎上獲得了嘉獎,這部電影就像一個孤獨的少女,在一群英雄片和警匪片之間,以柔弱卻頑強的姿態(tài),去面對觀眾的眼光。
《嘉年華》的處境和故事中的少女小米非常的近似,無意中,她看到了被傷害的少女,看到了陽光普灑不到的角落,鮮為人知卻又觸目驚心的罪惡,面對監(jiān)視器里發(fā)生的一切,她是迷茫的,不僅是她,兩位當事人少女也是迷茫的,在以少惹是非和息事寧人為美德的地方,家長們更多把少女們視為招惹是非的源頭,寧可遮掩孩子們美麗,限制活潑的天性,萬一觸怒了罪犯,就會惱羞成怒,把“不光采”遷怒于孩子身上。
當然,并不是每一個家庭都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中國,大多數(shù)家庭都在潛意識里有一種只掃自家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自保意識,時間久了,這種潛意識更發(fā)展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別讓事件繼續(xù)惡化為佳。于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很多怪現(xiàn)象,在性侵事件發(fā)生后,多數(shù)家庭選擇了沉默,而旁觀者卻大張旗鼓的揮動著鍵盤,像憤怒的戰(zhàn)斗機一樣進行狂轟亂炸,然而,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有時候我們甚至分不清,是犯罪者對受害人的傷害更大,還是現(xiàn)實中所謂正義的聲音對受害人的傷害更大。
《嘉年華》并沒有花費更多的篇幅去揭開案情背后的取證、調(diào)查和審判,而是通過小米、小文在后續(xù)的處境和心理波動,展開國民性中值得思考的一些問題,像小文媽媽的暴怒,撕裙子剪頭發(fā),例如警察追問四罐碑酒的細節(jié),例如少女們竟然不知處女膜為何物,成人心態(tài)的偏見和扭曲,預防教育的缺失,導致了壞人經(jīng)常在得手以后逍遙法外。
雖然不堪,但這就是現(xiàn)實,甚至遠遠不如現(xiàn)實更可怕,善良限制了我們的想象力,所謂的繩之以法或正義伸張只是亡羊補牢,而且未必就能補得牢,這件事對少女們的傷害,在她們心里留下的陰影,都是未可估量的。
但凡是社會問題,都是復雜的,涉及到方方面面,外在的和內(nèi)在的,必然的和偶然的,就像多米諾一樣,人們只是其中的一環(huán),無法左右犯罪的存在,當夢露的雕像被拆除,當小米騎著電動車奔馳而去,觀眾除了悲哀,也只能慶幸,慶幸今天已經(jīng)足夠糟,至少明天不會變得更壞。
《嘉年華》是一部好電影,沒有《溶爐》或《聚焦》那樣激勵人心的戰(zhàn)斗,敘事溫和但充滿力量。無論通過劇情和影像對一個故事的展開,還是對一個話題的探討和觸動,它都是深入而且客觀的,克制而又憂傷的,既不回避也不渲染,沒有刻意的去憤怒。這個世界其實就是這樣,一部電影改變不了什么,甚至很可能悄無聲息的就過去了,但是如果有更多這樣的好電影,引來更多的人去思考去行動,形成更積極的預防措施和懲罰和保護機制,罪惡一定會越來越少,直至消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