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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薛蝌
陳瑞林
自幼寵嬌于萬千,可嘆失怙任雙肩。
少年持重霜眉展,蘭氣微熏翠袖憐。
風浪前行猶淡定,浮華落盡也安然。
世家弟子豈狂妄?守禮知書只道賢。
薛蝌出身于皇商之家,是薛家獨子,與寶琴為親兄妹。薛姨媽的侄子,薛蟠、寶釵的堂弟。自幼也是錦衣玉食,身集萬千寵愛??蓢@父親辭世,母親患痰癥,他雖年少,一家的重任全部落在了他一人肩上。父親在世時,將其胞妹寶琴許配給了梅翰林之子,因約定的日子到了,他帶著胞妹趕到了金陵,暫投奔了伯母薛姨媽。
薛蝌雖出身世家,卻沒有世家公子如薛蟠那般狂妄猖獗。他行藏有素,知書達理,品貌文雅。正如寶玉所言:“誰知寶姐姐的親哥哥是那個樣子,他這叔伯兄弟,形容舉止另是個樣子,倒像是寶姐姐的同胞兄弟似的?!?o:p>
薛蝌與寶玉年歲相仿,卻不能像寶玉那樣過著無憂無慮、整天在脂粉堆里逍遙自在的生活。父親的早逝,家庭的重任迫使他少年早熟,經(jīng)歷了風浪,得到了磨礪,遇事能老成持重,臨危不懼有擔當。
平時薛蟠經(jīng)常不在家,由薛蝌盡力幫助薛姨媽料理各項事務(wù)。薛蟠比他年長,但因寡母溺愛縱容,以致從小就性情奢侈,言語傲慢,不學無術(shù)。雖然孝順、有同情心、憨直、講義氣。但終改不了鄙俗、野蠻、骯臟的惡習,處處給家里惹禍,寶釵雖知禮有心機,一個姑娘家怎好拋頭露面。
第八十五回,八十六回,在高鶚的續(xù)作中,主要描述了薛蝌幫助薛姨媽處理善后事宜。薛蟠在酒席上斗氣,打死了平民張三而被收監(jiān)。薛蝌為此命案頻繁地奔忙于京都和縣城之間,并以胞弟的身份出面斡旋。以書信方式,表現(xiàn)了薛蝌遇事鎮(zhèn)定,善于變通。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以薛家皇商的錢權(quán)勢力和賈府的權(quán)勢,買通了縣衙而赦罪。這也是對封建家族仗勢欺人、草菅人命的憤懣和披露。
薛蝌為人正直,品行端莊,行事干練。第九十回,薛蝌向薛姨媽說道:“大哥哥這幾年在外頭相與的都是些什么人!連一個正經(jīng)的也沒有。來一起子,都是些狐群狗黨。我看他們那里是不放心,不過將來探探消息兒罷咧。這兩天都被我趕出去了。以后吩咐了門上,不許傳進這種人來。”薛姨媽聽了此話,不覺又傷起心來,說道:“你雖是我侄兒,我看你還比你哥哥明白些,我這后半輩子全靠你了?!笨梢娧σ虌寣χ蹲邮呛蔚鹊男湃魏鸵蕾?。
且說薛蟠因命案久不歸家,那寶蟬、金桂早已耐不住了,見薛蝌美男子一般,便心生歹意,金桂便命寶蟬以給二爺?shù)婪橛?,給薛蝌送來了四碟果子,一小壺兒酒。薛蝌秉性忠厚,到底年輕,向來不見金桂和寶蟬如此相待。
至使薛蝌暗自思忖:“那金桂索性為人毫無閨閣理法,況且有時高興,打扮得妖調(diào)非常,自以為美,又怎么不是懷著壞心呢?不然,就是他和琴妹妹也有了不對的地方兒,所以設(shè)下這毒法兒,要把我拉在這渾水里,弄一個不清不白的名兒,也未可知?”這妻妾二人煞費苦心獻媚設(shè)局也是枉然,薛蝌一身正氣對她們敬而遠之,保全了自身的清白。正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薛蝌與邢岫煙在投奔的路上相遇,兩人暗生情愫。但礙于封建禮教的束縛,難于啟齒。有幸薛姨媽牽了紅線,使他們喜結(jié)良緣。這原是曹公之意:五十七回“因薛姨媽看見邢岫煙生得端雅穩(wěn)重,且家道貧寒,是個釵荊裙布的女兒,便欲說給薛蟠為妻。
因薛蟠素昔行止浮奢,又恐糟蹋了人家女兒。正躊躇之際,忽想起薛蝌未娶,看他二人,恰是一對天生地設(shè)的夫妻,因謀之于鳳姐。”“那薛蝌岫煙二人,前次在途中曾有一面知遇,大約二人心中皆如意?!?“只是那岫煙未免比先時拘泥了些,幸他是個知書達理的,雖是女兒,還不是那樣佯羞詐鬼、一味輕薄造作之輩。”
在續(xù)作第九十一回,高鶚對薛蝌、邢岫煙的姻緣有展開描寫。且看原文描述:薛蝌回到自己屋里,想起那邢岫煙住在賈府園中,終是寄人籬下,況且又窮,日用起居不想可知。況兼當初一路同來,摸樣兒性格兒都是知道的??芍煲獠粍颍喝缦慕鸸疬@種人,偏叫他有錢,嬌養(yǎng)得這般潑辣;邢岫煙這種人,偏叫他這樣受苦。閻王判命的時候,不知如何判法的?
想到悶來,也想吟詩一首,寫出來出出胸中的悶氣,又苦于自己沒有工夫,只得混寫道: “蛟龍失水似枯魚,兩地情懷感索居。同在泥涂多受苦,不知何日向清虛!”此詩是以夏金桂、寶蟬淫邪之人作陪襯而宣泄出來的。
若論文采比前八十回顯得遜色。詩中引用了《莊子 外物》“早索我于枯魚之肆”莊子寓言說:遠水不解近渴,待遠水送到時,活魚因失水早變成店鋪里所售干魚了。此時的薛蝌家道已中落,自己尚未得取功名。此情此景令他倍感無奈,但畢竟表達了他對岫煙忠貞不貳的愛情。他們能平淡相守難能可貴,“同在泥涂多受苦”但也不掩追求富貴尊榮的地位和生活。“不知何日向清虛!”終究道出了世家弟子的渴求。對于薛蝌的描述,主要在續(xù)作中,續(xù)作者是否尊重了曹公的原意,還有待探討,此處不作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