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一级a片免费看高清,亚洲熟女中文字幕在线视频,黄三级高清在线播放,免费黄色视频在线看

打開APP
userphoto
未登錄

開通VIP,暢享免費電子書等14項超值服

開通VIP
學(xué)術(shù)|回紇、花門與回回辨析——兼論回族族源問題

丁明俊/文

摘 要:唐中期“安史之亂”爆發(fā),唐朝三次借用回紇、大食兵戡亂。戰(zhàn)事結(jié)束后參與平亂的回紇兵大多留駐內(nèi)陸,在唐以后文人詩作、地方文獻資料中被稱為“花門”。歷史演變中“花門”所蘊含的族群邊界也在不斷變動,唐代大多情況下指留居內(nèi)陸的回紇,元代也包含回回,至清代又指向陜、甘回民與新疆回部。從回紇、花門、回回名稱轉(zhuǎn)換中,可以窺見歷史上民族遷徙交融的動態(tài)鏡像。

關(guān)鍵詞:回紇、花門、回回

1 回族族源是多元的,回族不是由某一部族或歷史上某一單一民族發(fā)展演變形成。從一些回族家譜、地方志書、歷史資料記載看,回族族源中即有今天的漢、蒙、藏等民族,也包括歷史上入駐中原的周邊少數(shù)民族,是國內(nèi)民族與外來民族在中華大地交往、交流、交融而形成的一個民族。本文試就回紇、大食兵助唐平定“安史之亂”,留居內(nèi)陸,被稱為“花門”,其中一部分逐漸演變?yōu)榛鼗?,成為歷史上最早、規(guī)模較大的回族族源之一支做一探討。

一、清代被稱為“花門”的回民

學(xué)術(shù)界關(guān)于“回回”一詞起源與演變,從清代錢大昕、李光廷、丁謙,到近現(xiàn)代的陳垣、白壽彝、楊志玖等諸位先生均進行過探討,大多數(shù)學(xué)者認為“回回”一詞源于回紇、回鶻音轉(zhuǎn),所依據(jù)為明末清初顧炎武在《日知錄》卷二十九《吐蕃回紇》條中記載“唐之回紇即今之回回是也……其曰回回者,亦回鶻之聲轉(zhuǎn)也”[1]。楊志玖先生認為“這是第一個提出回回為回鶻轉(zhuǎn)聲的人,以后大多數(shù)學(xué)者對此都無異議。但除了轉(zhuǎn)聲說外,是否還有其他意義,或者說除了音近而轉(zhuǎn)以外,它還有無他原因”[2]。清代學(xué)者劉智對“回回”名稱起源也產(chǎn)生疑惑,“清真教人,天方本稱穆民、穆士……,而此地稱之為'回回’,不知其從何起意?”[3]。

對回回為回紇音轉(zhuǎn)說得到大部分學(xué)者認同,但仍存疑惑,也有學(xué)者提出否定意見,認為“回回為回鶻的音轉(zhuǎn)說乃是持之無據(jù)的一種假說,而這種假說本身也很難讓人信服”[4]。

清代陜西地方志書及一些歷史記述中有將陜甘回民稱為“花門”的記載。如左宗棠同治九年《收撫回民安插耕墾片》中稱“以陜回人數(shù)計之,從前無事時,散處各州縣,丁奚啻數(shù)十萬,現(xiàn)計除西安城中土著兩三萬外,余則盡族西行,陜西別無花門遺種”[5],在同治十二年《安插肅州老弱回民片》奏折稱:“肅州土客逆回已辦結(jié),現(xiàn)在肅州實無一回孱雜,其甘州、涼州各回死亡殆盡,亦無遺種,從此關(guān)內(nèi)外花門勾結(jié)當(dāng)無虞”[6]。表明絲綢之路重鎮(zhèn)張掖、武威也曾是回回人聚居地。清光緒六年,余澍疇著《秦隴回務(wù)紀(jì)略》記載:“舊傳陜甘回民系唐郭汾陽(郭子儀)借大食兵克復(fù)兩京后留居?xùn)|土者,迄今千余年。陜則民七回三,甘則民三回七。明永樂中,徙實江淮。由是花門族類,幾遍天下”[7]。說明明代居住在西北陜西、甘肅、寧夏等地被稱為“花門”的回回進行過一次大移民,遷徙到江淮及云貴高原等地。楊毓秀也認為“回紇自唐平安史之亂,留駐內(nèi)陸,種類蔓延四域,實肇事關(guān)輔,受土納賦,興科目,登仕版,朝廷一視同仁,與編民無異?!辈⒄f“陜西大荔、渭南之回,世居渭北沙苑”[8]。

陜西大荔縣沙苑正是回紇葉護助唐平定“安史之亂”后,經(jīng)唐肅宗同意三千回紇兵馬駐留之地。

1937年撰修合編《大荔縣志稿》《續(xù)修大荔縣舊志存稿》《大荔縣新志存稿》對陜西回族源流及花門均有記載,如《舊志存稿》卷四記載:“縣西南濱沙一帶,昔年回漢雜處,漢尊孔教?;刈蕴瓢彩泛蟀膊宕颂?,洎后千有余年,守其教不變”,“唐肅宗許回紇留沙苑,杜工部留花門詩”記載??h志收錄前人的碑記、詩作中時有將回民稱花門?!独m(xù)修大荔縣志存稿》收錄一首清末文人詩作《羌白道中》:“沙苑飛燐埋白骨,花門妖夢破黃粱”[9]。1949年《重修華縣志稿》稱:“回教,唐中葉回鶻來長安者,或留居沙苑,卵翼生息,漫延吾華秦家灘一帶,遂為回教窟穴”?!冻乜h鄉(xiāng)土志》也有“大荔花門變起”記載;成書于1898年的《慶防紀(jì)略》稱同治回民反清運動為“花門之變”;1943年修篡《米脂縣志》有“花門遺孽逞兇惡”;成書同治十年的《池陽吟草》是一部記載同治陜西三原縣回民反清運動的詩集,詩中多次以“花門”代稱回民。

左宗棠及在陜西任職的官員、文人,包括地方志書記載,俱認為陜西回民源于唐朝平定“安史之亂”留居的回紇后裔,曾一度被稱為“花門”。而“花門”屬于“他稱”,并沒有被回民所接受或用于本民族自稱,只限于漢族知識階層或官員對陜西回民源于唐代回紇的歷史記憶。

20世紀(jì)50年代著名民族學(xué)家馬長壽教授一行在陜、甘等地調(diào)研時也注意到陜西回民源自回紇的問題,還引用杜甫《沙苑行》《留花門》以及《唐六典》《水經(jīng)注》等文獻對沙苑地理地貌的記載。馬長壽先生認為“大荔新舊志、陜西古老傳說皆言,近代沙苑回族即唐代沙苑之回紇。關(guān)于回回是否回紇的問題,清初顧炎武主張二者是相同的,但錢大昕主張二者非一?;鼗氐膩碓?,以我的看法,是多元的。其祖源有來自大食,有的來自波斯,有的來自中亞各國,其中一部分,尤其是同州沙苑部分,可能是從前的回紇”[10]。隨同馬長壽先生調(diào)查的課題組成員王宗維在陜西臨潼縣調(diào)研時收集到一首民間流傳口歌:“郭子儀征回紇威名大顯,你不該把回紇帶回營盤,將回紇安置在渭河兩岸,心里想渭河將他沖散。誰料想后來生息萬千,事至此怨古人也是枉然”[11]。這首流行于民間口歌反映了唐代回紇能在渭河兩岸安家居住與郭子儀有很大關(guān)系。

隨蒙古軍西征返回內(nèi)陸的畏兀人,也有其祖先曾參與過助唐平叛的回紇人后裔,如元代《常山貞石志》記載“哈珊,畏兀人,世王高昌。在唐為回鶻,祿山之滅,史存功載”。哈珊為元代穆斯林常用名,曾任元甘肅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其家族多人在元朝各地供職[12]。合剌普華,高昌人,其先祖助討安祿山,被封為忠武王??梢娫M入內(nèi)陸的畏兀人有奉伊斯蘭教,也有奉佛教或其他宗教者。

