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第251期
近期聽王朔的散文《我們如何才能不痛苦》,里面提到了兩個關鍵詞:痛苦和無聊。作者說自己不明白如何才能不痛苦,不無聊,就去問叔本華。
哲學家叔本華的解釋是:人的痛苦和無聊都來源于欲望。欲望得不到滿足就會痛苦,欲望得到了滿足就會無聊。
人和所有生物都有欲望。欲望又分基本欲望和高級欲望?;镜挠侵笧榱松娑仨殱M足的欲望,有食物吃,有衣物穿,滿足了溫飽才有生存的基礎,才能活下來。
如果能活下來,人就開始有其他欲望。繁衍的欲望,社會地位的欲望,財富的欲望等等。由于社會資源的不平衡,每個人的欲望都未必能得到充分的滿足,所有就會產生痛苦。
尤其是在人群社會里,人和人的差別是如此之大。你擁有的全部很可能趕不上別人的零頭,你所努力所能達到的天花板可能僅僅是別人的起跑線。同在一片藍天下,同在一塊大地上,人和人的差距是如此明顯,當和別人比較的時候,其差別產生的自卑和痛苦便油然而生。
老話說:知足常樂。有雞湯這樣安慰眾人:別總看自己沒有的,要多想想自己已經擁有的。這些話語有一定道理,站在一個角度讓人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為擁有的而多些幸福感,不要做過多的比較,否則,人比人能氣死人。
但能沒有比較嗎?不能!差別是如此的明顯。當你騎著摩托車冒著嚴寒行駛,旁邊飛馳而過的豪車立刻會讓你感覺到某種挫敗感。
當然,你也可以這樣想:我雖然沒有豪車,但還好能騎摩托,有的人連摩托都沒有,甚至不能正常走路,不是拄拐就是坐輪椅,還有癱瘓在床的……這樣想想的話,你會知足常樂嗎?
也許,有人會笑話你沒志氣,沒出息,老是和不如你的比,真沒上進心。知足常樂的精神勝利法沒能安慰好自己,反而更加有一種挫敗感,當欲望得不到滿足,你能不痛苦嗎?
從小到大,我們就是在比較中長大的:有人比你家境好,有人比你長得高,有人比你長得好看,有人比你學習好,有人比你更幸運,有人比你更富有,有人比你更有權,有人比你有魅力。
別人總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而自己好像永遠是邊緣角落里那只丑小鴨。童話里的丑小鴨會變成白天鵝,而現實并非童話……
所以,我們無比羨慕比自己優(yōu)秀、幸運的那些人,無時無刻不渴望自己也可以像他們那樣光彩奪目,但現實似乎無法改變,爹媽生你就這個樣:身高一般,長相一般,能力一般,家境一般,運氣一般……好像別人注定是來當主角的,而自己注定就是那不起眼的群演。
也許我們會羨慕甚至嫉妒恨比我們優(yōu)秀的人,那是我們的欲望無法得到滿足的痛苦導致的心理扭曲,我們必須學會正確面對自己,學會接納現實中平凡的自己,不能這么無效的痛苦下去。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有時候甚至會感覺幸福永遠是別人的,而痛苦全部是自己的。
但如果跳出自己的圈子想想:只要是人,誰能沒有欲望?誰的欲望就都能得到充分滿足?誰就永遠只有快樂和幸運?
比你優(yōu)秀的人一樣有他的痛苦和無聊,因為在他之上還有比他厲害,比他優(yōu)秀,比他有權有勢有錢的人,你以為他已經很幸福了就不會有痛苦,然而他因欲望無法滿足而產生的痛苦是你所不能體會到的……
欲望是無止境的。
當村長的會羨慕鄉(xiāng)鎮(zhèn)長,鄉(xiāng)鎮(zhèn)長會渴望當縣長,縣長仰慕著當市長,市長渴望著當省長,省長渴望當部長甚至國家元首,而國家元首就到頭了嗎?難道不渴望當地球球長嗎?
當了地球球長會不會才感覺地球球長算上啥,如果能當太陽系總管才行,那銀河系呢?宇宙之王呢?
人有得不到之苦,更有得到了才感覺不過如此的痛苦,得到后又想追求更好的卻得不到之苦,登上這山望那山,卻發(fā)現山的那邊還是山,走過重重山峰,才發(fā)現比山更廣闊的海洋,以及比海洋更廣闊的天空……
得不到就痛苦,得到了不過如此就無聊,欲望無涯而生命有限,聰明的你說:人怎么才能不痛苦,不無聊?
作者問叔本華這個問題,叔本華說:很簡單,和我一樣。作者問:和你一樣當哲學家嗎?叔本華說:不,和我一樣當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