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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蒸漢朝 (3)-煮酒論史-文化縱橫-搜狐社區(qū)
第一章  天下
敘述公元前234年——公元前221年間的歷史,這一時期,秦國完成了天下的統(tǒng)一,而迦太基,也做好了向羅馬復(fù)仇的準備。

公元前234年,
韓非48歲,是韓國的公子,大名鼎鼎的法家學(xué)術(shù)領(lǐng)袖。(依據(jù)錢穆在《先秦諸子系年》中的推算法,定為公元前280年,故韓非本年48虛歲。)
這一年,漢尼拔15歲,在西班牙,在他的父親哈米爾卡麾下。
這一年,嬴政26歲(前259年出生,故嬴政本年26虛歲。),在咸陽做秦王已經(jīng)有12年光景。去年,曾被他稱為仲父的呂不韋服毒自殺。至此,已經(jīng)無人膽敢輕視這位年輕的君王。
這一年,楚國沛之豐邑中陽里人劉邦24(虛)歲,寂寂無名,識幾個字卻不喜讀書,身為農(nóng)家子弟卻逃避下地勞動,用老爹劉太公的話說就是“無賴”。

1、目標是羅馬!
    公元前234年,這一年,漢尼拔15歲,在西班牙,在他的父親哈米爾卡麾下。
9歲的時候,漢尼拔跟隨父親來到西班牙,哈米爾卡將在這里建設(shè)一個新迦太基。
當哈米爾卡向神靈供奉祭品時,漢尼拔正站在離祭壇不遠的地方,
根據(jù)古歷史學(xué)家波利比烏斯的記載,漢尼拔回憶說:
 “他把我叫到他身邊慈愛地問我是否愿意隨他一起出征。我迫不及待地表示愿意,并且充滿男孩子氣地熱切懇求他準我同行。他拉著我的右手把我領(lǐng)到祭壇跟前,吩咐我把手放在剛獻祭的祭品上對天起誓:我決不與羅馬為友。”
決不與羅馬為友!
是什么讓哈米爾卡如此痛恨羅馬。
一切源起于西西里。
迦太基,羅馬人稱為布匿克斯(punicus),是腓尼基人在北非突尼斯建立的殖民地,腓尼基人擅長航海貿(mào)易,與母城相似,迦太基人也擅長航海與貿(mào)易,與羅馬農(nóng)民相比,迦太基商人早就橫行于西部地中海,到公元前三世紀,富裕、強大的迦太基已經(jīng)有居民七十萬人,并且成功地控制了非洲西北部、西班牙南部、撒丁、科西嘉和西西里島西部。
而這時,一個希臘城邦伊庇魯斯的國王、亞歷山大大帝的狂熱崇拜者皮洛士(Pyrrhus)帶著2萬步兵、3000騎兵及20頭戰(zhàn)象闖入意大利(這些戰(zhàn)象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作戰(zhàn)時由一個象奴駕馭,象背上站著4個手持長矛或弓箭的士兵)。
在赫拉克列,羅馬軍團和皮洛士第一次遭遇,正當雙方人喊馬嘶浴血奮戰(zhàn)的時候,皮洛士的戰(zhàn)象勇猛出擊,羅馬人顯然被這些龐然大物嚇到了,崩潰逃散,皮洛士旗開得勝。
在奧斯庫倫,羅馬人集結(jié)了7萬人的軍隊,并且發(fā)明了一種配著炭火的戰(zhàn)車,因為他們相信動物是怕火的,象也不例外。而且羅馬人選擇了對自己本方有利的森林地形作為戰(zhàn)場。但皮洛士巧妙地引蛇出洞,把羅馬人逼到一塊平原上。經(jīng)過數(shù)日的激戰(zhàn),羅馬方面包括執(zhí)政官在內(nèi)的6000人陣亡,但皮洛士也損失慘重,3500人陣亡,本人也受了輕傷,即所謂的“皮洛士的勝利”。
然而在一系列慘淡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皮洛士式勝利之后,皮洛士喟然長嘆:“再來一次這樣勝利,我將失去整個戰(zhàn)爭”。因為與羅馬不同,希臘人幾乎沒有人員補充。
皮洛士最終也沒能當成新時代的亞歷山大,公元前275年,皮洛士和羅馬人在貝尼溫敦進行最后的決戰(zhàn)。羅馬射手向大象射出了密集的火箭,大象瘋狂地轉(zhuǎn)身向后跑,踐踏著皮洛士的軍隊,希臘人一敗涂地,皮洛士以一場完敗結(jié)束了意大利之旅,灰頭土臉地回到希臘。
跟隨皮洛士的足跡,步步為營的羅馬人乘機將自己的勢力擴張到意大利半島之靴的靴尖。
 