南宋人周密在《癸辛雜識》稱:“今回回皆以中原為家,江南尤多”[13],說明蒙古軍西征、大量回回人東來之前,中原、江南杭州一帶已經(jīng)居住一定數(shù)量的回回人。他們是以什么樣途徑進入中原、江南?是唐宋時期“蕃客”僑民后裔,還是與唐代回紇、大食有關(guān)?福建泉州白崎郭氏回族保存有明正統(tǒng)元年(1436)篡修的家譜,其家譜、口碑世代相傳為唐代參與平定安史之亂的汾陽忠武王郭子儀的后裔,有“派衍汾陽”的記載。陳埭丁氏家族明代修纂的族譜也記載“家世洛陽”,“丁氏之先,自洛入閩”[14]。洛陽為唐東京,曾經(jīng)是回紇、西域聯(lián)軍與叛軍爭奪的重鎮(zhèn),平叛以后洛陽有一定數(shù)量回紇、大食兵留駐。因此陳埭丁氏與白崎郭氏家族族源似乎與唐安史之亂及回紇或大食駐兵有關(guān)系。廣西回族《傅氏宗譜》記載其先祖唐代“征服安祿山后留駐中國,代遠年湮,無從稽考”。云南《昭通陜西馬家譜序》稱“起祖原籍西域居住,因唐朝外藩未寧,內(nèi)宮不安,四季反常,五谷歉收而人心惶惶。某夜唐王夢見回回進宮與他交談,并獻安邦治國之策……,經(jīng)西域國王派遣葛師隨同使者,來到中國陜西省長安城,俗云'三千換八百’之故事也。此后回民即駐中國協(xié)助太宗,平定四方叛亂”。云南《昭通米氏家譜序》“祖籍西域,自唐奉命來于中國,命居陜西,世代相傳”,《昭通鎖氏家譜總序》稱其先祖“與眾族移來東土,先祖駐陜西長安門內(nèi),受唐主欽賜封參將世職,后又派往固原州柳樹巷?!薄墩淹ㄏ聣务R氏族譜序》“溯絕我族由來,原居西域國,……時唐貞觀元年,因感悟,遣欽差石唐大臣旨西域國,延請貴圣駕下葛思巴巴來中國,隨東來者,蓋三千焉,敕奉安居于陜西西安府長安縣”[15]。寧夏海原縣關(guān)橋鄉(xiāng)李姓回民傳說,祖上是西域人,唐朝發(fā)生安史之亂,奉命援唐,平定之后有功,唐王賜姓李,并賜居長安倉門口。后來人口增加,分戶居住在長安柳樹巷,繼遷到海原縣關(guān)橋鄉(xiāng)的唐朝堡,因地得名“柳樹巷李家”,或稱“唐朝堡李家”[16]。

如果仔細搜尋,回族家譜或民間口碑資料將自己家族淵源追溯到唐借大食、回紇兵平定安史之亂的應(yīng)該還有很多,敘述中涉及時間、緣由不盡統(tǒng)一、準(zhǔn)確,且大多為民間傳說,很少被史家重視或采納。也有學(xué)者認為“(回族)穆斯林之間的傳頌,一般來說是嚴(yán)肅認真的,只是由于年代久長,某些細節(jié)或有失真之處,在所難免,不過大體而言,與事實相去不會太遠”[17]。以上所提到的幾種回族家譜具認為他們來源于西域,似乎與大食或九姓胡居住地域關(guān)系更密切一些。

回民將先祖追溯到回紇的家譜或資料相對比較少,民國期間留學(xué)埃及愛資哈爾大學(xué)的定中明先生,據(jù)資料記載“先祖為回紇人,因平定安史之亂,有功國家,蒙賜'定’字為姓。初居長安,后遷湖北沔陽,再遷湖南常德,乃定居”[18]。另外銀川有一座明代回紇禮拜寺遺址,據(jù)明代纂修的《寧夏志》記載,銀川“回紇禮拜寺,永樂間,御馬少監(jiān)者哈孫所建”[19]。不過“回紇”一詞在明代史書中已經(jīng)很少出現(xiàn),不大可能再用“回紇”命名一座禮拜寺,這座禮拜寺很有可能是在明以前遺址重建。

位于銀川市解放東街的明代回紇禮拜寺

回民也有追認回紇葉護為先祖的個案,如道光元年(1821)曾任廣東興寧縣典史的陜西長安回民馬振蕃在回故里探親之際,立有《唐忠義王葉護碑記》。

西安回坊營里寺《唐忠義王葉護碑記》

碑文記載:“今其墓在長安城南五里許,人皆呼為葉護冢;而年湮代遠,鮮知其實,樵夫牧豎或過而踐之,余心惻焉!竊以為若忠義王者,亦可謂能御大災(zāi),捍大患者矣。”這里的忠義王葉護,正是第一次助唐平定“安史之亂”的回紇首領(lǐng)。

營里寺《捐置祀田追遠忠義王暨合族冢墓碑記》

同時馬振蕃還撰寫《捐置祀田追遠忠義王暨合族冢墓碑記》,“吾馬氏一脈綿延不絕,皆發(fā)祥于此!今合族各承保艾,幸先靈不嗟餒,而則福庇于后者將無窮矣!汝其謹(jǐn)志之,弗忘嗣后?!瘪R振蕃捐置墳田十二畝,“以充誦經(jīng)之費”[20],逢每年齋月請教職人員在葉護墓地舉行誦經(jīng)活動。也有學(xué)者考證,此墓為葉護衣冠冢,但認為此碑對回族族源、民族心理認同及“回回”一詞來源很有意義[21]。

從民俗角度看,南宋杭州回回人保留了回紇人的習(xí)俗。杜甫在安祿山犯長安幾個月后,于天寶十五年(756)作《哀王孫》,其中有一句“花門剺面請雪恥,慎勿出口他人狙”?!皠樏妗笔枪糯丶v、粟特、突厥及北方游牧民族一種喪葬習(xí)俗,[22] 即在悼念逝者時,用刀劃面部以示哀痛。這里“花門”顯然指回紇兵看到長安百姓及王公貴族生靈涂炭,表示全力助唐平叛的場景。南宋人周密《癸辛雜識》“回回送終”條在描寫杭州回回人葬禮時寫道:“回回之俗,凡死者專有浴尸之人……直方殂之際,眷屬皆剺面,捽披其發(fā),毀其衣襟,躃踴號泣,震動遠近”[23]。用小字解釋“辛卯春,于瞰碧目擊其事”,根據(jù)周密生卒年推斷,辛卯年應(yīng)該的1291年元朝時期,是作者親眼所見。說明南宋末元初杭州回回人也有剺面習(xí)俗。

歷經(jīng)元明,至清代隨著民族遷徙流動及各民族之間交融的進一步深化,文化相近且宗教信仰相同的其他族群加入回回人中,或被認為是同一族類,據(jù)清末《甘肅新通志》記載:“今之回回即古回鶻、畏吾兒、回回三種人也?!骷尉搁g,徙哈密之畏兀兒、哈喇回、白帽回入于肅州城東是也。是三種人者,古則類別區(qū)分,今則混而一矣。蓋錯處久而性情洽,衣服同而氣類化,奉教一而形式亦易合。居內(nèi)陸者蓋稱回回,即在塞外者亦不過纏頭回、漢裝回而已。其回回、回鶻、畏兀,莫能辨也”[24]。隨著回回、回鶻、畏兀等群體遷徙流動,居住地域、外部人文環(huán)境的變遷,人們對這個群體的認知也隨之發(fā)生改變。元明清時期回回人所呈現(xiàn)的族群多樣、文化多元、相貌差異性,隨著不斷遷徙、交融而逐漸趨于相近,也就是說歷史上的回回與今天的回族概念并不完全吻合。

