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晚上寫東西都不得不經(jīng)常哈哈手。雖說白天陽剛燦爛,但是到了晚上,依舊是寒夢殘更。只好早早的躲進厚厚的被窩里,細細的品味古人的智慧。
金瓶梅就是這樣一本可以慢慢品味的書。書中的市井生活,被作者描寫的栩栩如生,真的有呼之欲出的感覺。就因為金瓶梅貼近生活,所以在現(xiàn)實的社會當中,往往能夠引起我們的共鳴。
這兩天,家人和我抱怨公司的福利越來越差,因為來了個新上司,這個人有點兒刻薄了。把公司員工以前的福利都砍得差不多了。而且,理由還很充分:
不要光看福利有多少,關(guān)鍵要看你們給公司帶來了多少利潤。沒有利潤,哪來的福利?
先不說這位主管的話有沒有道理,單從他的話里就讓我連想起了金瓶梅中,西門家里那些當家的女人們。
西門慶家里,先后有三位當家的女人,她們是二娘李嬌兒,三娘孟玉樓,五娘潘金蓮。我在這里所說的當家,不是全盤掌控西門家的總管家長。因為西門慶才是這個家里的真正的家長。
所謂的當家,也就是在西門慶家里當個后勤部長。每天專門管銀錢出入賬,采買副食品,和各種日常的小開銷。但是別看這些小小的開支,四兩撥千斤,往往有很大的門道在里面。
剛開始,大娘吳月娘嫁進西門家的時候,二娘李嬌兒已經(jīng)在西門家了。當時,李嬌兒是西門家的當家主管。每天西門慶給她一些錢,讓她負責采買出納。
李嬌兒很是喜歡這份工作。一是自己認識字,懂得打算盤,會記賬。二是自己是妓院的妓女出身,從年輕的時候起,就到處出臺,認識三教九流的人,懂得社會經(jīng)驗,一些買賣人的小貓膩瞞不了二娘李嬌兒。
再者,李嬌兒也明白雁過拔毛的道理,她偷偷地將等子(稱銀子的小秤)做了手腳,使得這把小黃木桿的小等子,成了李嬌兒賺黑錢的工具。
剛開始誰也不知道這個事情。一般的下人們買東西也盡量的拿回扣,所以銀錢賬目總的來說,不是很準確。西門慶也不太關(guān)心此事,大概差不離就完了。大娘吳月娘也不認識幾個字,在娘家時,就是個老實閨女,根本不過問日常開支的事情,所以只要不出大格,大娘也不計較。
可是后來,情況變了,隨著三娘孟玉樓和五娘潘金蓮,再加上六娘李瓶兒的先后嫁入西門家。人口增加了好多,開支也變得很大,李嬌兒開始有點覺得不妙了。
人多了,是非也就來了。
西門慶在娶六娘李瓶兒的時候,是冒了一定的風(fēng)險的。家里的幾房姨娘都不是很愿意,本來嘛,已經(jīng)五房女人了,再來一個不就更熱鬧了。所以,為了李瓶兒的事情,西門慶和大娘開始了冷戰(zhàn)。
畢竟是一家子人,低頭不見抬頭見,誰也不愿意冷戰(zhàn)。所以,三娘孟玉樓站了出來,聯(lián)合五娘潘金蓮,六娘李瓶兒大家商議要出份子擺酒席讓大娘和西門慶和好。
這本來是個好事情,五娘潘金蓮出主意每人五錢銀子的分子。也就是半兩銀子,六娘因為是富婆,又是當事人之一,剩下的大頭由李瓶兒出,李瓶兒很高興的答應(yīng)了。
孟玉樓興致勃勃的去斂分子,沒有想到的是,四娘孫雪娥不買賬,說:
我是個倒霉的人,漢子一年也不來我屋一趟,我哪有閑錢出這個分子。
孟玉樓好說歹說,孫雪娥勉強拿出了個銀簪子。
其實這也不怪四娘孫雪娥,他真的沒有錢。而且,也算不上個正經(jīng)主子。