2、布匿往事
羅馬人的擴張給自己帶來了新的煩惱,迦太基對西西里島的影響日漸增長,而西西里島距羅馬人新獲得的殖民地太近了,這使羅馬人深為憂慮。羅馬人尤其擔心強大的迦太基艦隊會封鎖狹窄的墨西拿海峽。這個海峽介乎西西里島與大陸之間,是羅馬及其意大利南部同盟國的補給船用以往返航行的海上通道。
公元前264年,西西里島上兩個城市國家:敘拉古與墨西拿爆發(fā)了戰(zhàn)爭。
據(jù)說荷馬史詩中描寫的海妖塞壬就居住在墨西拿海峽附近。塞壬姐妹們坐在一片花叢里,唱著盎惑人心的歌,甜美的歌聲把過往的船只引向該島,然后撞上礁石船毀人亡。過往的海員和船只都受到迷惑走向毀滅,無一幸免。
看來墨西拿的馬墨爾提尼人比海妖塞壬更險惡,他們同時向迦太基與羅馬求援,兩國都派出了援兵。迦太基軍首先到達城外。但是馬墨爾提尼人卻只放后到的羅馬軍入城,于是迦太基與敘拉古結(jié)盟。
羅馬和迦太基人的百年戰(zhàn)爭終于在西西里拉開序幕。
從戰(zhàn)爭初期的雙方表現(xiàn)看,羅馬顯然在陸上逞威,但迦太基卻憑借強大的海軍牢牢控制著西西里島。
羅馬人決心打造一支能與海上霸主一決雌雄的艦隊,如同后來德國人對老牌海軍強國大不列顛的挑戰(zhàn)。
羅馬人憑借充裕的財力和充足的資源,建造了大批戰(zhàn)船,并實施嚴格的水軍訓(xùn)練。
正如我們在電影中看到的那樣,這些戰(zhàn)船,所謂劃槳大帆船,是由坐在艙內(nèi)坐板上的奴隸劃行的,根據(jù)劃槳戰(zhàn)船中劃手座位的高低層次,叫做×層槳座戰(zhàn)船。
當時流行的海軍戰(zhàn)術(shù),是用撞角將敵船撞翻。
公元前260年,這支新建的羅馬艦隊與迦太基人在海面上遭遇,迦太基人依據(jù)他們通常的戰(zhàn)術(shù),先是設(shè)法折斷敵船的槳,然后對它進行撞擊。
結(jié)果迦太基海軍遭到災(zāi)難性的失敗。羅馬人根本沒打算照老規(guī)矩辦,他們知道自己在駕船技術(shù)上肯定不如對方,但他們也清楚地了解自己在陸戰(zhàn)上地優(yōu)勢。羅馬船一靠近敵艦,一座叫做“科爾烏斯”的登船橋就被放下并落在敵船甲板上。這是一塊長約三十六英尺的跳板,一端連在船頭一根短而粗的桅桿上,另一端則安著一個大鐵釘,橋板可以平轉(zhuǎn)360度,將大鐵釘深深地扎進甲板,于是兩條戰(zhàn)船被牢牢地連在一起。
呵呵,接下來羅馬步兵接著就用可以他們感到很舒服的方式作戰(zhàn)了,他們一擁而上,沖過跳板,躍到敵船甲板上,與那些目瞪口呆的迦太基人展開肉搏。
四年以后,羅馬人在西西里島南部??酥Z姆斯角附近的海戰(zhàn)中以330艘戰(zhàn)船打敗了迦太基的350艘戰(zhàn)船,戰(zhàn)爭在這一次海戰(zhàn)后扭轉(zhuǎn),現(xiàn)在羅馬人甚至可以派出軍團到非洲登陸作戰(zhàn)了。
漢尼拔生于公元前247年,他的父親哈米爾卡在西西里島上與羅馬及其盟軍繼續(xù)作戰(zhàn),但戰(zhàn)局已經(jīng)不可挽回,6年后,戰(zhàn)爭結(jié)束,迦太基失去了西西里,并且在此后十年中需交納賠款2300塔連特(約合400萬美元)。
公元前238年,迦太基的撒丁島發(fā)生叛亂,羅馬乘機奪取撒丁島與科西嘉島,迦太基擬整裝遠征,奪回失地。然而當羅馬向迦太基宣戰(zhàn)之時,迦太基人屈服了。他們同意割讓撒丁島與科西嘉島并增加賠款1200塔連特。
羅馬的得寸進尺讓迦太基人哈米爾卡憤怒。
公元前236年,哈米爾卡率領(lǐng)一支部隊沿北非海岸向大西洋邊的赫爾克里斯石柱進發(fā),在那里渡過直布羅陀海峽,到達西班牙,他恩威并用,成功地征服了西班牙南部的眾多土著部落,建起一個欣欣向榮的殖民地——新迦太基。
但哈米爾卡明白,他的目標不是這些西班牙土著,他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的最終目標:羅馬!
3、韓非子入秦
公元前234年,韓非入秦。
這一年,嬴政26歲(前259年出生,故嬴政本年26虛歲。),在咸陽做秦王已經(jīng)有12年光景。去年,曾被他稱為仲父的呂不韋服毒自殺。至此,已經(jīng)無人膽敢輕視這位年輕的君王。
韓非47歲,是韓國的公子,大名鼎鼎的法家學(xué)術(shù)領(lǐng)袖。(依據(jù)錢穆在《先秦諸子系年》中的推算法,定為公元前280年,故韓非本年47虛歲。)
情勢是如此危急,秦國的大軍攻入趙國,在平陽一戰(zhàn),趙將扈輒及十萬趙軍將士被斬首。趙王緊急任命李牧為大將,秦趙雙方在宜安(今河北蒿城縣西南二十里)一場惡戰(zhàn),李牧,這位當年在雁門一舉殲滅十萬匈奴的名將之花成為趙國最后的希望。
李牧軍團總計兵力在8萬左右,其中3萬名騎兵成為李牧的奇兵。他將三萬人的前線部隊布置在防守地形吸引住十萬秦軍攻擊,另以兩萬步兵在側(cè)翼牽制秦軍,當戰(zhàn)事最危急之時,3萬名騎兵出現(xiàn)在秦軍后方,以雷霆萬鈞之勢,撲向秦軍背后。
這樣一來,形成了一個三面包圍的口袋,只留下南方缺口。
有人問司馬,為什么不是四面包圍?需知趙軍是以少敵多,一旦被圍秦軍陷入死地,作困獸之掙扎,對趙軍來說未必是利好。
結(jié)果宜安一戰(zhàn),10萬秦軍全部被殲,僅將領(lǐng)桓齮率少量親兵沖出重圍逃走。