二、回紇、大食兵助唐平定“安史之亂”及入駐內(nèi)陸

天寶十五年爆發(fā)的安史之亂,是唐朝由盛向衰的轉(zhuǎn)折點,叛亂前后持續(xù)8年時間,唐朝三次借用回紇、大食兵平亂。這些回紇、大食兵助唐平叛結(jié)束以后,據(jù)史料記載大部分駐留在內(nèi)陸。

755年底安祿山反叛,占領(lǐng)河北等地,次年6月攻陷長安,8月新皇帝肅宗在寧夏靈武繼位。756年回紇可汗及吐蕃贊普相繼遣使來唐,愿意提供援助,平定叛亂。756年7月,馬嵬坡兵變時,唐玄宗對肅宗說:“汝勉之,勿以吾為念。西北諸胡吾撫之素厚,汝必得其用”[25]。唐肅宗派人到西域各國求助并對參與平叛的非唐嫡系友軍許與重獎。757年,由回紇、大食和拔汗那(中亞費爾干納一小國)組成的胡蕃軍隊及安西四鎮(zhèn)唐軍到達鳳翔。[26]“郭子儀以回紇兵精,勸上益征其兵以擊賊。懷仁可汗遣其子葉護及將軍帝德等將精兵四千余人來至鳳翔;上引見葉護,宴勞賜賚,惟其所欲。丁亥,元帥廣平王俶將朔方等軍及回紇、西域之眾十五萬,號二十萬,發(fā)鳳翔”。至德二載(757)九月“丁亥,元帥廣平王統(tǒng)朔方、安西、回紇、南蠻、大食之眾二十萬東向討賊”[27]。

757年9月西域聯(lián)合軍至長安,與叛軍首次交戰(zhàn)獲勝,“李嗣業(yè)又與回紇出賊陳后,與大軍夾擊,自午及酉,斬首六萬級,填溝塹死者甚眾,賊遂大潰”[28]。在收復(fù)長安的戰(zhàn)斗中回紇兵立有戰(zhàn)功,并被唐室認可。10月“回紇葉護自東京還,上命百官迎之于長樂驛,上與宴于宣政殿。葉護奏以'軍中馬少,請留其兵于沙苑,自歸取馬還,為陛下掃除范陽余孽’,上賜而遣之?!?/span>[29] 758年7月“丁亥,冊命回紇可汗曰英武威遠毗伽闕可汗,以上幼女寧國公主妻之。”8月,“回紇遣其臣骨啜特勤及帝德將驍騎三千助討安慶緒,上命朔方左武鋒使仆固懷恩領(lǐng)之”[30]。應(yīng)該是回紇第二次助唐平亂。759年“回紇毗伽闕可汗卒,長子葉護先遇殺,國人立其少子,是為登里可汗”。同年9月叛軍史思明攻洛陽,東京告急。第二年4月,史思明攻陷東京?!皩殤?yīng)元年(762)九月,上遣使劉清潭使于回紇修舊好,且征兵討史朝義”。當(dāng)劉清潭至回紇汗庭,回紇登里可汗已聽信史朝義誘惑,發(fā)兵十萬準(zhǔn)備攻打唐朝,“京師大駭”,后經(jīng)雍王與回紇可汗交涉,回紇再次答應(yīng)出兵助唐平叛。10月唐軍與回紇聯(lián)軍攻克東京,史朝義逃走。在第三次助唐平叛中,“回紇入東京,肆行殺掠,死者萬余,火累旬不滅?!薄盎丶v悉置所掠寶貨于河陽,留其將安恪守之”。763年回紇登里可汗歸國,但有部分回紇兵留在內(nèi)陸,“迨平安之后,詔留回紇兵久駐陜洛,煙火近萬家者,此漸入編氓之始也”[31]《新唐書·常袞傳》記載,“始回紇有戰(zhàn)功者,得留京師。虜性易驕,后乃創(chuàng)邸第佛祠,或伏甲其間,數(shù)出中渭橋,與軍人格斗,奪含光門魚契走城外”[32]。留居內(nèi)陸的回紇兵,紀(jì)律松弛、居功自傲,給時人留下不好影響。846年隨著回紇汗國被吉戛斯人所滅,部分回紇南遷進入中原,如顧炎武《日知錄》記載“自唐會昌(840—846)中,回紇衰弱,降幽州者前后三萬余人,皆散隸諸道,始雜居于中華,而不變其本俗”[33]

第三次回紇助唐平叛,人數(shù)比第一、二次多,收復(fù)洛陽以后,原來之涼鄯大道被吐蕃占據(jù),歸路既斷,張星烺先生認為,這部分回紇兵為河西節(jié)度使馬璘節(jié)制,亂平之后,揣想亦必在同一節(jié)度使領(lǐng)導(dǎo)之下共同生活與存亡也。廣德元年(763)十一月,吐蕃圍鳳翔,馬璘率軍增援,圍解之后,馬璘部下居于原、會、成、渭之地,也就是今天寧夏固原、甘肅靖遠、平?jīng)觥⒓俺煽h。[34] 以上這些地方,是西北回族占比例相對比較高的地區(qū),這一地域回回人口分布格局應(yīng)該在元代及以前開始逐漸形成,明代衛(wèi)所制度的實施,許多回漢民族被遷至云貴高原及江南各地,據(jù)調(diào)查今天在云貴高原烏蒙山地區(qū)回族中有25萬人左右認為他們原鄉(xiāng)地在固原,并且具體到固原“柳樹灣”這個地方,據(jù)貴州省威寧縣回族《張氏合族支派家譜總序》記載:“念昔先人,吾族自唐時由西域初采中國,流落陜西平?jīng)龈淘萘鴺錇橙恕?/span>[35]。固原周邊回族雖然經(jīng)明代大遷徙,至清代回族人口依然居多,乾隆四十五年(1780)陜西巡撫畢沅在奏折中稱“寧夏至平?jīng)銮в嗬?,盡系回莊”[36]

流傳于陜、甘、寧回族民間故事如《靈州回回的傳說》《回回原來》《宛尕斯的故事》中,在追溯本民族族源時,往往與助唐平定安史之亂回紇兵及郭子儀相聯(lián)系。郭子儀為今陜西渭南市華縣人,祖籍山西汾陽,安史之亂時曾任靈武郡太守、朔方節(jié)度副大使等職,率回紇在內(nèi)的朔方軍東討安祿山,功居平亂之首。《舊唐書·郭子儀傳》記載:唐肅宗二年(761)“九月,(郭子儀)從元帥廣平王率蕃漢之師十五萬進收長安?;丶v遣葉護太子領(lǐng)四千騎助國討賊,子儀與葉護宴狎修好,相與誓平國難,相得甚好”[37]。從此條史料可以看出,葉護的三千回紇兵馬能在郭子儀家鄉(xiāng)渭河兩岸長期駐扎、安居,很可能得到郭子儀的關(guān)照,而郭本人也贏得回紇人信任。在西北回族歷史記憶或民間傳說中,對郭子儀有知遇之恩。

三、大食人在回紇向回回轉(zhuǎn)變過程中起過重要作用

在平定安史之亂的過程中,回紇出兵最多,且三次都是以主力參戰(zhàn),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杜f唐書·大食傳》記載,大食“至德初,遣使朝貢,代宗時為元帥,亦用其國兵以收兩都”。史書中有第一次大食兵參與平叛記載,第二、三次均沒有提大食兵參與平叛的記載。之后唐朝又聯(lián)結(jié)大食抗擊吐蕃,《資治通鑒》記載,唐貞元二年(786)李泌主結(jié)大食以抗吐蕃,言“大食在西域為最強,自蔥嶺盡西海,地幾半天下;代與吐蕃為仇,古知其可結(jié)”[38]

參與平亂的大食兵與回紇兵共同作戰(zhàn),且屬于唐征調(diào)的友邦援軍,戰(zhàn)事結(jié)束后,想必安置在一起同生活,大食士兵中有大量穆斯林,可能在回紇向穆斯林轉(zhuǎn)變過程中起過重要作用。

