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解之六十九
石呆子:若談到周汝昌劉心武主張的曹學中的弘皙逆案,不管這大膽假設是否成立,也有是非可辨。當時的弘歷是剛上臺的小老虎,而且在雍正這大老虎的沉重打壓下,所有的兕和豺狼狐貍都被打得落荒而逃,誰還敢與乾隆皇帝這虎王爭鋒?允祿弘皙等幾個人只能算幾個小毛蟲而已,哪里夠得上兕的資格,不過是被乾隆皇帝這老虎當幾個臭蟲掐一掐,嚇唬眾皇室成員罷了,也值得石頭記作者為此寫本書?假設曹家真有個曹元春獲得乾隆皇帝寵愛,她會因[二十年來辨是誰]而獲得乾隆皇帝寵愛嗎?會因出賣允仍女兒而獲得乾隆皇帝寵愛嗎?會因舉報曹家窩藏廢太子女兒圖謀不軌而獲得乾隆皇帝寵愛嗎?曹家會因為秦可卿自盡反而因禍得福嗎?這些只能說明乾隆皇帝毫無做皇帝常識、曹元春毫無做貴妃常識、曹家毫無做臣子做奴才的常識,說明劉心武毫無歷史常識、生活常識,說明這種曹學秦學元學根本不符合事體情理,這種[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大膽發(fā)揮]也配與紅樓夢掛在一起?真正玷污了寶釵可卿元春這些好女兒,玷污了《石頭記》!
紅瘋子:你看你,一說到劉心武就激動,比咱紅瘋子還要義憤填膺似的,先息息火再往下解。
石呆子:不是我火氣大,實在這是關系到曹學以什么為標志的大問題,是關系到紅學向何處去的大問題。劉心武要把紅學引到宮闈秘事適趣閑文的死胡同里去,我能不生氣嗎?聽說有人把你我的這[瘋談]拿給他看,他還說[不咋樣的。]心里還不知會怎么恨你我呢,他根本沒有周汝昌那種學者風范,如果周汝昌在看他的文章之前先看了你我之[瘋談],肯定會大為欣賞,再不會附和他那偽紅學偽曹學了,因為這個紅學老人一生最敬個[理]字,誰的觀點合理,誰的觀點最合乎石頭記的原意,他肯定會贊成誰,而且不在乎人家對他的批評,他只癡迷紅樓夢,只信服真懂紅樓夢的人。
回頭再談下一幅畫和判詞。只見[畫著兩人放風箏,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狀。也有四句寫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運偏消。
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
這是寓探春。實際上曹家也沒有個探春一樣的小姐遠嫁海外,只是確實有好女孩子恨不能象昭君出塞那樣與這不得好結局的家庭徹底斷絕關系。大家看看書中的賈府內(nèi)憂有多深、在這水深火熱的家庭中生活的弱女子有多難,她除了遠嫁又有什么其它好出路呢?實際上這遠嫁恰好成了她躲避賈家最后大禍的救生圈,她反而成了幸運兒了,這與前面的襲人一樣,是[因禍得福]??!談到第一句[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運偏消。]有脂批[感嘆句,自寓。]哪一個自寓?其實在寫這本書時探春的生活原型早遠走高飛了,脂批的意思指作者自寓,但作者在類似書中的生活背景時只有書中賈蘭那么大,當時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感慨,倒是書中的寶釵、生活中的馬氏才真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運偏消]啊,這紅樓夢一書就寓含她自已的慨嘆,你們又何必拘拘于誰是探春的具體生活原型哉!探春是全書中最堅持[外患雖足懼,內(nèi)憂更可悲]的,她這個藝術形象對于闡明全書主題思想極為重要,沒有這[外患雖足懼,內(nèi)憂更可悲]的主題思想,石頭記就成了替曹家被抄鳴冤叫屈的隱寓狀了,有了這主題思想,石頭記的思想境界才大大升華的,探春的形象意義就在于此。象探春這樣[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運偏消。]的好女兒當時何止她一個?幾乎個個都是??!只是悲遠嫁的只有她一人,而且并沒真遠嫁海外,只是與賈府脫離干系、得以保全自身罷了。至于作者為什么要讓她有[昭君出塞]之意,待解釋與她相關的仙曲時再講。
石呆子:現(xiàn)在談湘云。[后面又畫幾縷飛云,一灣逝水。其詞曰:
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
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云飛。]