但韓國不是趙國,早就失去抵抗勇氣的韓王決定向秦國納地效璽,請為籓臣。
然而秦的意圖是要吞并韓國,稱臣、割地、納貢,已經(jīng)不能讓秦滿足。
作為韓國的使臣,韓非肩上的擔子令他難以輕松。
行車途中,韓非想起了自己的那篇得意之作《說難》。
在《說難》中,韓非提到了這樣一個故事。
從前彌子瑕受到衛(wèi)靈公的寵愛。(彌子瑕是衛(wèi)靈公的同性戀人)彌子瑕母親病了,彌子瑕聽說后假托君命駕馭君車出宮探望。衛(wèi)國法令規(guī)定,私自駕馭國君車子的,論罪要處以刖刑。可是衛(wèi)靈公聽說此事后,卻贊嘆說:“真孝順??!為了母親的緣故,忘了自己會犯別罪。”
某一天,彌子瑕和衛(wèi)靈公在果園游覽,一個桃子吃到一半,彌子瑕把剩下的半個給衛(wèi)靈公吃。衛(wèi)靈公感動地說:“彌子瑕多么愛寡人??!吃桃子覺得甜就拿來給寡人吃。”
可是等到彌子瑕色衰愛弛,衛(wèi)靈公可就重提舊帳了,他說:
“這個人從前曾經(jīng)假托君命私自駕馭寡人的車子,又把吃剩的桃子給寡人吃,太不尊重寡人了。”
韓非評論說,彌子瑕的行為前后并沒兩樣,可是衛(wèi)靈公的愛憎發(fā)生了變化。所以被君主寵愛時,才智就顯得恰當而更受親近;被君主憎惡時,才智就顯得不恰當,遭到譴責而更被疏遠。所以諫說談?wù)摰娜瞬豢刹徊炜淳鞯膼墼?,然后進說。
文章末尾,韓非發(fā)感慨說:“龍這種動物,馴服后可以戲弄著騎它;但它喉下有一尺來長的逆鱗,假使有人動它的話,龍就一定發(fā)狂傷害人。君主也有逆鱗,進說者能不觸動君主的逆鱗,就差不多成功了!”
韓非能不能不觸動秦王的逆鱗,游說成功呢?
4、韓非的粉絲秦王政
其實聽到韓非即將到來的消息,贏政很高興,對于此人,年輕的秦王真的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韓非子的那些著作,《孤憤》、《五蠹》、《內(nèi)、外儲》、《說林》、《說難》無不拜讀,尤其是《五蠹》,贏政不覺讀出其中的名句:
“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
還有,“上古競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謀,當今爭于氣力。”
所以當韓非的上書送到秦王宮,贏政幾乎是一口氣讀完。
那么,韓非寫了些什么呢?
先是客氣了幾句,說,不知道就說,是不明智;知道了卻不說,是不忠誠。作為臣子不忠誠,該死;說話不合宜,也該死。雖然這樣,我還是愿意全部說出自己的見聞,請大王裁斷我進言之罪。
接著就從國際形勢談到了韓國。
韓國侍奉秦國三十多年了,出門就像常用的袖套和車帷,進屋就像常坐的席子和墊子。秦國只要派出精兵攻取別國,韓國總是追隨它,怨恨結(jié)于諸侯,利益歸于強秦。而且韓國進貢盡職,與秦國的郡縣沒有不同。如今我聽說陛下貴臣的計謀,將要發(fā)兵伐韓。
…… 韓是小國,如果秦國不能一年就滅韓,力量就被各國看輕,各國就將打秦軍的主意…… 那秦國必定成為各國的攻擊目標了。陛下即使同金石一般的長壽,那兼并天下的日子也不會到來的。
最后韓非提出他的建議:
1、派人出使楚國、魏國,孤立趙與齊。
2、攻打趙、齊的事完了后,韓國發(fā)一道文書就可以平定,而楚、魏也一定自動順服。