唐中期,中亞許多城邦小國已經(jīng)被大食國征服。據(jù)《冊府元龜》《舊唐書》等記載,從永徽二年(651)開始,“大食國始遣使朝貢”,與唐朝保持友好貢貿(mào)關(guān)系,每隔三四年朝貢一次,唐朝給予豐厚回賜。同時大食在中亞進行大肆擴張,先后征服呼羅珊、拔汗那、昭武九姓居住的城邦小國?;鄢诎彩分畞y之前的唐玄宗時著《往五天竺國傳》記載:“從大寔國以東,并是胡國。即安國、曹國、史國、米國、康國。中雖各有王,并屬大寔所管”。張星烺在這條史料注釋講:“慧超所記為唐玄宗時西域情況,故云諸國并屬大食也。回教已盛行,而慧超不言及之,亦誠異矣”[39]。公元751年唐朝與大食在怛羅斯城發(fā)生戰(zhàn)爭,“天寶九年(750),安西節(jié)度使高仙芝誘殺石國國王,王子走大食乞援兵,擊敗仙芝于怛羅斯城?!睆亩怒h(huán)《經(jīng)行記》可以看出怛羅斯戰(zhàn)役前后,中亞地區(qū)逐步被大食國征服,居民并奉信伊斯蘭教。

從史料記載及考古發(fā)掘看,昭武九姓在漢唐之際活躍在陸上絲綢之路,有入居中國不歸者基本都融入到漢族中,唐中期大食征服昭武九姓以后轉(zhuǎn)向伊斯蘭教信仰。西方典籍文獻所說的粟特人,就是中國史籍中被稱為昭武九姓、九姓胡、粟特胡等。粟特人主要分布在阿姆河與錫爾河之間,即西方文獻中所說的粟特地區(qū),主要范圍在今烏茲別克斯坦、部分塔吉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這里分布著大小不同的城邦國家,其中以撒馬爾罕為中心的康國最大,此外以布哈拉為中心的安國也相對較大,周圍綠洲還有曹國、米國、何國、史國、石國等。[40]歷史上粟特人沒有形成統(tǒng)一的國家,從漢代就與中原發(fā)生經(jīng)貿(mào)往來,唐代對其實行羈縻政策。粟特人以善于經(jīng)商著稱,數(shù)個世紀(jì)以來粟特人商隊一直沿絲綢之路往返于長安與撒馬爾罕之間,牽駱駝的粟特胡人身影,是絲綢之路一道靚麗風(fēng)景線,許多粟特人在長安經(jīng)商、置產(chǎn)并長期定居。

唐中期以后進入中原的被大食征服的九姓胡已經(jīng)成為穆斯林,與留居長安的回紇人關(guān)系極為密切,如《新唐書·回鶻傳》記載,“始回紇至中國,常參以九姓胡,往往留京師,至千人,居資殖產(chǎn)甚厚。”《資治通鑒》卷二二六載:“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紇之名,雜居京師,殖貨縱暴,與回紇共為公私之患?!薄顿Y治通鑒》卷二三二又載:“胡客留長安久者或四十余年,皆有妻子,買田宅,舉質(zhì)取利,安居不欲歸。命檢括胡客有田宅者停其供給,凡得四千人,將停其給?!碑?dāng)時四千名長期留居長安的胡客被唐政府編入哥舒翰的神策軍,被列入軍籍,也曾助唐平定安史之亂。北京牛街清真寺明末碑刻在談到唐代伊斯蘭教流播中國時認為“至貞元時入貢未歸者四千余人,詔分隸神策兩軍留用”[41],并認為這些九姓胡為主的胡客大部分為穆斯林,應(yīng)該是準(zhǔn)確的。

《畢老大人德政碑記》拓片

乾隆年間西安、同州二府所立《畢老大人德政碑記》記載“深悉關(guān)內(nèi)回人,自唐天寶初年隸我版籍,建有豐碑巋然可據(jù)”[42]。說明唐代由回紇與九姓胡組成的胡客群體已經(jīng)在中原大地扎根繁衍。安史之亂之后,由于發(fā)動叛亂的安祿山、史思明其父輩也屬于九姓胡人,中原地區(qū)形成了一種排斥胡人的社會風(fēng)潮,九姓胡人以改變姓氏雜居在陜西、河南、甘肅等地。

可以看出當(dāng)時助唐平叛的大食兵、回紇兵、拔汗那軍隊以及被編入神策軍的四千多名“胡客”,疊加在一起,人數(shù)眾多,達數(shù)萬人,聯(lián)合助唐平定叛亂,也曾協(xié)助唐朝防御吐蕃,最后落籍中原及西北各地。這些大食兵或九姓胡士兵大多來自中亞康、安、曹、石、米、何、火尋、戊地、史等昭武九姓,戰(zhàn)事結(jié)束以后,一同被安置在河南、陜西、甘肅等地,被編入唐朝戶籍,其國名也成為其特有姓氏,“至今西安近郊漢族中,康、安、曹、米、何等姓仍為數(shù)不少。據(jù)考證其中部分就是九姓胡的后裔。他們中有不少是穆斯林,現(xiàn)今西安回族中米、安、何者仍為大姓”[43]。

757年經(jīng)葉護請示,經(jīng)唐朝允許,三千回紇兵留在沙苑。這些留居沙苑回紇兵中混雜一定數(shù)量大食兵。兩年后葉護遇殺,這批回紇、大食兵得到郭子儀關(guān)照,長期留居在陜西大荔縣沙苑這個地方,之后繁衍生息,漫延至渭河兩岸及周圍各縣,被稱為陜西回民的最早來源。據(jù)當(dāng)年馬長壽先生調(diào)查,其時沙苑共有回民36坊,“丁家、馬家、小園子、大園子、老莊子、北丁家、南丁家、伍家、草灘子、東營里、西營里、白馬營、海道子、潘邑、車村、禹家、喬店、羌白、秦家莊、南營里、沙洼、青池、上沙洼、老莊子、倉頭、南王閣、沙南、十里灘、馬家洼”[44]。筆者統(tǒng)計了一下,在清同治十年陜回安插地,也是我的家鄉(xiāng)涇源縣(當(dāng)時叫華平川),原來沙苑36坊村莊名稱中有十多個村莊名稱至今仍在涇源縣使用?;孛裨谶w徙到一個新地方后,有保留使用原來老地名習(xí)慣,例如“柳樹巷”在陜西長安,寧夏銀川、固原,甘肅平?jīng)觥①F州威寧也有這一地名,或在一些回族家譜中時有出現(xiàn)。

《清真先正言行略》

清代河南回民李煥乙,字蓮舫,出身經(jīng)學(xué)世家,于清同治十三年間編著《清真先正言行略》,收錄歷史上回民人物九十五位,被稱為回族歷史上較早、較系統(tǒng)的穆斯林人物志書。其中包括許多平定安史之亂的回紇將領(lǐng)。同時入列的還有哥舒翰、磨延啜、葛羅支、藥葛羅等。作者所引用資料多采自《冊府元龜》《新唐書》《舊唐書》。據(jù)作者在該書“例言”自稱,“茲編或採之史傳,或搜于家乘,或取諸碑碣,必考核精確,方為編入,斷非以耳作目,參以齊東之誤”[45]??梢钥闯鲎髡邔W(xué)風(fēng)比較嚴(yán)謹(jǐn)。但從以上資料中看不出這些回紇或突厥人是穆斯林,所以并沒有引起學(xué)術(shù)界重視?;蛟S作者曾經(jīng)看到過今天我們已經(jīng)無法看到的家譜資料、或者碑碣資料。因為清末同治事件以后,許多古老清真寺保存的具有較高研究價值的碑刻資料、回族墓地墓碑也一同被毀,陜西回族歷史文化傳承受到嚴(yán)重破壞。封建社會修志者,受正統(tǒng)史觀影響,大多忽視對少數(shù)民族歷史人物、事件的記錄,陜西一些方志資料遵循“志不載回民事”,筆者曾查閱明代南大吉于1541年編纂的《渭南志》,沒有搜集到一條與回回相關(guān)的資料。

