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家,一路霧氣迷離,白雪茫茫。
我以為我會一直沉寂下去,沉寂到無人想起的那一天。
可遲子建筆下一百多年前的哈爾濱,攪亂了我的清凈。
真巧,在昨天茫茫大雪的夜晚,我看完了遲子建的《白雪烏鴉》。
當初,我隨著筆者在那個瞬間,一腳踏上了銹跡斑斑浮起的沉船,開始了《白雪烏鴉》的航程。
歷經(jīng)兩月有余,就在昨晚,我踏上的那艘百年前的舊船,又沉入皓淼的松花江了。
北極村中秋后就飄起了雪花,已過三月中旬,我的這座城卻也下了一場浩浩蕩蕩的雪。
我想,北極村的雪最早也要十月底到來,我還想,我生活的這里最遲二月底雪就已經(jīng)遠去了。
想的和實際,總是隔著那么遠的距離。
一百多年前秋冬之季的東北大鼠疫,最早在俄國境內(nèi),其后經(jīng)滿洲里,蔓延至哈爾濱。
死亡,焚尸,防疫,隔離,口罩……六萬多人為此失去了生命。
我讀這本書大多是在晚上,夜深人靜,我終究沒能抗爭過內(nèi)心對焚尸兩個字的恐懼。
想象著有那么多活生生的人,那么多沒有溫度的尸體,而轉(zhuǎn)瞬化為灰燼的時候,我怕我會有無盡的悲涼和顫抖在心底蔓延。
我怕,我會睡不著,所以,我跳過了焚尸這個章節(jié)沒看。
當哈爾濱春暖花開的三月來臨,鼠疫終于清零,我從那座災(zāi)難籠罩的城市里走出來,也從所有深藏的愛恨情仇中走出來。
我給自己沖了個熱水澡,讓溫熱的水流過我的每一根血管,讓繚繞紛亂的水蒸氣驅(qū)走我心里沉重的情緒。
我穿著睡裙,擦試著滴水的頭發(fā),打開陽臺門,走到玻璃窗前。
像冬天一樣的冷襲來,黑夜被大片大片的雪映襯得亮堂堂的,就像是破曉的黎明要到來一樣。
灰色的天空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只有那冰冷的雪好像飄落在我的額頭,瞬間融化了。
早上五點多開始,微信叮叮咚咚的消息此起彼伏,陸續(xù)接到工人們的小區(qū),村莊管控封閉的消息。
到工廠的一小部分工人,也讓他們放假了,配合小區(qū)和村莊防疫工作,進行核酸檢測。
和工廠臨近的一些商戶貼上了封條,警察和穿防護服的人員在小區(qū)和街道隨處可見。
八點多接到學校通知,走讀生的家長馬上去學校接孩子回家,住宿生全部封閉在學校。
我七點多到班上安排一下,九點多開車在回家的路上,發(fā)現(xiàn)這座城公交車全部黑屏停運了。
高新區(qū),路北區(qū),古冶區(qū)疫情嚴重,有確診和密接者,我所在的路南區(qū)目前出入自由,還沒接到做核酸通知。
我以為昨天的這場暴雪過后,暖風會忙起來,忙著綠化,忙著吹花開,忙著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