贏政讀完,站起來走了一圈,又坐下,拿起竹簡再看了一遍。
最后贏政把韓非的上書發(fā)給了李斯。
李斯,是韓非的同學(xué),同為大儒荀況的得意門生。李斯一直很謙虛地認為自己不如韓非,但這一次,李斯可無意謙讓。
李斯也給秦王上了一書,針鋒相對地指出:
1、韓國并不是秦國忠貞不二的仆從國,而是秦國的心腹之患。
2、韓非誤導(dǎo)秦國國策,意在存韓。
李斯認為,韓國領(lǐng)土與秦國接壤,如果越過韓國攻擊其他國家,一旦有失,韓國就是秦軍背后的一顆毒刺。韓非的奇談怪論無非是保存自己的國家,并不是真心為秦國著想。
李斯更進一步提出,要用事實駁倒韓非的謬論,請求出使韓國。
5、秦王將韓老師打入大牢
贏政自然批準,于是李斯即刻從咸陽出發(fā),抵達韓都,并向韓王提議秦韓兩國結(jié)成聯(lián)盟共同對付趙國。
結(jié)果不出李斯所料,此時的韓王正在與趙國密謀聯(lián)合圖秦,對秦國派來的高官刻意回避。李斯數(shù)次求見都吃了閉門羹,最后使出一計,將韓非的《存韓》略作文辭修改以李斯名義上書韓王。
嘿嘿,韓王果然還是無動于衷,李斯達到目的,回國報告秦王。
厲害??!這無異于釜底抽薪,原來韓非在《存韓》中所描述的秦韓親密完全不存在,贏政對李斯?jié)M意的同時,對韓非的良好印象也大為改觀。
此后,為了拆散以趙國為主的反秦合縱聯(lián)盟,贏政派遣姚賈到各國挑撥離間收買拉攏,成功地拆散了這最后的合縱。
也許是個人感情上對小人的憎恨,或者是對最后的合縱失敗后祖國命運的擔憂,韓非再出下策,在秦王跟前打起了小報告:
“姚賈這個人有問題,他老爸是魏國大梁城的門衛(wèi),這廝打小偷雞摸狗,后來僥幸在趙國謀得一官半職,又因玩忽職守被抄了魷魚。大王與這樣一個人共商國是,豈不有辱大國的風(fēng)范!”
贏政果然聽進去了,拿這個責問姚賈。姚賈坦然承認自己是門衛(wèi)的后代及不光彩的過去,但他也為自己辯護說:
“當年的太公望(俗稱:姜子牙),說起來不就是個怕老婆的不入流的失敗的小公務(wù)員,文王卻任用他。管仲是個階下囚,齊桓公用他稱霸天下,百里奚是五張羊皮買來的奴隸,秦穆公用他而雄起西方……所謂英雄莫問出處,英名的君主不會因一個人身世不顯赫,早期經(jīng)歷不光彩而無視他的價值。我姚賈如果有功,名聲不好又如何?反之,名聲再好,卻無功于秦,也不該得到賞賜。”
于是韓非又得罪了姚賈。
最后,厭惡韓非的人聯(lián)合起來對韓非下手,他們提出,韓非終究是韓國王室成員,依照人之常情,畢竟不會忠心于秦。而以他的學(xué)識和才干,如果不能為秦所用,必將成為秦國的遺患,不如依法誅之。
秦王覺得有道理,一點頭,他仰慕的韓老師便下了大牢。
在獄中韓非可能一度還想見嬴政為自己辯解,但對手哪里還會給他這個或許能起死回生的機會。當李斯的毒酒送到韓非面前,韓非似乎一下子大徹大悟了。
寫了那么多權(quán)術(shù)的理論,怎么實際操作就不行了呢?
6、誰害死了韓非?
司馬路的閑話
韓非死于他自己所鼓吹的“術(shù)”與“勢”。
誰害死了韓非?
許多人歸罪于李斯的嫉妒心,這并沒有錯。
但是這不是充分條件,因為將韓非打入大牢的決定權(quán),并不在李斯掌握中。
和姚賈一樣,殺害韓非,李斯是推動者,卻不是決定者。
你小看了一個人,誰?
秦王。
有惡人縱犬咬人,被咬人該怪狗還是怪那狗的主人。
姚賈、李斯是咬人的狗,他們的主人又是誰?

《史記》說韓非死后,秦王后悔,使人赦之,非已死矣??梢娗赝醯谋疽?,是要殺韓非的。
秦王為什么要殺韓非?難道只是因為幾句讒言?
還是那句話,你小看了此人。
還是尉繚說得好:“秦王這個人,高鼻梁,大眼睛,老鷹的胸脯,豺狼的聲音,缺乏仁德,而有虎狼之心,窮困的時候容易對人謙下,得志的時候也會輕易地吃人。”
韓國人非沒看明白的,魏國人繚看明白了。
有人問了,嬴政不是很欣賞韓非的學(xué)說么?為什么他還要殺韓非?
吃雞的蛋就不能再殺雞么?況且嬴政殺韓非,正是學(xué)習(xí)韓非學(xué)說的實踐作品。
這可真領(lǐng)人迷糊了。
讓司馬路來說道說道法家這個學(xué)派吧!

所謂法家,其實并不是鐵板一塊。依司馬路看來,至少可分為兩大派。
一、 法治派:商鞅、吳起為代表。
法治派的主要精神是強調(diào)法律的重要性,主張以法律為國本,以法治國。譬如商鞅,他認為法是為治之本,而推行法治,就必須要立法明分。商鞅曾經(jīng)在國都南門豎起一根三丈高的木頭,有能把這根木頭搬到北門的人賞十金。百姓對此感到奇怪,不敢去搬。把賞金提高到五十金,真有人搬了,于是立刻如約賞賜,以此樹立法律的權(quán)威性。
請注意,商鞅所說的法,是明明白白寫出來的成文法,是君臣上下無論身份貴賤都要遵守的法律。所以太子以身試法,商鞅毫不留情。
由此看來,法治派維護的是法律的尊嚴,而不是一君王一貴人的私利。從這一點看來,商鞅、吳起的法治精神,幾乎接近傳說中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也正是這一點執(zhí)著,讓法治派經(jīng)常得罪權(quán)貴,因為他們不講私情,不搗糨糊,與人治社會格格不入,難怪商鞅、吳起,都不得善終,還得了個天資刻薄的惡名。
二、術(shù)勢派:申不害、慎到
申不害在韓為相19年,使韓國得以立足七雄之列。
慎到,趙國人,齊國稷下的教員之一。
所謂術(shù),是君主駕馭驅(qū)使臣下的方法。法是臣民的行動準則,而術(shù)卻是隱藏在君主心中,專門對付大臣的。而勢,是君主的權(quán)勢,術(shù)勢派指出,賢能和智慧并不足以服眾,權(quán)勢地位卻能夠使賢者屈服。
術(shù)勢派也主張法治,但顯然更注重術(shù)勢的作用,當法與術(shù)勢沖突時,他們更傾向后者。
術(shù)勢派拜倒在權(quán)力的石榴裙下,法律的尊嚴對他們而言,是可以犧牲的。甚至為了自己的私利,法也可以暫且放到一邊?!稇?zhàn)國策》中就載有申不害憑籍相國的身份,向韓昭公說情,為他的一個堂兄謀求官職的光榮事跡。
對術(shù)勢派而言,法是工具,術(shù)也是工具,勢更是工具。所謂法律的公正無私,停留在他們的嘴上而已。
因此司馬路不客氣地說,這一派,名為法家,實則術(shù)家,他們名義上尊法,底子里卻是以術(shù)害法,以勢亂法。