四、太原清真寺及黃庭堅題詞

陳垣先生認為,“回紇,唐元和間改為回鶻,其族類本在蔥嶺之東,夙奉摩尼教,與回回之在蔥嶺以西奉伊斯蘭教者迥殊,五代時回鶻既衰,漸有改奉伊斯蘭教者”[46]。唐代進入內(nèi)陸的回紇兵也大多信奉摩尼教,摩尼教“更借回紇之勢力,延蔓中華”[47]?!杜f唐書·憲宗紀(jì)》記載:元和二年(807)正月“庚子,回紇請于河南府、太原府置摩尼寺,許之?!?/span>[48]

唐代回紇、回鶻與明清時期居住在新疆、甘肅一帶的畏兀兒盡管經(jīng)歷過遷徙、流動及內(nèi)部分化,但應(yīng)該是一脈傳承,北宋以后“回回”一詞開始出現(xiàn),《元史》中回回、回鶻、畏兀爾并用,明時期回回、回民、畏兀兒混用。清代將畏兀爾也稱回民、回回、纏回,如雍正十年(1733)清政府將吐魯番“回民大小一萬余口”遷至甘肅肅州安插。[49]北京“回回營”,“多系旗籍,以黃、馬、金、鄧四姓為大戶,確為乾隆時隨香妃來京新省之回裔也,食清室俸祿錢糧者,共一百零八戶,人口計有七百九十五人,官建營房于此,以便此輩回民居住。該地一度名紅帽子營,未幾即改為回子營。按北京市內(nèi)有地名回回營者約有五處,計德勝門內(nèi)一處,西直門內(nèi)溝沿一處,地安門內(nèi)沙灘一處,宣內(nèi)馬石橋一處,其一則為本期調(diào)查有清真寺之和平門內(nèi)者是也。除此而外余四處,均為曾居旗兵而名者”[50]。這些“纏回”后來由所謂“生回”逐漸華化,變?yōu)椤笆旎亍保谌氲絻?nèi)陸回回中。

1764年乾隆皇帝為香妃及畏兀兒隨從在北京修建“回子營清真寺”時御制《敕建回人禮拜寺碑記》,用漢、滿、突厥、蒙古四種文字刻在同一塊碑上,據(jù)該碑記載:“回紇自隋開皇時始入中國,至唐元和初偕摩民進貢,請置寺太原,額曰'大光明’,實為禮拜寺所由昉”[51]。碑文中還有“花門秘剎,依我云閶”記述。乾隆御制碑曾引起國內(nèi)外學(xué)者關(guān)注,一些學(xué)者認為乾隆帝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將摩尼教寺誤認為伊斯蘭教清真寺。[52]到底是乾隆弄錯了,還是有其他原因?筆者揣測,此寺最初有可能為回紇人所建摩尼教寺,回鶻汗國于846年滅亡不久,唐武宗訊及下令對中原回鶻摩尼寺進行查禁,寺院被毀,“產(chǎn)貲入之官”,此后摩尼教的傳教活動由合法變?yōu)榉欠ā?/span>[53] 回紇摩尼寺有可能改建為清真寺。經(jīng)查,位于太原市解放路的清真古寺,據(jù)李興華先生考察,認為是“一座國內(nèi)少見、建筑結(jié)構(gòu)獨特、雕刻彩畫出眾”的清真寺。據(jù)記載,該寺初建于唐貞元年間(785-805),與《舊唐書》記載“太原府置摩尼寺”時間相吻合。該寺光緒二年(1876)立的《清真寺重建碑記》開篇稱“易思摩尼教門,新新不息而已”,“此寺貞元之新建,景祐之重新”[54] 記載。此碑將伊斯蘭教稱為“易思摩尼教門”,李興華先生認為“恐怕不僅只是譯名不同,說不定蘊含著太原伊斯蘭教與摩尼教之間的某種關(guān)系”[55]。

黃庭堅對太原清真寺題詞

呼和浩特清真寺黃庭堅題詞拓片碑

太原清真寺黃庭堅題詞碑

白壽彝先生在1936年《禹貢》刊發(fā)碑文圖片

北宋著名書法家、文學(xué)家黃庭堅(1045—1105)與沈括(1031—1095)同一時代人,過去學(xué)術(shù)界認為的“回回”一詞最早出現(xiàn)于北宋人沈括《夢溪筆談》“銀裝背嵬打回回”,這首詩為沈括于宋神宗元豐三至五年(1080—1082)任鄜延路經(jīng)略使時創(chuàng)作。太原清真寺保存一黃庭堅題詞碑,內(nèi)容為:“夫回回之學(xué),盡其天理而斮其私,故萬里人服其道高理中,如吾夫子,可謂至也。黃庭堅書”。如果說沈括筆下的“回回”所指有爭議,而黃庭堅筆下的“回回”一詞指向很明確,題詞中的“回回之學(xué)”應(yīng)該指伊斯蘭教規(guī)教理,并與孔子儒學(xué)相比較。網(wǎng)上有介紹說此碑刻為清代太原陽曲縣回民鑒藏家李希(清代收藏家李桂芳后代)所制。李希曾精選藏鐘繇、褚遂良、蘇東坡、黃庭堅、米芾、傅山、鄭板橋等歷代名家書法墨跡,于咸豐年間刻之于石,做成范本供人臨習(xí)、欣賞,亦希望其傳之后世,名為《崇德廬帖》。后因戰(zhàn)亂,許多石刻或損壞、或流失。1957年,李希玄孫李玉成將僅存的30塊帖刻捐給政府,黃庭堅題詞碑被復(fù)制到太原清真寺而保存至今。同時呼和浩特清真寺清康熙三十三年(1649年)“洪武皇帝御制回輝教百字”碑陰也有黃庭堅題詞,內(nèi)容、書法風(fēng)格、文字布局與太原清真寺碑完全一致。[56] 關(guān)于黃庭堅題詞書寫于何年、何地?太原、呼和浩特清真寺碑孰先孰后等問題,有待進一步考證,筆者心中惦記著想去太原、呼和浩特清真寺實地考察,因受疫情影響,至今沒能成行。

1936年7月,時任《月華》主編趙振武先生在北平出示太原清真寺碑拓片與白壽彝先生探討,趙振武先生介紹說“太原清真寺有一圓頭碑,碑頭似仍保持原狀,碑身則經(jīng)后人刮磨,碑頭厚于碑身者約一二寸。碑身之文,為劉墉所書,碑頭則黃庭堅書,即此幅是也?!卑紫壬J為此碑在研究中國伊斯蘭教或回族歷史具有重要參考價值,并說:“予性不喜書,于名家書法,知者甚少,此石是否果出山谷(黃庭堅,號山谷)手筆,予不能辨,然此稱'回回’,顯為伊斯蘭教或伊斯蘭教徒之別名;又稱'盡其天理而斮其私’,則同于宋儒理氣之說;而所謂'萬里人服其道’,則又足徵當(dāng)時中國伊斯蘭教徒之多。使此石果真,則在中國回教史以及中國思想史上,立即引起一重大之問題,固不只回回一名足補近賢之考證已也。愿國內(nèi)外之深于山谷書法者,一審訂之,二十五年七月廿三白壽彝跋?!?/span>[57] 白壽彝先生對黃庭堅題詞的學(xué)術(shù)研究價值、重要意義給予充分肯定,將此拓片與以上文字結(jié)合一起刊發(fā)在1936年《禹貢》(回教專號),希望黃庭堅書法研究者辨別其真?zhèn)?。至今八十多年過去了,沒有學(xué)者對黃庭堅題詞的真跡提出過懷疑,包括太原清真寺碑為什么將伊斯蘭教稱“易思摩尼教門”,這些問題都值得進一步探討。

五、歷代文人筆下的花門、回紇與回回

《辭?!逢P(guān)于“花門”條釋:“即花門山。在居延海北三百里。見《新唐書·地理志四》注。唐初在花門山上設(shè)立堡壘,以抵御北方外族。天寶時,花門山為回紇占領(lǐng)。后因以花門為回紇的代稱。杜甫《留花門》詩'花門既須留,原野轉(zhuǎn)蕭瑟’”[58] 。乾隆四十四年刊本《甘州府志》“古跡”有“留花門山堡”解釋,稱:“《新唐志》寧寇軍北三百里有花門山堡,又東北約千里至回鶻牙帳,杜甫有詩。按邑人高元振有花門考云,以去回鶻帳不遠也,曰留者以彼蟠據(jù)沙苑之間,恐為中國害耳,乃鎮(zhèn)志云有留花門,聯(lián)上字誤矣,詩末云花門既須留,其語甚明也”[59] 。

