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對自身歷史的評價,最普遍的就是一句:“中華文明擁有5000年的悠久歷史”。從目前的考古成果來看,即使夏朝是真實存在,并被確認為國家形態(tài),它距今也只有4000年時間。那么,“中華文明上下5000年”的說法是究竟怎么來的呢?是否有科學依據(jù)呢?
中華文明史
關于5000年的中華文明史說法,主要有3種來源:
第一種,西漢司馬遷的《史記》和戰(zhàn)國時期的《竹書紀年》等重要史籍中,都以華夏先祖黃帝為中華文明的開創(chuàng)者。根據(jù)考古學家考證,黃帝大約生活在距今4700多年前。這也是社會各界普遍認可的一種說法。
第二種,戰(zhàn)國時期古文獻《韓非子》中提及:“虞夏兩千余歲”。暫且不論虞朝和夏朝存在的可能性,至少說明中華文明在商朝以前,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2000多年時間。算上商朝距今的3600年,中華文明史的時間超過了5600年。
司馬遷 史記
第三種,“中華文明上下5000年”的說法并不是中國人提出的,而是來源于意大利傳教士衛(wèi)匡國。他在17世紀撰寫的《中國上古史》中,將中華文明史的開端追溯到伏羲氏,并考證伏羲生活在距今5000年前。這本書在歐洲引起了強烈反響,也塑造了歐洲人對中國上古歷史的最初印象。民國時期,在孫中山、章太炎、郭沫若和胡適等的支持和宣傳下,社會各界普遍接受了這種觀點。
其實,在20世紀田野考古大發(fā)展的情況下,“中華文明上下5000年”的說法并不被國際考古界接受,甚至連夏朝都不予承認。原因是不滿足國際上界定文明的三要素:青銅器,文字和城市。依據(jù)這樣的考古標準,國內考古界也存在意見分歧,流行著許多保守觀點。
衛(wèi)匡國與中國上古史
有人堅持夏朝存在,但認為中華文明史應從夏朝算起。按照夏商周斷代工程的成果,夏朝建立于公元前2070年,距今約4000年。
也有人認為夏朝不存在或屬于部落聯(lián)盟形態(tài),中華文明史應以商朝為開端,距今約3600年。
還有的以知名學者易中天為代表,認為中華文明史應從現(xiàn)存最古老的殷墟甲骨文算起,距今3400年。
以上3種觀點受國際考古界影響太大,都顯得過于保守。個人認為,世界各地文明的發(fā)展過程和特質不同,用文明三要素生搬硬套并不合理。比如中華文明有許多鮮明的特質,是其他文明所不具備的。
良渚玉器
世界上除了中華文明和瑪雅文明,沒有其它文明對玉石感興趣。在6千多年前的紅山文化遺址中,就出土了玉豬龍。在距今5300年前的浙江良渚文化中,更是出現(xiàn)了數(shù)量驚人的玉琮、玉璧等玉制品,其高超技藝和精美程度超過了我們的想象。在距今4200年前的陜西石峁遺址,出土了近2千件玉器,這還不包括已經(jīng)流散在世界各地的數(shù)量??梢姡话延衿魑幕鳛榻缍ㄖ腥A文明的標準,顯然是不合情理的。
河南的賈湖遺址出土了距今7800年前的骨笛,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早的樂器。同時還出土了8000年前的賈湖古酒,已經(jīng)被美國考古學家破解了配方,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酒。這兩項“世界第一”代表中華文明初期的先進程度,遠超過同時期其他文明。
賈湖遺址的骨刻文
絲綢文化是中華文明獨有的文化特征。距今8500年前的河南賈湖遺址,已經(jīng)存在蠶絲殘留物;距今7000年前的河姆渡遺址;出現(xiàn)了蠶的紋飾;距今6000年前的河南鞏義雙槐樹遺址,出土了最古老的骨蠶......這些考古發(fā)現(xiàn)證實,在其他文明茹毛飲血之時,華夏先祖已經(jīng)開始人工養(yǎng)蠶和制造絲綢了,文明先進程度高下立見。
除此之外,即使按照刻板的文明三要素:文字、青銅器和城市來判斷,中華文明5000年的歷史也完全成立。青銅器方面,甘肅馬家窯文化遺址出土的青銅刀,距今超過了5千年,而且是比較成熟的器物。城市方面,距今5300年前的良渚古城,總面積超過了280萬平方米,已經(jīng)有意識地規(guī)劃城市布局,并且修筑了世界上最早的防洪堤壩。良渚古城比起同時期埃及和古巴比倫的城市,不管是規(guī)模和人口數(shù)量都幾倍有余。
良渚遺址
唯獨文字方面,目前考古界存在爭議。但是,河南賈湖遺址骨刻文出現(xiàn)于8000年前,不僅和商朝甲骨文使用同一書寫載體,象形表達方式和文字結構也極其相似,其中存在著怎樣的神秘聯(lián)系,大家可以盡情想象。
在距今5000多年的良渚遺址,考古學家發(fā)現(xiàn)了十幾個刻畫符號。在山西陶寺遺址和河南偃師二里頭遺址,都曾發(fā)現(xiàn)過疑似文字的刻畫符號,之所以不能確定為文字,是因為出土數(shù)量太少無法釋讀?!妒酚洝返仍S多古文獻記載,5千年前黃帝的史官倉頡創(chuàng)造了文字,民間傳說和各地的文化遺址都能相互印證,這些符號屬于文字的可能性非常高。
倉頡造字
個人認為,既然中華文明有文獻資料的優(yōu)勢,我們就應該充分有效利用,完全拋棄史料的考古空洞無力。另外,我們也不能被文獻資料所束縛,文獻中不記載的事就疏于考證或不予承認??傊?,對中華文明起源的考古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花費數(shù)十年甚至上百年,歷經(jīng)幾代人的共同努力。
我們一定要保持文化自信。中華文明史5000年的說法并非自大,而是謙虛的美德。中華文明起源的證據(jù)就在我們腳下,誰也偷不走,只要我們以穩(wěn)定的心態(tài)朝著正確的方向努力,中華文明的神秘面紗終究能被我們逐步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