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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王陵畫像)
公元前187年冬,高太后呂雉準備冊封幾位呂氏外戚為諸侯王,于是在朝議時征詢時任右丞相的王陵的意見,王陵直愣愣地說:“高帝刑白馬盟曰:‘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裢鯀问?,非約也?!币馑际牵焊叩郏▌睿┰c群臣殺白馬飲血盟誓:“假若有不是劉姓的人稱王,天下臣民共同消滅他。”現(xiàn)在太后您要分封呂氏為王,這不符合白馬之盟所約。
呂雉見王陵如此不識時務(wù),很不高興,扭頭去問左丞相陳平、太尉周勃的意見。陳平、周勃說:“高帝統(tǒng)一天下,分封劉氏子弟為王;現(xiàn)在太后臨朝管理國家,分封幾位呂氏為王,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呂雉聽到此話,這才高興起來。
朝議結(jié)束后,王陵責備陳平、周勃說:“當初與高皇帝歃血為盟時,難道你們二位不在場嗎?現(xiàn)在高帝駕崩了,太后以女主當政,要封呂氏為王,你們逢迎太后意旨而背棄盟約,將來有何臉面去見高帝于地下呢?”陳平、周勃對王陵說:“現(xiàn)在在朝廷之上當面諫阻太后,我二人確實不如您;可將來安定國家,確保高祖子孫的劉氏天下不失,您卻不如我二人。”
王陵之耿直,令呂雉對他十分不滿。公元前187年11月,呂雉假意任命王陵為太傅,實則明升暗降,剝奪了王陵的右丞相實權(quán)。王陵惱怒,稱病辭職,閉門不出。七年后,王陵病逝。
這就是王陵,中國歷史少有的一位與生俱來就不屑虛與委蛇,不事花言巧語,耿直得不能再耿直的直臣。
(圖:漢高祖劉邦)
司馬遷在《史記·陳丞相世家》中說,王陵沒什么文化,自小就“任氣,好直言。”(愛意氣用事,喜歡直言)。
公元前202年,劉邦奪得天下,在洛陽南宮舉行酒宴。酒酣之時,劉邦問群臣:“你們都說真心話,不要瞞我。我之所以取得天下,是什么原因呢?項羽之所以失去天下,又是為什么呢?”
王陵回答說:“陛下慢而侮人,項羽仁而愛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與天下同利也。項羽妒賢嫉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zhàn)勝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
“慢而侮人”就是傲慢而好侮辱人的意思。王陵當著群臣的面,如此說劉邦皇帝,可見其性格之耿直。
?。▓D:呂雉畫像)
另據(jù)《史記·漢高祖本紀》記載,公元前195年,劉邦臨死之前,呂雉問劉邦:“陛下百年之后,如果蕭相國也死了,讓誰來接替他做相國呢?”高祖說:“曹參可以。”呂雉又問曹參以后還有誰可以當相國,劉邦說:“王陵可。然陵少戇,陳平可以助之?!保ㄍ趿昕梢?。不過王陵略顯迂愚剛直,陳平可以幫助他)
王陵與劉邦一樣,也是沛縣人,但王陵的家世比劉邦要好很多。劉邦家頂多只能算中農(nóng),而王陵家卻是沛縣的豪紳。在未起義之前,劉邦對待王陵就像對待大哥一樣。后來,劉邦在沛縣起兵,率先進入關(guān)中抵達咸陽,王陵也聚集了數(shù)千人,駐扎在南陽,不肯追隨劉邦。直到劉邦出漢中、還定三秦與項羽爭奪天下時,王陵才率兵歸屬了劉邦。
王陵歸屬劉邦,中間還有一段小插曲。這段小插曲,對我們了解王陵為什么如此耿直可能有幫助。
劉邦還定三秦,正式宣布與項羽爭奪天下,王陵正猶豫要不要歸屬劉邦。項羽知道消息后,便把王陵的母親扣押在軍中。王陵是孝子,得知自己的母親被項羽扣住,趕緊派使者去向項羽求情。項羽卻玩起了類似《三國演義》中曹操扣徐庶母親的招術(shù),想扣住王陵母親逼迫王陵脫離劉邦歸順自己。
(圖:王陵母親雕塑)
如此一來,使者就沒了主意,只好準備回去稟報王陵。使者臨行前,王陵的母親前來相送,她對使者說:“請?zhí)嫖腋嬖V王陵,要小心侍奉漢王。漢王是寬厚長者,不要因為我而有三心二意。我現(xiàn)在就以死來給你送行吧?!闭f罷,當即拔劍自刎而死,其剛烈程度,絲毫不亞于戰(zhàn)國時期齊國王孫賈的母親。
公元前283年,齊國發(fā)生淖齒殺王之亂,齊湣王的兒子田法章改名易姓躲到太史敫家當雇工。王孫賈是齊王的隨臣,混亂中找不到主子的下落,悻悻然回到家里,他的母親怒斥說:“你早出晚歸,我倚著大門盼望;你夜出不回,我靠著街門等待。如今你服侍君王,君王離開了,你卻不知道他的下落,你還回來做什么!”王孫賈于是來到集市振臂高呼:“淖齒亂我齊國,殺我大王。愿意和我一起去干掉他的舉起右臂!”集市上有四百多人愿意隨他前去殺淖齒。他們殺掉淖齒后,終于找到田法章,立他為齊王,這就是齊襄王。
言歸正傳。王陵母親自殺,讓項羽試圖要挾王陵的圖謀無法得逞,大為惱怒,下令燒煮了王陵母親的尸體,王陵因此死心塌地地跟隨劉邦打天下。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是從遺傳基因?qū)W的角度來說明上代人對下代人的巨大影響。而從現(xiàn)代教育學的角度來說,家庭環(huán)境、家庭教育對子女的影響也是極其深遠的。王陵之耿直,或許正是遺傳自他的母親,受到他母親的教育和影響。家教,輕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