有學(xué)者認為:“花門山堡乃是唐初為抵御北方諸族而設(shè)置的,天寶時為回紇所占,故以花門為回紇之代稱。……約在天寶年間及其后,回鶻勢力逐漸強盛,占據(jù)了突厥故地,其南境已達花門山及居延海以北戈壁。因此,'花門’就成了回鶻人的代稱而廣為流傳,乃至于回鶻人亦以'花門’自號,唐代詩人稱回鶻為'花門’,均見于天寶年間及其后的作品,從側(cè)面也證明了這點。質(zhì)言之,'花門’一詞作為回鶻的代稱,只能在天寶年間以后”[60]

邱樹森先生主編《中國回族大詞典》收錄“花門”詞條:“陜西人對回回的稱呼。源出唐代對回鶻人的稱呼?;佞X汗國建立初,修'參天可汗道’,向唐朝入貢拜見。后于牙帳前置門,裝飾彩花,以迎唐使,時稱'花門’。安史之亂后,因回鶻助唐收復(fù)兩京有功,留居長安沙苑”[61] 。

助唐平叛的回紇、大食兵留居內(nèi)陸以后,“花門”一詞在唐宋元明清文人筆下時常出現(xiàn),據(jù)統(tǒng)計唐代杜甫、岑參等詩作中大約有10首詩中稱回紇為花門。[62] 從其詩作分析,稱“花門”的回紇分布范圍較廣。其中杜甫《留花門》點出回紇兵助唐平叛及進駐沙苑的情景,可以看出杜甫對回紇留居沙苑帶有一定成見,以致影響到后代文人政客。該詩前編者加一段按語“甘州東北千余里,有居延海。又北三百里,有花門山堡。又東北千里,至回紇牙帳。肅宗還西京,葉護辭歸,奏曰:回紇戰(zhàn)兵留在沙苑,今歸靈夏取馬,更為陛下收范陽余孽”。

北門(一作花門)天驕子,

飽肉氣勇決;高秋馬肥健,挾矢射漢月。

自古以為患,詩人厭薄伐;

修德使其來,羈縻固不絕。

胡為傾國至,出入暗金闕;

中原有驅(qū)除,隱忍用此物。

公主歌黃鵠,君王指白日;

連云屯左輔,百里見積雪。

長戟鳥休飛,哀笳曙幽咽;

田家最恐懼,麥倒桑枝折。

沙苑臨清渭,泉香草豐潔;

渡河不用船,千騎常撇烈。

胡塵逾太行,雜種抵京室。

花門既須留,原野轉(zhuǎn)蕭瑟。[63]

元末詩人楊維楨曾作《花門引》后兩句為:

折天柱,唐無人,引狼殪虎狼非麟;

空令漢女嫁非匹,穹廬夜夜愁寒云。[64]

這首詩描寫唐借回紇兵,最后兩句暗示在地方官府主導(dǎo)下,令漢女嫁回紇兵之事。

元末浙江詩人張昱《輦下曲》收錄一首詩:

花門齊侯月生眉,

白日不食夜飽之;

纏頭向西禮圈戶,

出浴升高叫阿彌。[65]

這首四句詩比較準(zhǔn)確形象描寫江浙一帶被稱為“花門”的回回人齋月及禮拜活動的場景,應(yīng)該為作者親眼所目睹。張昱歷官江浙行省左、右司員外郎,行樞密院判官,晚年可能到過南京。

明代史學(xué)家宋濂《題<花門將軍游宴圖>》中“花門將軍七尺長 ,廣顙穹鼻拳發(fā)蒼,身騎叱撥紫電光,射獵娑陵古塞傍?!泵枋雒鞒醣狈竭呹P(guān)少數(shù)民族將領(lǐng)征戰(zhàn)的形象。

- 清代乾隆皇帝在平定準(zhǔn)噶爾回部時作《花門行》詩一首,主要寫新疆伊犁等地少數(shù)民族,詩中提到花門種類繁多及哈薩克、布魯特,“部落雖殊形貌似,晰面綠瞳赤發(fā)鬈”。

唐代涉及“花門”的幾首詩作大多寫回紇兵,只有元末張昱關(guān)于“花門”的詩作與回回有關(guān),可見“花門”是一泛稱,與回紇聯(lián)系比較緊密,元代也指內(nèi)陸“回回”,清代之后又與新疆回部發(fā)生關(guān)系。

清祁韻士《皇朝藩部要略》介紹西域回部時,出現(xiàn)“花門種”:“回部不詳其世系。大部二,曰哈密回部,曰吐魯番回部。二部錯居西域,……或城郭處,或逐水草徙,稱花門種。”[66]《新疆圖志》“吐魯番回部”條中對回部與花門之間關(guān)系做了簡單辨析:“吐魯番本高昌國,宋為甘州回鶻,遼為阿薩蘭回鶻,皆回紇之遺種,而非天方西來之回也?!换夭繉崅餮苡谂珊?[67] 而非盡留種于花門也”[68]。這段資料可以解析為回紇也被稱為“回”,但并非蒙古人西征東來之“回”。

有學(xué)者認為“以回鶻種人,改從大食法,回鶻本名回紇,轉(zhuǎn)為回回,于是大食亦冠以回回之號,大食各部,亦統(tǒng)名以回回”[69]

自清以來,在回族社會流傳甚廣之《回回原來》,以唐貞觀年間,唐王解夢形式,敘說回回最早來源。該書以“怪物入宮,必有妖氣,必得回回,庶乎可以消滅。”回王受唐王使節(jié)請求“遣其國中高僧該思、吳歪斯、噶心三人,來華報聘。行至中途,該思、吳歪斯二人水土不服病死。僅余噶心一人,跋涉山川,受盡辛苦,而至中國……,纏頭告以西域有天降之經(jīng),名曰《輔爾噶尼》,猶之中國之《五經(jīng)》也,詳論中西禮教不同。天子大悅。選唐兵三千,移至西域,換回兵三千,來至中國以伴纏頭。此三千回眾,生育無窮,即今中國回教徒之祖先也”。張星烺先生認為此書“所言全無根據(jù),多系憑空虛構(gòu)?!薄盎亟掏街?,自昔有此傳說,而著者據(jù)之加以潤色,成此可笑之書?!钡珡埾壬J為該書中東來的該思、吳歪斯、噶心三名,則確為回教徒之名。[70]

盡管學(xué)者對此書多以批判角度認為所述事件不可信,但所說的三位回教傳教士該思、吾歪思、噶心曾確實存在,有不同版本的民間傳說,有地方志書記載及早期傳教士墓地為證。據(jù)福建地方志書《閩書》卷七《方域志》記載:“唐武德中,遂傳教中國。一賢傳教廣州,二賢傳教揚州、三賢、四賢傳教泉州?!苯裉烊蒽`山圣墓、廣州宛葛素墓、新疆吐魯番有蓋斯拱北、甘肅玉門星星峽有吳歪斯拱北為證。可以肯定《回回原來》所記載的唐代外國傳教士來東土傳教并非空穴來風(fēng),而是有跡可尋,只是三人名字漢語譯音略有不同。不過《回回原來》記載的三位傳教士與《閩書》記載的四位傳教士并非同一個時代。自唐至清來中國的阿拉伯、中亞一帶傳教士還是比較多,北京牛街清真寺、東南沿海廣州、泉州及西北各地有許多不知名的傳教士墓地或拱北為證。

