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電話打到家里,沒人接,心里不由得犯嘀咕:咋沒人呢,母親去哪了?去鄰居二嫂家喝茶了還是去姐姐家了?
正琢磨著,手機響了,是母親打過來的:“峰子,你打電話了?。课液晚ソ阍诖箝T西里刨土豆子呢,有事啊”
“沒事,前兩天往家打電話沒人接,尋思你忙么去了呢,剛才也沒接,我正想給俺姐發(fā)個信息問問呢”。我坐在陽臺上,一手把手機貼到耳朵上,一手用個鐵條鉤子鉤拉著花盆里的土。
“你明天家來拿土豆子吧”
我沉默了會兒,抬起頭,望望窗外太陽西下的光芒:“明天涵涵不放假,得正常上課,不回去了”
“哦,回不來都算,孩子要緊,別耽誤了孩子學(xué)習(xí)”
突然就感到有些愧疚,孩子需要照顧,老人何嘗就不需要照顧啊,畢竟也是七十多的老人了,內(nèi)心的那份孤單和渴望團聚的心情我能體會到,既使是她老人家最小的孩子也已經(jīng)四十四五了,可以感覺到她老人家年齡越大越掛念她的孩子們,當(dāng)初我和哥哥十七八離開家的時候也沒見娘這么掛心過,應(yīng)該也是掛心的,只是那時候通訊沒這么發(fā)達,我沒聽到見到而已。
記得和娘有次談話,我說:“nia,俺兄弟倆當(dāng)兵這么些年,你們都沒去部隊上看過俺們”
“看恁干么,部隊上管吃管喝,還發(fā)錢,干么都有人管著”,娘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頭扭到了一邊。
我后悔扯到了這個話題,惹得娘心酸,其實我們的家境我們再清楚不過,哪有當(dāng)娘的不想孩啊,只是辛苦一年也攢不了幾個錢。
“那前幾天我打電話也沒接呢”
“我去基地刨蒜去了,去干了十來天了,昨天干完了”
“天這么熱,干那干么,又不是缺錢,熱出毛病來可不上算,都這么大年紀了”,我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母親從年輕那會兒就特別要強,什么活都干到頭里,既有速度又有效率,到現(xiàn)在蔬菜基地的負責(zé)人還經(jīng)常找我母親去幫忙干活,逢人便夸:你們看看人家大嬸子,像這么大年紀的人么,都閃下恁一大截。雖然我們兄妹極力反對,但母親依舊抽空就去,用母親的話說就是:以前掙個錢多難啊,現(xiàn)在下不了那么大力就掙好幾十,干一天好幾天的生活費就有了。是啊,掙錢是容易了,可年齡也不饒人啊。
“這不去了,蒜都挖完了,等莊稼地里忙完了我還想去干天工呢”。
“不行哈,堅決不能去,累出個好歹來可不上算,忙完了喝喝茶、打打牌就行”
俺們那個胡同道子里現(xiàn)在總共剩三戶人家了,我家、二嫂家和香家,農(nóng)閑的時候就經(jīng)常約到一塊喝茶打牌,誰家有事也不用差人叫,都往上圍,誰家沏好茶了就站到大門口吆喝一聲,應(yīng)答聲片刻便會隔著院墻回蕩在胡同里。我哥倆不在家的日子,家里全靠姐姐照應(yīng)和鄰居幫襯。
“嗯,先不去干,忙完麥再說”
“天太熱,得多喝水,別熱著了”
“放心吧,你把她娘們照顧好就行”
“嗯,好,恁忙一會兒也別干了,天不早了”
“一共兩蘢,快弄完了,弄完就和恁姐家去喝水歇歇去”
“好,nia,掛了哈”
“嗯,掛了吧”
電話掛了,我的心也飛走了,空落落地,一點也提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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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代峰,男,1976年生,喜歡文學(xué)及創(chuàng)作,在部隊服役期間,詩歌、短文曾被多家詩刊發(fā)表。2018年5月加入詩詞學(xué)會,學(xué)習(xí)創(chuàng)作格律詩詞。現(xiàn)為燃氣公司員工,系肥城市詩詞學(xu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