這就是劉心武最推崇的湘云的畫和判詞,[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這明確告訴人們,對于這些大族人家小姐,父母雙亡等于天塌地陷,富貴又能怎么樣?湘云自小依傍叔叔,命運甚至不及黛玉,只是她性情開朗,所以不大看得出來她幼年的坎坷罷了。[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云飛。]是說她婚后很快如曹家的馬氏遭逢曹榮病亡那樣,很早就守寡了。這個悲劇是作者身邊的女性親歷的悲劇,湘云是有確確實實的生活原型的,她在家無父母可依,雖然身在富貴之中,但大族人家內(nèi)部的親情關系不但淡薄、而且競爭和排擠更激烈,兩個嬸嬸不但霸占她父母遺留的財產(chǎn),怕被她出嫁帶走,而且千方百計利用她的勞力,以史家之財勢,還用得著湘云這樣的小姐做針線活?但湘云的嬸嬸就逼迫她日夜做針線,這不是她嬸嬸象夏金桂那樣變態(tài),而是反映出大族人家[倒是一家子親骨肉呢,一個個不象烏眼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這是家家如此啊!可惜這湘云本指望嫁個好男人,婚后能過些舒心日子,孰不料丈夫很快遭逢不幸,你們不要計較這不幸是疾病還是政途風波,在當時那[葫蘆廟大火]的牽連下,[接二連三,牽五掛四,將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時雖有軍民來救,那火已成了勢,如何救得下?直燒了一夜,方漸漸的熄去,也不知燒了幾家。]史湘云的夫君如何能免?她只能[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云飛。]即使再坎坷,也不至于象劉心武大膽發(fā)揮的那樣,做賈寶玉的續(xù)弦,湘云對她夫君的感情是至死不渝的,寶玉對釵黛的感情也是至死不渝的,寶玉和湘云會在困難中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但決不會互相結合的,劉心武想歪了。湘云的悲劇說明了一個事體情理:做一個女兒生來就是[薄命],[三從四德]到頭來是在家從父無著、出嫁從夫無著、夫死從子無著,只有把這三條出路都交代明白了,才算把女兒的[薄命]徹底交代明白了。
再下一幅畫和判詞是妙玉的,[后面又畫著一塊美玉,落在泥垢之中。其斷語云:
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
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石呆子:書中的賈寶玉對妙玉有一種莫名的崇拜,把她當老子莊子一樣的高人,但作者分明持寶釵那種非常理性的眼光冷觀這個畸形女子,此判詞明顯不是賈寶玉的贊嘆的口吻,而是作者中肯的評說。[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被劉心武之流解釋為她也對寶玉有非份之想,這就污損妙玉這好女兒了,這一句判詞主要是說妙玉自命達到了一種[純潔]的思想境界,但何曾達到呢?她自稱已經(jīng)看空萬事萬物,但未必真正看空了萬事萬物?。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則完全是憐惜的語氣。你在前面的[瘋談]中早說過妙玉就是金絲籠子里的金絲鳥,這種評價一語中的,這金絲籠子其實不是關她自已的,而是保護她自己不受濁世侵擾的,她要想潔要想空,就不能沒有個金絲籠子保護著,因為籠子外面不干凈的貓兒狗兒根本不容她這金絲鳥潔、根本不容她空,一旦這籠子因某種外部原因被打破了,不是她這金絲鳥獲得自由任意飛翔,反而是籠子外面的貓兒狗兒撲上來把這金絲鳥撕得粉碎,所以判詞說[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一旦賈府被抄家,這金絲籠子就打破了,象賈府外面比珍璉環(huán)蓉更壞的這些須眉濁物,還容她如劉心武大膽發(fā)揮的那樣[往南走]?一直從京城走到瓜洲渡口?還有個老色鬼肯對她百依百順?還讓她搭救了寶玉和湘云?還成就了她[美人救英雄、情女救情男]的宮闈秘事?簡直是拿女兒悲劇當情劇壯劇烈劇來開玩笑嘛!果真如此,作者該在此判詞中對妙玉大加贊嘆才是,如何會有這種嘲諷的語調?妙玉悲劇的具體情節(ji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悲劇蘊涵的事體情理,它說明妙玉作為父母雙亡失去庇護的妙齡美女,遲早會被這濁世污損,這濁世不容她潔、不讓她空,她遁入空門也逃不過濁世的紛擾,因為空門只是假空、凈室只是假潔、她師父只是與凈虛老尼一樣的騙子,她只能托庇于賈府權勢的門下,做一個妝點大觀園的[安翠籠]里的翠鳥,才能求得暫時的[潔]和[空],一旦賈府這靠山倒了,她立馬就[終陷淖泥中]了,哪里有[美女救英雄]的機會?妙玉這個人不但孤傲、而且自私,萬事只求自保,根本沒有湘云那種豪俠氣,象賈赦賈珍那樣的老色鬼直把美女當泄欲工具,決不會對妙玉這種美女憐香惜玉,妙玉一旦落到他們手中,直以暴力屈從,還會答應妙玉[美女救英雄]的要求?兩個重重的耳光就把這妙人兒打得沒口開了,你們見邢夫人尤氏敢向她丈夫提條件嗎?劉心武根本不懂社會常識,也根本不懂妙玉悲劇的事體情理,只一味地用她制造奇聞趣事,你們別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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