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北上廣容不下肉身,三四線放不下靈魂”,但對于老家在二線省會的我,似乎肉身和靈魂都不兼容?!案卟怀傻筒痪汀背闪巳チ糁g的最大障礙。
在經(jīng)歷了逃離北上廣的征程之后,我又重新做出了奔向北上廣的第二次選擇。相對于剛畢業(yè)時的懵懵懂懂,以及懷揣著對大城市的期待和憧憬,當我再次踏上前往北上廣的列車時,才更加堅定了我對于留在一線城市的想法。
我老家在合肥,這座城市有這樣一個特點:準一線的消費,二線的房價,三四線的工資。
消費看個人,實際上有了淘寶之后,全國購物一個價;房價的話,目前合肥新房均價在14000-15000元/平方米左右,濱湖和政務區(qū)大多在20000元/平方米以上;至于工資,本科畢業(yè)的普遍4000-5000元/月,不能再多了。
2015年,我家在合肥濱湖買了套小三房,當時均價8000元/平不到,現(xiàn)在差不多接近20000元/平。資產(chǎn)升值,但畢竟只是剛需房,所以我沒指望靠它發(fā)財致富。
2016年大學畢業(yè)之后,我選擇從湖南去了上海?!俺跎俨慌禄ⅰ保藭r的我,對于未來生活和工作在上海這樣的超大城市,充滿著期待和向往。
一周之后,我確定好了工作,并在老閘北的公司附近,迅速租住了一間老舊的單身公寓,算上水電網(wǎng)費,一個月要交給房東近2500元,房租約占我當時到手月薪的一半。
說是單身公寓,其實就是一間帶衛(wèi)生間的臥室,和大學附近的小賓館差不多。洗衣機、廚房都沒有,馬桶經(jīng)常漏水,夏天的房間里蟑螂橫行,每逢下雨天墻壁都會滲水。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是,日子長了,墻角居然長出了一只蘑菇。
每當深夜起居,我都會想起2015年在老家買的新房,對比一下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區(qū)別。
初來乍到,認識的人不多。除了工作,我的業(yè)余生活基本是宅在家里。轉眼半年過去,手頭上沒攢下多少錢,租期也快到了。
在后來的三四年時間,我換過幾次房。雖然房租一直在漲,但工資也在漲,相對而言壓力也是越來越小。
早出晚歸的生活,對我們滬漂族來說,是一種生活常態(tài),也是習慣。
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大都市里,在工作和生活的壓力下,我們不斷地選擇了放棄、學會了妥協(xié),其中就包括居住需求層面,這一切都是我們用行動在支撐自己。
在此期間,我也換過好幾份工作,每跳槽一次工資可以漲2000元,這樣的漲薪幅度和效率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但在老家,我完全不敢想象。在合肥,一個普通的本科畢業(yè)生,6000元月薪已然不錯。
我算過一筆賬,即便在家上班“包吃包住”,但工資水平太低,存不了多少錢。在上海,只要薪水高于人均工資水平,扣除掉要交的房租,其實還是可以余下來一筆存款的。
耗費同樣的時間,趁著年輕沒有負擔的時候,多掙點錢何樂而不為呢?
四年時間,我不少朋友做出了人生的抉擇,或是繼續(xù)在外漂泊尋找生活的真諦,亦或是回歸故土,與親朋好友過著安穩(wěn)的小日子。
在我看來,“逃離”不是對生活的茍且,而是積極地面對。
考慮到高昂的上海房價,一年的薪水也買不起一間廁所。一時興起,我便選擇了“逃離”,在春節(jié)前辭職返鄉(xiāng)。沒有年終獎,也沒有返程的車票。
等待我的,只有幾件快遞回來的包裹,而那也就意味著我徹底告別上海。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回到家還沒舒服多久,武漢宣布封城了,所有人被迫待在家中,整個春節(jié)期間我只出門了兩次。
在家待得久了,才能想起上海的好。比如在家根本買不到口罩,網(wǎng)上更是假貨彌漫,上海卻是國內(nèi)第一個可以預約領口罩的城市。
其實,上海除了房價貴,沒有一點是不好的。這里有一流的教育資源,頂尖的醫(yī)療設施,國際化的交通樞紐。甚至在政府管理方面,都是保證了公開公平公正。這與老家的人情社會相比,個人的展示機會要多得多。
只不過,外地人想要在上海買房,著實不易。
由于之前工作的關系,我經(jīng)常做一些上海各區(qū)的新房二手房市場調(diào)研,從幾千萬的濱江豪宅,到金山的幾十萬的老公房,都有見識過。
市區(qū)里例如虹口、普陀,總價兩三百萬的二手房是有的,首付都在一百萬以內(nèi);郊區(qū)的新房總價在兩百多萬以上的也存在,二手房甚至還有一些一百多萬的。
所以說,以房子為借口“逃離”北上廣似乎是個偽命題。
不過既然選擇回老家,就要有在家的覺悟。于是整個二月份,我都“失業(yè)”在家,爸媽也是。
我原本所期待的,與父母在一起的生活,也因為這場疫情被打破。就好像網(wǎng)上說的民政局復工后迎來離婚小高潮,還沒等父母復工,我也有了要離家出走的沖動。
直到三月中旬,我嘗試找了一段時間的工作。前前后后不下十家,月工資最高有6000元/月,最低4300元/月。很多公司沒有公積金,做六休一也有兩三家。
在上海,除了薪資普遍較高之外,找到一家不交五險一金的公司真的很難。
在這個降薪裁員的大背景下,似乎也沒挑揀工作的余地。一番掙扎之后,我對自己年前離職的錯誤決定,一萬個后悔。
到了3月18日,我和父母商量之后,又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新的目標:重返上海。
這一次回上海,和我剛畢業(yè)時的一鼓作氣不同,因為我暗下決心,希望在上海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我盤算過,有兩種途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一是買一套兩三百萬的房子,首付壓力相對小一點,但需要五年社保和結婚;二是法拍房,沒有限購的要求。
至于購房首付,自己的存款只有小六位數(shù),可以期待的是女方出一點,或者父母接濟一點,再不濟的就是老家宅基地的房屋拆遷款。當然,努力賺錢才是王道。
可惜的是,經(jīng)過這兩個月的折騰,工作沒了,年終獎沒了,社保也斷了。
現(xiàn)在,我又在等待我的快遞,從合肥寄往上海的若干個包裹。
如果不是這場疫情,興許我就在家長期待著了。
不管怎樣,“逃離”北上廣本身并不狼狽,它只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正是有了這樣一次經(jīng)歷,也才能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剛畢業(yè)那會兒,總是想著待個兩三年,我就回去吧。這下好了,真的不想回去了。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