趕到孟玉樓來到后勤部長二娘李嬌兒屋里,李嬌兒也很不情愿,心說這事和自己沒有關(guān)系。但是表面上又不好反駁三娘孟玉樓的面子,只好打官腔說:
雖說我在家里管賬,但是銀子都是有數(shù)的。花多少報多少帳,多了要上交。我沒有這個閑錢。
孟玉樓一聽就明白了,心里很不高興說:
這是大家伙的事情,又不是我求你來了。六月的太陽,沒有打你門前過是咋的?你管家,還說你沒有錢,我們誰又是有錢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話到禮到,李嬌兒下了一跳,沒有想到,三娘孟玉樓這樣有條理,會說話。只好忍痛拿出一塊銀子說是半兩,讓孟玉樓拿到五娘潘金蓮的房里。
聽了三娘的敘述,五娘潘金蓮連忙拿出小等子,將李嬌兒的銀子一稱,果然不到半兩,是四錢八分,差二分銀子。
潘金蓮不禁恨恨的罵道:
好個奸猾的淫婦,到了不給我們足數(shù)。
孟玉樓也很生氣說:
只許她拿黃木桿等子去稱別人的,她自己耍鬼。
說到這里,大家都恍然大悟,感情二娘的等子有鬼啊,她在利用這把小等子賺錢呢。
五娘和三娘商量好了,先不聲張,等到宴會辦完了。找個機會和大娘匯報了此事,同時西門慶也認為家里現(xiàn)在和以前不同了,人口多事情雜,二娘是有點力不從心了。正好,三娘孟玉樓為人熱心腸,又在娘家開過買賣,管過帳,干脆就讓孟玉樓管吧。
三娘剛剛從二娘手里接過帳,很有點雄心大志,想把西門家的后勤部長當好??墒沁^了不久,她也看出來了,這個家不好當。
一般的西門家買東西,都實現(xiàn)給小廝錢去外面買。小廝們都會利用市場上的價格浮動去賺取小錢的。這也是個公開的秘密,誰也不點破。不過,三娘當家,有時候也會說兩句:
讓你們?nèi)ベI東西,不是讓你們揀便宜的買。也不是光讓你們省錢,關(guān)鍵是要買了好東西來,還有,你們私下也少落點兒。
這也是話到禮到,下人們也到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孟玉樓雖然很累,但是也勤勤懇懇的干了六年。
趕到孟玉樓嫁到西門家的第七年,西門家的情況又有了大的變化。六娘死了,潘金蓮和大娘的關(guān)系以及和二娘李嬌兒,四娘孫雪娥之間都變得很緊張。西門慶家里的開銷也是不斷增大,雖說銀子也是越來越多,但是,接踵而來的麻煩也讓三娘感到頭痛。
西門家的應(yīng)酬實在是太多了。官員的禮尚往來,官員家屬和親友間的人情來往也是接連不斷。這個要開酒宴,那個要回人情,里里外外的錢花的像流水一樣。這就讓孟玉樓感到真的累了。
這一天,孟玉樓終于病了。
西門慶來看孟玉樓。孟玉樓心里很是感動。趁機訴說了這幾年當家的煩惱:
天天一早上起來就忙得不得了,連個梳頭的功夫都沒有。到了還沒有落個好。
西門慶趁機說:
老話講,當家三年狗也嫌,我知道這些年你辛苦了。這樣吧,等你把月底的這次大宴會辦完,就把帳交給六姐(潘金蓮)管吧。
孟玉樓一聽就笑了,她一把攥住西門慶的胳膊說:
我的哥哥,誰養(yǎng)的你這樣乖。六姐要管干嘛不叫她現(xiàn)在就管啊,干嘛還要等這次大宴會搞完了在接管啊,讓她辦這次大宴會吧。你還說你不偏心眼,喜歡六姐。
西門慶趕緊解釋:
不是這樣子,你誤會了!