 7、韓非死于自己的學(xué)說
那么,韓非又屬于哪一派呢?
教科書上大言不慚地說韓非是集法家之大成,呵呵,在司馬路看來,這簡直是彌天大謊。韓非的確將商鞅、申不害等人的學(xué)說拼湊在了一起,但組裝貨就是所謂的“集法家之大成”?
從表面上看來,韓非所說,法、術(shù)、勢,三者缺一不可,好像是綜合利用,毫無偏頗。但仔細一想,法與術(shù)、勢豈能合流?
韓非說,法是什么呢?寫在圖冊上,設(shè)立在官府,向百姓公布。(編著之圖籍,設(shè)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也。)
術(shù)又是什么呢?藏之于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又說,術(shù)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生殺之柄,課群臣之能也,此人主之所以執(zhí)也。說得簡單明了一點,就是君主要隱瞞自己的想法,摸透臣下的企圖,從而控制、駕馭他們。
勢又是什么呢?《韓非子•五蠹》中說:“民者固服于勢,勢誠易以服人。”《韓非子•難勢》指出:“抱法處勢則治,背法去勢則亂。”說得簡單明了一點,就是軟的不行來硬的,君主不要心軟,要敢于下狠手,用威勢壓制人。
看明白了,韓非是要君主把法作為一面盾牌。而術(shù)為暗器,勢為利劍,對付誰?是敵國么?不,是臣下,包括貴族大臣,也包括黎民百姓。
由此可以歸納了,韓非的所謂法、術(shù)、勢,核心還是術(shù),對象就是自己人,當年商鞅變法,為了富國強兵,韓非之法、術(shù)、勢,就是如何整自己的下屬百姓。而君臣之義,又是可以推而廣之的。甲為王,乙為官,丙為民,甲對乙可以為駕馭關(guān)系,乙對丙也可以為駕馭關(guān)系。同時,你可以運用術(shù)、勢駕馭人,我也可以反其道而為,運用術(shù)、勢反駕馭人。
靠,一個國家,一個社會,根據(jù)韓非的學(xué)說,必要臺上握手,臺下踢腳,表面一團和氣,底下你死我活。君與臣斗,臣與與臣斗,官與民斗,民與民斗,內(nèi)斗其樂無窮也!

好,回過頭來說韓非為什么死?
嬴政讀了那么多韓非的書,焉能不懂術(shù)與勢的道理,韓非的上書,名為秦考慮,但以秦王只鷹眼,豈會看不出韓非文章所藏匿的那一點私心——存韓,說到底不就是想讓你的韓國多存活幾年!
韓非和李斯不同,李斯是楚國的平民,韓非卻是韓國的公子,理論上,韓非是可以繼承韓國王位的。
李斯一針見血,韓非畢竟還是為韓國考慮多一點。
因此這一場嬴政和韓非的斗術(shù),韓非一出招,便露出了破綻。
應(yīng)該說韓非已經(jīng)盡力了,韓非可回旋的余地實在太小了,他來秦國的目的是如此顯而易見,他的身份又太過尷尬,這一些,都令韓非捉襟見肘。
如果韓王早幾年任用他,韓非或許還能從容應(yīng)付危機,但現(xiàn)在,只是到了亡國前夕,韓王抱著病肓亂投醫(yī)的態(tài)度,才啟用韓非,韓非縱然是當年的申不害,也未必能拯救韓國,況且他的實際才能,能否比擬申不害,尚是未知。

當然,嬴政可以不殺韓非,但嬴政卻是韓非學(xué)說的忠實信徒。
論仁德、禮治乃至法,嬴政都可以不殺韓非。
但論術(shù),則嬴政非殺韓非不可。
為什么?
《韓非子》有這個一個故事,太公望封于齊,齊有個賢人狂矞,太公望請他出來做官,三次拜訪狂矞不答應(yīng)見面,太公望便殺了狂矞。大圣人周公旦聽說此事,質(zhì)問老姜:
“狂矞,天下賢者也,夫子何為誅之?”
老姜說:
“狂矞義不臣天子,不友諸侯,吾恐其亂法易教也,故以為首誅。”
這件事本身未必是真,但韓非的意思很明顯,帝王的權(quán)勢無法馴服一個人才,這個人才就是威脅,必須殺之以警誡天下。
關(guān)于這一點,《韓非子》其實有多處論述,熟讀韓非文章的秦王,焉能不明白?
這就是王之術(shù)、勢。

好,現(xiàn)在韓非不能為秦所用了,留你便是禍害,李斯的話,也是秦王的所想。
可見,歸根結(jié)底,韓非是死于自己的術(shù)、勢之說。
所謂種瓜得瓜,韓非種下了慘刻陰謀的術(shù)、勢之花,現(xiàn)在花開結(jié)果,韓非便自己嘗到了專制暴行的術(shù)、勢之果。
韓非的死,比起后世無數(shù)死于術(shù)、勢的英雄如李牧、韓信、岳飛等等,一點都不冤啊!