《回回原來》4萬字,成書具體時間,已不可考,清中葉有鎮(zhèn)江刻本,光緒三十年又有成都敬畏堂刻本。許多回族家譜在追溯家族源頭時也引用《回回原來》內(nèi)容,如湖南《黃氏四修族譜》中有“吾族舊族譜稱,唐貞觀初,太宗夢纏頭人……于是遣漢兵三千易來回兵三千。”或以《纏頭歌》《唐王談道》形式在回族民間流傳,追溯自己家族的族源。[71] 筆者認為,這里唐王用三千漢兵易三千回兵之事,采用非傳統(tǒng)敘事方式記錄“安史之亂”三千回紇兵留居陜西大荔沙苑的歷史事實。也有學(xué)者認為“上述故事中借兵回回之說,無疑出于唐王朝向回紇及西域借兵鎮(zhèn)壓安史之亂的史實”,“昌言今之回回即古之回紇之論調(diào)者,據(jù)現(xiàn)在所知,也始于漢人。由此可以推知?;鼗厝嗽谧匪菀环N明確地與漢人群體不同的獨特根源時,仍然不自覺地采納了漢族用以想象對方的言說材料”,回紇“是一個被泛化了的廣袤地分布于西域地區(qū)的穆斯林共同體,亦即與最寬泛意義上的'回回’等義”[72]。蘇北海先生認為“回鶻與回回,其源異,而其種別,今日之稱回教,實包括回鶻、回回、突厥、吐蕃、波斯、大食各異種,凡信仰依斯蘭教者均在其內(nèi)” ,“內(nèi)陸人對凡信仰依斯蘭教之人,就均稱之為回回,所以自元以后,凡西域各方來華之依斯蘭教徒,中國人固統(tǒng)名之曰回回,即自海上來航之依斯蘭教商人,因其生活習(xí)俗與西北來者相同,所以又別稱之為南蕃回回,從此回回一名,已為依斯蘭教人在中國之代名詞”[73]。

六、結(jié)語

回族是中國共產(chǎn)黨在延安就時期承認、新中國成立以后民族識別確定的第一批少數(shù)民族。回族的形成是歷史上多民族在遷徙、交流中不斷分化、融合、重組的過程,應(yīng)該說伊斯蘭教在回族重組過程中發(fā)揮了區(qū)分與整合重要功能?;刈逡彩俏覈赜蚍植甲顬閺V泛的一個少數(shù)民族,不同地區(qū)的回族族源體現(xiàn)出不同的時空背景,有源于唐代助唐平叛的回紇、大食軍人;唐宋時期到廣州、泉州、揚州等東南沿海及長安經(jīng)商長期居留不歸的蕃客;有源于蒙古軍三次西征被征調(diào)東來的中亞西亞穆斯林士兵、工匠等;有明代朝貢內(nèi)附或被編入錦衣衛(wèi)的中亞穆斯林貢使;也有吸納國內(nèi)漢族、維吾爾族、蒙古族、藏族等民族成分。歷史上也有大量回回人融入漢族或其他兄弟民族中事例,明代許多回族開國將領(lǐng)如胡大海、沐英、藍玉等人后代既有回族,也有漢族。歷史上回族曾在不同時期、不同語境下也賦予不同稱謂,如元代回回一詞普遍出現(xiàn)以后,也有一些資料稱“沒速蠻”或“謀速魯蠻”,《蒙古秘史》又稱回回為“撒爾塔兀勒”;清代移居緬甸的云南回族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Panthay”;17世紀(jì)西方探險家在新疆考查游記中將從內(nèi)陸移居新疆的回回人又稱為“東干”。關(guān)于“東干”一詞,學(xué)界有各種說法,民國時期有學(xué)者認為“'東干’一名含有轉(zhuǎn)變的意義。或是漢人信仰的改宗,或是西域人的華化”[74]??梢哉f“回回”“撒爾塔兀勒”“東干”是歷代知識群體不同時空背景下對“回回”群體的“他稱”?!盎ㄩT”最早為一地理概念,源自唐代天寶年間為抵御外族在西北設(shè)置的花門山堡,后被回紇占領(lǐng),在唐代文人筆下花門成為回紇的代稱。在同一時期安史之亂爆發(fā),唐朝借調(diào)回紇、大食兵平亂,戰(zhàn)事結(jié)束后大量回紇、大食兵留居內(nèi)陸,被安置在同一地域、與當(dāng)?shù)厝送ɑ?、繁衍生息,幾百年來被稱為花門。參與平定安史之亂的所謂大食兵應(yīng)以中亞被征服的九姓胡士兵為主,因九姓胡與回紇的特殊關(guān)系、大食人的布教活動、唐武宗禁止摩尼教傳播,遷居沙苑與其他地區(qū)部分回紇人與伊斯蘭教結(jié)緣,成為最早的、規(guī)模較大的回族族源之一支,并被歷代文人稱為“花門”。更多的回紇人及唐中期以前入居中原的九姓胡人融入到漢族中,如元代著名文學(xué)家、詩人馬祖常,其高祖“出于花門貴種。宣、政之季,與種人居臨洮之狄道”,后遷居河南,融入到漢族。陳垣先生認為馬祖常先祖家族信仰景教。[75] 唐時期“花門”是對回紇人的一種泛稱,其中包括信仰伊斯蘭教的大食人、信仰摩尼教或伊斯蘭教的回紇人。這一時期宗教還沒有發(fā)揮族群區(qū)分功能,宋以后散處中原各地大部分花門回紇后裔陸續(xù)與漢族實現(xiàn)了融合,參與平定安史之亂這部分回紇兵因郭子儀的關(guān)系被安置在大荔沙苑這個地方,最后融入回回中。至蒙元時代,大量中亞西亞等地不同族群穆斯林隨蒙古軍進入內(nèi)陸,中國穆斯林族群成分更加多元化,“回回”一詞在官方文書及《元史》中普遍使用。元代回回中還包含一些非穆斯林群體,如信奉猶太教的“術(shù)忽回回”等,至明代隨著“回教”一詞的出現(xiàn),這一族群的邊界逐漸明晰化?!盎ㄩT”作為一種歷史記憶,在元、明、清文人、官員筆下時有出現(xiàn),用以指代“回回”這一群體,清代也指新疆“回部”。實際上從元代開始,一些文人著述中對“回回”“回紇”族群邊界并不是十分清楚,甚至有泛化傾向,容易造成概念混淆。

也許是學(xué)界忽視了回紇曾一度被稱為花門、至元代被回回代替這一轉(zhuǎn)變的中間環(huán)節(jié),才引起一些學(xué)者對“回回為回紇音轉(zhuǎn)”的質(zhì)疑。唐、宋兩朝是回族形成的初期或準(zhǔn)備階段,過去回族史研究中,從“安史之亂”這一重大歷史事件角度敘述這個民族形成過程的比較少,雖然有像《回回原來》這樣民間敘事文本,但因缺乏學(xué)理性而不被學(xué)界認可?;刈遄逶囱芯靠赡芨枰覀儚拿褡暹w徙、流動、交融的角度去觀察、去發(fā)現(xiàn)或許能得出比較接近事實的結(jié)論。

(該文在寫作過程中得到學(xué)界同仁信陽農(nóng)林學(xué)院宛磊教授、陜西師范大學(xué)馬超博士、寧夏社會科學(xué)院王伏平研究員、寧夏大學(xué)任均教授資料幫助,在此一并感謝)

參考文獻:

[1] (清)顧炎武著,陳垣校注:《日知錄校注》1684頁,安徽大學(xué)出版社2007。

[2 楊志玖:《元代回族史稿》60頁,南開大學(xué)出版社2003年。

[3] 劉智:《天方至圣實錄·回回說》,1926年馬福祥刊本。

[4] 谷文雙:《“回回為回紇之音轉(zhuǎn)說”商榷》,《黑龍江民族叢刊》1990年2期。

[5] 《左宗棠全集·奏稿》第4冊,405頁,岳麓書社2014年。

[6] 《左宗棠全集·奏稿》第4冊,552頁,岳麓書社2014年。

[7] 余澍疇:《秦隴回務(wù)紀(jì)略》卷一。

[8] 楊毓秀:《平回志》卷一。

[9] 中國方志叢書:《大荔縣志稿》卷三,臺灣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印行1970年。