孟玉樓看著丈夫的樣子,哀怨的一笑:
你別解釋了,越抹越黑。你沒有聽見六姐在外面說啥?西門慶回答說不知道。
孟玉樓一撇嘴:
六姐在外面說了,管賬有啥難啊,跟雕刻佛像眼睛似的那么精細,等我來管。
西門慶一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把抱住孟玉樓:
管她呢,她要管帳就讓她管,管不了再說。
說著,西門慶抱緊了孟玉樓。
在丈夫的懷里,孟玉樓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五娘潘金蓮終于如愿以償?shù)慕庸芰宋鏖T家的財政大權(quán),她抖擻起精神,想做出個樣子給大家瞧瞧。
首先,她換了一個新的等子,很是精確,稱銀子可準了。二是買了東西,必須她過目,再加上潘金蓮心腹的丫鬟春梅坐鎮(zhèn),下人們每次買回東西去見潘金蓮都跟過鬼門關(guān)似地。
五娘是銀子一分也不多給,下人們賺錢的路給堵死了。
春梅老說是東西買的不好,動不動就將西門慶抬出來,有時候還要打下人。
下人們無不怨聲載道,說還是三娘管賬好。五娘是不打不說話,說話之前先要打人。
孟玉樓默默地看著潘金蓮這樣子搞,心里很是替她擔心,這樣下去,非得把人得罪光不說,自己落不了啥好下場。
果不其然,西門慶不久死去。大娘吳月娘趁機將財權(quán)據(jù)為己有。又利用潘金蓮的名聲喪盡的有力條件,找個借口將潘金蓮趕出了西門家,致使五娘潘金蓮死于非命。
孟玉樓看著這一切,心里很是傷感,她覺得西門家真的沒有啥盼頭了。要是西門慶還活著,好歹有個希望,現(xiàn)在呢,只有自己找出路了。
過了半年,孟玉樓終于改嫁,離開了西門家。不過,她走的很體面。
最先管賬的二娘李嬌兒,早在西門慶讓她交賬的時候,就暗藏禍心。他經(jīng)常的偷東西,隨時準備離開西門家。
就在西門慶斷氣的時候,李嬌兒趁亂偷了幾百兩銀子。過了些天,找個借口,大鬧一場,也離開了西門家。
當家的女人們就這樣的先后離開了她們賴以生存的小社會。同時也預(yù)示著西門家不可逆轉(zhuǎn)的走向衰亡。
這些當家的女人們,為人各異,命運不同。但有一點可以說,就是當家有權(quán)的時候,要對下人們好點。誰的權(quán)利也不是永恒的??傆邢聛淼哪且惶?,在臺上不要過多的得罪人,否則,下臺后,真的是當家三年狗也嫌了。
孟玉樓比較會來事,所以有個好結(jié)果。二娘李嬌兒根本自己就不正,但是她還不是很得罪下人。因為她自己還有摟錢呢,怎好去約束下人?
五娘潘金蓮自以為第一,她搞個精確的等子,以為自己嚴格了,就可以約束下人。不錯,是達到了緊縮銀根的目的??墒?,下人們沒有得到好處,怨聲載道,潘金蓮被迫下臺,啥好也沒有得到。
管人管錢是一個道理,不要對別人太刻薄。我在文章開始時說道那個新來的公司主管,他把員工的福利砍了不少,還振振有詞的說要員工看看自己給公司創(chuàng)利多少,然后再看看福利能給多少。
表面上看,有點道理,但是這位主管忘了,員工就是沖著福利來的,你都給砍光了,誰還為你效勞呢?這樣子做的結(jié)果,不言而喻,不會很好的。
為人要善良,辦事要多為大家著想,不要去學(xué)潘金蓮的的做法。
不過,道理誰都懂,可誰又真的去好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