由此看來,法可以興國,術(shù)卻不能。當年商鞅可以使秦國雄起,吳起可以使楚國振作,申不害卻只能使韓國賴活,韓非在理論上繼承了申不害的術(shù)并發(fā)揚光大,實踐中卻操作不當,死于術(shù)。
韓非的生死,其實對韓國乃至六國的滅亡,影響微小。然而韓非身死道存,術(shù)、勢學(xué)說,遺毒天下,為嬴政乃至其后一班帝王官僚上下相襲,代代相傳,雖無廣而告之,卻心知肚明。更殃及下層,毒害一般之人際,演繹轟轟烈烈的內(nèi)斗習(xí)氣。要說潛規(guī)則,這才是傳統(tǒng)社會的最大潛規(guī)則。
韓非子有五蠹之說,但在司馬路看來,諸子百家,造就無數(shù)善果,卻也結(jié)出一朵惡花,正是術(shù)、勢之說,禍害最深遠,也正是術(shù)、勢之說。
有人說:勾心斗角,譬如惡狗咬人,乃是客觀存在,韓非不過將客觀事實歸納為理論而已。司馬路說:此言大錯,惡狗咬人確為客觀,但訓(xùn)練、指導(dǎo)惡狗咬人者,比惡狗危害更大,也更令人痛恨,勾心斗角,各國皆有,但將內(nèi)斗升華到理論層次,美化成帝王之術(shù),韓非雖非空前絕后,也是惡之魁首!
8、 項劉尚無名
公元前234年,這一年,楚國沛之豐邑中陽里人劉邦24(虛)歲,寂寂無名,識幾個字卻不喜讀書,身為農(nóng)家子弟卻逃避下地勞動,用老爹劉太公的話說就是“無賴”。
23年前,劉媽有事外出,好久也沒有回家。劉太公在家里可坐不住了,出門追尋,走到村子附近的湖澤地,湖澤地里水汽彌漫,好似云遮霧罩,太公找了好一陣子,方才看見老婆躺在地上,昏暗中好象還有什么伏在她身上。
劉媽看到丈夫,有點神色慌張,結(jié)結(jié)巴巴地述說自己路過大澤,小坐養(yǎng)神,驀然見一個金甲神人,從天而下,劉媽畢竟是女子,膽小害怕,一時驚暈過去。
劉太公聽了,半晌不作言語,他是半信又半疑,但不管怎么地,帶老婆回去再說。
“難道我看到伏在她身上的,是蛟龍?”
不想回去之后,劉媽居然得孕,過了十月,竟生一男,長頸高鼻,左股有七十二黑痣。排行老三。
24歲的劉邦,最好的朋友是盧綰,盧綰與劉邦同年同日生,兩人出生的時候鄉(xiāng)民曾持羊酒祝賀兩家。兩人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 一塊下河摸過魚,上山打過兔子,一起偷吃過明月村王麻子家的桃子,偷窺過芙蓉村的張大嫂洗澡。
沛城里有個賣狗肉的屠夫,姓樊。劉邦和盧綰有錢的時候就去買他的狗肉,沒錢的時候也去偷點來解饞。
于是樊屠夫就舉起他的拳頭來給這幫小子一端惡揍。
劉邦求饒說,別打,我可是貴人相貌,腿上有72個黑痣。
樊屠夫一巴掌就招呼過去了,貴你個頭,接著是一腳,踹你個野種全身都黑痣!
樊屠夫有個兒子,叫噲。

公元前232年,楚國,將軍項燕喜添麒孫,名籍,字羽。
這一年,秦國又攻打趙國,還是被李牧擊退。
一名在秦國做人質(zhì)的燕國人,偷偷地逃越關(guān)卡,回到了祖國。他曾經(jīng)與嬴政感情融洽,共度艱難歲月,如今卻反目成仇。
他就是燕太子丹。
9、太子丹找到了荊軻
 
荊軻,衛(wèi)國人,著名劍客,曾經(jīng)與當時江湖上的頂尖高手蓋聶討論劍法,言語不合,蓋大俠向他怒目而視,荊軻就落荒而逃。后來在趙國的邯鄲,他又和另一個江湖大佬魯句踐下棋,發(fā)生爭執(zhí),魯句踐對他破口大罵,荊軻也不計較,飄然離去。
荊軻的劍術(shù)聞名六國,可是他也不知道他的劍術(shù)究竟如何?他對蓋聶、魯句踐的退讓,到底是技不如人,還是深藏不露?
最后,荊軻來到了燕國,在這里,他和殺狗的民間音樂家高漸離交上了朋友,兩人喝喝酒,吃吃肉,高漸離擊筑,荊軻唱歌,過著快樂的生活(但他們所發(fā)出的噪音,也令附近的居民倍感困擾)。

姬丹和贏政,相識在趙國,當時都是人質(zhì)(贏政是人質(zhì)的兒子),兩人年紀相仿,相處得還真是不錯。所以等到姬丹到秦國作人質(zhì)的時候,滿以為贏政會對他另眼相待,好酒好女人地招待一下。沒想到贏政根本不把他當回事,盡給他茶泡飯吃,姬丹雖是人質(zhì),好歹也是一國儲君,加上來之前期望過高,驟然落空,不由惱怒起來。
于是太子丹找個空子,逃出函谷關(guān),取道趙國回國。
當時趙國正與秦國苦戰(zhàn),又遇上代地地震,從今山西到河北,樓臺房屋倒塌,大地裂開東西距離百余步,真是天災(zāi)人禍,百姓苦不堪言。一路之上,太子丹但見尸橫遍野,無人掩埋,繼而瘟疫流行,難民絡(luò)繹不絕向東而去,只是暴秦的胃口,哪里是韓趙而已,干戈所指,是整個天下,太子丹想到這一點,思緒茫然。
回到燕國,太子丹向老師鞠武詢問對付秦國的良策,鞠老師哪里有什么良策,敷衍幾句就轉(zhuǎn)移了話題。這更讓太子丹感到無奈。
這時一個叫樊於期的人輾轉(zhuǎn)來到了燕國,他是秦國的叛將,太子丹接納了此人,這一顯然會得罪秦國的行為讓鞠武老師十分緊張。
到了這時候,不去得罪秦國,秦軍就不會來了么?太子丹搖頭。
鞠老師想了想,提出了一個把韓魏趙燕齊楚以及北方的匈奴都包括進去的七國反秦大聯(lián)盟方案。
太子丹更是搖頭,連橫喊了這么多年,要是能成事,何至于此?
鞠老師撓撓頭,實在是沒轍,于是推薦了一個他認為可能有轍的人——田光。