[10] 馬長壽著:《馬長壽民族史研究著作選》255頁,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

[11] 馬長壽著:《馬長壽民族史研究著作選》283頁,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

[12] 陳高華編.:《元代維吾爾、哈剌魯資料輯要》150頁,新疆人民出版社1991年。

[13] (宋)周密:《 癸辛雜識》138頁,中華書局2010年。

[14] 福建省少數(shù)民族古籍叢書編委會:《回族卷——家族譜牒》5頁,民族出版社2015年。

[15] 馬建釗主編:《中國南方回族譜牒選編》,廣西民族出版社,1998年。

[16] 李進興:《海原唐朝堡李氏家族族源考述》,《中衛(wèi)市文史資料》第三輯,寧夏陽光出版社2016年。

[17] 楊鴻勛:《初論泉州“圣墓”的建造年代及傳說的真實性問題》,《泉州文史》第9期,1986年12月。

[18] 賈??担骸杜_灣回教史》292頁,臺北:伊斯蘭服務(wù)社,2005年。

[19] (明)朱旃《寧夏志》,見吳忠禮《寧夏志箋注》107頁,寧夏人民出版社,1996年。

[29] 烏志鴻:《西安清真寺古碑選注》109頁,寧夏人民出版社2011年。

[21] 李健彪:《 <唐忠義王葉護碑記>考述》,《文博》,2008(6)。

[22] 雷聞:《割耳剺面與刺心剖腹——粟特對唐代社會風(fēng)俗的影響》,見榮新江、張志清主編《從撒馬爾干

到長安——粟特人在中國的文化遺跡》41頁,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

[23] (宋)周密:《 癸辛雜識》143頁,中華書局2010年。

[24] 《甘肅新通志》,引自胡玉冰等輯校:《陜甘地方志中寧夏資料輯?!罚ㄏ聝裕?54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

[25] (宋)司馬光著:《資治通鑒》(全十二冊)卷218,6976頁,中華書局1956年。

[26] (宋)司馬光著:《資治通鑒》(全十二冊)卷218,7032頁,中華書局1956年。

[27] 《舊唐書·肅宗本紀(jì)》(百衲本)卷10.,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年。

[28] (宋)司馬光著:《資治通鑒》(全十二冊)卷220,7034頁,中華書局1956年。

[29] (宋)司馬光著:《資治通鑒》(全十二冊)卷220,7043頁,中華書局1956年。

[30] (宋)司馬光著:《資治通鑒》(全十二冊)卷220,7060頁,中華書局1956年。

[31] (清)李煥乙:《清真先正言行略》,見李偉、吳建偉主編《回族文獻叢刊》(第1冊)7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32] 《新唐書》(百衲本)卷150,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年。

[33] (清)顧炎武著,陳垣校注:《日知錄校注》1684頁,安徽大學(xué)出版社2007年。

[34] 張星烺編注:《中西交通資料匯編》第三冊,1588頁, 中華書局2003年。

[35] 劉礪:《固原柳樹灣:烏撒衛(wèi)屯墾官兵的原鄉(xiāng)地》,《寧夏文史》2015年第1期。

[36] 轉(zhuǎn)引自陳育寧主編.:《寧夏通史》278頁,寧夏人民出版社2008年。

[37] 《舊唐書·列傳》卷70.,中華書局1975年。

[38] 轉(zhuǎn)引自陳垣:《回回教入中國史略》《東方雜志》 25卷1號(1928年)。

[39] 轉(zhuǎn)引自張星烺編注:《中西交通史料匯編》第三冊1376頁,中華書局2003年。

[40] 榮新江:《從撒馬爾干到長安——中古時期粟特人的遷徙與入居》,見榮新江、張志清主編《從撒馬爾干到長安——粟特人在中國的文化遺跡》第2頁,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

[41] 《北京牛街禮拜寺“古教西來歷代建寺源流碑文總序略”清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見余振貴、雷曉靜主編《中國回族金石錄》6頁,寧夏人民出版社2001年。

[42] 烏志鴻:《西安清真寺古碑選注》97頁,寧夏人民出版社2011年。

[43] 西安市蓮湖區(qū)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蓮湖區(qū)志》, 三秦出版社2001年。

[44] 馬長壽著:《馬長壽民族史研究著作選》257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

[45] 李偉、吳建偉主編:《回族文獻叢刊》(一)5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46] 陳垣:《元西域人華化考》69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47] 陳垣:《元西域人華化考》3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48] 《舊唐書·憲宗紀(jì)》(百衲本》卷15,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年。

[49] 清實錄[M].卷125。

[50] 宗正:《北京市清真寺調(diào)查之二——回回營清真寺》,《回教》第1卷(7)。

[51] 余振貴、雷曉靜主編:《中國回族金石錄》199頁,寧夏人民出版社2001年。

[52] 王東平:《乾隆御制<敕建回人禮拜寺碑記>的兩個問題》,《西域研究》2007年2期。

[53] 楊富學(xué):《 回鶻摩尼寺研究》194頁, 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16年。

[54] 余振貴、雷曉靜主編:《中國回族金石錄》36頁,寧夏人民出版社2001年。

[55] 李興華:《太原伊斯蘭教研究》,《回族研究》2007年1期。

[56] 余振貴、雷曉靜主編:《中國回族金石錄》201頁,寧夏人民出版社2001年。

[57] 白壽彝:《太原清真寺黃庭堅題字石刻拓片》《禹貢》1936年5卷11期。

[58] 《辭?!罚虾^o書出版社1996年。

[59] (清)鐘賡起著:《甘州府志》卷4,149頁,甘肅文化出版社1995年。

[60] 孟楠:《回紇別稱“花門”考》,《西北史地》1993年4期。

[61] 邱樹森主編:《中國回族大詞典》13頁, 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年。

[62] 吳華峰:《杜甫“花門詩”小議》,《杜甫研究學(xué)刊》2016年2期。

[63] 《全唐詩》第4冊,2282頁,中華書局2016年。

[64] (元)楊維楨:《楊維楨詩集》62頁,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

[65] 轉(zhuǎn)引自鐘焓:《民族史研究中的“他者”視角——跨語際交流、歷史記憶與華夷秩序語境下的回回形象》《歷史研究》2008年1期。

[66] 轉(zhuǎn)引自吳華峰:《 杜甫“花門詩”小議》,《杜甫研究學(xué)刊》2016年2期。

[67] 派罕,又稱派罕巴爾,波斯語peygambar,原意為“信使、傳遞消息者”,在中國史籍中指穆罕默德。

[68] 王樹枬等篡修:《新疆圖志》卷十七,189頁,見《中國地方志書集成》,鳳凰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2010年。

[69] 陳漢章《中國回教史》,見李興華、馮今源編《中國伊斯蘭教史參考資料選編1911—1949》(上冊)34頁,寧夏人民出版社1985年。

[70] 轉(zhuǎn)引自張星烺編注:《中西交通史料匯編》第二冊742頁,中華書局2003年。

[71] 馬亮生主編:《湖南回族史料輯要》109頁,湖南出版社1995年。

[72] 姚大力:《北方民族史十論》99頁,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7年。

[73] 王仁南:《回鶻回回辨證》《瀚海潮》第2卷2-3期,1948年。

[74] 張曼西:《回教非回族》,《星島周報》第14期。

[75] 陳垣:《元西域人華化考》19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丁明俊,北方民族大學(xué)中華民族共同體學(xué)院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

丁明俊

本站僅提供存儲服務(wù),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點擊舉報。
打開APP,閱讀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類似文章
猜你喜歡
類似文章
回族民俗歷史(ZT)
安史之亂唐向回紇借兵
西安回坊究竟何時形成的?
“回族”何以又稱為“回回”
安史之亂,大唐為何向這個少數(shù)民族求援?
回紇的讀音
更多類似文章 >>
生活服務(wù)
分享 收藏 導(dǎo)長圖 關(guān)注 下載文章
綁定賬號成功
后續(xù)可登錄賬號暢享VIP特權(quán)!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點擊這里聯(lián)系客服!

聯(lián)系客服