太子丹這時確實求賢若渴,但見到田光,才發(fā)現(xiàn)此人已經(jīng)垂垂老矣,更要命的是,此人不但面相老朽,心也老了。
田光說:
“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里;至其衰老,駑馬先之。今太子聞光盛壯之時,不知臣精已消亡矣。”
這意思,早干嗎去了,今天才來找我,沒看見我牙都掉光了么?
這樣吧,也給你推薦個人,他姓荊,比我可年輕有為。
太子丹一聽就急切地請老先生幫忙聯(lián)系荊先生,同時還拉著田光的老手羅里羅嗦地說了一通不要泄密之類的話。
田光心想你這不是不信任老夫么,也罷,去見了荊先生,說明意思,拿劍一抹脖子自殺了。
荊先生,就是荊軻,帶著田光的死訊去見太子丹,太子丹又流眼淚又流鼻涕,等到情緒平靜下來,才把他的計劃說出來。
原來太子丹是要荊先生做曹沫。
曹沫,何許人也?春秋初期的一個大力士,魯國將軍,和齊國交戰(zhàn),打一回輸一回,共打了三回輸了三回,于是只好割地求和,但在簽約儀式上,曹沫突然手執(zhí)匕首沖上前去,綁架了齊國國君。
說起來這位國君大大地有名,就是著名的齊桓公。
桓公說:“你想干啥?”
你說呢?曹沫的匕首直接就逼向桓公的咽喉,桓公只好答應(yīng)把侵占魯國的土地全部歸還。
得到承諾后,曹沫扔下匕首,回到在群臣之列,面不改色,跟個沒事人似的。
齊桓公那個氣,就想反悔,被管仲以大國的臉面為理由給勸住了。于是,曹沫三戰(zhàn)所失的土地全數(shù)歸還。
太子丹的意思,是要荊軻仿效曹沫,綁架秦王,逼他歸還六國土地,和平共處。
荊軻聽了太子丹的話,發(fā)了好半天呆,說:
“這件事太重大了,在下恐怕承擔不起!”
太子丹以為他謙虛,連忙行重禮,頓首固請毋讓,荊軻支吾了許久,也只好答應(yīng)。
太子丹大喜,燕國有救了,于是拜荊軻做上卿,住貴賓房,吃皇家大餐,奇珍異寶靚車美女,只要荊軻想要的,沒有不給的。
10、 太子丹逼荊軻上路
公元前230年,秦軍終于攻入韓國首都新鄭,活捉了韓非的堂弟、最后一任韓王韓安。
六國中最弱小也最接近虎狼之秦的韓國就此亡國。
在做了亡國奴的韓國人中,有一位年輕人,變賣家產(chǎn),浪跡天涯,尋找復(fù)國機會,他姓張,名良,字子房。
據(jù)《史記》記載,他的父親張平死后20年韓國滅亡(卒二十歲,秦滅韓)。所以司馬推測,張良當時的年齡,應(yīng)當在20—30歲之間,還沒有登上仕途。

秦軍馬不停蹄,進攻趙國,戰(zhàn)事持續(xù)到公元前229年,秦國的反間計發(fā)揮了作用,婊子養(yǎng)的趙王遷罷免了李牧的軍職,李牧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拒絕,結(jié)果軍中擁李派和擁王派互相亂斫,最后擁李派失敗,李牧在流亡途中遇害。
自毀長城,趙王遷這樣腦中堆糞的君主,焉能不亡?

公元前228年,秦軍攻陷邯鄲,活捉了趙王遷。秦王嬴政,饒有興趣地從咸陽起駕來到自己的出生地,舊地重游,順便把從前欺負過他母子的那些可惡的趙國人,一一砍下了首級。
形勢逼人,聽到韓、趙相繼滅亡的消息,太子丹心驚肉跳,危機已是如此的臨近,秦軍已經(jīng)逼近燕國的南部邊界,太子丹連忙去找荊軻,說:
“秦兵早晚要渡過易水來攻打燕國,我雖然想一直這樣侍奉足下,可是怎么做得到呢?”
荊軻聽出他的話音,這是在催我呢!
荊軻說,不是我不想去,我得有接近秦王的機會??!
不過機會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荊軻想了一個主意,拿樊於期的腦袋加上燕國督亢地方的地圖當見面禮,秦王一定會接見我,我就有下手的機會了!
太子丹猶豫了一下,主意不錯,但是……

太子無需為難!荊軻拍拍手,這件事,只有我親自去做了。
于是荊軻就問樊於期借腦袋一用。
荊軻比劃著對老樊說:
“只要讓我接近秦王,我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一劍直刺他的胸膛,那么將軍的仇恨和燕國的為難,都迎刃而解了。”
樊於期不借也不行了,他脫掉一邊衣袖,露出臂膀,用一只手緊握另一支手腕,這是古人表示激憤的常用手勢。
“這正是我的心愿啊!”
和田光一樣,拿劍一抹脖子自殺了。

太子丹聽到消息,免不了伏尸而哭,這一場哭,兩個字形容:極哀。
哭完把樊於期的腦袋裝進盒子,又把事先特地買來的號稱天下最鋒利的徐夫人匕首送給荊軻。
徐夫人匕首本來就鋒利,太子更讓人把匕首燒紅,放到毒液里醮,無論是誰,只要碰上一點,立刻流血而死。
太子丹又為荊軻找了個幫手——秦舞陽,秦舞陽是燕國名將秦開的后代,十三歲就敢殺人,一般人都不敢正眼瞧他。
如此充分的準備工作,太子丹想你荊軻總該出發(fā)了,誰知道荊軻安坐不動。又過了好久,太子丹憋不住了,說。
“時間不多了,荊先生你要是不想去,我先派秦舞陽去試探一下。”
荊軻突然暴怒:
“太子為什么催得這樣急!匆忙而去,完不成任務(wù),豈非白忙一場!”
太子丹連忙道歉,荊軻語氣緩和下來說:
“在下之所以遲遲不動身,是在等一個人。算了,既然太子等不及了,我就告辭了!”
(荊軻所說的這個人,直到燕國滅亡也沒有出現(xiàn)。)

于是荊軻和秦舞陽揣著樊於期的腦袋、燕國督亢地方的地圖,地圖里卷藏著徐夫人匕首,從燕國出發(fā)。
出發(fā)這一天,太子丹穿著白色的衣服送他。在易水邊祭祀了路神,飲了餞行酒,荊軻的好朋友高漸離打擊起筑這件樂器,在音樂的伴奏下,荊軻唱起了一首歌: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古代樂律,分宮、商、角、變徵、徵、羽、變宮七調(diào),大體相當今西樂的3、4、5、6、7、1、2七調(diào)。荊軻先是發(fā)出了個徵調(diào),就是6,蒼涼、凄惋,人們聽了悲傷流淚。到結(jié)束時,荊軻的聲調(diào)又變?yōu)橛鹇?,就?,音調(diào)高亢,大家不由得慷慨激昂,瞪大眼睛,怒發(fā)沖冠。
一曲完畢,荊軻登上馬車,頭也不回地向秦國方向駛?cè)ァ?br>
11、荊軻抓住了秦王的衣袖
公元前228年,這一年冬天,遙遠的西班牙,漢尼巴的父親哈米爾卡在塔古斯河與杜利烏斯河之間與伊比利亞人作戰(zhàn)中不慎溺水,死前他把部隊交給自己的女婿“美男子”哈斯德魯巴爾,當時,西班牙的迦太基軍隊已有六萬名步兵,八千名騎兵以及兩百頭戰(zhàn)象,其中半數(shù)以上是本地的伊比利亞人,戰(zhàn)士們配有天下聞名的凱爾特劍。
公元前227年,“美男子”哈斯德魯巴爾在西班牙的東南沿海地區(qū)建立了新迦太基城,他把迦太基的影響向北一直擴伸到今之埃布羅河,再往北去,就是今天的法國。現(xiàn)在稱為馬賽的所在,那時是一個叫做馬西利亞的城邦國家,這個馬西利亞,是羅馬的盟友。第二年,羅馬的使者來到新迦太基城并滿意而歸,迦太基人同意不擴張到埃布羅河以北。

公元前227年,荊軻一行經(jīng)過已被秦軍攻占的趙國、韓國故地,當經(jīng)過東周故都洛邑,一行人感觸萬千,王朝故都,已成廢墟。文王昌、武王發(fā)、周公旦、太公望等先賢大圣鑄就的大周江山,已成破碎流離,當年臣服萬邦、號令六軍的周天子,如今在哪里?
難道這壯麗的山河、廣袤的天下,將成虎狼之暴秦的口中之食物?
進入咸陽后,荊軻拜見了蒙嘉,據(jù)事先查探得到的情報,他是如今秦王最寵信的人。
自然免不了先喂飽了蒙嘉,然后請他轉(zhuǎn)告燕國甘愿做秦國奴仆的誠意,以及所攜帶的表現(xiàn)誠意的厚禮。
在焦灼地等待了數(shù)日之后,終于等到了消息。
秦王心情不錯,已經(jīng)答應(yīng)接見燕國使臣。

于是荊軻手捧著裝著樊於期頭顱的木盒,秦舞陽捧著卷藏著徐夫人匕首的督亢地圖,二人緩緩進入咸陽宮。
走過衛(wèi)士林立的宮道,荊軻走上宮殿的臺階,心若止水的他,忽然發(fā)現(xiàn)秦國的接待官員臉上出現(xiàn)了異樣的神情。
“燕國使臣,你的副使為何如此?”
荊軻回過頭,看見斗大的汗珠,從秦舞陽那一張漲得如豬肝色的臉上流淌而下。那捧著督亢地圖的手,亦有微微地顫動。
荊軻心中一動,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同情,一種莫名的情緒似乎從秦舞陽的手指間擴散到荊軻的心中…
但是,決不能讓這廝壞了大事!
荊軻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北方邊境荒野地方來的鄉(xiāng)巴佬,哪里見過這么大的場面,還請大王見諒!”
自有那傳話的官員上去說了,秦王心情果然不錯,沒有見怪,下令說:
“取舞陽所持地圖。”

荊軻把裝著樊於期頭顱的木盒交給秦國官員,從秦舞陽手中接過地圖,一步步地走上臺階,他微低著頭,走得很慢,他還在盤算什么?
呈上地圖,侍臣將地圖放在秦王面前,秦王慢慢地打開圖卷。
荊軻偷偷地窺視秦王,這是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人??!那一張臉,似曾相識,就好像老家衛(wèi)國河水邊的一個牧羊少年,看不出有什么兇惡或是威嚴,他的神情平靜,略帶一點歡欣……且慢,他的臉色變了,如同秦舞陽的臉,斗大的汗珠,從那一張漲得如豬肝色的臉上流淌而下。
地圖已盡,匕首現(xiàn)!
荊軻躍起,向前,一把抓住了秦王的衣袖,一手抓起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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